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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

作者:时玖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71、Chapter 71(修)


    秦嫣余光瞟见两个人正大步向她拦截而来, 她干脆放慢脚步, 其中一个男人刚准备抬手,她蓦地虚晃了一拳过去, 那高大的男人反应迅敏, 将准备拦截而来的臂膀瞬间收回挡在脸前,便正是这个空档, 秦嫣一个高抬腿直接横扫过他的臂膀,锋利的细高跟像尖锐的刀子从那人膀子上狠狠划过, 顿时一抹血红, 男人膀子上便多了一道口子。


    那人身手也很了得, 只是没想到面前的女人来阴的,当场脸色剧变,魁梧的身子就向着秦嫣而去。


    钟藤凶狠地对他喊道:“不准碰她!”


    两个男人停住脚步有些为难地看向蒋华珠,蒋华珠此时睁大了一双眼睛, 震惊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好一个没有家教的野丫头, 居然跑到钟家来让人见了血!”


    秦嫣猜到今天来不会那么简单, 特地穿了条裤子, 没想到蒋华珠还真打算对她动手, 她随即几步迅速和那两个男人拉开距离,浑身竖起危险的戒备状态,眼神往蒋华珠那一扫当即怼道:“我是没有家教的野丫头,但您是名门望族,居然也能干出这种以多欺少的事,您又高尚到哪里去?您不让我走是吧?好!我就不走了!”


    说完她大步向着蒋华珠走去, 那浑身的煞气和练武人散发的狠劲带着极强的侵略性,钟藤一步站到自己母亲身前牢牢盯着秦嫣:“你要干嘛?”


    秦嫣的高跟鞋在离他几步之遥忽然停下冷笑一声:“我要干嘛?你以为我要对她动手?她为老不尊,我还知道敬老尊贤,我只是想问钟太太一句,我爸的生意是不是你动得手脚?”


    钟藤也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去,蒋华珠面对秦嫣的逼问依然稳如泰山,犀利的眼睛带着狠毒:“你倒是逮着人就能污蔑!”


    “我想不出东海岸还有谁比您更恨我们家,更想让我们的日子不好过,昨天晚上我刚把你儿子弄伤,没多久我爸那边就接到电话赶去码头,上午我爸刚走,您这边就派人来接我,这声东击西的架势敢情就是等着我羊入虎口?


    钟太太身体不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能眼观八方,操纵大局,您真是给小辈上了生动的一课。”


    钟藤脸色不大好看地望了眼蒋华珠,蒋华珠推开儿子往秦嫣面前走,王妈要去扶她,也被她挡开,她精致的华服加身,自带一种雍容华贵的气场和不怒自威的凛然,一步步来到秦嫣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便冷嗤道:“你知道招惹我的后果吗?”


    秦嫣笔直地立在蒋华珠的面前语气淡定:“我们秦家从来不想招惹你们钟家,您有怒气也不用往我身上撒,有这个功夫不如管好自己的丈夫,管好自己的儿子!”


    蒋华珠倏地举起手就想一巴掌甩过去,却从偏厅外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所有人调转视线,就见南禹衡推开拦着他的佣人便硬往偏厅里闯来。


    秦嫣唇角微微一翘,南禹衡便已经走到她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拉。


    蒋华珠有些吃惊地说:“南家少爷?你来干嘛?”


    南禹衡漆黑的眸子扫了眼脸色难看的钟藤,声音带着几分从容不迫的深沉:“钟太太都要动手打我的人了,我就是吊着一口气当然也要从床上爬起来。”


    秦嫣站在南禹衡身后,低着头有些调皮地拽了拽他的衣服,南禹衡将右手伸到身后一把攥住她不安分的小手。


    蒋华珠和钟藤均是一愣,随即蒋华珠有些不解地说:“你的人?怎么成了你的人?什么时候的事?”


    南禹衡不动声色地说:“早晨,看来钟太太还没接到风声,您要是有什么疑虑也可以差人到隔壁裴家问问情况。


    劳烦钟太太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派人来找我,毕竟您还有一个儿子没结婚,让小嫣一个人来钟家容易惹上什么闲话。


    喜帖印好我会让人送来,那么我们先走了。”


    他说完深看了钟藤一眼,牵着秦嫣没等蒋华珠说话便大步离开钟家。


    秦嫣被他温热的大手紧紧攥着,脸上挂着揶揄的笑意盯着南禹衡笔直修长的腿,一直到出了钟家大门才轻声说道:“南少爷这腿脚突然就利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身体不好是装的呢。”


    南禹衡骤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一把甩开她,秦嫣赶忙把笑容憋回去眼神飘向旁边:“我的意思是,你护妻心切的心情让你精气神都好了。”


    说完将身子凑了过去,抬起头笑盈盈地说:“我是不是你的灵丹妙药呀?”


    她身上散发着才洗完澡的香气,微风吹拂着她微卷松软的黑发,那股诱人的味道便钻进了南禹衡的鼻息,他立起身子面无表情地说:“我在门口碰见你妈,她担心你我才过来的。”


    秦嫣皱了皱鼻子:“哦,她担心我,你不担心哦?”


    南禹衡漆黑的眼眸划过她俏丽狡猾的小脸蛋,不打算搭理她的调侃,转身准备上车,钟藤却从里面追了出来气势汹汹地走到秦嫣面前问道:“你刚才跟我妈说的事是怎么知道的?”


    秦嫣懒散地深吸一口气:“这天下又没有不透风的墙。”


    钟藤脸色难看至极,剑眉微凛:“过去的事你知道多少?”


    秦嫣微微抬头嘴角挂着冷笑:“你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


    钟藤眼里压抑着隐忍的情绪皱眉扫了眼南禹衡,一脸的煞气:“你他妈脑子坏掉了?嫁给谁也比嫁给个废的强吧?”


    南禹衡刚打开汽车后座的门,听到这话回过头来,秦嫣却轻笑一声转身说道:“我就喜欢关爱残疾人,你管得着嘛。”


    说完就势钻进车中,徒留车边站着的两个男人都有种咬牙切齿想打人的冲动。


    南禹衡抬眸对上钟藤凶狠的目光,电光火石之间无声的较量蔓延开,倒是车中的小女人有些不耐烦地说:“快点嘛,我中饭还没吃呢,钟家人可真小气。”


    南禹衡便收回视线上了车,钟藤看着逐渐开远的车子,渐渐握紧拳头。


    车子往回开,南禹衡问她:“你和蒋华珠说了什么?”


    秦嫣纤细的手腕随意地搭在膝盖上,轻吐出两个字:“家事。”


    南禹衡倒是侧过头眼神微眯,秦嫣随即对上他的视线唇边划过似笑非笑的弧度:“真的是家事,要想我告诉你也不是不行,等成了一家子再说。”


    荣叔低笑出声,南禹衡愈发觉得这个小女人现在是逗他逗上瘾了,深看她一眼瞥向窗外。


    车子很快开了回去,秦嫣下了车,南禹衡拉开车门站在车边,她回过身问他:“你准备去哪的?”


    “有事。”


    “有什么事?”


    南禹衡没答,只是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立在车边沉静地望着她。


    秦嫣几步绕过车子走到他面前,漫不经心地伸出食指点在他的胸前轻轻撩动着:“好呀,你现在不告诉我没关系,等过阵子我再这样问你,你还不说,我就家法伺候了…”


    她纤细的食指挠在南禹衡的心脏处,痒痒酥酥的,那“家法伺候”四个字被她说得轻柔魅惑得似四月的春风,扰人得很。


    南禹衡抬手握住她柔软的小手低垂着眉眼凝望着她动人含笑的眼,终还是说道:“约了个人谈些事情,晚饭前回来。”


    秦嫣嘴边的小米窝更深了一些,却在这时一辆汽车开了过来猛然刹住,秦文毅从驾驶座下来带上车门,秦嫣侧头一看,整个人跟被电打的一样,赶忙将手从南禹衡掌心抽了出来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整个人僵硬得不行。


    秦文毅眼神从两人手上扫过,面色阴沉地朝秦嫣走了过去问道:“我听你妈说了,钟家找你什么事?”


    秦嫣匆匆扫了眼南禹衡:“没什么事,不是南禹衡把我接回来了嘛。”


    秦嫣这句话一说,饶是秦文毅心里再不痛快,毕竟南禹衡亲自去了一趟钟家把自家女儿接了回来,便当场也不好再说什么,往南禹衡看了一眼,南禹衡低眉喊了声:“秦叔叔。”


    秦文毅老成地“嗯”了一声,绷着脸看不出情绪好坏。


    秦嫣赶忙挽着爸爸的胳膊对他说:“我们回家吧。”


    秦文毅被女儿拉着往家里走,南禹衡看着两人的背影还是出声喊道:“秦叔叔。”


    秦文毅停下脚步回过头,他对秦文毅说了句:“要是秦叔叔有什么想法我们后面再谈,不要为难她。”


    秦文毅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臭小子,我自己的女儿要你替我心疼。”


    秦嫣抿唇憋着笑看着灰头土脸的南禹衡,一脸坏坏的表情。


    南禹衡也没再说什么,目送他们进家,秦嫣走到院门前回过头用唇形对南禹衡说了三个字“我等你”。


    72、Chapter 72


    之后的几天, 秦文毅倒是想找秦嫣好好谈一谈, 结果她每天早出晚归忙得很,也不知道整天在忙些什么东西, 加之这两天秦文毅也很忙, 硬生生是没碰到一起。


    倒是周末的一大早,秦嫣刚跑完步回来冲澡, 林岩急匆匆跑到她房间门口敲门对她说:“洗完澡换身衣服下楼来。”


    秦嫣也不知道什么事,就应了一声, 冲洗完套上一套清爽的翠绿色短裙下了楼。


    刚走到楼梯处便愣了一下, 大厅一边放了一堆名贵的东西, 差点要挡住过道,秦嫣还几步走过去瞧了两眼问道:“谁来啦?”


    一回身,便看见秦文毅和林岩坐在沙发一边,秦智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 南禹衡穿着笔挺的浅格纹衬衫, 短而削薄的头发精心打理过, 身姿孤峭, 端坐在另一边, 芬姨和荣叔站在南禹衡身后。


    南禹衡自小没有亲人在身边,虽然芬姨和荣叔是南家的佣人,但同时,也是南禹衡身边最亲近的人,今早,南禹衡便是带着身边最重要的两人前来秦家。


    只不过那会没人说话, 气氛诡异得很。


    秦嫣看见这幅画面憋着笑意转过头以拳掩面,好不容易把表情弄得正经了点才洋装没事人一样走过去。


    众人见她终于下来了,自然都把视线落在了她身上,她的目光扫了眼秦文毅和林岩,见就南禹衡身旁比较空,干脆几步走过去往他身边一坐,秦文毅对她睖了下眼睛示意她没样子,该坐到他们那边。


    不过秦嫣像根本没看明白一样,对着自己爸爸露出浅浅的笑意,弄得秦文毅吹鼻子瞪眼的。


    倒是南禹衡适时开了口:“既然秦嫣下来了,秦叔叔林阿姨有什么话,我们今天不如敞开了说。”


    秦文毅倒是毫不客气地说:“我女儿从小娇惯,任性得很。”


    “我知道。”南禹衡倒是接得很快,秦嫣横了他一眼。


    秦文毅接着说道:“她看上去没脾气,那都是假象,真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别指望她能迁就你。”


    “前两天见识到了。” 南禹衡依然不疾不徐地说,秦嫣侧过头用吃人的眼神盯着他,南禹衡眼里噙着抹笑意。


    秦文毅又说道:“她可不会像一般豪门千金那样,嫁给你就得围着你家转,为你打理身边的事,她还有学业没有完成,你没权限制她的发展。”


    “我知道。”南禹衡依然态度谦和。


    “我清楚你这两年有些大动作,目前来看手上也有些东西,但你能保证日后有一天真有什么变故,不会危及我女儿吗?”


    “我尽量。”


    秦文毅眼睛一睖:“尽量?”


    南禹衡漫不经心侧眸扫了一眼秦嫣,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一丝涟漪,随后淡淡道:“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会护她周全。”


    夏日的繁枝透着沁人心脾的清凉,院中池塘的荷花绽放出清丽的笑靥,微风吹拂起秦嫣还有些潮湿的发梢,她的眼里却洒下漫天繁星,晶亮透人。


    而林岩在听见南禹衡这句话后,再看着自己女儿望向南禹衡的眼神,纵使心中万般焦虑,但同为女人,在这一刻发紧的心头也稍稍融化了。


    秦文毅陷入沉思,没有再问任何问题。


    秦智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南禹衡,秦嫣白净的脸上闪过一抹绯红撇过头嘴角浮起忍不住的笑意。


    南禹衡便收回目光侧向芬姨,芬姨把刚才准备好的茶端给南禹衡,南禹衡接过茶缓缓站起身走向秦文毅,躬身将茶递到秦文毅面前声音透着几分诚恳:“请您…将女儿放心交给我。”


    秦文毅的面上看不出心底的情绪,他抬眸盯着那杯茶没有动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荣叔巴巴地望着,芬姨双手紧张得攥在一起,秦嫣有些焦急地盯着爸爸,秦智也抬眸看着他们。


    然而秦文毅愣是没有接那杯茶,也没有说话,南禹衡也始终躬身保持着那个递茶的动作,一室静谧,无人出声。


    南禹衡虽然自小没有大人在身边,但毕竟是南家正统嫡系一脉唯一的长孙,身份矜贵,很少对人如此放低姿态,他的父亲南振打小就教育他,南家的儿子不将志,不屈身。


    然而今天,他却是头一次在自己未来的老丈人面前低眉静待,这无声的等待考验的便是一个人的耐力,不过耐力这东西,或许对一般初出茅庐的小子来说算是个考验,然而对于十年如一日的南禹衡来说,这是最基本的沉淀。


    秦文毅足足让南禹衡这样躬身站了将近十分钟之久,没有拒绝也没有接,身后的芬姨看自家少爷保持着如此累的姿势站着,到底担心他的身体,眉头都揪到了一起,秦嫣刚准备开口劝爸爸,林岩无声地对她摇了摇头,秦嫣便闭了嘴,她清楚爸爸的脾气,这会要是开口恐怕会适得其反,也只能咬着唇看着这一幕。


    良久,秦文毅缓缓抬起右手将茶从南禹衡手中接了过来,几乎同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秦文毅却把接过的茶往手边的木质茶台上一摆,抬头盯着立在面前的南禹衡问他:“你这身子骨上楼梯能上吧?”


