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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

作者:时玖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61、Chapter 61(第二更)


    夏璃回身望了眼浴室的方向, 门透了一道缝, 似乎还有热气从门缝里钻出来,她迅速收回视线, 刚抬手碰上了那厚厚一沓的技术材料, 却突然停住皱起眉。


    起帝的状况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面前的材料是多少品牌梦寐以求的东西, 她完全可以拿这个换取她所要的,救所有人于水深火热之中, 但同时也会失去秦智这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


    奇怪的是, 在吕总明确提点她,秦智来起帝的目的并不单纯,她还是一意孤行留下他,甚至用了各种方法试探出他的伪装。


    可从心底来说, 即便这样, 她仍然诡异地信任他!就如年前和斯博亚一战,在她和他摊了牌后, 依然毫无保留地选择相信他!


    夏璃权衡利弊之间, 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渐渐收回手…几分钟后, 她敲响浴室的门, 秦智在里面说了声:“进来。”


    夏璃推门而入,他刚洗完澡,下身裹着浴巾靠在洗手台边,身上还有些水渍挂在的肌肉上, 顺着慢慢流下,好一幅诱人的美男出浴图。


    整个浴室烟雾缭绕,似真似幻,他半低着头盯着她,漆黑的眼里有丝清明的锐利,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帮我刮。”


    夏璃抬手看了看手中的电动剃须刀,很多按钮有些复杂的样子随手递给他:“不会用。”


    秦智伸手接过剃须刀的同时,将她的手腕一拉扯到身前,随手打开后塞进她手中,半笑着说:“不会用学着用。”


    他慵懒地靠在黑色大理石洗手台边低头看着她,夏璃调整了下握着的姿势,刚踮起脚尖,忽然又放下手对他说:“低点。”


    秦智干脆伸长双腿,让自己的身子再低了些,夏璃才抬起头将剃须刀落在他的下巴处,秦智的眼光锐利得像刀子,刺得她心头隐隐不安。


    他玩味地说:“剃须刀不好找吗?我等了你半天。”


    夏璃仓促地抬眸和他对视了眼,落下视线专注地将短短的胡渣刮掉,淡然地回:“行李收拾得挺整齐。”


    秦智嘴唇微微翘起,忽然撩起她的裙摆,大掌将她的身体压倒在怀中,那沐浴过后的气息灼热且蛊惑,就这样钻进夏璃的大脑,他的手依然那么暖,似有细小的电流迅速蹿遍她的身体,她努力压制住那股燥热的悸动。


    秦智含着笑意抬起另一只手滑过她认真的小脸,眼里的光幽深迷醉,声音却清透低浅:“武则天有两个名臣,狄仁杰和娄师德,如果娄师德当初因为猜忌而质疑狄仁杰,那么唐朝就会失去一个良臣。”


    夏璃的手微微颤了下,却快速收敛心神仔细地拿稳剃须刀,可他们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她眼底的光根本无处遁行,她生平第一次有一种被人扒.光了的感觉,浑身火辣辣地灼烧着。


    秦智漆黑的眸子只是清淡地盯着她,藏着睿智的光泽,而后悠悠说道:“幸运的是娄师德选择信任狄仁杰,你呢?”


    他手掌滑到夏璃背后拉开她的衣裙拉链,手指一勾,那件纯白色的裙子边顺着肩膀滑落下来,夏璃依然没有动,稳稳拿着那把剃须刀,为他细致地剃着胡子,语气从容地说:“等我当上武则天才有资格选择,你觉得呢?”


    秦智享受着她亲手为他剃去细碎的胡渣,不过他的大手并不老实,夏璃不清楚他这些年的感情状况,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对这方面的事情早已不像当年那么青涩,甚至像个风月场上的老手,她时常有那么一刻怀疑他这些年到底有过多少女人,虽然她非常痛恨自己有这种想法!


    她的身体在秦智的撩拨下,眼里的光慢慢变得迷离闪烁,他半真半假地对她说:“给你一次怀疑我的机会,问吧,我都告诉你。”


    在那一霎那夏璃有些微微吃惊,她甚至在一瞬间酝酿出太多疑问,例如他和驰威电子的确切关系?例如TWS技术的动向,会不会在大田投产?例如他到底带着什么目的来到她身边?


    可就在她说出口之际,忽然想到浴室外的那个行李箱,那个没有锁上密码,仿佛等着她开启的行李箱,所谓的剃须刀就像一个试探她的按钮,虽然她不知道秦智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一步步地窥探她,但她清楚商业不是儿戏,这个男人也不会糊涂到全盘托出,他所谓给她的机会,不过是套出她心里的防线到底在哪,她当然不会傻得把自己的堡垒拱手交出!


    于是到嘴边的话突然收了回去,话锋一转避开了那个他们之间看不见的隐形炸.弹,抬眼问道:“还要回去吗?”


    秦智用审视的目光看了她几秒,忽然一带而过地笑了,接过她手中的剃须刀放在一边语气低沉地说:“要回去,但不是现在,现在我只想做一件事。”


    他顺势拉下她不太遮蔽的衣裙,眼里的光已经透露了他想做的事,他没有太多前奏,反手将夏璃按在大理石台面,从后面单刀直入。


    夏璃双手撑在镜子上,猛得疼痛让她表情扭曲,轻轻发出一声嘤咛,秦智看着镜子中她柔美的身段,握住她的双手:“你想我了。”


    她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旖.旎美艳,秦智不得不承认身前的女人退去障碍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尤物,那介于狂野和清纯之间的长相,分分钟让男人欲罢不能,只是她眼里的光总是那么大煞风景,例如她很冷淡地看着他说:“没有。”


    即使在两人如此亲昵的状态下,她依然可以毫无感情地说出这话,每当这时,秦智总会不禁想到,她要是去当特务,杀手之类的肯定是个好苗子。


    不过他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否认动怒,反而邪性地攻.占着她的每一个细胞,声音暗哑性感:“你的身体出卖了你,比起你无坚不摧的心脏,我对它更加了解一些。”


    说完就惩罚性地抬手刷了一巴她的PP,夏璃身体微颤,一种前所未有的激荡瞬间蔓延至她的全身,让她双腿发软,化成水。


    直到一切结束后,他从身后抱着她支离破碎的身体,看着她面色潮红的样子,将下巴重重地磕在她的头顶,声音很沉地说:“我爸坐牢了。”


    夏璃微怔了一下,双眼的迷乱渐渐退去,定定地看着镜子中的他,头顶传来滚烫的气息,她突然就读懂了那晚他接到电话后望着一江之水复杂的眼神。


    似乎提到他爸,秦智眼里再次覆盖上一层幽暗的光,他回身打开花洒,调好温度,转过身将夏璃拉到花洒下,不过一瞬之间,他的眼里已经恢复平常,仿佛刚才的幽暗一闪而过,不复存在。


    他将洗发露挤到她的长发上,一边揉着一边说道:“他弄的那个养老机构闹出了人命,刚进去,生意上就出了事。


    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以前他执意要弄这个机构,阻碍了东海岸的金羽计划,挡了多少人的财路。


    端木翊他老子跑到我家找他大吵,让他不要自掘坟墓,他不肯让步,甚至打算抛掉公司的股份搞这种看不到回报的东西,与所有人树敌,端木明德质问他一意孤行下去有没有想过我以后在东海岸如何立足?


    我当时…就站在楼梯上,听到了他们全程对话。”


    他将花洒拿了下来绕到夏璃身后替她冲掉了泡沫,她站着没动,任由他的大手抚着她的长发,她问道:“所以你怪他,甚至恨他。”


    秦智却自嘲地冷笑:“他从小就和我不亲近,秦嫣能粘在他身上一整天,他却连抱都很少抱我,我有时候会发现他用一种很陌生,甚至古怪的眼光看我。


    他从来不和我谈他自己的事,不管生意上的,还是家里的,情愿和南禹衡商量,也从来不会找我。


    我怪他?”


    他垂下视线撇了撇嘴角:“我不怪他,起码他让我十几岁就明白以后不能指望他,更不能指望家里,只能靠自己。”


    夏璃忽然转过身抬起双手捧着他的脸,目光咄咄地说:“我从前听一个男人提过他的儿子,他说,他儿子从小就很调皮,后来也有些叛逆,不大听他话,甚至有时候跟他对着干,尽管如此,他依然引以为傲,整个东海岸,不管上山区那三户人家请多少家教,都交不出他儿子这样优异的孩子。


    这个男孩小学六年级跟人家初中生比赛奥数,轻轻松松拿了第一,男孩上台领奖,他在台下比谁都激动,别人都说他儿子是个天才,以后肯定能大有作为,他从来深信不疑。”


    秦智眉峰轻轻拢着,目光深邃地望着她,随后揉了揉她的头:“所以他的父爱把你说服了,让你离开我…”


    夏璃湿润的睫毛上布上一层水汽,忽眨之间游移不定,秦智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弯下腰目光压了过来对她说:“他是生意人,在权贵商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他知道如何轻易抓住人的弱点,再轻松赶走你,我问你,以你现在的阅历再去面对他一次,你还会被他说服吗?”


    夏璃低头轻笑了一下,双手攀在他的胸间,身体柔柔地靠着他:“会,说服我的不是他,我本来就不属于东海岸,他劝不劝我,我都是要走的。”


    她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不过秦智,这和阅历无关,无论我十八还是二十八,一个人眼里的东西我不会看错!他是你爸,无论和你有没有血缘关系,他都是!”


    他抬手扼住她的下巴,傲睨着她:“你什么都不知道。”


    随后语气阴沉地说:“如果他能像信任南禹衡那样把所有事情告诉我,我不需要兜这么大一圈把他保出来,为了维护他那可怜的尊严这么多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离开东海岸?”


    他眼里藏着磅礴的野心和滔天的气势,竟一时震得夏璃动弹不得。


    但他就有这个本事能在瞬间收敛自己的锋芒,神色晦暗地注视着她:“那你看看我眼里的东西,是真是假?”