    这句话当着两家人的面问出来到底是有些难堪的,不过南禹衡面上却并没有丝毫不悦,顺势答道:“能。”


    秦文毅便从沙发上站起身往楼梯那走去:“跟我上来。”


    秦嫣猛地起身,南禹衡转过身匆匆瞥了她一眼便跟着秦文毅上了楼。


    没人知道秦文毅突然喊南禹衡上楼干嘛,秦嫣、荣叔和芬姨都有些焦急,林岩招呼荣叔和芬姨坐一会,也没有外人。


    而后她往厨房走去,秦嫣见林岩进了厨房,立马跟了进去焦急地说:“妈,我爸什么意思吗?他不会上楼关起门来把南禹衡臭骂一顿吧?你帮我上去看看嘛。”


    林岩回过头,挂着淡静的笑容看着自家女儿,遇到其他事倒也像个大人的样子了,偏偏一关乎到南禹衡,还和小时候一样,慌急慌忙的。


    林岩往外看了一眼,将厨房的门拉上回身说道:“如果你爸当真不同意,刚才根本不会接那杯茶。”


    秦嫣听妈妈这么说,提到心口的大石突然就落了下去,长长呼出一口气,林岩走到她对面靠在大理石台面上看着她:“你真想好嫁给他了?”


    秦嫣笑着说:“嫁到南家多好呀,就在隔壁,我想家了一出门就回家了,你们想我了,推开窗户喊我一声就行。”


    林岩见她没正行的样子,瞥了她一眼说道:“不过,有些话我不得不和你说在前面,整个东海岸的男孩之中,的确没有比南禹衡更让我和你爸相中的,况且他从小就带着你一路磕磕绊绊长大,这种情谊按道理,我和你爸乐见其成,但是…”


    林岩有些担忧地拧了下眉:“先不说他现在的发展到底能不能和南家人或者东海岸对他有威胁的人抗衡,单说他那身体,你嫁给他后,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的。”


    林岩说得委婉,但眉宇间尽是心疼,有哪个母亲不希望女儿嫁个健健康康的男人,以后婚姻生活才能美满,可眼前的情况,却让林岩极为忧虑。


    秦嫣当然听出林岩的意思,双手撑着身后的桌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追求柏拉图式的生活。”


    林岩摇摇头:“你现在二十岁,是可以追求什么柏拉图的爱情,等你三十,四十呢?你身边的同学朋友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你到时候怎么办?别人怎么看你?”


    秦嫣仓促地撇开视线嘀咕着:“我不喜欢小孩…”


    林岩清楚女儿就是嘴硬,一旦认定的东西,她就是说得再多都没用。


    而对于秦嫣来说,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连裴毓沁都担忧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没去想过,不过她想赌一把,毕竟有些事情只有和南禹衡结了婚才能去验证,即使一辈子清心寡欲,也好过抱憾终生。


    林岩拉开门走出去陪芬姨和荣叔聊会天,秦嫣一个人站在厨房待了一会,直到楼梯上有了响动,她才再次走出去,有些希冀地盯着爸爸,却看见秦文毅沉着脸,大事不妙的感觉,她又去看南禹衡,发现南禹衡也面无表情,看不出一点事成的样子,让秦嫣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南禹衡下来后和林岩打了声招呼,便带着荣叔和芬姨要告辞了,搞得秦嫣是一头问号。


    秦文毅见女儿杵在一边愣愣的,便对她说了句:“你去送送他们。”


    秦嫣也不知道几个意思,把南禹衡他们送到院中时,南禹衡对芬姨和荣叔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和秦嫣说会话。”


    芬姨和荣叔一走,秦嫣就迫不及待两眼冒星地盯着南禹衡,想知道他和爸爸到底在楼上说了什么。


    南禹衡的视线从院门外收了回来转过身低眉看着秦嫣,她那身衣裙将她玲珑的身段衬托得翠绿欲滴,半干的头发微微舞动,透着轻熟女的诱惑,站在院中被暖金的光照耀着,明艳动人,像春天盛放的水仙,秀美玉洁。


    南禹衡眼中浮上一缕好看的微光走到她面前问道:“婚礼,你有什么要求?”


    秦嫣听到这句话,心头包裹着的抑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低下头嘴边漾起遮不住的笑容,又不想让面前的男人看见,所以干脆把头发也落了下来挡住脸颊。


    谁料南禹衡偏偏抬手,直接拨开了她的头发顺在耳边让她的表情避无可避,她努力抑制住甜如蜜的笑容,抬起头对他说:“其他没有,只有一个。”


    南禹衡点点头:“说吧。”


    “越快越好,不能超过八月中。”


    南禹衡挑起眉梢:“你还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秦嫣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那是,谁知道你这身体能撑到什么时候,万一突然挂了,我嫁谁去?”


    南禹衡双手背在身后,目光闪过一丝侵略性:“你少咒我两句,我能活得长点。”


    秦嫣笑着说:“那我尽力啊,祝你长命百岁,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说着她还拱手作了一个揖,南禹衡抿唇含笑,风光霁月。


    秦嫣往家里看了眼,见窗边没人,大着胆子朝南禹衡凑了一步有些软声地说道:“那句你还有一口气在,就会护我周全,说得真漂亮!”


    南禹衡意味深长地接道:“那倒是,怎么也得先把秦家的女儿骗到手。忘了告诉你,过两个月,我会被推举为东岸商会的副理,到时候会有几个竞选名额,以你爸现在在东海岸的声誉,得到他的支持这个位置我就稳拿了。”


    说完他嘴边划过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朝秦嫣伸出手:“合作愉快,南太太。”


    秦嫣那双黑橄榄似的双眼徒然睁大,讪笑了一下,伸出右手一巴掌打在南禹衡的掌心“哼”了一声转身进家,丢下一句“狐狸”,长发从南禹衡的鼻息甩过,留下清幽的余香,让他的眼眸如星辰大海一样深邃璀璨。


    73、Chapter 73


    自从那天南禹衡到秦家提完亲, 之后的大半个月秦嫣忙得是连人影都见不到, 劳恩斯从国外给秦嫣接洽了两个商业演出,从海市到台市, 半个月的时间秦嫣几乎都在外面。


    秦嫣在国外这两年, 根本没用空余的时间,要打工, 练柔道,练琴, 后来又要到处飞参加演出, 完成课业, 还要配合学校参加一些活动等等,有时候连睡觉的时间都少。


    这半个月两场活动之间相隔了几天,她顺便给自己放了个假,好好放松了一把, 调整下自己紧张的节奏。


    南禹衡已经来找过她几次, 最后只能打电话问她准备浪到什么时候回家, 这个婚还打不打算结了?


    秦嫣接到电话的时候正穿着泳衣躺在沙滩边上吃沙冰, 她听出电话那头的南禹衡声音低沉得很, 带着股不悦的味道,便笑着说:“结呀,你还怕我跑了吗?但我还有一场演出,做完了才能回去啊,签了约的,不做得赔钱。”


    南禹衡绷着声音问:“多少?”


    秦嫣将大墨镜往头上一卡优哉游哉地说:“我还没过门呢, 怎么能让你替我花钱,婚礼的事你看着办嘛,我都可以,你告诉我日期就行了。”


    虽然从南禹衡隐忍的声音中秦嫣能听出来,他恨不得坐个飞机把她拎回去暴击一顿,但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为。


    挂了电话,她还对着自己美美地拍了张自拍发给南禹衡,照片中,她穿着黑白双色的泳衣,纤细的肩带透着小女人的性感妩媚,圆润的肩头精致的锁骨和藕嫩的手臂养眼至极,灵动的荷叶袖又将这种妩媚衬得柔美清透,背景还是蓝天大海金碧辉煌的沙滩,配文:幸苦你了,等我哟(亲亲脸.jpg)。


    良久,南禹衡才回复:玩得开心。


    虽然秦嫣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咬牙切齿打下这四个字,不过她倒成了个最悠闲的准新娘。


    谁叫提亲那天南禹衡反将她一军,那么既然无法在战略上扳回一成,便在行动上让他吃瘪。


    不过秦嫣这段时间不回去倒还另有原因,她猜到婚讯一旦传出去,各路同学邻居怕都会来轮番轰炸她,与其在家被人烦,不如出来透透气。


    也正如秦嫣所料,这大半个月里,秦家的门槛算是被人踏平了,自从裴毓霖的名声受损后,秦嫣无疑是整个东海岸最优秀的未婚姑娘,明着暗着不少人家想和他们结亲家,一来是如今的秦家早已不同往日,秦文毅的养老机构受到政策照顾,近些年和上面人走得近,现在在整个南城都倍受拥戴,二来他的这个小女儿实在挑不出瑕疵,自小聪明出众,又才能过人,受人喜欢,娶回家也能拿得出手。


    只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明明是东海岸条件最好的姑娘,如果她点头,嫁到上山区也不费吹灰之力,偏偏选择了一个在东海岸所有姑娘最避之不及的南禹衡,这对年轻女孩来说简直是往火坑里跳。


    所以不少热心的,或者怀有私心的人跑到秦家来,左右劝林岩和秦文毅。


    当然也有像端木翊这样直接的,那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赖在秦家不肯走,让秦文毅给他个说法,秦文毅也是圆滑得很,说自己拿女儿没办法,让他直接去找秦嫣,可秦嫣人都不知道去哪了,端木翊一日三餐跑到秦家愣是连秦嫣一面都见不到。


    打电话给秦嫣,秦嫣在电话里态度温软的说她听家里的安排。


    父女两很有默契打得一手好太极,弄得端木翊肝肠寸断,要跑到南家找南禹衡单挑,结果南家连大门都不为他开,他只能找上秦智,秦智什么话也没劝,带他出去喝了顿酒,直接把他喝趴下了,也总算消停了几天。


    等秦嫣回到南城已经是八月初,离婚礼就剩一周时间,该定的全都已经定下来了,既然大局已定,东海岸人也都收到了喜帖,便也没人再去上门劝说,多的只剩惋惜而已。


    刚回来那两天秦嫣很忙碌,倒是知道隔壁南家最近进进出出,布置新房,置办新家具等等,她是忙得一眼也没去看,反正想着迟早也能看到,倒也不着急。


    婚纱都是南禹衡为她事先挑好的,听说她回来了,南禹衡让芬姨去隔壁找了她两回,人都不在家,终于忍不住问她什么时候去把婚纱试一试,秦嫣说在外面有事,让南禹衡直接让人把婚纱礼服送到她家,她会抽空试的,然后便匆匆挂了电话。


    她回来后,南禹衡唯一一次见到她是约她拍婚纱照,在棚内足足等了她几十分钟她才姗姗来迟。


    大半个月没见,她倒是气色更好了,浑身散发着淡雅的香水,一身雅致的小套裙,人一出现,经理的眼睛都亮了:“这位是新娘啊?能不能授权给我们一组样片?我们刚从米兰那过来的新款你穿上肯定好看。”


    秦嫣倒是对这位经理笑了笑踩着高跟鞋几步走到南禹衡面前,南禹衡坐在轮椅上将手中那本被他翻了第三遍的无聊杂志放了下来,眼色颇暗地望着她聘婷而来的身姿低沉道:“你还知道要过来。”


    声音一出便带着厚重的压迫感,让摄影棚内的气温都骤降了不少,旁边的工作人员一见这架势就知道要吵架,毕竟他们也见多了拍照时一言不合就开撕的情侣。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位漂亮的准新娘先是走到准新郎的面前,然后蹲下身子将白皙的双手搭在他的膝盖上,一双盈盈的笑眼弯了起来,丝毫不在意一群正在提心吊胆工作人员的目光,低柔地说了声:“想我了吗?”


    顿时让旁边准备围观掐架的观众大跌眼镜,如此美的新娘,如此娇嗲的声音,如此绚烂的笑容,换做一般男人气便消了一半,偏偏新郎大约也不是凡人,依然绷着脸沉着眼神盯着她。


    秦嫣干脆将白净的小脸往前凑了凑软糯地说:“尽力赶过来了,看鼻子上都冒汗了。”


    她的小脸只有巴掌大,精致清透,凑过来时,身上清淡的香水味也萦绕了上来,南禹衡拨弄着轮椅转了位置冷声说:“换衣服去。”


    秦嫣便挂着笑容进了更衣间。


    当她妆发换好走出时,南禹衡也已经穿上有些复古挺拔的西装,摄影师不停赞叹郎才女貌,太般配。


    倒是因为南禹衡身体的缘故,秦嫣让摄影师拍简单点,所以整个过程并没有太折腾,而秦嫣刚拍完换好自己的衣服便跑进隔壁南禹衡的房间,他还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秦嫣便拎着包走到他面前对他说:“我还有事不和你回去了,拜。”


    说完弯下腰凑到他脸颊旁猝不及防地轻吻了他一下,便像一阵风一样来去匆匆,旁边的人都在说:“你老婆真爱你。”


    只有南禹衡漆黑的眼眸里透着暗沉的光,默不作声。


    就这样到了大婚前一天的晚上,秦嫣还在房间里整理材料到很晚,刚准备关灯睡觉,却看见楼下似乎有什么光忽明忽暗的,她伸头往下看了一眼,便看见一个男人靠在她家院门外。


    她转过身走下楼打开院门,门外的男人听见动静侧头望着她,高挑的身体靠在院门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烟,下巴短短的胡渣有些消沉地说:“你终于肯见我了?”


    秦嫣满眼愧疚地走到他面前,眼里全是不忍地低着头:“端木哥,对不起。”


    端木翊“呵”了一声扔掉烟头便说道:“我特么从小就想不通,他到底哪点比我强?他和你一起长大,我难道不是和你一起长大?他对你好,我难道对你差了?他对谁都冷冷淡淡的,我是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整个东海岸,谁他妈不知道我端木翊喜欢你,从前你小也就算了,劳资好不容易等你长大了,你连口气都没给我喘过来直接嫁给他了,你…”


    “我爱他。”


    简单的三个字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凝结,端木翊就这样看着秦嫣低垂的眉眼,这大半个月想方设法见她,现在见到了,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却听见秦嫣声音很轻地说:“我刚去波士顿的时候,住的地方后面有片湖,我每天不管多早从那路过都能看见两只天鹅飘在湖边。


    后来有一个老人告诉我,天鹅是一种有灵性的动物,一旦选择了伴侣,眼里就不会再有别的天鹅了,每年迁徙的时候,它们就会被迫分开,跟随自己的队伍,放弃厮守在一起的时间,经历漫长的考验,不过这种考验只是为了更长时间的厮守和相爱。


    那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像只天鹅。”


    她嘴边挂着一丝苦涩,低垂的眸光里闪着动人的哀伤,端木翊看着面前纯净柔和的女人,心头那腔火热再也抑制不住,伸出手一把将秦嫣拥进怀中,紧紧抱着她要将她勒碎,声音满是撕心裂肺的痛楚:“你要嫁人了,我以后怎么办?”


    秦嫣没有挣扎,而是抬起手缓缓顺着他的背眼里有些湿润:“你这么好,一定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孩。”


    他缱绻地呼吸埋在她的发丝间:“我只想要你。”


    秦嫣轻拍了他两下:“你要为我着想,现在可不能这样,要是被人看到我结婚前一天还和别人搂搂抱抱,我夫家会轻看我的。”


    端木翊手臂僵硬了一下,倏地松开秦嫣,那是秦嫣第一次看见一向吊儿郎当的端木翊满目通红,眉宇深锁的样子。


    她泪眼模糊地漾起笑容歪着脑袋对他说:“回去把胡子刮刮,明天穿帅点来,我需要你的祝福。”


    说完握起拳头轻轻捶了下他的胸:“好了,我结婚耶,你忍心把我弄哭,明天眼睛肿了化妆都不好看了,快回去吧。”


    端木翊抬手抹了一把眼转身走到轿跑旁,秦嫣目送着他,直到他拉开车门又回头看了眼秦嫣,月光下,秦嫣站在院门口,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捶了捶心脏的地方。


    她在告诉端木翊,他们是一辈子的朋友,端木翊看懂了,最后看了她一眼,将她今晚的样子刻在心中转身上了车。


    74、Chapter 74(修)


    在秦嫣和南禹衡大婚的前一天晚上, 秦文毅找秦嫣聊过一次, 大意是嫁过去后要以南禹衡的身体状况为重,不能还像以前一样任性, 自己有胳膊有腿的, 尽量不要让南禹衡累着云云。


    秦嫣支着脑袋听了半天,秦文毅大多都是替南禹衡在说话, 不免觉得爸爸也太奇怪了,之前还不太乐意她嫁给南禹衡, 嫌他身体不好, 现在又各种叮嘱自己。


    秦文毅见她听得一知半解的, 干脆把话又挑明了些说道:“你年纪还小,虽然结了婚,有些事不着急,我之前也和南禹衡说过了, 你月底回波士顿后, 以后几个月回来一次, 等你毕了业再慢慢相处, 和南少爷在一起也要注意分寸, 不能引火攻心伤了他的身子。”


    秦嫣“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秦文毅唠唠叨叨了一大堆就是让她别那么着急和南禹衡行夫妻之事,怕南禹衡身体吃不消。


    秦文毅见自家女儿跟不当一回事一样,严正地站起身敲了敲桌面:“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有些事情马虎不得,听到没有?”


    秦文毅话虽委婉, 但秦嫣听明白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居然还和南禹衡商量过了?这种事为什么还要和南禹衡商量?


    秦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知道了,爸爸。”


    ……


    南禹衡虽然从小过得清冷,连一场生日宴都没办过,但这次大婚倒是一改往日作风,应了那四个字“风光大办”!


    地点是选在南城逼格最高的有着皇家林园气派的酒店,光宴会大厅,就是那种敞开式的三层楼,可以同时容纳上千人,除了邀请东海岸所有人之外,南城几乎叫得上名字的商界大佬们齐齐到场祝贺。


    说起来是一场婚宴,但因着他这个东岸商会副理候选人的名头,背靠整个东海岸,又出自海上帝国的南家,所以各路英豪都想借着这场大婚的由头打探虚实,就连向来和南禹衡没有往来,逢年过节都不走动的南家各个派系分支均齐齐到场,场面空前盛况!


    东海岸人不清楚南禹衡在南家的底子到底有多厚,而南家人也无法掌握南禹衡目前在东海岸的实力到底有深,所以两方无人缺席,这场盛大的婚礼倒是成了史无前例的商业英豪大聚首。


    而后台,新娘身边围了一群专业的造型团队,几个小时前就开始折腾,秦嫣百无聊赖地打着游戏,一边和陆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陆凡基本上还处于神游的状态,虽然人来参加婚礼了,一颗心始终无法相信自己在参加秦嫣的婚礼,这尼玛也太快了!


    直到准新娘造型做得差不多了,才有人将一个精致的深红色绒布高档礼盒亲手交给了秦嫣,并跟她说:“这是南先生特别交代今天给你的。”


    其他工作人员忙完后被请去隔壁休息间,秦嫣将精致的绒布盒放在梳妆台上,双手打开别致的锁扣便看见了盒子中躺着的一顶华贵精致的头环。


    头环是南禹衡找了大牌设计师耗时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设计打造的,直到前天才从巴黎空运到国内,空灵的发箍上每个细节都是匠人纯手工打造,就连那朵小白花都栩栩如生,仙气十足,而这个头环上共镶满了十九颗钻石,寓意十全九美,一生长久。


    陆凡眼睛倒是很毒,凑过来看了一眼便震惊道:“我靠,你这是放南少爷的血啊!”


    秦嫣捧着那顶精致的头环眼里溢出如水的柔光,浑然不知秦智站在门口。


    秦嫣小时候被秦智忽悠家里穷,所以小学开始就对物质方面有严格的自律,久而久之便也对一些女孩子追求的东西不是很看重。


    即便后来长大了,虽然吃穿用度都不差,但似乎她一直对物质上面看得很淡。


    别人的婚礼,小到连喜帖的样式新娘都恨不得亲自把关,她倒好,成了甩手掌柜,跑出去浪了半个月,什么意见也没有。


    倒是此时,秦智看着桌上绒布盒上的大牌LOGO,又走过去看了看她手中头环上的钻石,嘴角扯起一丝笑意。


    陆凡有些不自然地对秦嫣说:“我出去看看啊。”然后便匆匆走出化妆间,顺带把门关上了。


    秦智往她旁边的沙发上一坐说道:“我当你嫁给他是图他的人,还替你感动了一把,没想到你这个狮子大开口,一要就是别人的几十倍,可以啊。”


    秦嫣侧过头看着自己的哥哥笑道:“我和他都跳过谈恋爱直接结婚了,他背后水那么深,还比我大那么多,身体又不好,我总得探探他的家底吧。”


    秦智玩味地看着她:“你倒是不傻。”


    秦嫣将头环递给秦智:“你妹我什么时候傻过?帮我戴。”


    秦智睨着她:“干嘛要我戴。”


    “送我出嫁啊,戴上这个走出这扇门,我可就是南家的人了,以后秦家就指望你开枝散叶啦。”


    秦智黑着脸:“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完走到秦嫣身后将那顶精致地头环卡在秦嫣的发髻上,左右调整了一下。


    秦嫣望着镜子中的哥哥,一身挺拔的藏青色西装,五官英挺立体,透着成熟的魅力,她盯着镜子中的他笑道:“要是于姐知道你现在这么帅,一定后悔得很。”


    “滚!”秦智冷着脸推了下她的头,她的大婚,偏偏要戳他痛处。


    秦嫣看着在外人面前冷冰冰的哥哥一脸憋屈的模样,就特别乐。


    秦智替她固定好头环后,秦嫣照了照镜子问他:“好看吗?”


    秦智倒是很臭屁地说:“我在这,我妹能丑?”


    秦嫣白了他一眼,他忽然有些正儿八经地说:“你对南禹衡悠着点。”


    秦嫣眼皮一抬不解地看着他,秦智干咳了一声走到旁边:“别一嫁过去没两天整进医院,我们家丢不起这人。”


    秦嫣气得吹了吹额边的碎发:“够了!昨天我爸,今天你,我在你们眼中就这么欲求不满?搞得他跟唐僧一样,我把他吃了吗?”


    “是你选的这个丈夫经不起你折腾,你自己没点数啊?”


    秦嫣被气得不轻,人还没嫁过去,自己已经被贴上了“欲女”的标签,还是自己老爸和哥哥贴的,都是什么鬼?


    正说话间,化妆间的门响了,秦嫣说了声:“进来。”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南禹衡一袭高档手工纯黑色西装坐在轮椅上,芬姨穿着喜庆的红色衣裙站在他身后,秦嫣眼中不自觉透着笑意:“前面那么多人,你怎么来了?”


    南禹衡声音温和地说:“来看看你。”


    秦嫣缓缓站起身,将长长的拖尾轻轻一甩,动人的身姿便洒下一室璀璨,她笑着问:“怎么样?”


    南禹衡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深邃的眼眸望着她,幽暗的眸光泛着绝代风华。


    秦智干脆一把站起身说:“感觉跟个电灯泡一样,我出去了。”


    芬姨听见秦智这样说,也退了出去带上门,室内顿时就剩秦嫣和南禹衡两人。


    一个站着,洁白的轻纱缥缈得如潋滟繁花,合身的剪裁将她优美的身段展现得淋漓尽致,像个高贵优雅的女王。


    一个坐着,熨烫妥帖的西装勾勒出男人完美得比例,那不动声色的气场只单单坐在那,便像个矜贵沉稳的帝王。


    秦嫣微微摆动轻盈的身姿便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时,那璀璨精致的裙摆便像圣洁的花一样,在地毯上盛放,头顶那独一无二的头环似精致的皇冠,耀眼夺目。


    南禹衡轻扫了一眼说道:“满意吗?”


    秦嫣笑着指了指头顶:“你是说这个?还是指婚礼?”


    “都是。”


    秦嫣闪着长长的睫注视着他:“讲真的,我以为你就在自己家开个小宴会就当我们的婚礼了,没想到你搞这么大的排场,你知道外面几条道都戒严了吗?刚才我小学同学堵在路上才听说是我结婚,都不相信,还特地打电话跟我求证呢,以为我嫁给什么皇亲国戚了。”


    南禹衡嘴边噙着抹浅淡的弧度:“我都坐轮椅了,还有姑娘愿意嫁给我,我当然不能让人受委屈。”


    秦嫣轻“哼”了一声:“我信你个鬼,南禹衡,看不出来你也会花言巧语?哄骗谁呢,来了那么多大人物,还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呢。”


    南禹衡低下眸,眼里含着笑盯着秦嫣放在纱裙上纤细白嫩的手,弯腰攥进掌心轻轻摩挲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柔:“我在你心中就这么物尽其用?”


    秦嫣将手从他掌心一抽有些不满地说:“南禹衡,今天我们结婚啊,你非要坐轮椅?你又不是腿断了。”


    他缓缓直起身子靠在轮椅上悠悠说道:“外面那么多人要周旋应付,站着累。”


    “……”一句话竟然让秦嫣无力反驳。


    正好芬姨敲门说:“少爷,贺老爷子到了。”


    秦嫣见南禹衡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不过转瞬即逝,他便对着面前美丽的新娘露出绅士的笑容:“待会见,南太太。”


    秦嫣看南禹衡也不顾芬姨在场就调侃她,脸色微红,芬姨见秦嫣羞涩的样子,憋着笑将南禹衡推了出去。


    南禹衡的确很忙,婚礼开始前,秦嫣也就匆匆见了他那么一眼。


    婚礼正式开始后,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下,新娘终于从巨大的拱门后缓缓走出,无数的聚光灯打在秦嫣的身上,那层层纱幔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洒在她的周身,华美中蕴着仙美的气韵,每一处精致的针绣和钉珠在华灯下都折射出耀眼的光泽,仿佛她的出现瞬间照亮了全场,三层楼满当当的宾客全部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虽然秦嫣只有二十岁的年纪,可再大的国际舞台她也登上过,所以即使眼前的场面再大,她依然踏着纤细的水晶高跟鞋,漂亮的天鹅颈气质非凡,每走一步都带着从容自若,脸上挂着恬静美好的笑容,由内而外的大气让她完美驾驭了这件高贵的婚纱。


    秦文毅站在进场处等她,她缓步走到他身旁,将纤细的手腕搭在秦文毅的臂弯里,秦文毅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如此惊艳的模样,眼里也挂上满满的父爱,带着她往南禹衡那里走还问了她一句:“事先吃东西了吧?”


    秦嫣含着笑望着周围掌声雷动的宾客轻声说:“喝了杯奶。”


    正说话间已经走到南禹衡的面前,他稳坐在轮椅上,轮廓分明而深邃,浑身透着雅致清幽的俊朗。


    在秦文毅和秦嫣走到近前时,他缓缓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芬姨有些讶异地说:“少爷?你怎么?”


    南禹衡转过身淡淡道:“不用了,我亲自牵她上去。”


    他面向秦文毅,秦文毅将秦嫣的手交给南禹衡,按例父亲应该嘱咐女婿几句,然而秦文毅却对秦嫣说道:“以后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要照顾好南禹衡的身体。”


    秦嫣满头黑线地眨巴了下眼,还只能含着笑什么也说不了,本来是很感动的场面,结果听见秦文毅这么说,秦嫣瞬间就不想哭了。


    南禹衡接过秦嫣的手,秦文毅便目送一对新人踏上台阶。


    因为宴会厅实在太大,所以白色的T台一直延伸到舞台需要走很长一段。


    秦嫣挽着南禹衡的胳膊对鼓掌的宾客露出得体的笑容,不动声色地说:“不是说好坐轮椅吗?这么长的路你能走得完吗?”


    南禹衡也表情自若地回道:“走不完不是还有夫人你扶着吗。”


    秦嫣没说话倒是眼神忽然扫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有些讶异地说:“你还请了周涵?”


    “他主动联系我要过来的,好像早知道我们要结婚一样。”


    秦嫣唇边漾起甜甜的小米窝:“他的确是最早一个知道的,我在舞会那天已经告诉他了。”


    南禹衡倒是有些不解:“告诉他什么?”


    秦嫣侧过头对着南禹衡笑道:“告诉他我这次回来是和你结婚的。”


    这下换一向平静的南禹衡眼中浮上讶异的光泽:“如果那天裴家不来我那闹…”


    “我也有其他办法。”秦嫣很快接道,微微昂起修长的脖颈,像个骄傲的天鹅。


    那一瞬,南禹衡望着她不可一世的模样,眼中透出笑意,将她柔软的手在臂弯间紧了紧:“你倒是自信得很,就不怕我真答应裴家?”