    她嘴角勾起妖媚的淡笑:“真假参半。”


    秦智猛地丢掉她的下巴冷哼了一声:“自己洗吧。”


    说完转身往外走去,却听见夏璃在他身后突然说道:“彭飞出事了。”


    他倏地转身盯着她,夏璃将水关掉,扯过浴巾裹住身体走到他的面前,眼里噙着盈盈的水波,出水芙蓉,迷惘却动人。


    秦智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语气调侃:“我倒是看见你眼里写满了需要我。”


    说完抬手抚摸了下她脸颊挂着的水珠,声音低浅撩人:“承认你离不开我。”


    夏璃没有动,他毫不留情地转身往外走去:“否则休想我这个军师出山。”


    夏璃上去就抬起膝盖给了他一下,秦智也不躲,顺手捞起她的手腕往房间走去:“来吧,看看你的新床够不够让我把腿伸直,顺便听听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又干了什么伟大的举措,我敬爱的夏部长。”


    62、Chapter 62


    夏璃的确换了张双人床, 虽然她一再强调是为了配合房间的面积, 并不是因为他,不过秦智只是笑而不语, 那眼里透着不言而喻的光。


    夏璃简短地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了秦智, 她枕在他胸口,秦智靠在床头没有出声, 只是沉静地听着,环着她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光滑的臂膀。


    直到她声音停止后, 他才饶有兴致地说:“所以你这步走得既让林灵聆觉得你无比信任她, 又趁机拔苗助长推了她一把,实则不动声色地安插郝爽盯着她,她的所有动作依然全部在你的掌控中,你要的不是她能立马挑起这个担子, 而是快速让她成长, 当然如果她能给你额外惊喜更好。


    至于郝爽跟了你这么多年,还没林灵聆爬得快肯定心里会不舒服, 所以你同时提拔了他, 给了他一定权限能插手林灵聆的一举一动, 但工作核心又没有林灵聆重要, 安抚他的同时也鞭挞了他一把, 一箭三雕,夏部长为了能让信任的手下早点挑起大梁,也是掏空心思了。”


    夏璃抬头凑到他的下巴前:“我的心思这么好猜?”


    秦智顺势吻了下她送到面前的唇,半笑不笑地说:“放心, 你的心思在女人中是最难猜的,一般人根本猜不透,不过我说过,我不是一般人。”


    夏璃越来越觉得自己在秦智面前毫无遮挡,他的睿智和犀利仿佛能透过她的身体直达她的内心深处,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并没有多好,甚至让她有些隐忧感。


    于是她换了个话题:“所以呢?我下面该怎么办?”


    秦智纠正了一下:“是我们下面该怎么办?夏部长请注意你的言辞,别总是无意间暴露你对我的排外。”


    他眼里依然含着不羁的笑意,却让夏璃的心忽上忽下翻腾了一下,紧接着他面色严正地说:“明天我找个律师去趟局子,先得见到彭飞本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干这件事,才能对症下药。”


    说完又蹙起眉自我调侃道:“最近我怎么尽干到局子里保人这档子事。”


    夏璃才再次问道:“那你爸的事,算是平息了吗?”


    秦智长长叹了一声:“他的事比较复杂,为了把他弄出来,整个南城都在地震。”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夏璃的脸色却白了一下,她突然想到前段时间新闻上播的,钟汇集团两任老总相继落网,钟家的小儿子钟藤接手钟汇集团,他以一己之力大肆收购股份,雄厚的资金投入让他很快就摇身一变成了钟汇集团最大的股东。


    钟家是东海岸上山区影响力最大的家族,手握无法估量的商业资源,背景更是深不可测。


    外面传言钟腾背靠他母亲蒋家财团的全力支持,加上他的身份,后经董事会决议,全票推举他为钟汇集团新任董事长,年仅28岁,成了整个南城,乃至整个南部地区来势最凶猛的年轻企业家。


    但戏剧化的是,时隔没多久钟汇集团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所有产业相继出现问题,公司决定以董事会的名义正式起诉钟腾。


    至此,短短时间内,钟家的失势在整个南城大地都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相继涉事的中小企业和官职都招致调查和处理,随着钟家这颗大树的枯萎,整个盘根错节的南方商圈开始重新洗牌,固步自封的商业格局彻底打破。


    夏璃手指轻颤了下,不确定地问:“钟家的事,和你有关?”


    秦智撩起她一丝秀发卷在骨节分明的指间,轻描淡写地出了声:“就像你说的,他对我的感情再矛盾,他也是我爸,有人要弄他,既然无法逮到对方,那就只有端了老巢。”


    夏璃暗暗倒抽了一口凉气,就在她为起帝发展绞尽脑汁的同时,身前这个男人已经在一座城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走进那场只能在新闻中接触到的战役之中!


    她望着他,熟悉却也陌生!


    他浓眉之下的嘴角挂着淡淡的弧度,完美掩饰了他的狠戾,可他眉宇之间的锐利却无处躲藏,她见过他打架,看过他下手有多狠,对他的记忆仿佛还停留在九年前的那个夏天,可直到这一刻夏璃才清楚地意识到,当年那个男孩早就变成了一个势不可挡的男人,他很早就从家族中,从东海岸走了出来,当那片红枫山被大火包围时,他已经足以有兵力从外部围剿!


    这就是他刚才反问她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离开东海岸?”


    直至此时,夏璃对这个男人的手腕感到一丝震撼,秦家在东海岸算是最不起眼的存在,没有根深蒂固的家族背景,没有盘根错节的商业关系,虽然他从小家境殷实,但他没有靠父辈,反而很早就离开了东海岸那把巨大的保护伞。


    不知道为什么提到钟家后,秦智眼里那丝笑意彻底消失,他抽回手臂,转过身关掉了灯:“早点睡吧,明天早点起来,我去看看彭飞。”


    房间陷入黑暗,他也陷入沉寂。


    夏璃在黑暗中侧头望着他,忽然感受到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氛围。


    她转过身,从后面环住他的腰,身体贴上他,秦智微动了一下,下意识攥住她的手握在掌心。


    夏璃忽然轻声问道:“这么多年了,你知道亲生父亲是谁了吗?”


    她明显感觉到秦智的背脊紧绷住,随后转过身在黑暗中注视着她,那双炯亮的眼睛像苍北的狼,冷峻,骇人!


    就在她以为他没有答案时,却看见黑暗中的他突然咬了咬牙根说道:“你对东海岸了解多少?”


    “名门望族的聚集地。”


    “嗯,名门望族,我父辈可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进驻东海岸的资格掌握在上山区那三户大家族手里,你觉得是哪家给我们开了后门?”


    夏璃忽然感觉一股冰凉从房间的角落蔓延至她全身,她曾在东海岸的上山区住了一年的时间,那里地势独特,整个山顶只有三座房子,除了端木一家,南城首富,其他两个世家都是不可撼动的存在,她姨妈所嫁的裴家就是其中之一,可是据她所知,裴家似乎并不待见秦家,更不把这种没有根基的家族放在眼里。


    端木家的独子端木翊虽然和秦智从小玩到大,但父辈之前并不认识,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钟家,可钟家人为什么要给他们开后门,让他们一家进驻东海岸?


    忽然,夏璃心头闪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她望着秦智的轮廓,英挺锋利,眉眼深邃,渐渐和另一个男人慢慢重叠,一瞬间,她双眼徒然睁大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钟昌耀难道是你…”


    “我只有一个父亲。”秦智干脆地打断了她的话,夏璃把接下来的猜测硬生生地吞进肚子里,从此以后再也没提过一句。


    也许是近来秦智操心劳力,沿途的奔波早已让他疲惫不堪,他抱着夏璃没一会便呼吸越来越沉,陷入熟睡,然而那一晚,夏璃却到很晚才睡。


    她的思绪越来越清晰,她终于读懂了秦智眼里的苍凉和疲惫,也终于明白了他一去数月音讯全无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没有办法想象如果秦智真的和钟家有这层关系,那他在做这个决定之前,在亲手拔起钟家这颗大树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她突然感觉对他很陌生,这么多年,早已让这个男人内心独自承受了太大的惊涛骇浪。


    他在她身边的时候,看似慵懒度日,却在她看不到的一片天掀起巨风,乘风破浪。


    这样的他,让夏璃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惧怕!


    ……


    虽然前一天秦智好似很疲惫的样子,可第二天依然很早就起床了,夏璃起来的时候,他已经热好了牛奶,穿了件浅灰色的翻领针织,整个人精神且清俊挺拔,坐在桌前一手拿着面包一手翻着手机,含着迷人的笑意对夏璃说:“我约了律师八点半见面,你还有十分钟吃东西。”


    夏璃穿着垂坠的黑色连衣裙,一头如瀑的卷发性感随意地散落,秦智的眼神始终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她从他身旁走过,被他一把捞到腿上,他呼吸灼热地问她:“昨晚一直盯着我看干嘛?看到几点?”


    夏璃略微讶异:“你不是睡着了吗?”


    秦智顺手将牛奶递到她手中笑而不语。


    夏璃接过牛奶喝了一口刚准备起身,秦智却干脆双手环着她玩味地说:“我这个板凳不舒服?”


    夏璃眼尾一勾,转过头又喝了一口牛奶,白白的奶汁沾在嘴唇上,她小巧的舌缓缓一卷,那浅灰色迷离的眼神像只性感的小野猫,随后将牛奶杯一放,双腿跨坐在他身上,柔软的手从他的胸膛缓缓滑落到他结实的腹肌,挑衅地问:“十分钟,够吗?”


    夏璃感觉到身下男人的变化,嘴角泛起狡黠的笑意,利落地从他身上起来,将面包往嘴上一叼走到门口穿鞋。


    秦智一直坐在原位,直到她把鞋子穿好才讪讪起身,一双漆黑的眼里压抑着难以释放的愠怒,果然引火自焚的滋味不大好受,特别清大八早的!


    63、Chapter 63(第二更)


    两人等电梯的时候, 秦智面无表情地盯着数字显示, 走廊一个人都没有,夏璃看着他笔挺的站姿, 忽然往他身上凑了过去, 双手自然地挽着他的胳膊。


    秦智只感觉右胳膊贴上一片柔软,那触感直达他心底, 让他挑起眉稍侧头看着身边的女人,她完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见他看过去, 还对他勾唇一笑,妖媚动人。


    秦智眯起眼睛将胳膊从她双手中抽了出来,和她拉开一步的距离语气不善地说:“夏部长要是想考验我的定力,我也不怕告诉你, 你再靠近一步, 我立马把你拉回家办了,让你今天都下不了床。”


    夏璃清楚他的实力, 更知道这件事他能干得出来, 于是收起玩心回头对他皱了皱鼻子大步走进电梯。


    早高峰电梯里人很多, 更显得拥挤不堪, 这栋公寓是去年开始入住的, 基本上都是些上班族社会精英之类的,虽然夏璃两秒前才逗弄了身边的男人,然而此时走入电梯里却又恢复一派冷漠的表情,白色的西装衬得她干练中却又不失女人优雅的味道, 精致的五官映在电梯的镜子中,吸走了身旁陌生男人的目光,秦智略微蹙了下眉,不动声色地将夏璃往后一拉,她的身体不自觉靠在他的胸膛,旁边的男人才收回目光。


    他抬起头,看见镜子中的夏璃弯起嘴角,眼里含着笑意,他高傲地撇开视线。


    出了电梯,秦智不禁开口问道:“你想好了?真打算接受安部长的好意?”