    “你不会,裴毓沁鲁莽毛躁又沉不住气,你就是娶她姐姐那样的,也绝对不会把裴毓沁放在身边。”


    “自作聪明!”南禹衡笑骂道。


    秦嫣毫不谦虚地说:“过奖。”


    秦嫣聘婷的身姿挨着南禹衡,两人的步伐同步,走在一起就是一道极其养眼的画面,所到之处均是闪光灯。


    秦嫣顿了一下又说道:“你既然根本不会和裴毓沁沾上关系,又干嘛吊着裴家?”


    南禹衡淡笑道:“我向正庆集团提出的代价基本上是个天价,他们股东大会开了好几轮还没商量出个结果,我当然要用些法子让他们加快进度。”


    南禹衡俊逸的侧脸透出些许雅致柔和,单从外表看是个儒雅内敛豪无攻击性的男人,可说出的话却让秦嫣心惊。


    “你先和正庆接洽,放出烟.雾.弹,让裴家自乱阵脚,等裴家找上门后,你又让正庆那边误以为你和裴家有戏,逼正庆答应你开的条件,你这两头来回牵制玩得还真是游刃有余。


    不会等你和正庆正式达成合作后再反过来吃裴家吧?”


    南禹衡唇边的笑意更深了:“有人告诉过你女人太聪明会让男人退避三舍吗?”


    秦嫣嗤笑道:“不聪明能做你的女人吗?”


    南禹衡侧过头深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光炙热浓烈。


    秦嫣倒是不去看他,只是唇边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看来十九颗钻我还要少了,你跟正庆开了什么天价?”


    南禹衡若有所思了一瞬,随后说道:“具体合作事宜放在下个月才初步洽谈,如果顺利,这笔交易将会是婚后财产。”


    秦嫣脸上的笑容立马放大了,灿烂得如七月的骄阳。


    南禹衡适时提醒道:“夫人,请注意克制下你财迷的表情,我们还在举办婚礼。”


    秦嫣却压根不搭理他,漂亮的卧蚕溢出藏不住的喜悦,在外人看来,这个新娘可真喜庆呀。


    75、Chapter 75


    新娘甜美的笑容倒是感染了在场所有的宾客, 虽然这条通向舞台的道路有点漫长, 不过台上是四个很有经验的主持人,串场的词倒是浪漫不失内容, 所以南禹衡和秦嫣走得也并不急。


    过半时, 秦嫣倒是收敛了几分笑意偏了下头对南禹衡说:“我都把人给你了,帮老丈人解决下生意上的问题应该义不容辞吧。”


    南禹衡挑了下眉稍:“南太太非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谈交易吗?”


    秦嫣微抬下巴说道:“现在难道不是最好的时候吗?要是谈不妥, 待会司仪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我一句不愿意底下应该有不少人会等着带我走。”


    南禹衡轻笑了一声:“威胁我?”


    秦嫣侧过头笑盈盈地看着他:“对呀。”


    当然这一切在旁人看来大约是这对新婚夫妇正在甜言蜜语说着什么悄悄话。


    南禹衡淡淡道:“很好, 出了趟国回来知道跟我谈判了, 只可惜我手上没有一条航线, 你说的事我现在没法给你保证。”


    秦嫣不急不慢地笑了:“我有说海运的事吗?”


    她微抬起头,那双灵动的大眼里尽是让南禹衡看不透的光泽,像只狡猾的小猫。


    南禹衡的眼神徒然凌厉起来,心中微微震撼, 连那漆黑的眼眸都眯了起来, 周身突然布上一层防备。


    秦嫣目光坦荡荡地盯着前方声音清透平缓:“你曾经和我说过你爸背弃家族生意跑去学开飞机, 我当时听着就觉得挺荒唐的, 不过后来我想通了, 要是你爸真那么荒唐,怎么能教出个你这么深谋远虑的儿子?


    你爷爷过世后,你爸难道猜不到南家人会对他动手?


    既然这样,他不可能不为你留条后路。


    你奶奶家的势力逐渐凋零后,你爸虽然受你爷爷宠爱,但依然被几房势力打压得厉害, 所以干脆一叶障目,外人看来是不学无术跟南老爷子对着干,实际上暗自发展航空事业,开创自己的航运新帝国。


    你爸走了这么多年,当初留下的东西但凡能看见的,在你小时候就被南家人瓜分光了,这么多年你天天待在家大门不出,没有任何经济来源,我问你要头环,你眼睛不眨一下就能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东海岸角的码头你说外人查不出那是你的,看来你背后藏了不少东西。


    所以现在市面上到底哪家航空公司是你的,南总?”


    南禹衡一双深邃的眼睛透着震惊的光泽,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秦嫣余光瞥见,轻柔的手几不可见地拍了下他的手臂:“放心,我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你从小对所有人都竖起戒备心,偏偏对我没有,倒和我说了很多你爸的事,小时候想不通的事,倒是这两年在国外想通了,我也是大胆的猜测,别人可没有我这么了解你,你要想堵住我的嘴呢,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两人正好走上舞台,四个主持人将气氛烘托得热烈浪漫,只不过此时新郎一袭深黑色西装绷着脸,略带寒意的星眸透着生人勿进的感觉。


    后来司仪让人送上戒指,秦嫣转向南禹衡,他拿过钻戒牵起秦嫣细嫩的手,她从小练琴,手指修长白净,柔软细腻,握在掌心仿若柔荑,直触心底。


    直到这一刻,南禹衡眼神才稍稍缓和,将钻戒套上她的无名指,可钻戒刚套上她的指尖,秦嫣却将无名指轻轻向下一扣,钻戒卡在了她的手指关节处。


    她随即抬起头含着柔美的笑看着南禹衡,这小小的动作所有宾客都看不清楚,然而站在旁边的主持人却是看见了,吓得脸都白了。


    南禹衡轻微眨了下眼抬起眼睫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娇嫩的脸颊,缓声说道:“我还真是养虎为患,娶了个整天打我主意的老婆回家,伸手。”


    短短的“伸手”两个字秦嫣便知道买卖成交了,她心满意足地将微曲的手伸直,南禹衡将戒指给她戴上,刚准备松开她的手,秦嫣却一把拽住他的指尖将自己白皙的手背伸到他的唇边。


    南禹衡微眯着眼盯着这个小女人,刚威胁完就给颗糖,这狡猾的劲儿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他顺势轻轻吻了一下,秦嫣便替他戴上了戒指。


    然后主持人让新郎亲吻他的新娘,虽然一路走来秦嫣都淡定自若,还能顺便和南禹衡谈成一桩买卖,筹谋得天衣无缝,可当司仪让南禹衡吻她时,她却一时有些慌乱。


    虽然她之前故意挑逗南禹衡的时候,倒也厚着脸皮,不过那是知道南禹衡不会对她怎么样,可此时此刻,两人分开两年多,对彼此到底是有些生疏,婚礼前又没有经常在一起相处,所以新人之间一个普通的吻,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时隔两年多第一次触碰彼此,还是在这么多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面前。


    秦嫣微垂下视线,即使白皙的粉底也掩饰不住脸颊爬上的绯红,南禹衡倒是看着刚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小女人,此时此刻羞涩却又努力洋装淡定的样子,嘴角划过一抹笑意,毫不客气地握住她纤柔的腰将她揽进怀中,俯下身抬起她红透的小脸便吻上那朝思暮想的柔软。


    在那一刻,秦嫣感觉自己心跳快得要爆炸,刚才还清晰的思路突然搅成了一团浆糊,南禹衡幽深的眸子溢出一世风华,轻易撬开她的唇齿,温柔的目光落在秦嫣的心头,让她整个人在南禹衡的怀中微微颤栗,而南禹衡则借着整场雷动的掌声,占有着属于他的芬芳香泽。


    他柔情的攫取让秦嫣心头漫过无数的蚂蚁,酥麻软痒,就连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两人相吻的画面太过于偶像剧,连一旁的主持人都感受到一种强大而浓烈的情感,甚至也忘了出声。


    直到南禹衡放开秦嫣,秦嫣的身子还微微晃了一下,南禹衡的手还在她腰间,便顺势扶了她一把,低下头有些玩味地说:“看来南太太也不过是个纸老虎,我才亲一下就腿软了?”


    南禹衡在秦嫣面前向来稳重自持,秦嫣从小没少挨他训,可还是第一次听见如此沉稳的南禹衡对自己说这么轻佻的话,让秦嫣的脸都红到了耳根,倒是透着异样的美艳,看得主持人呆了眼。


    由于参加婚礼的人数太多,新人无法桌桌敬酒,倒是秦嫣问了南禹衡南家人坐哪,南禹衡便带着她去见了上座上的南家众人,南家来了浩浩荡荡几十号人。


    往那走的时候,南禹衡便大致跟她说了下南家其他三房的情况。


    二房王奶奶只有南虞一个女儿,南虞旁边坐着的是三房曹奶奶的女儿,对面是她的儿子和孙子,三房还有个小儿子今天没来,另一桌主位坐着四房长子南灏,他爷爷最喜欢四房奶奶,所以四房有四个孩子,又依次和秦嫣说了儿子辈,孙子辈,侄子辈,因为人太多,他也就匆匆说了下,没指望秦嫣能弄明白,谁知道一走过去,秦嫣竟然能准确无误地喊出每个长辈的称呼。


    她天生长着一双会笑的眼睛,又甜美可人,说话亲切感十足,没人会抗拒这样一个美人,即使暗地里对南禹衡再提防,倒是在秦嫣一口一个姑妈,一口一个叔伯的亲切称呼中,顿时感觉一家人拉近了不少关系。


    南家人性格各异,也有表面看上去比较热情的拉着秦嫣问东问西,秦嫣的性格也极好相处,几句话之间便熟络起来,要不是南禹衡喊她走,她估计都要坐下来和南家人长聊下去了。


    离开南家人坐着的地方,南禹衡便轻笑道:“能这么快对上人,看来你之前已经扒着我家家谱研究过了吧?”


    秦嫣笑而不语,南禹衡不动声色地捏了下她的手腕。


    虽然婚礼宾客众多,倒是因为南禹衡身体抱恙的缘故,并没有折腾到很晚,两人便先被送回了东海岸。


    混乱中秦嫣上了车便接到了陆凡的电话,听了陆凡的话后大吃一惊:“啊?端木翊和钟藤打起来?怎么会这样?”


    南禹衡皱起眉斜睨着秦嫣。


    陆凡说钟藤开着跑车直接撞翻了酒店门口的花架,然后被人拦了下来,正好被端木翊碰见了,说早想干他了,然后两人就打了起来。


    秦嫣有些着急地问:“没出事吧?”


    陆凡说钟藤不知道怎么样,她开车把端木翊送去医院了,他裤子撕了,大腿受了伤,现在在里面缝针,秦嫣一听心都揪起来了,说要打给她哥。


    陆凡说秦智还在婚宴那头忙,根本抽不开身别打给他了,秦嫣千叮咛万嘱咐让陆凡一定要替端木翊安顿好再走,陆凡让她放心吧。


    秦嫣挂了电话眉头紧紧皱着,倒是一边的南禹衡不轻不重地飘来一句:“大婚夜还在操心别的男人,南太太真是博爱。”


    秦嫣听出一股酸意侧过头看着他:“端木哥受伤了,我能不担心嘛?”


    “嗯。”


    南禹衡侧过头看向窗外,秦嫣凑过身子将头伸到他面前:“你这是在…吃醋?”


    南禹衡扭过头,幽暗的黑眸注视着她:“今天之前你和他半夜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我尚且还管不了,今天之后劳烦你记住你是谁的人。”


    秦嫣有些吃惊地睁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恰巧昨晚睡不着在窗口透透气,就看到这么糟心的一幕,倒是成功让我更睡不着了。”


    秦嫣有些心虚地朝他挪了挪身子去拽他的袖子,南禹衡很高冷地将膀子一抽。


    车内光线幽暗,荣叔开着车默不作声,空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


    秦嫣莞尔一笑将小身板凑到南禹衡身边,抬起头在他耳边软糯地叫了声:“老公。”


    南禹衡不理睬她,眼底的冷意倒是淡了几分,秦嫣见他这样,干脆提起他的膀子从他臂弯里钻进他怀里对前面嚷道:“荣叔,我还没进南家大门呢我老公就欺负我了。”


    荣叔呵呵地笑着和事佬地说道:“少爷,可别让太太跑回家告你一状。”


    南禹衡将手臂一紧把秦嫣的脸埋进怀中淡淡道:“敢。”


    车子开进南家,那里早一堆人等着闹洞房,芬姨提早赶回来安排家里的事,新人一进家便有一堆习俗,不过因为南禹衡的身体不好,那些关于早生贵子的敏感环节全拿掉了。


    后来芬姨将秦嫣拉到她的房间,关上门后便满脸的愧疚,秦嫣还从来没有见过芬姨如此难过的神情。


    也有些讶异地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怎么了?”


    芬姨有些不忍地说:“今天是你和南少爷的新婚夜,芬姨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我做梦都想你能嫁进我们南家,可是芬姨从小看你长大,我希望南少爷幸福,也同样希望你幸福,但是现实的情况却是…”


    芬姨有些眼含泪花难以启齿:“确实是庄医生交代过,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忍,我不忍心看你受苦,但目前的情况保险起见…”


    秦嫣刚才看见芬姨凝重的表情还吓了一跳,此时倒是松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带我去我的房间吧,你一定按照我的喜好布置得很舒服,我都累死了,晚上要好好睡一觉。”


    说着她还轻松地伸了个懒腰,可秦嫣越表现得无所谓,芬姨心里越愧疚,毕竟是嫁到自己家来的姑娘,还是她最喜欢的姑娘,却得受这样的委屈,连新婚之夜所有女人该享有的初为人妇的圆满也无法拥有,于芬姨来说心里难过至极。


    不过秦嫣已经率先拉着她出了门,芬姨带她走进专门精心替她布置的房间,和南禹衡的房间并不在一层楼,房间里大红的被褥,一屋的布置如此喜庆,每一处都透着高档的奢华,南家把最好的都给了她,只是这些最好的东西只有单份,因为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婚房。


    秦嫣将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掩饰得很好,转身对芬姨说:“那你待会告诉南禹衡我累了,就不下去先睡觉了。”


    芬姨点点头:“早点睡吧,明天早晨想吃什么?”