    夏璃点点头:“这样管理门店太费劲了,我需要划分大区,安部长这次介绍的这个人一直是做区域代理的,我应该见一面。”


    秦智双手抄在裤子口袋若有所思,夏璃侧头看向他:“你觉得安之笔不可信?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斯博亚的问题是他亲手带人查出来的,李泽涛不一定会对他放松警惕。”


    秦智只是笑了笑:“你决定,什么时候去见那个人?”


    “最快下周吧,我得把家里这边安顿好。”


    两人走到马路边,公寓前是一条不算多宽的街道,夏璃欲言又止地说:“当年我从东海岸离开时身无分文,你妈从家里追出来塞给我一把钱,让我无论如何得拿着,我对她说算是借她的,以后一定会还!”


    秦智立在她身旁没动,等着她接下去的话,她垂下视线:“你家的事我也许帮不上什么忙,但你也不要一个人扛,有事知会一声。”


    秦智转过身盯着她,微微挑着视线:“所以你这算是还我妈当年的人情?”


    夏璃耸了耸肩,转过视线,却听见秦智沉声说道:“我妈早被我爸安顿到国外了,好得很,这个人情我可不替她收,有时间你自己当面还。”


    夏璃知道当面还意味着什么,她侧头对上他的视线,忽然扬起一丝笑容:“做梦!”


    秦智对于她的回绝司空见惯了,就好像她始终在两人之间竖起一道无形的高墙,即使他们如今的关系再近,他也始终攻不下那道坚实的城墙,不过换个角度想,要是这么容易攻得下,她也就不是夏璃了!


    然而就在这时秦智看见她眼里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色。


    他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见街边站着一个男人,才从出租车上下来,穿着茶色的毛呢外套,里面一件黑色高领衫,戴着眼镜,身材瘦高,长相淡雅白净,斯文克制。


    只是在那个男人看见夏璃的那一刻,脸上忽然浮现出熟悉的笑容,即使隔着遥遥几步的距离,秦智也能感觉出来他看夏璃时眼中的滚烫。


    旋即夏璃也朝他露出笑容,他大步走了过来,立在夏璃面前,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忽然将她抱进怀里,夏璃的脸上也浮现了几许动容,抬手拍了拍他:“看来外国的饭菜不合胃口,你瘦了。”


    男人松开她笑说:“你不在身边,我连饭都懒得做了。”


    夏璃眼里溢出些许温度,又很快瞥了眼沉着脸的秦智,向他介绍道:“这位是盛…”


    “盛博士。”秦智已经猜出了面前人的身份,只是他没想到会在如此仓促的早晨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前未婚夫。


    他朝盛子鸣伸出手,盛子鸣的眼神在夏璃和秦智脸上来回扫了一圈,收敛起几分笑意伸手说道:“没听小璃提过你。”


    秦智眉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侧过头睨着身边的女人:“小璃?”


    随后转回视线似笑非笑地说:“我叫秦智,倒是听她提起过你。”


    然而让秦智没料到的是,当他自报家门后,盛子鸣握着他的手猛然一紧,又迅速抽回有些吃惊地看着夏璃:“他?”


    夏璃点点头没吱声,低头碾了碾脚边的碎石。


    而秦智看见盛子鸣迅速僵硬的表情便知道他听过自己的名字。


    夏璃问他:“不是说下个月才能回来吗?”


    盛子鸣看秦智的目光突然变得疏离而冷淡,心不在焉地回道:“把手头的事结了想提早回来,现在有空吗?”


    秦智抬起手自然地整理着夏璃的后衣领,看似随意的动作却透着一丝亲昵,盛子鸣撇开了眼,夏璃将车钥匙塞给他:“你开我车先去。”


    秦智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车钥匙,随后淡然地说:“我不知道停哪?”


    于是夏璃对盛子鸣:“你等我一下,我去取个车。”


    盛子鸣点点头,夏璃带着秦智走入车库找到车位,秦智扫了眼这辆崭新的飓风勾了下唇:“终于舍得换了。”


    夏璃匆匆对他嘱咐道:“你先去和律师谈谈,别耽误了,我一会赶过去。”


    说完刚转过身,却被秦智一把握住胳膊往引擎盖上一按,双手将她圈在臂弯里压下身子,声音不满地说:“你要请那位前未婚夫上楼小聚?”


    夏璃脸色立马拉了下来,双手攥住秦智的衣领,语气微冷地说:“你在用什么立场质问我?”


    秦智牙关紧锁,看见夏璃偏了下头,嘴角挂着几丝嘲弄:“你认为我要真想和别的男人发生点什么,你能管得了我?”


    秦智立起身子打开汽车丢下一句:“你不敢。”


    说完拉开车门,夏璃饶有兴致地转过身笑道:“哪来的自信?”


    秦智凉凉地看她一眼,没说话上了车。


    ……


    他和律师见了面后,通过律师见到了彭飞,但彭飞并不肯配合律师的询问,依然是沉默不语的状态,好似几个月的调整一下子打回从前,虽然律师做了最大的努力,但他并不是心理医生,面对彭飞的精神状况依然素手无策。


    一直到夏璃打电话过来,秦智大致把进展和她说了下,让她暂时可以不用过来了,夏璃听说后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秦智问道:“还和他在一起?”


    夏璃“嗯”了一声:“马上准备找个地方吃饭。”


    秦智干脆说道:“地址给我,我也没吃。”


    等他赶到饭店的时候,夏璃和盛子鸣已经落座在窗边,是个环境优雅的私家餐厅,店面不大,环境幽闭,菜品精致,两人面对面坐着正在聊着什么,神态自若,画面和谐。


    秦智将车子停在院中,从落地窗外扫了眼两人推开餐厅的门,有个年轻漂亮的服务生立马迎了上来问道:“先生几位?”


    他指了下窗边那桌,便几步走了过去,自然而然地拉开夏璃身边的椅子,从容落座。


    服务生是个年轻的小女孩,走过来立马为他倒上茶水,不时还用眼神偷偷瞄着他。


    刚刚夏璃和盛子鸣一走进来便吸引了全店人的目光,店里的服务生们都在默默讨论真是男才女貌,好养眼般配的一对,结果没几分钟突然又杀来一个男人,直接坐在了这个女人旁边,顿时霸占了所有人的目光。


    盛子鸣身上有种温润清雅,丰神俊朗的静谧之姿,但似乎秦智与身俱来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场,从他推开门的刹那,便瞬间吸走了所有视线。


    他的身型犹如行走的衣架子,一件单薄的灰色翻领针织穿在他身上妥帖有型,他感觉到小姑娘直勾勾的眼神,将卡在鼻梁上的大墨镜拿下撇了她一眼,这服务生立马脸红到耳根,他没有投去多余的眼神,只是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听见夏璃问他:“你见到彭飞了吗?”


    秦智摇了摇头将茶杯落下:“他们只肯放律师进去,据说他的状态很差,拒绝交流。”


    说完抬眸扫了眼对面的盛子鸣,他接过服务生手中的壶为夏璃添了点热水,秦智淡瞥了眼没说话,不一会上了几道菜,什么水煮肉片,香辣大虾之类的。


    夏璃示意盛子鸣动筷子:“尝尝吧,和那边中餐有什么不同?”


    盛子鸣拿起筷子笑道:“那里人不太能吃辣,总是差一把劲。”


    说完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后说道:“还是和你在一起吃饭能吃出过去的味道。”


    秦智眉梢一挑不动声色地将才拨好的虾放进夏璃碗里,不咸不淡地说:“人还是要多往前看,盛博士尝尝这道脆皮豆腐,虽然是最早上的一道菜,但是必须冷却了外脆里嫩,在对的时间吃起来口感才最佳。”


    盛子鸣淡淡一笑,夹了一块,秦智沉寂地望着他,他咬了一口便放了下来再也没碰过:“味道还行,不过不太适合我,我和小璃的口味比较像,以前基本上都是我做给她吃。”


    秦智微微抬起下巴睨着他,将手臂搭在夏璃的椅背上,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却将目光移到了夏璃身上,眸中透出些许深意:“是吗?那我就比较惭愧了,和她在一起基本上都是她做给我吃。”


    两人之间刀光剑影的对话直接让夏璃把一整个虾仁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而不远处随时待命的那个服务生更是听得虎躯一震。


    夏璃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故意将水杯放下的声音加重了一些,打断两人的对话,对盛子鸣说:“你今年过年没回来,这次假期能长些吧?”


    盛子鸣若有所思地扶了下眼镜,随后轻描淡写地说:“我不回去了。”


    夏璃有些讶异地直起身子:“盛伯伯知道吗?”


    盛子鸣嘴角挂着温润的笑意:“知道,他支持我回国。”


    夏璃皱了下眉,盛子鸣抬眸直视着她:“他催我早点成家,他们岁数大了,这次回来我不打算走了。”


    说完低头夹着菜:“在外面总是想到我们以前的日子,回来也好多陪陪你。”


    夏璃放下了筷子抬起头有些无所适从地盯着盛子鸣,可是盛子鸣却并没有回应她的眼神。


    倒是一旁的秦智单手搭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敲打了两下:“最近我们手头上的工作比较紧,等忙完这阵子你想去哪,我们奉陪。”


    盛子鸣这下抬眸看向夏璃,她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秦智现在在起帝。”


    盛子鸣将目光平移到秦智脸上,他的轮廓冷峻淡定,大咧咧地迎上他的视线,盛子鸣放下筷子扶了下眼镜框对他漾起一丝礼貌的弧度:“有烟吗?”


    秦智慢悠悠从身上摸出包烟,盛子鸣对夏璃笑了下,站起身拉开椅子往外走,秦智拿着烟也站了起来,临走时弯腰凑到夏璃耳边说了句:“你这个老情人属螺丝的?”