    秦嫣甜甜地笑道:“芬姨做的我都爱吃。”


    芬姨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满眼的怜惜,她走到门口时,秦嫣突然喊了声:“芬姨。”


    芬姨转过身看着她,她轻声说道:“谢谢。”


    谢她小心翼翼地照顾她的感受,谢她替她忧虑心存愧疚,谢她把她当自己女儿一样心疼。


    芬姨对她微微躬身:“晚安,南太太。”


    芬姨走后,秦嫣泡了个舒服的澡,然后跳上了柔软的大床,床的确很大,她一个人翻过来覆过去都不会掉下地,关掉灯后,房间漆黑一片,可窗户上大大的“喜”字还清晰可见,投射在秦嫣的心底,让她有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的失落…


    她努力闭上眼强迫自己早点睡,毕竟这一切才刚刚开始,接下来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然而却在她好不容易排空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后,房间的门突然被人轻轻敲响了…


    76、Chapter 76


    秦嫣在听见敲门声后, 闭上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侧过头轻声问了句:“谁啊?”


    门口传来熟悉而低沉的声音:“我。”


    秦嫣倏地从床上弹起来,黑暗中那双原本无神的眼睛透出清亮的光, 立马下了床套上拖鞋, 连樱粉的唇角都不自觉微微上扬了些。


    却在刚朝门口走上一步时,脚步忽然顿住, 眼里那璀璨的眸光也渐渐暗淡下去,她就这样站在床边略微思索了一番, 又脱掉了拖鞋爬上床, 声音有些慵懒困顿地说:“睡了…”


    她说完后便一直牢牢盯着房门, 心跳的节奏都在寂静中默默加快,隔着一扇门,她甚至能感觉到门外男人沉重的呼吸和深邃的眼神,脑中便不自觉映出南禹衡颀长优雅的身型, 让她拽着大红色的毯子拉到下巴处, 鼻尖酸涩。


    而门口的人也没再说话, 似乎就这样无声地站了一会, 而后秦嫣便听见脚步逐渐远去的声音, 浑圆的双眼里浸出淡淡的湿润。


    本来已经混沌的大脑倒是由于南禹衡的到来突然变得清明起来,他走后,秦嫣干脆扯掉大红毯子,看着窗户上华丽的“囍”字陷入沉思。


    她还记得南禹衡上高中那年,因为她的缘故被钟腾手底下的人盯上,学校里开始出现了很多关于他的流言, 有一段时间好多人找他麻烦,但是却没有人能从他身上将口罩摘掉,甚至说是有一次一个人朝他伸手,他还把人弄骨折了。


    秦嫣记得当年她还和秦智讨论过这个问题,说南禹衡平时也不运动哪来的力气,那会秦智告诉她,人体每个部位都有无法躲避的弱点和容易致命的打击部位,只要击打方法准确,找到对方的弱点,即使不需要多大的力气,也能让对方没有办法抵抗,这叫技巧。


    后来秦嫣学了柔道,倒是对于这种技巧研究得越来越深入,也就越来越觉得南禹衡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例如她刚学柔道的时候,即便她再怎么努力躲闪,秦智也能分分钟把她秒成渣渣,一年后,同等级的人想要近她的身便不再那么容易,这种防守能力的提升让秦嫣意识到,除非是常年刻苦锻炼,否则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此敏锐。


    那时候,她第一次开始对南禹衡产生质疑。


    她和南禹衡的这场突如其来的婚礼,在所有东海岸人的眼中,肯定是因为秦文毅和南禹衡私下达成了什么利益共识,才会不惜把女儿嫁给南禹衡。


    是人都知道秦文毅最疼自己的小女儿,即便是商业联姻,也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背上随时会成为寡妇的风险,除非这个条件大到足够让秦文毅低头。


    因此,这场婚礼让所有人对南禹衡目前的势力不敢小觑,纷纷猜测他和秦文毅到底暗自做了什么交易。


    而对于秦嫣来说,她自然是清楚这场婚礼为什么会办得如此急,只是当初秦文毅这么顺利地点头同意也让她有些诧异。


    秦文毅虽然是个性情中人,但对待子女问题上一向理智慎重,从当年他劝走于桐,还有把秦嫣送出国就能看出来,在子女未来道路的抉择上,他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


    所以秦嫣认为,就是爸爸再认可南禹衡,就是南禹衡背后看不见的势力再强大,单就南禹衡身体这一点,爸爸是绝对不可能同意把她嫁来南家。


    那么提亲那天爸爸和南禹衡在楼上密谈的内容肯定就是点头的关键。


    秦嫣猜测也只有一种可能,爸爸才会点头,那便是南禹衡的实际身体状况并不是她看到的样子。


    这种质疑,倒让秦嫣心口始终悬着的大石开始摇晃,说来她和南禹衡从小一起长大,可要真说了解,除了南禹衡这个人,她对他周身的环境,身处的位置,一路走来的布局可谓是一张白纸。


    所以她也暗暗盘算,有些事情她是该试探试探了。


    这样想着想着,倒冲淡了一些独守空房的寂寥,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


    秦嫣倒并没有因为新婚就让自己松懈下来,依然一大早起床,晨起跑步。


    而东海岸的邻居们看见这个准新娘一大早不在被窝里和丈夫浓情蜜意,却一个人精神抖擞地晨跑,心中多半已经有数,虽然新娘子碰见路过的人,依然挂着礼貌不失得体的笑容问好,但所有人不免都带着一些讳莫如深的同情。


    秦嫣不是察觉不到,只是她既然选择嫁给南禹衡,就早已做好迎接这些眼神的准备,但她却万万都没想到,就在她新婚的第一天便遇到了如此棘手的事!


    秦嫣跑完一圈刚进南家大门,就看见从家里迎面走出来的庄医生,此时正在跟芬姨交代什么,一脸神色匆匆的样子。


    庄医生是南禹衡的私人医生,在南禹衡初三的时候来南家定期为南禹衡看诊,秦嫣记得那时候庄医生刚从国外回来,还是个小姑娘。


    秦嫣嘴甜,每每看见庄医生都姐姐长姐姐短的喊,庄医生性格开朗喜欢开玩笑,那时候还经常对着南禹衡说:“你小媳妇来了。”


    只是没想到当时庄医生总挂在嘴边的玩笑,现在倒是真应了,如今庄医生也结过婚当了妈,不过对待南禹衡的身体十年如一日,依然会定期上门监测他的身体状况。


    秦嫣大汗淋漓地走过去和庄医生说了声早问道:“庄医生怎么一早来了?是南禹衡?”


    庄医生先是道了声喜,随后脸色便有些不大好地说:“可能是昨天大婚累着了,半夜一直高烧,天不亮就让芬姨通知我过来了。”


    说完有些不大忍心地说:“他现在的情况一发烧就不是好事,各种并发症都有可能,我知道今天这个日子跟你说这些不合适,但你得做个心理准备,还有他这段时间一定要卧床修养,千万哪里也不能去了。”


    秦嫣心里咯噔了一下,纤细的手腕也不自觉微颤,连嘴唇都有些发白。


    庄医生皱起眉,回头看了眼芬姨,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刚结婚的新娘来说太残忍,谁也不忍心,但眼下的情况却是必须得让她知道。


    芬姨赶忙上前打岔说道:“瞧你热的,要么上去冲个澡下来吃早饭吧。”


    秦嫣喉咙哽了一下,从前家里再大的事都有爸爸顶着,可她清楚从今天起,自己就是南家的太太,这个家的女主人,即便是告诉她天塌下来,她也不能低头。


    她默默将哽在喉间的火热咽了下去,对庄医生说:“我知道了,麻烦庄医生一早跑一趟。”


    然后转头看向芬姨:“我昨天看见礼盒里有一套青花瓷器,劳烦芬姨上楼拿给庄医生。”


    芬姨应声后便转身上楼,庄医生立马不好意思地说:“秦嫣你这是做什么?”


    秦嫣拍了怕她的手:“我知道你喜欢这些东西,我对瓷器没什么研究,放我这也浪费了,你医院里事情也多,最近还要麻烦你两头跑,真是过意不去了。”


    庄医生低眸轻叹了一声:“还好是你在他身边。”一句话倒是说得意味不明。


    送走庄医生,秦嫣刚进屋,就见南虞从餐桌边上站起身说道:“南禹衡没事吧?医生怎么说啊?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媳妇刚进门就这样。”


    看似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倒是言语中夹枪带棒地暗讽秦嫣是个扫把星。


    秦嫣微微侧身脸上挂着寡淡的表情:“不劳姑妈操心了。”


    见南舟两眼冒光地盯着自己,斜了他一眼匆匆回房洗了个澡,换上一件妥帖的鹅黄色连衣裙便直接去了南禹衡的房间,她敲了敲门,芬姨直接开了门,她刚好送粥进来。


    秦嫣几步走进房间看见南禹衡躺在床上,脸色倒的确煞白得很,只是一双漆黑的眼眸透着暗哑的光牢牢盯着才走进来的秦嫣。


    她几步走到床边有些责备地说:“让你昨天走那么长的路,逞能。”


    说着微凉的小手就顺势摸上了他的额,随即秦嫣心底闪过一抹疑虑,的确有些烫手。


    南禹衡倒是不疾不徐地说:“不是你不想看见我结婚还坐轮椅嘛。”


    他嘴边透出一丝笑意,秦嫣眼神微微发紧,转过身从芬姨手中接过粥说:“我来吧。”


    芬姨倒是提醒道:“太太,你也没吃。”


    秦嫣无所谓地说:“端上来吧,我在这吃。”


    芬姨看了南禹衡一眼,南禹衡点点头,她便退了出去。


    芬姨走后,秦嫣小心翼翼地将南禹衡从床上扶靠起来,她才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嫩黄色的裙子让她白净得如含苞待放的荷花,到底二十岁的年纪,一切都那么美好,朝气中带着清淡的妩媚,又蕴着诱人的香气。


    南禹衡望着她眼里流动着淡淡的光泽,声音低柔:“昨晚睡得好吗?”


    秦嫣不动声色地将枕头靠在他的身后,看见南禹衡床上也铺着大红色的被褥,和她房间一样,有些刺痛了她的眼,可她只是淡淡地说:“好呀。”


    她对着南禹衡在笑,眼里看不出一丝失落,却触痛了面前的男人,让他刻意撇开视线。


    秦嫣假装没看见他隐忍的神情端起粥,舀了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南禹衡对她说:“我自己来。”


    说完朝秦嫣伸过手,秦嫣却绕过他的手将勺子递到他的唇边:“你自己来娶老婆是干嘛的?张嘴。”


    南禹衡的眸子泛着深不见底的幽暗,和她就这样对视了两秒,乖乖照做,秦嫣眼角才浮上笑意。


    南禹衡抬眸问她:“早上出去跑步的?”


    秦嫣怕南禹衡问她路上有没有碰见什么人,说了什么,于是干脆绕开这个话题:“是啊,你没觉得今年特别热吗?波士顿现在才二十几度。”


    南禹衡默默的听着,半晌忽然问道:“什么时候走?”


    秦嫣歪着头盯着他:“你又要赶我走吗?”


    南禹衡没说话,低垂着视线,眉眼间透着丝丝清淡的寡寂,像与世隔绝般。


    秦嫣放下碗,忽然柔顺地将头枕在他的胸前抱着他:“别赶我走好不好?”


    南禹衡目光克制地盯着她祈求的小眼神,声音里多了一丝威严:“你说呢?嫁给我不是让你荒废学业的。”


    秦嫣嘟囔着嘴,样子还和小时候耍无赖一样一样的,看得南禹衡眼里浮起一丝宠溺的笑意,倒是此时身后的芬姨干咳了一声。


    秦嫣赶忙坐直身子站了起来,接过芬姨手上的食盘,芬姨走的时候特意没有关门,秦嫣回身看了眼,对南禹衡吐了下舌头。


    她知道芬姨大约是怕了,可是怕什么?难不成怕自己对南禹衡饿狼扑食?她倒也想扑呢,可她还没有研究过到底应该从哪下手。


    南禹衡见她一副像和谁堵气的样子吃着早餐,笑而不语地盯着她。


    77、Chapter 77


    南禹衡病倒的消息立马就悄无声息的在东海岸蔓延开来, 有人说一大早看见南家的私人医生跑了来, 有人说看见年轻的南太太和私人医生在院门口说了好一会子的话,神情凝重, 还有前一天晚上去南家闹洞房凑热闹的说, 南家的美娇媳妇没有和南少爷同房。


    各种流言蜚语第二天傍晚就传遍了整个东海岸,南少爷身体不好大家向来清楚, 只是更加同情这个刚嫁过去的小女人。


    如花似玉的年纪,偏偏守着一个吊着半口气的丈夫,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一蹬腿, 人都没了。


    而秦嫣也就新婚的第一天早晨去了一趟南禹衡的房间, 之后便匆匆出了门,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闲言碎语传到上山区,连佣人们之间都在偷偷说着南家的闲话,端木明德特地嘱咐自己的儿子, 这两天老实待在家里养养伤, 不管听到什么别瞎跑。


    无论他和秦文毅之间的交情怎么样, 秦文毅既然决定把女儿嫁到南家, 端木明德自然是怕自己儿子听到这些难听的话, 大脑一热再跑去招惹秦嫣,南少爷身体再不好,也吊着一口气在,他端木家惹不了这事,也丢不起这人。


    端木翊自然是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直接把姓南的一拳打挂了, 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的姑娘嫁给他,结果他倒好,直接一病不起,让秦嫣被人这样议论,端木翊自然是一头恼火!


    然而秦智听说他光荣负伤了,特地跑到他家来待了一天,倒是成功把他一颗蠢蠢欲动的心给压了下去。


    但是他的怒气尚且有秦智压着,不过有人的怒气便是压不住了。


    大婚第二天,秦嫣依然不受影响,精气神十足的出去晨跑,免不了遇见熟人关心起南禹衡的病,说起来是关心,人人脸上都藏着八卦和打探的心理,秦嫣也只是委婉的应付了几句。


    回到南家后,一进门芬姨提前掐着点将早餐端上桌,所有都热乎着,对秦嫣说:“少爷交代了,少奶奶回家后先用早餐,让我转告你不要空腹冲澡。”


    秦嫣挑了下眉稍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芬姨见昨天秦嫣出去了一整天,今天也没去南禹衡房间看他,加上现在外面那些人乱嚼舌根,早晨秦嫣出门跑步时,芬姨就是提着心,生怕秦嫣生南禹衡的气,所以此时走过去躬身说道:“少爷虽然生着病,但还是惦记你的。”


    秦嫣嘴角微微上翘:“我知道。”便没再多问一句。


    芬姨以为秦嫣吃完早餐上楼洗完澡会去看南禹衡,谁料她直接换了一身精致的套裙踩着高跟鞋又要出门,这不免让芬姨有些担心起来,跟着秦嫣走到门前说道:“太太今天又要出门?”