    夏璃抬头瞪了他一眼,秦智吊儿郎当地直起身子吐出两个字:“欠扭。”然后晃着膀子走了出去。


    64、Chapter 64


    餐厅外的院子里有个角落是吸烟区, 秦智边往那走边扔了根烟给盛子鸣, 然后自己点了根,靠在旁边的木台上, 盛子鸣站在他两步开外, 夏璃透过落地窗正好可以看见秦智背对着她,盛子鸣站在他对面, 她回头盯他们看了眼,盛子鸣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 朝夏璃撇了一下, 朝着秦智开了口:“她改名就是想躲开你们这帮人,没想到你还能出现?”


    秦智嘬了口烟淡然地说:“我又没羽化成仙为什么不能出现?我们这帮人是什么人?”


    盛子鸣看着指尖缓慢燃烧的烟,嘴角虽然依然挂着笑,但语气却凉薄了不少:“把于桐逼死的人, 你应该知道对于一个二十岁手无寸铁的女孩来说, 掉进你们那个人言可畏的狼窝有多恐怖,她从东海岸出来差点没命你知道吗?”


    秦智眸光犀利地盯着他, 盛子鸣嘴角突然浮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于桐早就死了, 现在坐在里面的那个女人叫夏璃, 她也许会暂时跟你耍耍, 但绝对!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说完他抬头看着秦智, 镜片后的双眼藏着深谙世事的光泽,笃定且自信。


    秦智直接冷哼一声:“是吗?要是我没记错,她几年前好像拒绝了你。”


    盛子鸣干净的手指捏着香烟目光里藏着毫不掩饰的距离感:“她拒绝的不是我这个人,是那个时间段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你对她了解多少?我敢说她连皮毛都不会告诉你,想知道吗?”


    秦智的手指将香烟捏扁,枝头一只小鸟停下,歪着头,阳光透过嫩绿的枝桠射在他的脸上,斑驳陆离,衬得他眸色愈发暗沉,盛子鸣脸上依然挂着淡笑,说道:“她继父有虐童倾向,动不动就对她动手,她童年的日子不好过,身上经常有伤,故意在同学面前表现得凶悍无比,怕别人嘲笑她,所以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十几岁以后她长得越来越像外国人,莱茵那个不大的县城很多人都知道她。


    他继父开始经常对她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她脾气倔,惹得她继父不痛快,她妈病了后,他继父更不把她当人看,那次他继父差点把她打死,她为了自保用刀子伤了她继父,然后逃出家,那年她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是我用当时替学生补课的钱帮她租的房子,她什么样子我没看过。


    而你们东海岸的人呢?是怎么污蔑她的?说她勾.引继父,说她十几岁跟外面的小混混同居,你自己清楚,我那时候没有碰过她。”


    盛子鸣镜片后的双眼闪出一道锐利的光,抬手抽了口烟,他的五官干净,透着些许内敛和深不可测的气息,淡淡地吐出烟雾:“她从东海岸出来吃了那么多苦,陪在她身边的人一直是我,我比她大五岁,她从小就依赖我,她性格野,跟你闹一闹玩一玩,但不会跟你动真格的,你也不用刻意在我面前表现出跟她的关系,你们的事我早知道了。


    我前面就说过于桐早死了,现在坐在里面的女人叫夏璃,她从内到外都是我的,我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她也许是寂寞了一点,找了点乐子,不过我回来了。”


    说完他将烟掐灭,秦智漆黑的双眸里盛着凉凉的温度,就这样邪性地盯着他,冷笑一声:“是你的?”


    盛子鸣的眼镜在阳光下反着光,遮挡住镜片后的双眼,嘴唇微斜:“难道你以为她会对你恋恋不忘?能让她为你守身如玉?我刚才就说了,她什么样子我都见过。”


    秦智只是叼着烟沉默地盯着他,两根手指将滚烫的烟嘴掐灭。


    盛子鸣推了推眼镜,撇了眼窗户那边,突然镜片反光一闪,压低身姿说道:“你见过她哭吗?你知道她在什么情况下会哭吗?她曾经说过,眼泪这种愚蠢的东西是让男人上勾最好的利器,所以她从来不会在我面前哭,因为她永远不会算计我。


    你看过她真正绝望难过时是什么样子吗?她十五岁,腰上那个纹身我一针一针整整纹了八个小时,她一声不吭。”


    秦智依然靠在那个古风的木台上,脑中闪现几个月前的大雪夜,她向他奔来,他紧紧搂着她,她沉沦在他臂弯里,那晚,他是多么清楚地看见她眼角的泪,甚至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突突地跳动,他心疼地吻掉了她的泪,就像心口溢出了绵软的花。


    此时此刻却被盛子鸣揪住了花心狠狠折断,秦智低垂着视线,睨着光的轮廓深邃分明,搭在木台上的指节渐渐收紧。


    盛子鸣扫了眼,眼里透出沉沉的光,立起身子又推了推眼镜,毫不留情地说:“你不过是她用来填补空虚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这段时间替我照顾她。”


    秦智依然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耷拉着,牙根紧锁声音低沉:“你给我再说一遍。”


    盛子鸣用余光瞥了眼落地窗的方向,夏璃见他们半天没回来,正好回头望了过去,盛子鸣旋即挂上温和的笑意对秦智说:“你就是个备胎!”


    “砰”得一声,秦智出拳的速度跟他眼神一样迅猛狠戾,没有丝毫征兆,也没给盛子鸣一秒躲避的机会,就这么硬生生揍了上去。


    盛子鸣踉跄了一下,眼镜被他打落在地,嘴角立马溢出血来,夏璃双眼徒然睁大,猛地站起身冲了出去…秦智抬起头,浓眉下的双眼凶狠冰冷:“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


    盛子鸣不怒反而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备胎!”


    “砰”又是一拳,盛子鸣身子一晃想去捡地上的眼镜,夏璃正好冲出来失声吼道:“秦智,你住手!”


    然而此时的秦智周身似散发着熊熊火光,斜睨了一眼怒火中烧的夏璃,就在盛子鸣弯腰捡眼镜的同时,毫不留情地一脚踩了上去,顺带碾了几下,忽然抬起脚。


    从夏璃的角度看去他似要蹬盛子鸣,赶紧冲上去狠狠撞开秦智,他重心在一只腿被夏璃猛地一撞,向后退了几步,腰重重撞上木台坚硬的边缘,疼得他眉峰忽皱,一时没站起来。


    秦智的拳头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更何况他发起狠来,盛子鸣的嘴角和鼻子都在流血,看向十分惨烈!


    夏璃回身就扶住盛子鸣头也不回地打开车门将他扶上车,然后迅速绕到驾驶座,就在车子快开出大院时,盛子鸣扭头看向窗外的秦智,他五官紧锁地捂着腰抬起头,盛子鸣嘴角滑过一丝似笑非笑的弧,眼神里半点狼狈都没有,反而清明淡漠。


    那辆车就这样从秦智面前开过,径直出了大院,没有再回头,直到车子开出大院,秦智才扶着腰撑了起来,身后的那颗半枯的古树从外墙探出一截身子,树上飘下几许零星的枯叶落在秦智的手边,他黝黑的目光像无尽的深渊,幽暗,窒息。


    ……


    夏璃带盛子鸣送到医院,他做了检查,秦智虽然下手很重,但打架对于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他能很精准的掌握自己的力度,也知道怎么能让对方重伤,怎么避开受伤部位。


    所以盛子鸣的脸虽然肿得老高,看似打得不轻,但检查结果却并没有大碍。


    夕阳渐渐落山,夏璃拿着开好的药到走廊找他,他坐在椅子上,傍晚医院走廊人有点少,他为了减少别人异样的眼光,坐在靠里的地方。


    夏璃几步走过去往他面前一坐,把药递给他,语气平静地问:“你对他说了什么?”


    盛子鸣接过药回道:“没说什么,看来他对我敌意很大。”


    走廊昏暗的灯光照在夏璃的脸上,她站起身,高跟鞋发出森冷的响声踏在地面,她缓缓踱步到对面,转过身靠在扶栏上盯着盛子鸣:“他脾气是不好,但他不会无缘无故动手。”


    盛子鸣抬起头,有些讽刺地盯着夏璃:“吃饭的时候他就句句不饶人,我不过说了些我们以前的事,他就突然对我挥拳头,这就是你选中的小男人?这么冲动也不怕他以后坏了你的事。”


    夏璃没说话,依然双手抱胸眼睛不眨地盯着他,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盛子鸣的眼神瞥向一边,躲开了她的直视。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瞬,夏璃才再次开口道:“他要真是冲动你现在已经躺在手术室了,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盛子鸣诧异地转过头:“你就这么认定我挑衅他?”


    他突然站起身走向夏璃,面色愠怒:“你跟他才相处多久?我们认识多久?是他对我动了手,你现在是在质问我?”


    夏璃缓缓眨了下眼,垂下视线。


    盛子鸣立在她面前压低身影,双手搭在扶栏上低头看着她,浅浅呼出一口气,声音软了几分:“WOR那边的情况和技术人才这几年我都摸清了,人我也落实了,只要你拿下老吕的位置,我们离目标就不远了,我不在乎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的关系,但你知道我出国的真正原因,我们两不可能分开。”


    夏璃依然垂着眸,长长的睫毛掩荫着她瞳孔的光泽,她只是推开他的膀子低低地“嗯”了一声。


    说完她便转身向着走廊尽头走去,盛子鸣在她身后突然急切地说道:“他以前弄得你还不够惨吗?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跟他闹也闹够了,你说你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好,我给你时间,但你要搞清楚一点,他要知道你的情况,即使他能接受,他的家庭也无法承受,他们家就他一个儿子!”


    夏璃那双灰色的瞳孔里迸发出一道汹涌的光,似随着走廊的光线疯狂地波动,高跟鞋在地面静止,整个走廊突然陷入诡异一般的寂静,好似就连她的呼吸也带走了!


    她什么话也没说,就那样沉寂了几秒,大步离开医院。


    出了医院后,夏璃打秦智手机,那边直接是关机的状态,一直到了很晚她也没能联系上秦智。


    于是她只有打给庄子,庄子接通电话支支吾吾了半天报给夏璃一个地址,是芜茳一家很有名的酒吧。


    夏璃直接将车子开到酒吧门口,庄子蹲在门口的雕塑旁边抽烟,看见夏璃下了车,把烟一扔迎了上去叨叨着:“哎哟喂,我说夏部长,你总算来了,我智哥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开了几十瓶酒了,我不是心疼钱,我是心疼他人,喝酒不是这么个喝法,拉都拉不动,好说歹说还让我滚蛋,你看…“夏璃直接走了进去,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立马让她皱起眉,扬起声音问庄子:“他和谁在一起?”


    “严尧旭那帮子富二代,刚才本来我和智哥打算到对面的清吧坐一坐,就碰上了这帮人,说智哥现在混好了看不上他们了,连顿酒都不肯请,硬是把他拉了过来,还开那么多酒!”


    夏璃听见严尧旭的名字就头疼,上次这个人的妹妹过生日,她可是又赢了钱又砸了场子,真特么冤家路窄!


    她推开人群硬着头皮往里走,抬头便看见二楼最豪华的敞包里坐着一群人,男男女女的,秦智左边是个大胸美女,标准网红脸,右边坐着严尧旭的妹妹,那个被她盖过蛋糕的大小姐,借着忽闪的光线正一个劲地往秦智身上凑,被秦智不耐烦地用手挡了一下。


    夏璃转身就踏上楼梯,走到二楼才看见好家伙,满桌满地的酒,真是打算包了这个酒吧一个礼拜的营业额了!


    她莫名一阵无名火就冲了上来,直接扯开一个挡住自己路的男人,那男人刚准备回头骂人。


    看见夏璃的容貌后,话戛然而止,换成:“美女,喝一杯啊?”


    夏璃看都没看他,直接走进敞包,秦智一开始没注意到她,被另一个兄弟拉着说话,那男人往他手中塞了一杯酒,他来者不拒地接过,就在仰头喝下的时候,他看见了立在敞包门口的夏璃。


    65、Chapter 65


    夏璃穿着白色西装外套, 袖口往上拢到一半, 单肩挎着一个小包,里面搭了一件修身黑色连衣裙, 透着若影若现的妩媚, 往那一站,绝美的脸蛋和出众的气质立马将一众妖娆的年轻姑娘压了下去。


    有人陆陆续续看见了她, 秦智依然把杯中酒饮尽,原本坐在他身边的严艾妮很快认出了夏璃, 借故拿起酒杯站起身准备走到一边, 却被秦智硬生生扯了回来,他眼神直直地盯着夏璃,声音冰冷地对严艾妮说:“坐下。”


    严艾妮偷偷瞄了眼夏璃寒冷刺骨的目光,如坐针毡!


    她上次就被夏璃弄得下不来台面, 看见她就有些发怵, 然而身边的秦智一晚上对她爱搭不理,此时此刻却扣着她的手腕, 让她半分也动弹不得, 额上不禁渗出细微的汗来。


    夏璃一步步迈着长腿走到里面, 无视那些朝她投来的眼神, 一直走到秦智坐着的茶几面前才停下脚步。


    敞包外DJ不停渲染着气氛, 音乐全开,敞包内的气氛却在夏璃走到秦智面前时,有些凝结。


    她看都没有看严艾妮,而是眼神笔直地盯着秦智对他说:“玩够了?”


    秦智缓缓抬起眼皮, 将手中的空酒杯往茶几上一扔,不羁散漫地说:“没有。”


    刚才和秦智说话的男的见气氛有点不大对,站起来打圆场:“美女要么坐下一起喝两杯啊?”


    说着就要来拉夏璃,手还没碰到夏璃,她低头冷眼一扫,那冰冷的气场让这个男人的手又缩了回去。


    她没搭理他,而是转过头看着严艾妮:“让开。”语气虽然没有任何波澜,然而无形中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压迫。


    严艾妮局促地动了动身子,还没起身,秦智直接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大手将她肩膀按得死死的,让她感觉自己由如木桩被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脸上还挂着一丝来不及隐藏的慌张。


    秦智抬起目光看着夏璃,那眼神里有怒意,阴霾,和一丝难以捉摸的痛楚。


    夏璃扫了眼他搭在严艾妮肩膀上的手,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走去,秦智死死盯着她的背影,指节不禁发力,疼得严艾妮直叫。


    夏璃从二楼走了下来,庄子赶忙迎了上去:“怎么样怎么样?智哥肯走了吗?”


    夏璃将手中的包扔给他,直接脱了西装外套递给庄子:“帮我拿着。”


    庄子一脸懵逼地问:“你这?你要干嘛啊?”


    夏璃头也不回地说:“喝酒。”


    “……”我让你劝酒来着,不是让你喝酒啊大姐。


    结果夏璃当真走到舞池旁,往吧台边一坐,优雅的黑色衣裙,简单大方的U领露出精致的锁骨,背后的交叉细带迷人诱惑,她只往那一坐,甚至都没有回头,没一会功夫,就有不少男士围了上来问她是不是一个人,想请她喝酒。


    庄子一看这情况,一个头两个大,本来顾上面那位爷就够他头疼了,这下还要看着下面这位姐。


    他慌急慌忙地跑上楼,秦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走到角落,拿着整瓶酒往下灌,庄子赶忙夺过酒杯说道:“我说智哥你就不要喝了,夏部长再这样下去要被人带走,你可别骂我。”


    秦智斜眼瞪着他:“她不是走了吗?”


    庄子着急地说:“哎呀,在下面。”


    秦智捂着腰一把站起身,扔掉手中的酒走出二楼敞包往楼下看去。


    夏璃半依在吧台边上,一头微卷的茶黑色长发妩媚地拨到了一边,黑色裙子下的双腿笔直匀称,不经意间翘在高脚凳上,曲线撩人,早晨秦智还觉得她这条裙子挺养眼,现在恨不得拿条长裤给她套上!


    夏璃身旁的男人已经请她第二杯酒了,本来还有一段距离的凳子越来越近,男人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找着各种话题逗夏璃说话。


    不过她只是漫不经心地晃着手中的酒杯,看似在听,又好似心不在焉,不时莞尔一笑,那若即若离的模样勾得面前的男人心痒痒的,干脆站起身凑到夏璃身前,趁着忽明忽暗的灯光将手似有若无地搭在夏璃的腰间,夏璃侧头撇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在她眼中看见了一丝同情的光来。


    只不过刚尝到甜头的他哪肯善罢甘休,便壮着胆子将手向上游移,就在快要抚摸到她光洁的背时,手腕突然被人擒住,反手一折疼得他惨叫一声,旁边舞池的人纷纷转头看来。


    他抬眼一看,刚准备上前理论,人还没走到秦智面前,就被他狠狠扼住脖子,几乎要将这个男人提离地面冷冷地对他说:“不想死就给我滚!”


    说罢松开他将他一推,回身望着夏璃,而她仿若事不关己一般,坐在吧台边拿着酒漫不经心地观赏这一幕。


    秦智直接夺过她手上的酒杯往吧台一拍就将她扯到身前,他居高临下睨着她,眼里盛着滔天的怒火,气息灼热地喷洒而来:“闹够了没?”


    夏璃任由他握住自己的腰,歪着头凝视着他,目光慵懒迷离:“到底我在闹,还是你在闹?”


    闪烁的灯忽明忽暗地打在她的脸上,她的长发顺着脸颊落到胸口若影若现的风景内,像个让人发狂的尤物!


    秦智一把扣住她的后脑,俯身就封住了她的唇,仿若要将她融化在自己怀中。


    周围本来还在看热闹的人们,看见这副场景都自觉散开了,音乐依然震耳欲聋,五光十色的液体醉了彷徨的夜。


    庄子在远处也终于松了口气,心说这两人幸亏和好了,以他们二位的脾气,要真吵个架闹个别扭啥的,估计多少人得陪葬,他就是首当其中的一个。


    秦智吻着她,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那深深的掠夺抢走了夏璃的力气,让她绵软地依附在他身上,他咬着她的唇声音嘶哑:“爱我吗?”


    周围音乐震耳,霓虹在头顶不停跳跃,DJ将气氛彻底点爆,整个酒吧都嗨了起来,他们站在人群中,静止,相望。


    夏璃只是舔了下唇笑得颠倒众生:“你醉了。”


    而后从他怀中抽回手转身,秦智却再次霸道地将她扯回怀中,眼眸里带着一丝执着:“回答我!”


    夏璃眉宇间覆上一抹忧愁,随后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低语道:“我们的关系就像一场游戏,在这场游戏中我们都有各自的角色和使命,谁先提爱情,这场游戏就自动终止了,你想终止吗?”


    秦智空洞地看着吧台里陈列的酒,浓黑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随后眼皮耷拉了下来闭上眼轻笑了一声:“我醉了…”


    ……


    秦智坐在酒吧门口的软沙发上,严尧旭那帮子人已经走了,上面就剩下一些混吃混喝的,夏璃从庄子手中接过外套穿上,秦智沉寂地坐在沙发里,单手撑着脑袋,一副喝大了的样子,闭目养神。


    庄子凑到夏璃面前竖起大拇指:“还是夏部长有办法,不然我还不知道今天要跟他耗到几点。”


    酒吧经理把开的酒清点了出来,将单子递给庄子,庄子接过一看立马骂了句:“卧槽!”


    夏璃扫了眼,总计四十多万,她眼皮子也跳了跳,这时一直闭着眼的秦智倒是缓缓掀开眼,从身上摸出一张卡递给酒吧经理,经理喜笑颜开地屁颠颠刷卡去了。


    不一会把消费单递给秦智,点头哈腰地说:“秦少下次常来啊,剩下的酒我都给你存好了,下次…”


    秦智没鸟他直接站起身朝酒吧外走去,三人都喝了酒,等代驾过来开车的空档,秦智坐在木凳上,眼神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庄子却不时看他一眼,一个人站在后面傻乐,还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夏璃回头掠着他:“笑什么?”


    庄子悄咪咪地跟夏璃说:“我跟智哥认识这么长时间,不管跟他到哪边,他都是横着走,第一次看见他被人当冤大头,我智哥这副沉默是金的样子,不好意思,我实在忍不住想笑。”


    夏璃默默收回视线,清楚严尧旭那帮子人八成是故意的,她不信秦智不知道他们的用意,还故意找虐,她眼眸灰暗地盯着他的背影。


    庄子拦了辆车对她说:“我先走了,不跟你们一道了。”


    说完跑到秦智面前跟他打了声招呼上了出租车。


    回去的路上,街道慢慢下起了雨,春雨虽不大,但也绵延不停,秦智一直闭目养神,不言不语。


    一进家,他就瘫在沙发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夏璃走来走去,后来夏璃实在忍不住对他说:“洗澡去。”


    他依然不动,就这样窝在沙发上,盯着她淡淡地说:“起不来。”


    夏璃面无表情地叉着腰立在他面前:“你要跟我耍脾气到什么时候?”