    秦嫣点点头:“怎么了?有事吗?”


    芬姨看了眼楼上,有些担忧地说:“太太去哪里?让荣叔送你。”


    秦嫣却一口回绝:“不用,我可能会到很晚。”


    说完人已经迈出门,芬姨有些着急地追了出去:“太太,秦嫣。”


    秦嫣回过身看着芬姨,芬姨终于按耐不住说道:“少爷还病着,你刚嫁来没两天,这么天天往外跑,外面总有些人会说三道四的。”


    秦嫣莞尔一笑:“我丈夫身体本来就不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嘴长在别人脸上,他们爱怎么说是他们的事,他们要希望我把脚裹成三寸金莲,我难道也得听他们的?


    而且我嫁过来之前,爸爸就和南禹衡说过了,我婚后不会迁就他,也不会围着他转,这些芬姨也是听到的。”


    芬姨脸上的神色变了变,她不认为秦嫣当真会弃南禹衡不顾,但这番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又如此理直气壮,竟然让芬姨一时间愣在当场。


    秦嫣趁这个空档张开双臂抱了芬姨一下,有些俏皮地说:“我走啦,亲爱的芬姨,别等我吃晚饭了。”


    说完一溜烟地离开了。


    整整一天,芬姨是坐立难安,不时伸头张望,可直到太阳夕落秦嫣都没有回来。


    给南禹衡送晚饭的时候,南禹衡倒是问了句:“秦嫣呢?”


    芬姨有些为难地说:“太太还没回来。”说完便小心翼翼观察少爷的表情,奈何她家这个小少爷从小有什么情绪都藏在心底,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反应。


    当天晚上秦嫣直到太阳落山才打车回东海岸,秦嫣刚下出租车还没走进南家大门就感觉对面街道站着个人。


    她回身看了眼,路灯下,钟藤就这样立在对面,手上的金属打火机一开一合摩擦出脆响,脸上贴了几道创口贴,膀子上也有不少擦伤,想必是前两天和端木翊打架弄出的伤。


    秦嫣先是有些诧异,随后见钟藤眼神暗沉地牢牢盯着自己,便干脆站在南家大门前出声问道:“这太阳都落山了,钟少爷来我们南家是有要紧的事吗?怎么站在门口不敲门进去呢?”


    钟藤身高腿长,白色立领POLO衫和黑色的直筒裤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有侵虐性。


    他将手中的金属打火机重重一合,边朝秦嫣走来边说道:“刚大婚,丈夫又抱恙在家,你还能一身光鲜亮丽地跑出门到这么晚回来,看来心里是憋屈得很。”


    说着他已经走到秦嫣面前,炙热的眼神和高大的身姿立刻笼罩而来,秦嫣没有退让,依然挺直背脊从容回道:“钟少爷要是想来看看我丈夫呢,我这就让人开门迎你进去,如果你想来找我闲聊呢,天色晚了,恐怕以我现在的身份不太合适。”


    说完就要转过身去,钟藤却抬手就想去拉她,秦嫣眼疾手快地迅速闪身让过他伸来的手,再次立在他面前,面露冷意地说:“钟少爷要是不懂‘分寸’两个字怎么写,我想钟太太一定会手把手教你,要是让别人知道钟少趁着天黑跑到别人家门口对一个新妇动手动脚的,钟太太的身体恐怕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钟藤咬了咬后牙槽,英挺的五官透着微微怒意:“你他妈见了我就跟炸毛的刺猬一样,我什么时候对你动手动脚了?我要真不顾及你的名声,会站在那个破地方等你两个小时?”


    秦嫣往他身后扫了眼绕满蚊子的矮树,随后抬头看着钟藤:“你等我干吗?”


    钟藤见她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态度也缓和了一些:“南禹衡到底怎么回事?他都那样了,你家人脑子坏了把你嫁给他?”


    秦嫣深吸一口气瞥向旁边没吱声。


    钟藤声音低了些问道:“你上次跑到我家说的事,我不敢绝对撇清关系这事和我妈不相干,但是你爸生意的事要是真有困难你可以和我说,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秦嫣倒是转过头清浅地笑了:“我和你很熟啊?”


    “你…”


    钟藤咬着牙剑眉横扫之间一脸的怒气:“你他妈就是不识好歹,劳资好心来帮你,你倒就会用软刀子捅我,外面人怎么说你,你心里不清楚?这样的日子你也能过得下去?”


    秦嫣冷笑一声微抬起眸:“谢谢钟少的好心,但是我妈从小就告诉我,不食嗟来之食,钟少这么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图得是什么呢?难道怂恿我一个刚结婚的人跑去离婚?


    我就是离了婚,你敢娶我吗?”


    一句话让钟藤脸色煞白,秦嫣倒是毫不示弱地句句紧逼:“别说你们钟家根本不可能和我们秦家有任何瓜葛,恐怕就是钟家的老祖宗爬起来也得要反对你娶一个有过婚史的女人,所以你这么巴巴地跑来帮我,看似是想把我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实际上呢,让我秦嫣一辈子不明不白地跟着你?比起我南家少奶奶的身份,你觉得哪个是火坑?”


    钟藤怔怔地向后退了一步,秦嫣身后的院门却“咔嚓”一声自动开了,她便转过身丢下一句:“钟少要想以后走得长远,得学学令尊的狠心。”


    说完走进院门,不再去看满脸阴鸷的钟藤,院门随后紧闭,将他阻隔在南家门外,月色悄悄攀上夜空,有些凉薄地镀在他的周身,让他的心也渐渐凉了下去。


    那个女人三言两语便让他看清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隔着整片银河系,倘若日后有一天真的没有南禹衡,以他现在的情况也根本给不了她未来。


    那一刻,钟藤心底燃起一把炙热的火焰,他从小骨子里便带着不可一世的叛逆,他是钟家老幺,对什么都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可第一次他有种自己是个废物的感觉,望着那座幽深的黑色房子,钟藤深谙的眼底灼烧起一股强大的征服欲。


    秦嫣走进家时,芬姨已经打开里面的门,看见她终于回来了松了口气:“少爷说你回来了让我开门,我还以为他出现幻觉了呢。”


    说着秦嫣已经进了门看见南禹衡坐在轮椅上,手上捧着本书,穿着长袖棉麻的衣服,腿上搭着条毯子,见她进门漫不经心地掠了她一眼。


    秦嫣几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你怎么知道我到家了?”


    南禹衡合上书放在一边:“听见好像有人在外面,你在和谁说话?”


    南禹衡微垂着视线,漆黑的星眸仿若能望进她的心底,秦嫣干脆也不掩饰,便说道:“钟藤。”


    南禹衡眉稍闪过一丝不悦:“说了什么?”


    秦嫣赶忙站起身佯装口渴地说:“没什么,我去喝口水。”


    却在刚转身时,手腕被南禹衡扯住,一把又将她扯回身前带着压迫性的眼神再次漫不经心地问道:“说了什么?”


    秦嫣抬起眸,眼神微闪难以启齿地盯着他,她不是不愿意说,而是顾及南禹衡的感受,芬姨和荣叔还在旁边,毕竟这种事情涉及到男人的尊严,她不愿意触碰,让南禹衡在其他人面前难堪。


    可南禹衡已经从她闪躲的眼神中读了出来,松开她淡漠地说:“去吧。”


    秦嫣走到一边喝水时,南禹衡又拿起那本书看了起来,夏日的东海岸,每当夜幕降临时,总是透着些凉爽,秦嫣望着南禹衡有些单薄的背影,心里突然暗潮涌动。


    她放下杯子几步走过去说道:“你在家闷了两天了,我推你出去走走好不好?不走远,就在后院。”


    南禹衡听闻放下书,秦嫣绕到他的身前将绒毯给他盖盖好,才和芬姨说了一声推着南禹衡往后院走去。


    南家的后院并不大,围着几颗茂密的果树有一小片池塘,可以稍微走一走。


    秦嫣见有微风,怕南禹衡吹着风,再次绕到他身前干脆将毯子往上一拉盖住他的身子。


    她蹲下来时,一头绒绒可爱的羊毛卷被微风轻轻撩起,让她本就青春动人的脸颊更加迷人。


    南禹衡目光深沉地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缓缓道:“南太太好心情,还出去烫了个头发。”


    他有些冷言冷语的调子反而让秦嫣笑了起来,甩了甩一头微卷的长发故意问他:“好看吗?”


    南禹衡不搭理她,冷瞥向一边:“和谁出去的?”


    秦嫣站起身有些怪声怪气地说:“结了婚就是不一样,我和谁出门也必须向你交代吗?”


    她回过身,看见南禹衡深沉的目光牢牢锁定她,虽然坐在那一句话不说,一个眼神却带着无形的震慑力,秦嫣坐在池塘边的石凳子上,眼睛亮亮地盯着他:“你一定猜不到我和谁出去的。”


    南禹衡挑了下眼皮:“谁?”


    “南灏的儿媳妇,周莎。”


    南禹衡微微拢起眉:“你和她出去干嘛?”


    秦嫣把一双璀璨的手指甲伸了出去:“就逛逛街,做做指甲,头发,顺便朝她诉诉苦。”


    南禹衡微眯起眼睛,将手从毛毯里拿了出来放在轮椅扶手上:“诉苦?”


    秦嫣故意摆出一脸委屈的模样:“对啊,诉苦呀,比如刚嫁到南家就被发配到单人间,去老公房间还得被监视,比如老公这身体,我还不知道会不会守一辈子活寡,比如街坊四邻的口水快把我淹死了,心里好苦闷,迷茫,痛苦,夜不能寐等等。”


    南禹衡放在扶手上的指节微微泛白沉着脸对她说:“过来。”


    秦嫣摇摇头:“不去,不敢。”


    南禹衡声音又沉了几分:“我让你过来。”


    秦嫣才慢慢站起身,小碎步挪到他面前,南禹衡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坐到自己腿上,长臂环过她的身体牢牢禁锢住:“钟藤来找你也是这事?”


    两人的距离太近,近到秦嫣娇小的身躯完全窝在他怀里,她低着头,夜色掩饰住脸颊的红晕,但是她能感觉出来南禹衡是真的有点动怒了,于是软声说道:“我是找周莎诉苦了,把你病情突然加重的消息放给她,让她知道我孤立无援,心里苦闷,我不跟她掏心掏肺,她怎么能跟我交心呢。


    你父母不在,法律上我就是你最亲的人,等周莎把消息带回家里,南灏那边肯定会想,你都这样了,万一真有不测,你手上的东西顺理成章会留给我,他们肯定会未雨绸缪。


    如果我预料的不错,这几天内她还会约我出来,到时候估计就会刻意跟我拉近乎了,我再婉转地提一提我爸货运的事,一部分走不了空运的货还是得从南家这条线下手。


    南灏要想稳住我,总得让我先尝到点甜头吧。”


    南禹衡漆黑的眸子透出犀利的光来,抬手擒住她的下巴将她巴掌大的小脸抬到眼前:“你个小滑头,都嫁人了还整天为娘家张罗。”


    秦嫣笑眼弯弯地看着他:“那当然了,我爸养我二十年,你以为白养的啊,而且明天回门,不也得给娘家送上份大礼吗?再说,我不是早跟你讲过,等我成了南家的媳妇,该是我的东西,我自己会拿回来。”


    南禹衡收紧指尖的力道语气低沉:“所以你就到处散播我快挂的消息,还心里苦闷,你心里是有多苦闷?”


    秦嫣憋着笑举起小拇指笔画了一下:“就…大概这么多吧。”


    南禹衡眸光溅起一丝浓烈的情绪,看着她一头如海藻般轻柔的头发,微微卷曲之间,双眸美得如浸在海水里,握在她腰间的手也变得有些滚烫,慢慢向上游移。


    78、Chapter 78


    盛夏的晚上, 夜风微拂, 空气凉爽,撩拨着人心头的火热。


    秦嫣感觉到腰间的大手像滚烫的烙铁, 灼烧着她腰间的皮肤, 再一点点向上,当停在她的胸侧时, 她感觉一颗心似要从喉咙中溢了出来,在南禹衡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前, 她已经一个闪身, 从他腿上站了起来, 一边倒退一边盯着他笑。


    看似害羞地从他身上逃离,可两秒前秦嫣已经悄悄算好了从南禹衡身前到池塘的步数,她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却在默默数着。


    南禹衡脸色徒然一变喊道:“当心!”


    就在同时秦嫣脚边正好绊到石凳, 一切算得刚刚好, 身体重心不稳便向后仰去, 可她预料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她的确看见南禹衡用手撑了一下扶手, 大约还没站起来又跌回了轮椅上。


    秦嫣眸色一暗,刹那间脚猛然蹬在池塘边的假石上,身体一躬重心瞬间转移,手掌撑住石凳藤空一翻便再次从池边跃了回来立在南禹衡身前。


    南禹衡眼底噙着深谙的笑意淡淡说道:“南太太好身手。”


    秦嫣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就这样沉着脸看了南禹衡足足两秒,便转身推着轮椅冷淡地说:“回去了。”


    沿着后院的小道一路走回去, 秦嫣始终陷入沉默,一言不发,倒是南禹衡声音潺潺地说道:“你出国后的这几年,钟昌耀和夫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化,前年钟先生成立基金会那么大的日子,蒋华珠都没到场,钟昌耀把钟洋提成了总裁,同年,蒋华珠让钟藤进了蒋氏企业,钟昌耀明显比较器重钟洋,目前来看,蒋华珠有意让钟藤接手蒋家那边的生意,只不过最终钟藤能不能吃得下来,得看他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毕竟蒋家人也不是吃素的。”


    轮椅推到了正门,南禹衡手轻轻一扶,让轮椅停了下来,秦嫣便停下脚步站在他身后,南禹衡对她说:“过来。”


    秦嫣有些闷闷不乐地走到他的面前,南禹衡抬头审视了她一圈:“你在想什么?”


    秦嫣嗅了嗅鼻子踢开脚边的石头:“没什么。”


    南禹衡注视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没再继续问下去。


    第二天一早是回门的日子,本来南禹衡的身体不太适宜出门,好在秦家就在隔壁,他坚持陪秦嫣回趟家,只是不知怎么搞的,早起的时候秦嫣发现南禹衡的身体比前一天还要弱一些,不时传来低低的咳嗽声,虽然他竭力隐忍,这倒让秦嫣心头的疑虑又模糊了一些。


    到了秦家,在秦嫣的不停暗示下,南禹衡向秦文毅提了货运的问题他这边可以暂时解决一部分,从空运走,他有个朋友能靠得住,秦文毅很诧异,问他认识哪家航空公司?