    秦智眼皮耷拉着,仍然稳坐不动,夏璃干脆伸手去拉他,他却突然皱眉“嘶”了一声,下意识捂住腰。


    这时夏璃才注意到他有些不对劲,当即掀开他的衣服看见他后腰处青紫一片,眼眸一沉,语气不善地说:“你都这样了还跑去喝酒?”


    秦智一把拉开她的手,将衣服拽好,往旁边挪了挪,冷淡地说:“你管好那个男的吧,我不需要你管。”


    夏璃半弯着腰,想起她怒火中烧撞开秦智的一幕,深吸一口气睨着他:“你不应该打他。”


    秦智直接往沙发上一躺狠戾地说:“是,我不该打他,我该把你双手奉上还给他。”


    说完这句,他闭着眼半天没听见夏璃再说话,却突然听见大门打开,然后“砰”得关上了!


    他猛然睁开眼看去,靠,那女人居然走了!


    秦智忽然就有种血压飙升的感觉,他还没说她两句呢,人就这么走了?要不要这么个性?


    于是整整二十分钟,秦智带着腰痛翻来覆去,最后干脆一下子又坐了起来,准备去找手机打电话,却在这时忽然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他赶忙又躺了下去,大门开了,他闭着眼听见了她进门的脚步声。


    没一会脚步朝他走近,夏璃在他身旁坐下,碰了碰他:“趴着。”


    他没动,缓缓睁开眼,她手上拿着膏药,头发上沾了一层湿漉漉的水珠,脸颊被冻得有些泛红,像可人的苹果撞进他心底。


    他突然没忍住问道:“冷吗?”


    她嗅了嗅鼻子瞪着他:“你说呢?”


    他转个身趴着慢悠悠地说:“那就别光着个腿。”


    夏璃低头看了看,嘴角弯起掀开他的衣服


    66、Chapter 66


    夏璃缓缓将膏药给他贴上, 温言细语地说:“他急着找我是说我爸的事, 那个人几天前联系了盛子鸣,说突然查出得了病, 也许是良心发现吧, 又或者是不想留下什么遗憾,总之…他想见我一面, 所以盛子鸣也在和我商量这件事。”


    秦智却依然冷哼一声,夏璃故意推了他一下:“我跟你说正经的, 盛子鸣说他在国外后来有个老婆, 但那个女人并没有为他生下一儿半女,现在也分开了,所以如果我接受他来国内,我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秦智侧过头枕在手臂上:“你的决定是?”


    “我不知道, 但我觉得我不应该拒绝这次见面的机会, 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我妈为什么会为了这个男人奋不顾身, 她从来不肯告诉我, 直到她离开人世, 这个答案只有从这个男人口中才能知道。”


    秦智陷入沉默没有说话, 夏璃轻柔地将膏药边缘贴好, 继而说道:“所以…上午盛子鸣在和我商量这件事,例如他要是真的回国后的安顿问题等等,我得事先考虑好。”


    秦智嘴角轻勾:“你在跟我解释啊?我以为夏部长向来我行我素不屑跟人解释。”


    她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你特么以为老娘想跟你解释?”


    却听见秦智忽然皱了下眉,似想到什么突然问道:“从东海岸离开你差点没命是什么意思?”


    夏璃的手猛然一僵看着他的侧脸:“盛子鸣和你说的?”


    秦智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而是继续追问道:“发生了什么?”


    夏璃眼里那团光如火苗乱窜,手下的动作也变得有些急促,她快速贴好,拉下他的衣服,吼间哽了一下开了口:“生了一场病。”


    说完就准备站起身,秦智翻过身一把攥住她的胳膊皱着眉:“很严重?”


    夏璃却云淡风轻地说:“真那么严重我现在还能在你面前?”


    秦智蹙眉望着她,抬手撩开她额前有丝潮湿的碎发,目光里藏着不忍:“也许我当时应该在你身边…”


    短短几个字,让夏璃努力压制的情绪突然翻腾起来,胸口猛地冲出一股无法掩饰的悲怆,她毫无征兆地甩开秦智冲进洗手间,重重关上门,那掩埋在心底的浪潮如瀑布般冲泻而出,她打开水龙头,将脸埋在水里,耳边全是盛子鸣的那句话:“他要知道你的情况,即使他能接受,他的家庭也无法承受!”


    她猛地从水中起身,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的水珠不停滑落,像极了泪,那痛到窒息的感觉再次占据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独自在浴室待了十来分钟,才将脸上的水擦干净,等她再打开门时,已经看不出一丝情绪,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时光给了她千疮百孔的过去,也教会她如何毫无破绽地伪装!


    秦智就靠在浴室门口,似乎在那站了很久,一直安静地等着她,听见开门声侧头凝望着她,他眼里细碎的光像星辰洒落大海荡漾在她心底,她长长的睫毛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剧烈颤动,又很快撇开视线对他说:“腰疼就早点睡,我还要看会文件。”


    那天晚上夏璃忙到很晚,后来直接在沙发上躺下了,只是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被人抱上了床。


    当晨曦的光透进窗帘时,夏璃缓缓睁开了眼,她微微眨了下,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没人,于是翻了个身,却看见秦智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飘窗上写着什么东西。


    似乎是发觉到动静,他侧头扫了眼慵懒的她,眼里已经没有昨晚的沉闷,取而代之的是清明和冷静,他勾起浅笑看着她:“醒了?”


    夏璃依然没动,小心翼翼地注视了他几秒,他嘴角浅淡迷人的笑容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昨晚酒吧里的一幕幕,回到家后两人之间微妙的变化,都在他一笑而过中不复存在。


    她身子裹在被窝里问他:“在写什么?”


    秦智从她面庞上收回视线折起手中的纸:“起来吧,我想到法子让彭飞开口了。”


    夏璃通过秦智见到了那个律师,秦智把早上写的那张纸条交给了律师,由他带给彭飞,等待的时候,夏璃问秦智纸条的内容。


    秦智坐在椅子上淡淡道:“我记得你说过,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夏璃点点头:“好像这两年没什么联系,他出事后没告诉家那边。”


    秦智却若有所思地说:“那也是他弟弟,你得相信血缘这种神奇的纽带,不知道他听说自己弟弟出事后,会有什么反应。”


    夏璃眉头一皱:“你骗他?”


    秦智却好笑地侧过头:“必要的时刻用必要的手段,怎么能叫骗?你不想看看他对家里人的反应?我们可以赌一把。”


    秦智翘着腿,一派悠闲的样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机。


    夏璃瞥了瞥他,终究没忍住:“那你呢?亲手把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送进大牢,什么感受?血缘纽带呢?”


    秦智的手指忽然停住,捏着手机面无表情地掠了她一眼:“你说奇不奇怪,我从小就跟他互看不顺眼,势不两立了十几年,但东海岸,除了南禹衡,我最欣赏的就是他。”


    夏璃挑了挑眉稍表示不解,秦智散漫不羁地说:“毕竟能让所有人憎恨也是一种本事,起码我就做不到。”


    夏璃看着他,突然就笑了起来,两人之间的不愉快仿佛烟消云散,起码夏璃是这样认为的。


    说来她和钟藤这个人并没有什么交集,她去景仁复读高三的时候,这个人和她同届,钟家的小儿子,上有只手遮天的父亲和呼风唤雨的大哥,在学校就是一个人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暴戾张狂,到处惹事生非,却没有人能耐他何!


    放眼整个景仁,也只有那时的秦智敢明着跟他硬刚,从来不鸟他!


    现在回过头想想,两人从某种程度来说的确有些相像,例如那种不服输,狂野凶悍,傲视群雄的架势。


    ……


    两人在外面等了好一会,任律师才从走了出来,夏璃立马站起身迎了上去,他拎着公文包扫了秦智一眼点点头,秦智缓缓起身,任律师对他们说:“我们找个地方说吧。”


    于是三人出了派出所在附近找了一家饭店,任律师把和彭飞交谈的过程告诉了他们,他按照秦智所说的把那张字条拿到了彭飞面前。


    据说彭飞看到字条后情绪波动有点大,任律师接触过各类当事人,经验丰富,他趁热打铁苦口婆心为彭飞分析利弊。


    就在任律师以为他又不会配合时,彭飞却开了口,不知道他从哪听说方燕怀孕了,为了安胎住进了医院,卢志强却在她怀孕期间在外面又搞了个女人,彭飞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他一气之下就把他打了,报警的是当时跟卢志强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之后警察来把彭飞带走,事情经过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夏璃听完后和秦智对视了一眼,这件事看似很正常,彭飞原来深爱的女友跟兄弟在一起了,兄弟不珍惜,在方燕怀孕时出去胡搞瞎搞,彭飞发怒似乎符合常理,但细细想来又的确漏洞百出。


    任律师说,现在关键问题在于卢志强的病情报告,这关乎到彭飞案件的轻重,所以必要的话,建议他们尽快联系卢志强本人或者家属。


    从饭店出来,他们站在街边把任律师送上车,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尾,秦智意味深长地问:“怎么看?”


    夏璃收回视线脸上露出几许冷意:“算计得挺□□无缝的。”


    从事件走向来看并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他们都是最了解彭飞的人,清楚以彭飞现在的个性,连个苍蝇在他面前招摇他都懒得伸手拍死,如果没有人煽风点火,他不可能主动去关注卢志强的动向,芜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和方燕,卢志强早都不联系了,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去招惹他?


    秦智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夏璃这才发现他今天穿了一身正装出来,挺括有型往街边一站,顿时吸引了不少小姑娘的注意,她不禁皱了皱眉:“穿这么正式干吗?”


    秦智随意拉了拉西装:“不帅?”


    夏璃没心情欣赏他的容颜,岔开话题道:“你觉得这件事谁做的?”


    秦智倒是优哉游哉地往车子那走去:“以夏部长目前四面树敌,内忧外患的处境,还真不好说是谁做的。”


    夏璃听出他的挖苦之意,几步跟了上去想上手拧他腰,他头也不回精准地握住她的手,却又立马松开了:“不管是谁,目标很明确,对方非常了解你现在的工作重点,并且能够直中要害将彭飞这个重要人物控制住,我们首当其中是要先把彭飞保出来,否则再等上两个月,你那位伟大的吕总光荣退休,黄花菜都凉了。”


    夏璃低眸看着他抄进裤子口袋的手,缓缓眨了下眼,低低地问道:“你给他的小条上恐怕不止他弟弟这么简单吧?你好像笃定他会开口。”


    秦智撇了撇嘴:“开玩笑,这小子跟着我后面几个月了,什么脾性我也能摸出一二,不恩威并施,他死脑筋转不过弯来。”


    说罢两人走到车前,夏璃在上车前看向秦智:“回公司?”


    秦智却拉开车门斩钉截铁地说:“去医院。”


    上了车他直接报给夏璃一个地址,夏璃问他是哪,他调整了一下副驾驶的椅背,对她说:“我们去看望一下方燕。”


    直到这一刻,夏璃不得不承认,身边这个男人的做事效率,墙都不扶也要服他!


    他前天晚上才回到芜茳,情绪低落,疲惫不堪,昨天一整天由于盛子鸣的出现,他大概心里也不大痛快,晚上又喝大了,却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没有耽误正事,查出了方燕住的医院。


    夏璃发动了车子瞥了他一眼,秦智将椅背放低目不斜视地说:“不用崇拜我,天才和凡人的区别在于我们有的超前意识,你们没有。”


    夏璃对着车顶翻了个白眼一打方向朝医院奔去…


    67、Chapter 67


    到了医院门口, 秦智对她说:“我不认识这个女人, 待会上去你尽量说服她恋及旧情放过彭飞,事情还好办点。”


    夏璃若有所思地想了想, 直接让秦智去停车, 自己到马路对面买了一束花拎了点水果。


    秦智在门诊大厅等她,看见她手中拿着的东西, 自觉地接过嘴角挂着浅笑:“伸手不打笑脸人,夏部长深谙此道。”


    夏璃倒是没那么轻松地说道:“我担心她不买账。”


    要说方燕, 夏璃还是两年多前彭飞刚出事那会见到过, 彭飞第一次手术修养期间就开始性情大变,没多久就把方燕骂走了,方燕恨不恨彭飞,夏璃心里没有底, 但她必须探探看。


    两人来到方燕的病房, 方燕刚喝过汤正靠在床上,病房里还有一个老妇人, 是方燕的妈, 来医院照顾她的, 夏璃和秦智刚进来时, 方燕她妈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不过方燕倒是认出了夏璃,有些惊讶地说:“夏,夏部长?”


    夏璃将买来的花和水果放下,和她客套了几句问她身体怎么样, 她说胎位不稳,前段时间才出的血,现在只能待在医院,说完好奇地盯着秦智。


    夏璃顺着她的视线介绍道:“起帝的同事,一起过来看看你,彭飞的事,很抱歉。”


    提到彭飞,方燕的表情不再挂着客气的微笑,而是变得有些冰冷起来,正如夏璃所料,她并没有什么好脸子,毕竟当初是彭飞辜负了她,她到底是经历了一段常人无法想象的灰暗日子,最后才会接纳卢志强。


    夏璃倒是耐下性子说,彭飞没有恶意,也是听说了卢志强在外面的事,才会想替她出头。


    谁料方燕突然炸毛:“替我出头?我要他替我出头,他打得是我孩子爸,我小孩还没出生,他爸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饶过彭飞!”


    言语中,她只字未提卢志强有姘头的事,反而句句表现出对彭飞的恨意,巴不得他挫骨扬灰的那种。


    夏璃回头看了眼秦智,他不经意地扫向走廊,大意觉得没必要继续纠缠下去。


    于是夏璃起身让她好好休息便告辞了。


    出了走廊,秦智便漫不经心地说:“这女人八成认为彭飞当年耽误了她大好青春,最后把她甩了憋屈得很,难得有机会看见彭飞可以蹲大牢,可解了她心头恨了,要她替彭飞说话,看样子不太可能。


    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像夏部长这样,看事看人这么剔透。”


    两人走到医院外面,穿过绿荫环绕的小道去拿车,夏璃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也意味深长地回望着她:“你昨晚会来找我,说明你根本清楚是怎么回事。”


    夏璃撇开视线淡淡地说:“下次别跟盛子鸣闹,你这样只会让我难做。”


    秦智不屑道:“我看你做得挺好,直接把我扔那了。”


    夏璃猛地停下脚步,秦智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她没跟上来,回过身语气不满地说:“好,下次我尽量不打脸。”


    然而夏璃却并没有搭他的话,而是皱着眉说了句:“不对!”


    秦智几步走了回去,立在她身前:“什么不对?”


    夏璃猛然抬头盯着他:“方燕可不是什么息事宁人的主,你看她刚才提到彭飞的口气,要是卢志强真在外面有事,她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待在医院保胎为他生孩子?”


    秦智挑了挑眉稍:“和生孩子有什么关系?”


    夏璃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认真地告诉他:“女人可不会为了畜牲生孩子。”


    说完便大步往回走去,又折返回了住院部,秦智快速跟上了她问道:“你想干吗?”


    夏璃脚下步伐丝毫没有停顿,眼里却透着犀利的光:“你有没有想过,这就是一场圈套,据我所知,这个姓卢的之前是打游戏和彭飞认识的,也是个游手好闲的,方燕是幼儿园老师,外地人,两人都没什么经济基础,你想想看,方燕和卢志强都有了孩子,她那么恨彭飞,如果能拿到好处又能看见彭飞栽跟头,他们会怎么做?”


    秦智脑子一转,斜着夏璃:“那你现在回去是几个意思?”


    夏璃将电梯一按,大步走了进去:“去看看我的猜测对不对?”


    秦智饶有兴致地跟跟着她,忽然觉得事情越发有意思起来。


    两人再次回到病房,方燕的妈妈去打水了,病房空空荡荡,方燕看见两人又回来了,神情有些拘谨起来,撑起了身体,夏璃亲和地笑了笑:“没事,你躺着,我就和你说几句话就走。”


    说完回头看了眼秦智,秦智很自觉地将病房的门带上,方燕警惕地拉过被子,夏璃盯着她的肚子瞟了眼,小腹还看不出异样,大概怀孕没多久,她随后说道:“小孩以后挺费钱的吧?”


    方燕没搭话,显然不明白他们两折返回来的用意。


    夏璃拉过板凳往她面前一坐,淡淡地说:“忘了知会你一声,你现在住的房子是彭飞的吧?他接下来要请律师打官司需要不少费用,他现在手头上没有钱,所以打算把这套房子卖了,你们尽快准备一下吧,尽量月底前把房子空出来。”


    方燕猛然一怔就坐了起来:“卖房子?怎么可能!彭飞当初说好的,这个房子是对我的补偿!”


    夏璃撇了撇嘴角不置可否,而后轻挑了下眉稍:“房产证呢?”


    一句话让方燕整个脸都垮了下去,这个两居室的小房子是彭飞父亲去世那年,他拿到分给他的一部分财产在芜茳买的,当年房价还没现在这么高,那点钱已经够全款个小房子,他和方燕在一起后,也一直住在里面,直到他出事后,便再也没回去过。


    方燕那时伤心欲绝,彭飞在那样的情况下不可能把她赶出去,于是便就一直让她住在那座房子里,也算是对她的安慰。


    不过房子迟迟未过户,那时彭飞仅有的存款在几次手术过后已经全部耗光,夏璃也因此贴了一部分钱,一年多后彭飞出院时,方燕的确提过房产过户的事。


    然而过户费要几万块钱,当时彭飞根本没有钱,方燕也拿不出来,而夏璃当然不可能连这个钱都贴,所以这件事便拖到了今天。


    夏璃见方燕脸色煞白,抬起手臂握住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本来这个房子彭飞就无意再收回去,他当初让你离开,就是为了让你过得更好,他出了意外有他的苦衷,不愿意让你跟他一起承担,如果他真的辜负你,你和卢志强在一起的时候他没去找他,反而听说他对不起你后动了怒,方燕,做人要有良心。”


    夏璃感觉到方燕的手心出了一层汗,她太清楚那是心虚的表现,就连她的眼神也四处游移,没再正视夏璃的眼睛。


    她收回手说道:“孩子出生后要落户,以后在芜茳也要上学,现在房价这么高,即使你和卢志强有这个能力买房,恐怕也要承担高额的贷款,我可以让彭飞把房子过给你们,但前提是,他不用请律师打这场官司,你考虑清楚吧。”


    说完她站起身对她说“保重身体”,便和秦智再次离开了病房。


    在回起帝的路上,秦智不禁赞许道:“夏部长刚才一番话刚柔并济,把人心拿捏得刚刚好,连我都想为你鼓掌,不过一套房子的代价,有些人一辈子才能苦来。”


    夏璃却淡然地说:“你以为就彭飞那个死脑筋,还会问方燕把房子要回去?我不过做个顺水人情,就算外面人给他们开价再高,我想应该高不过一套房,我要是压对了,彭飞不出意外这个星期就能出来了。”


    秦智若有所思地说:“你是快刀斩乱麻了,但背后的始作俑者却没有弄清。”


    夏璃狂傲地笑了笑:“我不需要弄清,你看过哪个走上高位的人不是腹背受敌,我要一个个都弄清哪来的时间征战天下,等以后我走上那个位置,有的是时间给我排除异己。”


    秦智似笑非笑地抬眉:“异己…那请问我的夏部长,我是属于友军还是异己?”


    正好一个红灯,夏璃把车子停了下来,斜睨着他,嘴角挂着隐晦的笑意,伸手抚上他的腿,慢慢向内滑去轻佻地说:“鸳鸯,露水的那种。”


    秦智撇头落下车窗,漆黑的眼里那抹深遂的幽光像漩涡不停下沉,夏璃收回手踩下油门向前飞驰。


    林灵聆虽然工作方面做得并不如彭飞,但是她就是有本事让跟着她的人都乖乖听话,这大概就是一种天生的个人魅力和管理才能。


    只是第二天上午,她突然跑到夏璃办公室,向她询问了一件事:“夏部长,智哥问我要管理权限。”


    夏璃握着鼠标的手顿住,眼神盯着电脑上的报表问道:“你怎么回的?”