    秦嫣立马转头看向他,南禹衡当然也接收到她的视线,在秦文毅的一再确认中,只好沉着声说:“东祥。”


    刚说完秦嫣一口水卡在喉咙,呛得一阵咳嗽。


    秦文毅立马说了两句:“多大人了喝个水不能慢点?”


    林岩赶忙递给她纸巾,而秦嫣整个人都处于石化的状态。


    就听见秦文毅说:“哦,东祥啊,这家航空公司这几年发展得越来越快了,但是我之前接触过,条件很苛刻不好进啊,你要真能搞定东祥的人,那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秦嫣听见爸爸这么说立马没忍住笑了,还认识人呢,东祥背后的大佬是你女婿啊,傻爸爸。


    她想着便将纸巾往垃圾桶里一抛站起身就说道:“交给他吧,肯定能搞定。”


    秦文毅瞪了女儿一眼:“你懂什么啊,在这瞎保证。”


    秦嫣被爸爸训斥得有些委屈,转过身看南禹衡,南禹衡倒是内敛地说:“我试试看,应该问题不大。”


    秦嫣赶紧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南禹衡身边,蹲下身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东祥居然是你的?那我每次的航班都没什么折扣?你不考虑给我个VVVIP的啥卡吗?”


    南禹衡不动声色地接过水:“我没说是我的。”


    “就是,我听见了。”


    南禹衡倒是一派从容,喝了口茶不言语。


    林岩始终一脸的担忧,后来把秦嫣喊上了楼。


    她到底是女人,心思更加细腻一些,这两天周围人对自己女儿的议论,最难受的就是林岩,所以今天女儿一回来,林岩就打算关起门和女儿说会话。


    一进房间就问秦嫣,南禹衡的身体医生怎么说?秦嫣也把庄医生的话如实告诉了林岩,林岩听了眉宇深锁。


    她虽然没有办法堵住门口人的悠悠众口,但却是不希望女儿一直待在流言蜚语中,便问她回波士顿的机票订了没?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秦嫣应付了几句,说都安排好了,让林岩不用操心。


    林岩见女儿的情绪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亦如往常,便也没再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秦嫣推着南禹衡绕到南家大门,南禹衡淡淡地问了句:“你妈把你叫上楼说了什么?”


    秦嫣优哉游哉地推着轮椅笑道:“你又不是猜不到。”


    南禹衡便没再说话,始终绷着张脸。


    秦嫣见他沉默不语,调侃道:“你何必这么敏感呢,南先生自小身体不好整个东海岸没人不知道,就是现在身体不行也没人会说你什么,我相信要是南哥哥身体好好的,肯定不会冷落我的。”


    她一口一个“南先生”,一口一个“南哥哥”的,让轮椅上的男人脸色越来越暗沉,一直到进了南家大门都一句话没说,直接回了房。


    芬姨还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这是?少爷脸色不大好啊?”


    秦嫣耸了耸肩:“他累了。”


    秦嫣刚往沙发上坐下歇歇,芬姨走了过来站在她的面前,秦嫣抬起眸看着她问道:“芬姨有事?”


    芬姨脸色有些为难地说:“老爷的一个故交过寿,少爷身体不好去不了,我本来打算从库房拿套紫砂茶具亲自送过去,替少爷围了人情。”


    秦嫣点点头:“应该的,怎么了吗?”


    芬姨有些警惕地扫了眼楼梯的方向,走近几步说道:“但是夫人说年前才送过礼到那边,少爷身体都这样了,有些关系没必要维系得那么勤,说…”


    秦嫣眸色沉了几分:“南虞说什么了?”


    “说维系了也是浪费。”


    秦嫣“哼”了一声,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口水:“还说了什么?”


    芬姨瞥了她一眼,发现秦嫣虽然年纪小,但沉着脸的时候倒有几分少奶奶的稳重。


    便继续说道:“还说你上次让我拿给庄医生的瓷器太贵重了,那件是古董,价值不菲,庄医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不配收那么贵重的礼,说你…”


    芬姨顿了顿,秦嫣眼眸一抬:“继续说。”


    “说你年纪轻,不懂人情世故,下次你要再从家里拿什么东西要去知会她,还让我,让我把青花瓷器要回来。”


    秦嫣“啪”得一声将茶杯往旁边一放,眼里噙着冷意:“要回来?一个百年世家,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来的理?我还真是闻所未闻!”


    秦嫣转而看向芬姨:“我记得库房不是一直由你打理的吗?”


    芬姨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那是你小时候,咱们家里还没其他人,少爷信任我,让我看管那些贵重物件,他身体不好,所以老爷生前的一些关系往来,每年我都会定期替少爷采办维系,除了重要的人,一般情况下少爷也不怎么过问,都是我和荣叔替他张罗。


    自从南虞来了后,找少爷理论,说南家的财物捏在一个下人手里太不像样子,少爷一开始没发话。


    后来有一次南虞突然要盘点库房,我就把册子找来给她盘点,那次不知道怎么搞的,少了样很名贵的字画,可库房的东西闭着眼睛我都知道放在哪,也真是奇怪了。


    于是南虞非说是我偷拿的,少爷虽然没有责问我,但南虞报了警,要把我抓起来…”


    秦嫣有些吃惊,万万没想到,看似风平浪静的南家,自从南虞来了后,这个家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看着芬姨的头发,似乎突然了解这些银丝是怎么长出来的了。


    芬姨低着头说:“可能也真是我工作的疏忽,少爷当时还在住院,家里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为了把我保下来,不让南虞趁他不在家对我动手,只有答应将库房的权限放给她。”


    秦嫣听着芬姨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兀自思索了一番。


    芬姨又说道:“本来我不想拿这种事烦你,但是少爷现在的身体状况我真不想让他再为这些琐事操心。”


    秦嫣站起身问芬姨:“老爷故交的寿宴是什么时候?”


    “月底。”


    秦嫣点点头:“我知道了。”


    ……


    接下来的一周里,秦嫣依然每天一大早晨起跑步,偶尔会去秦智的柔道馆找他练一练,其余时间没人知道她早出晚归的到底在忙些什么,甚至南禹衡天天在家想见上她一面都难。


    南虞本想找机会好好训训这个刚过门的侄媳妇,给她立立规矩,守了好几天,愣是连她的人影都没瞧见。


    她晨起跑步的时候,南虞还没起床,等南虞下楼后,她早不在家了。


    倒是她每天晨跑成了东海岸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一个丈夫半死不活的新妇,又长得如此娇艳欲滴,不免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所以每当秦嫣穿着紧身运动衣出现在街道上,圆润的胸型和长腿翘臀,每一处都透着让男人发狂的禁欲。


    南虞的丈夫吕治辰在临市有个厂子,所以一般情况下,一个月才回来几次,大约是近来关于秦嫣的议论声比较多,倒是这次回来,偶尔碰到秦嫣,例如她在门口换鞋,或者低头拿个什么东西路过吕治辰的时候,他总会有意无意勾着头盯着她看,眼神有些异样,被秦嫣碰见过几次瞪了回去。


    时间一长,门口那些男人们私下便也会说几句荤话,有一次被秦文毅听见后,一把岁数了气得要打一个保安,这事后来传开了,自然也就传进了南禹衡的耳中,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媳妇被人在背后如此议论,个中心情,虽然旁人并不知道,不过倒是这几天南禹衡不再窝在家里,也偶尔出去走动走动,人们见他出了家门,那些闲言碎语到底也收敛了一些。


    几天后,秦嫣像往常一样上床睡觉,她睡觉前有锁门的习惯,原来在家倒没有,不过嫁来南家,她的警觉性倒是提高了些。


    夜半三更,整个硕大的南家陷入一片寂静,大约外面起了风,院中的大叶植物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夜空中大片乌云遮了月光,墙边爬山虎的叶子微微摇晃间投射出像魔爪一样的光影。


    秦嫣房间的窗帘留了道缝隙,光影便透过窗户溜了进来,洒在房间的地下,舞动之间透着一股鬼魅。


    就在这时,房门的锁孔突然发出极其轻微得“嚓嚓”声,应着窗外的风,不注意听,根本就听不见。


    床上的女人却猛然睁开了双眼。


    79、Chapter 79


    秦嫣没有动, 依然侧着身子对着窗,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门影在墙上微微晃动了一下, 静谧的房间内响起了极轻的脚步声, 随后,那道门影消失了, 门又被人悄无声息地关了起来。


    秦嫣放在大红毯中的手悄悄握了起来,床上突然压下一个高大的人影, 秦嫣紧紧抿着唇, 眉峰凛成一道“川”, 当看见人影落下时,她敏捷地向身侧一滚,男人跌落在她旁边,大床瞬间凹陷下去, 秦嫣有些吃惊地盯着躺在身侧的南舟问他:“你来干嘛?”


    南舟披着一件深蓝色睡袍, 跌躺下来时腰间的系带便有些松动, 露出一丝不.挂的胸膛, 满眼急不可耐地向秦嫣凑了过来, 用着渴盼的气音说:“我知道你委屈得很,我来陪你了。”


    说着手就朝着秦嫣柔软的腰揽了上来,黑暗中,秦嫣的眼眸闪过不易察觉的狠意,在南舟的手还没碰到她前,已经探到他的腰间, 南舟心头一热,刚准备朝她扑去,可下一秒秦嫣却拽着他腰间的系带顺手一抽,身体顺势从床上腾空而起,一脚将南舟蹬爬在床上,凶狠地握住他的两只手臂向后一折,利落地用手上才从南舟睡衣上解下的系带将他双手在身后绑了一个死结。


    南舟大骇,惊恐地挣扎道:“你要干嘛?”


    秦嫣翻身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小刀在掌心一转,寒光在夜里一闪而过,她嘴边挂着狡黠的笑意用小刀抵着南舟鬼魅地说:“S.M你!”


    南舟本来挣扎的身子突然僵住,额上开始微微冒汗,紧张地死死盯着秦嫣。


    他从高中就认识秦嫣了,这个女人在他的印象中娇美柔软,总是噙着盈盈的笑意,似能酥到男人的骨子里,有着大家闺秀的恬静气质,却又娇弱得让人怜惜,何曾看过这样的秦嫣,仿若在黑夜中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如不可捉摸的猎豹,带着致命的凶狠,要将他抽筋剥皮。


    南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而秦嫣已经跃下了床,“啪”得一声将房间的灯打开,刀子始终抵着他低吼一声:“起来!”


    南舟的脖子感觉到金属的冰凉,他不敢乱动,小心翼翼地从床上挪了起来,又因为双手捆绑在身后,姿势狼狈至极。


    他站起来后,秦嫣一脚将他往房门边一蹬,打开门后,徒然大吼一声:“出去!”


    这一声在幽寂的走廊来回荡漾,秦嫣怕动静不够大,逼着南舟下楼的同时,顺便蹬翻了走廊拐角处的博古架,在寂静无声的南家如一声惊雷突然炸响!


    一楼大厅的灯骤亮,芬姨和荣叔听见动静,纷纷从各自房间出来,才走到大厅便看见南舟少爷双手被绑在身后,睡袍大敞,裸.露着上半身,下身就一条四角内裤,极其不雅,而当他们看见南舟身后拿着刀的秦嫣时,芬姨和荣叔脸都吓白了!


    南虞和吕治辰听见动静也匆匆下了楼,秦嫣听见脚步声后,将手中的小刀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立在一边冷冷地看着楼梯上匆匆而来的两人。


    南虞和吕治辰一见到楼下的场景便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南虞当时上去就给了自己儿子一巴掌。


    声音刚落,楼梯上又响起了脚步声,南禹衡便是随着这声响亮的巴掌走了下来。


    他穿着深黑色的长袖睡衣,肩上搭了一件薄外套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视线落在南舟身上,旋即漆黑的眼眸泛起一丝杀意,如冰冷的苍狼,让南舟莫名打了个寒颤。


    秦嫣见该到的人都到齐了,转过身就对芬姨说:“南家小叔子半夜进我房间要侵犯我,芬姨,报警!”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脸色大变,芬姨愣在当场没敢动,南虞听了心里一惊赶忙对芬姨吼道:“你敢报警!”


    南禹衡缓缓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南舟,人的感官在面对危险时总能提前接收到信号,南舟此时的身体便开始哆嗦起来。


    秦嫣听见南虞这么说,抱着胸的手立马一放转身就朝南家大门走去:“你们南家人要维护自家养的狗,可以,我现在就回家告诉我爸爸,看看我爸会不会报警!”


    南虞气得五官都扭曲了,连日来这个刚进门的侄媳妇天天人影都见不到,我行我素,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此时深更半夜居然还要跑回家告状,气得南虞连忙跑过去挡住南家大门,气势汹汹地盯着秦嫣:“张口闭口你们南家,你现在嫁进南家,你就是南家的人,你还知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啊?还报警!你是想让所有人来看我们南家人的笑话不成?”


    秦嫣退后一步冷笑地看着她:“我是南家人?要不是姑妈提醒我,我还真不知道姑妈把我当南家人了!要真按照姑妈说的我是南家人,那为什么我拿个东西送给庄医生姑妈也要像防贼一样?”


    “砰”得一声,在芬姨的尖叫声中,秦嫣和南虞同时转过身去,就见南舟的身体被砸翻在地,口鼻里顿时流出血来,南虞震惊地跑过去大喊:“儿子!”


    而秦嫣却怔怔地看见南禹衡立在一边,他周身似燃着无形的火焰,如修罗般透着兽性的杀戮,那是秦嫣长到这么大,第一次看见向来内敛儒雅的南禹衡动粗。


    他随即扔掉手中的椅子,便捂着胸一阵剧烈的咳嗽,好似刚才那重重一击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


    芬姨赶忙跑上前将南禹衡扶坐下来,替他倒上热水。


    南舟疼得在地上打滚,嘴里发出唔咽的声音,吕治辰也赶忙跑过去把儿子扶起来,南舟嘴里全是血,南虞急得转身对荣叔就吩咐道:“喊庄医生过来!”


    荣叔刚准备去打电话,秦嫣侧过身子手臂一伸拦住荣叔的去路,一眨不眨地盯着南虞:“姑妈怎么不让荣叔送南舟去医院呢?这深更半夜还去打扰人家庄医生做什么?还是姑妈怕今晚的事传出去,你儿子以后做不了人?


    现在知道找庄医生了?你打算问庄医生把瓷器要回来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有一天你儿子的破事要人家替你擦屁股?”


    南虞倏地转过身就吼道:“你算什么东西?才嫁进来几天就想撒野?”


    “对,我就打算撒野了,你儿子现在受伤你知道心疼了,那我丈夫呢?他身体都这样了我难道不心疼吗?我拿个古董送庄医生怎么了?


    她要是能把我丈夫治好,我把东海岸这栋房子送她我都心甘情愿!


    到底是你在勤俭持家,还是你这个做姑妈的不管侄子死活?”


    南禹衡坐在一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秦嫣,眼里的光越来越幽深。


    南虞胸口猛然一提,眼里闪着无法抑制的怒火,走上去就要打秦嫣,秦嫣冷嗤一声攥着她伸过来的手一个闪身将她膀子折到身后,用劲往前一推,直接将她狼狈地推到沙发上。


    紧接着走到沙发边俯下身逼视着南虞,饶是南虞一生经历过再大的场面,此时此刻也被眼前这个年轻女人一身无法探究的身手给唬住。


    秦嫣在她眼中看见一丝胆怯,便气势更凶地说道:“你不是来照顾南禹衡的吗?按道理我应该谢谢你照顾他这么多年,不过你们一家三口也待在东海岸白吃白住了这么多年,按照东海岸目前的房价,和南家吃穿的规格,你这些所谓的照顾也值回票价了。


    房子是我丈夫的,现在南禹衡身边有我,还轮不到你一个庶出的姑妈在这个家指手画脚。


    你儿子从小就对我没安好心,你丈夫整天色.眯眯地盯着我,看来你们一家是不想待下去了?”


    南虞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吕治辰:“你个老东西!”


    吕治辰赶忙辩解道:“我没有…”


    就在这时,南禹衡低低地咳了几声,秦嫣抬眸盯他看了眼,随后缓缓立起身子抱着胸冷冷地盯着南虞话锋一转:“不过…我家房子大,你要还想让我叫你一声姑妈,给你儿子留条路,不至于名声尽毁,那姑妈以后就别操那么多心。


    我听芬姨说姑妈那里有南家所有房间的钥匙,你还是现在拿给我吧,要是再出现今天晚上的事,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拉着你儿子游街!”


    南虞咬牙切齿地盯着秦嫣,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最终愤愤地上了楼将一串钥匙甩给了秦嫣,秦嫣低头看见那把刻有“库房”二字的钥匙后,放下心转头对荣叔说:“去请庄医生来吧。”


    又吩咐芬姨:“熬点鲜虾粥,庄医生看完诊给她带上,她夜里回去晚,明早热了能喝。”


    芬姨和荣叔立马忙开了,秦嫣便将钥匙往手里一攥,走到沙发边上扶起南禹衡:“我扶你上楼。”


    南禹衡没说什么,任由秦嫣挽着他走上楼梯,虽然大厅依然乱哄哄的,南舟疼得哇哇直叫,南虞在和吕治辰吵架,不过这对小夫妻倒是已经回了房。


    秦嫣将南禹衡扶上床,又拉过毯子替他盖盖好,跟他说了晚安后便打算回房,刚走到门口,身后却突然响起南禹衡低沉的声音:“你是怎么能让南舟今晚去你房间的?”


    秦嫣背脊猛然一僵,倏地转过身盯着南禹衡,他靠在床头,幽深的星眸在黑夜里藏着敏锐的光,如洞若观火的狐狸。


    80、Chapter 80


    秦嫣转过身的刹那有略微的震惊, 而后不动声色将身后的门带上, 立在门前看着床上眼眸深邃的男人,悠悠然地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南禹衡抬起视线隔空望着她, 声音低沉舒缓:“我这个表弟虽然满脑子糊涂心思, 但是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硬闯你房间,除非…”


    南禹衡的眼眸沉了几分:“除非你喂了他颗定心丸给他壮了胆,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窗外弦月如钩,屋内漆黑一片, 银白色的光悄无声息地洒了进来, 染上门边女人浅粉色的缎面睡裙上, 让她纤柔的身段泛着诱人的光泽。


    她只是这么轻轻往身后的门上一靠,一只腿缓缓交叠漫不经心地伸到另一条腿前,裙摆荡漾间,那白嫩修长的腿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纤细的脚脖子美到极致, 仿佛一掌可握, 她略微撩拨了一下一头蓬松妩媚的羊毛卷, 偏头之间眼眸漆黑如墨, 唇角莹润微勾,声音轻柔地说:“我没对他做什么呀,我就这样盯他看了一会而已。”


    她语气无辜得如单纯的小白兔,然而那撩人的姿势却让南禹衡唇际紧抿,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的确什么都没有做,光这样站着不动盯着一个男人看, 足以勾走人的心魂,怪不得南舟会夜闯她房间,八成以为秦嫣给了他什么暗示!


    即使现在南舟委屈得告到天王老子那,也拿捏不住秦嫣任何把柄。


    房间的气氛有些冷却,南禹衡便这样一言不发眼神暗沉地盯着她,在南禹衡的心中,秦嫣到底是自己看着从小萝卜头一点点长大的,小时候爱哭,耍无赖,闹脾气,爱撒娇,也爱笑,后来上了初中,高中,虽然变得越来越有小女生的样子,有时候也会耍耍小机灵,但在他看来到底还是像小孩子一样,喜怒都写在脸上。


    可这次回来,秦嫣却越来越颠覆他以往的认知,虽然她从小外貌就很出众,然而从前还稚嫩得很,穿着打扮也像小女生一样,虽然人们觉得她好看,但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可如今她的身段越来越丰腴,甚至看着她此刻肌如白雪,软玉温香的身体,南禹衡才这么清晰的意识到,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一个让男人容易失了理智的女人,怪不得外面那些男人会对她浮想联翩。


    短短一分钟的沉默,南禹衡心绪复杂,而后说了一句:“你少给我找事。”


    秦嫣以为他生气了,所以乖乖地站在门边没敢说话,她倒是从小到大一看见南禹衡板脸就会下意识的紧张,大约是以前练字被他罚怕了,这种紧张都深入她的潜意识了。


    听见南禹衡出了声,才松了口气说道:“我哪有给你找事?我要真给你找事刚才就直接把那一家子赶出去了,我知道你留着她们还有用。”


    南禹衡斜了她一眼:“你这么喜欢揣测我的心思?当真是你们学校暑期都这么闲?”


    秦嫣小声地说:“哪有揣测,我这明明是了解你,和你心灵相通来着,你要真不想南虞一家留在这,你早八年想个法子就能弄走他们了,还用得着养着他们白吃白住这么多年,那不是肯定留着有用嘛。”


    南禹衡轻笑一声斜眸睨着她:“你说说看我留他们有什么用?”


    秦嫣几步走到床边轻轻坐下望着南禹衡:“你在给我出考题吗?要是我猜对了有奖吗?”


    她闪着一双期冀的大眼,就跟小孩跟大人要糖一样,一脸期待,南禹衡略微抬眉:“你要什么奖?”


    “那你别管,我先猜猜看啊,南虞的母亲王奶奶只有这一个女儿,她又不得你爷爷喜欢,加上我看南虞那样也是个外强中干的,刚才我故意吓唬她一下,她就怂了,还把钥匙乖乖给我,说明呀,你爷爷根本没给她留什么东西,她手上没东西自然没底气,腰板子挺不直,不敢真拿我怎么样。


    而且看她那样,我实在想不出来她搬来这里能有什么高明的谋划,要说从你身上图点什么吧,一没尽心尽责照顾你得你心,二呢,也没见她这些年干了什么大事,丈夫更是平庸得很。


    我早就在想,这样一家子,怎么好好在你当年拿出金羽后就突然决定搬过来呢?


    偏偏之前在学校,别人欺负你,你虽然不会还击吧,但也绝对不会任由人欺负,可是自从这家子搬来后,你倒是表现得越来越示弱,就连那次钟藤…”


    秦嫣止了声,没再继续说那件事,有些局促地看了南禹衡一眼,毕竟那年巷子里的事怕是南禹衡这生的耻辱,也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不愿在他面前触碰的伤疤。


    可南禹衡只是耷拉着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光,没有任何反应。


    秦嫣才继续说道:“就连那次你都能这么忍辱负重,要是光应付南虞这一家你根本不会这样的,所以你是有意做给南虞背后的大鱼看的,对不对?”


    南禹衡眼眸微抬,他的瞳孔是深邃的黑色,如窗外漆黑的夜,却闪着灿若星辰的幽光,看得秦嫣颊边微微烧了起来,撇开视线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我虽然不知道南虞背后的人是谁,但是你留她下来肯定有你的安排,我也只是拿回本来就应该属于我的东西,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南禹衡看着她手中的钥匙,嘴角清浅地勾了勾:“既然拿回来了也就拿好了。”


    秦嫣将钥匙往掌心一握:“当然。”


    两人这样说了好一会的话,芬姨见秦嫣一直没从少爷房间出来,便提着心敲了敲门,秦嫣往门口一扫兀自掀了下眼皮,撇了撇嘴:“监视我的人来了。”


    说完走去打开房门对芬姨说:“我正好要回房了。”


    芬姨微低下头恭敬地说:“庄医生来了,正在楼下。”


    或许今晚以前秦嫣在芬姨眼中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但今晚过后,芬姨却从心底对这个年轻的南太太产生了一种敬畏。


    秦嫣看了芬姨一眼:“我知道了。”说完将手中的钥匙往芬姨掌心一拍。


    芬姨愕然地抬起头:“太太,这…”


    秦嫣双手往身后一背:“我让你拿着就拿着。”


    便转过身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南禹衡,南禹衡则对芬姨交代道:“把秦嫣床上的床单枕套都换了。”


    芬姨应声,秦嫣弯起眼角微微一笑:“晚安,老公。”


    ……


    那天晚上后半夜秦嫣虽然睡得很好,不过第二天一早起来倒是听说南禹衡居然出门了,也不知道去了哪,一大早荣叔便驾车出去了。


    秦嫣今天不打算出门,晨跑完回来便和芬姨商量了一下,待会没事,两人把库房盘点一遍,她顺便想看看南家到底有多少值钱的宝贝。


    可还没开始动手呢,她便突然接到秦文毅的电话,上来就直接问她在不在家?


    电话中秦文毅声音含着怒意对她凶道:“你马上给我回来!”


    秦嫣接到这个电话便心中隐约猜到大概什么事,她先是拿出手机给南禹衡发了一条信息,内容是:二十分钟内赶到我家,不然你就替你媳妇收尸吧。


    然后又在家里磨蹭了足足十几分钟,直到秦文毅第二个电话追来,她才不情不愿地从南家往自己家走。


    奈何两家的距离实在太近,饶是秦嫣想拼命拖延时间都拖延不了,还没进门呢,就已经看见秦文毅手上夹着烟一脸凶相地站在大门口,看得秦嫣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打开家门,秦文毅见她终于来了,掐灭烟头就往客厅走,秦嫣刚进家,秦文毅从沙发上拿起一沓材料回身就扔在秦嫣身上大发雷霆地吼道:“我看你真是翅膀长硬了?居然背着我们考南城大学!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一堆英文传真材料散落在秦嫣脚边,她低着头不敢看爸爸的眼神。


    秦文毅气得直跺脚:“我告诉你,现在就给我联系国外那边,我立马订机票亲自送你回去!”


    秦嫣头更低了一些,声音小小地说:“来不及了,我回来的时候已经申请了退学,而且我的学籍已经挂到了南城大学,还,还有几天就去报道了…”


    秦文毅从小到大没有碰过秦嫣一下,却在听见女儿如此荒唐的话后,气得扬起手就要打她,林岩赶忙跑过去拉住秦文毅劝道:“你打她有什么用,又不小了,现在她都嫁人了!好好商量这事该怎么办!”


    秦文毅拉开林岩怒气冲冲地吼道:“我们从小培养你,你自己在这条路上吃了多少苦你最清楚,结婚前我就跟南禹衡说得很清楚了,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事影响你的发展,你居然先斩后奏干出这种事,你现在给我打电话联系,我卖了我的老脸也一定会把你送回去!”


    秦嫣听见爸爸这么说,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


    南禹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秦嫣的信息便立马让荣叔驱车往回赶。


    一进秦家大门就看见客厅乱糟糟的,秦嫣跪坐在地上,哭得那是个凄惨,秦家客厅一地狼藉,他瞬间蹙起眉走了进去,秦文毅一看见他,刚压下去的火瞬间又冒了上来,对着南禹衡就说道:“你来得正好!你这个好媳妇背着我退了学,我问你这事你到底知不知道?”


    南禹衡震惊地低头看着不停抽泣的秦嫣,蹲下身捡起脚边的传真材料,匆匆扫了一眼后,脸色骤变。


    秦文毅冷哼了一声:“看来也不知情了,我女儿没出嫁前一直乖巧听话,嫁给你没几天居然干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你敢说她这么想方设法留在国内不是因为你?


    我告诉你南禹衡,我把女儿嫁给你,不是让你毁了她的,月底之前你搞不定自己的媳妇,你们给我立刻离婚!”


    “爸!”秦嫣几乎失声尖叫,林岩也吃了一惊说道:“老秦,你这脾气。”


    秦文毅眼里却透着狠意牢牢盯着南禹衡,南禹衡脸色煞白,突然握紧拳头放在唇边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秦嫣赶忙爬起来扶着南禹衡焦急地看着他,南禹衡却不动声色地握住秦嫣的手,轻轻捏了一下,秦嫣立马反应过来回头便对着秦文毅喊道:“爸,你看不见南禹衡现在都什么样了吗你还刺激他!”


    秦文毅见南禹衡不停隐忍着低咳,有些担忧地闭了嘴,林岩也焦急地问:“没什么事吧?”


    秦嫣赶忙扶住南禹衡回身就对着外面喊道:“荣叔快进来!”


    本来站在门口的荣叔一听见秦嫣这么说,也是吓得赶忙冲进秦家,秦嫣带着地哭腔说:“快,回去!喊庄医生来!”


    说完便和荣叔两人匆匆带着南禹衡离开秦家,连招呼都来不及和秦文毅打一下。


    然而一进南家大门,南禹衡便一把甩开秦嫣扶着他的手,阴沉着脸丢下一句:“跟我上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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