    “暂时没回,我说会帮他申请,所以先过来问你。”


    管理权限是一个可以看见企业内部数据的权限,夏璃在起帝是一级权限,可以看见整个起帝的营销数据、经营数据,甚至人员状况等各类信息,原则上副部长这个职位也可以拥有一级权限,只不过夏璃没有提这件事,秦智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过。


    却在这时他突然问她要了这个权限,让夏璃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


    她点了两下鼠标,沉思了片刻,林灵聆默默观察着她的表情,良久,夏璃才作出决定:“给他。”


    林灵聆立马会意点点头,她能看出夏璃的犹豫,所以说:“知道了,我这就去办,给他开二级权限。”夏璃没有吱声。


    她刚走到门口,夏璃却突然叫住了她:“他是副部长。”


    林灵聆微微怔了一下,听出来夏璃的言下之意是要把终极权限放给他,她犹豫了一瞬欲言又止地说:“可是,现在起帝目前只有你拥有一级权限。”


    夏璃松开鼠标靠在椅背上盯着林灵聆:“如果我任命你当主帅帮我去打仗,我却连士兵的粮草都吝啬给你提供,我能指望你打胜仗吗?他这个位置坐了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问我要权限?”


    林灵聆突然反应过来,她一念之差,差点坏了事:“他在考验你?看你值不值得让他为你打仗?”


    夏璃撇了下嘴角:“去吧。”


    林灵聆重重点了点头:“知道了。”


    68、Chapter 68


    然而这几天秦智表面看上去和以往并无二样, 但他每天都在客厅待到很晚。


    他一个副部长的工作比夏璃一个正部长还多, 不过夏璃不傻,知道他忙得并不全是起帝的事情, 她也不去打扰他, 往往等她熟睡以后,他才上床。


    自从那天从酒吧出来后, 夏璃能感觉出他的不同,虽然平时相处依然如故, 但总是有些不对味了。


    正如夏璃所料, 彭飞于三天后被放了出来,卢志强也没再追究被打一事,但是夏璃并不忍心告诉彭飞,这可能是方燕卢志强拿钱办事对他设的圈套, 更有可能这夫妻两本来就有小九九, 为的就是房子,又摆了雇主一道。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 她那边不说, 秦智倒是在他回来第一天就带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那天下班夏璃车子刚开到宿舍区, 才停好车, 就听见宿舍里秦智的骂声:“你特么就是个憨逼, 为了个女人把自己搞进去,人家老公出轨关你吊事,你这么能打怎么不加入复仇者联盟,脑子被驴踢了, 被人玩成这样还好意思吃泡面,吃你妹的,别吃了!”


    宿舍门半掩着,夏璃听得心惊肉跳一把拉开门,庄子盘腿坐在下铺一边抱着桶泡面吸溜着,一边笑嘻嘻地围观秦智爆粗,彭飞坐在木桌前,面前的泡面被秦智气得往庄子面前一扔:“吃了!”


    “好嘞,哥!”


    于是庄子非常愉悦地拿起那碗老坛酸菜,彭飞眼巴巴地看着,整个宿舍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泡面味,庄子还忒贱地故意端到彭飞面前吸溜着,那声音贼欠揍。


    秦智见夏璃过来了,从板凳上跨站起来对庄子说:“吃完带他去澡堂泡个澡去去晦气,我先走了。”


    庄子对着彭飞“嘿嘿”两声,贼兮兮地说:“小子,你落到你庄爷手中了吧,别怕,庄爷教你做人,待会大保健全套让你飞到爆,分分钟忘了那臭娘们。”


    夏璃无语地看了彭飞一眼,转身跟秦智出了宿舍,一出来就对他说:“他今天才回来,你这么说他,他万一刺激过度…”


    “一个大老爷们,心比女人还脆弱,我让庄子这几天带他出去鬼混几天,把他身上那股子阴郁劲去去,不然以后还会栽跟头!”


    夏璃将车钥匙扔给他,自己拉开副驾驶,她今天不想开车,开了一天会只感觉头疼,秦智优哉游哉地将车子开离宿舍区,夏璃靠在椅背上斜眼看着他:“你呢?也经常出去鬼混?”


    秦智笑了下:“你指哪方面?”


    “各方面。”


    “必要的社交还是需要的,你要是想问女人方面,你觉得我样还需要花钱出去找?”


    他突然坏坏地笑了下:“告诉你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车子开上大马路夏璃歪着脑袋盯着他,他故意卖个关子说道:“想知道?要不…你跟我撒个娇?”


    夏璃凉凉地瞪他一眼,秦智大笑两声,忽然又正经起来:“芜茳虽然地方没多大,但是恰巧让彭飞能逮着卢志强和姘头也不太容易,我刚才对这小子严刑逼供,让他老实交代当天的情况,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夏璃已经坐直了身子警告道:“你再大喘气,我把你踹下车了!”


    秦智挑着笑意摸出手机扔给夏璃:“相册里,自己翻。”


    夏璃打开秦智的手机相册,最底下有两张截图,是来自方燕朋友圈的,都是在事发前一周发布的。


    两张照片里配图都是医院的场景,文字全是心灵鸡汤加上一些看上去就挺绝望无助的自白。


    其中有一条彭飞还留言了,问了她怎么了,她也在微信中回复了自己的情况。


    夏璃锁掉手机扔还给秦智:“没想到他还关注着方燕。”


    秦智倒是颇为理解地说:“毕竟当年因为他的遭遇导致方燕离开,他对她有愧关注她也正常,不过这个方燕,就我那天来看是个挺要强的女人,朋友圈全是一些报喜不报忧的状态,唯独在彭飞出事前发了这么两条,紧接着就是几天后彭飞突然收到一封陌生邮件,上面是卢志强搂着另一个女人的照片,发邮件的人说是方燕的闺蜜,问彭飞是不是认识卢志强,他在外面有女人了,方燕还在医院保胎,她实在看不过去,打算去给卢志强一点教训,还说她现在人就在北广路的富源棋牌室。


    彭飞收到邮件后左思右想还是赶去了这个富源棋牌室,前后大概有两个小时吧,卢志强一直没离开那,你的猜测基本可以成立了。”


    夏璃皱起眉:“问题关键在于那个凭空冒出来的闺蜜,彭飞到那的时候,她也在吗?”


    秦智摇了摇头:“我怀疑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你说对了,关键就在于那封邮件,这就是我要和你说有意思的地方,他中午跟我交代完,我下午就开始查了,居然发现发送这封邮件的IP地址就在起帝!”


    夏璃忽然娇躯一震,侧过身来:“你是说…出了内鬼?”


    彼时车子已经开到公寓楼下,秦智直接一个转弯把车子开进地下车库,漫不经心地答:“我跟你说过,真正的敌人是不会让你抓到任何小辫子的,这件事查也好,不查也罢,最后兜兜转转都绕回了起帝内部,对方不仅想搞我们,还让我们寸步难行。”


    夏璃眼里酝出几丝怒意,随后说道:“难道明知道我们当中有人有问题还坐视不理吗?我可不想再出现一个像郑经理那样的事,一次是危机,再来一次就真的是笑话了。”


    秦智将车子停在车位上,熄了火随后转过身,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说道:“龙在沙滩被虾戏不如龙卧浅滩等海潮。


    方法我替你想好了,看来夏部长今天晚上得加班了。”


    夏璃似乎并不打算下车,等着他说下去,于是秦智干脆掀开中央扶手,从里面拿出一把硬币,一个个放在车前缓缓道:“将目前总部的这些人打散分八个团队,每个团队控制在五个人以内,制定不同数据项给到每个团队,再挨个喊进封闭的会议室内,强调这个计划的紧急和保密性,所有人的计划是一样的,但每个组拿到的数据却不一样。


    在如此高压的情况下,如果这些人真的对起帝忠心不二,自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并全力以赴,有异心的人,也会在这时蠢蠢欲动,因为每组拿到手的数据都不一样,只要有一个人外泄,接下来的范围就会缩小很多。”


    他中指一弹,八枚被他平放的硬币中立马掉出来一枚,他就势一接攥在掌心,眼里酝酿着势不可挡的煞气:“到时候再各个击破!”


    夏璃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怔怔地看着他:“这些是你在一个下午想出的方案?”


    “不然呢?”


    夏璃眨了眨眼:“怪不得你能把钟家算计进去。”


    说完拉开车门,秦智慢悠悠地下了车,对着她喊了声:“很多企业想请我去当顾问的,我却对伟大的夏部长忠心耿耿,你说为什么呢?”


    夏璃停下脚步回头勾唇一笑:“因为你对我有利可图。”


    秦智几步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错,因为我想送你上那个宝座。”


    他从来不吝啬任何情话,对于绝大多数女人来说,整天泡在蜜罐子里都是一件比较愉悦的事,夏璃也会因为他的情话莞尔一笑,但仅仅是一笑便一带而过,无论这些话是真是假,她都清楚不能走心。


    就像森林里最具凶性的野兽,千万不要妄想驯服或者驾驭它,那都是愚蠢的行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和你朝夕相伴的猛兽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将你吞噬!


    她能做的就是善用野兽的凶猛斩除行进道路上的敌人,并且时刻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保持清醒。


    ……


    电梯门刚打开,过道里堆满了纸箱,夏璃隔壁那家大门敞着,他们还没到门口,里面正好走出来一个穿着宽松便服的男人在整理纸箱,夏璃有些讶异地说:“盛子鸣?”


    他听见声音侧过头来,脸上的伤已经消了肿,不大能看出痕迹,袖口卷起几道弯着身子问:“下班了?”随后目光投向夏璃身后的秦智。


    秦智高冷地瞥了他一眼,目光漆黑锐利:“新眼镜不错。”


    盛子鸣缓缓直起身子,棉麻的长袖衫飘逸清幽,他没有搭秦智的话,而是看向夏璃:“你的小男人还真寸步不离。”


    夏璃还没接话,身后的秦智却淡然地接过话茬:“老男人那么独立还搬来干嘛?”


    空气静谧了两秒,一种无声的硝烟味再次蔓延开来,夏璃赶紧把包和门卡递给秦智,弯下腰帮盛子鸣把纸箱收拾到楼梯间,随口问道:“我都不知道你搬过来,怎么没打电话给我?”


    盛子鸣没再搭理秦智对夏璃说:“前两天不是跟你说想买房吗?后来发现你隔壁是空着的。”


    纸箱拿到楼梯间后,他对夏璃说:“差不多了,进来喝杯东西啊?”随后望向秦智。


    夏璃回头看了眼秦智,他直接刷开隔壁大门头也不回地进了家。


    69、Chapter 69


    夏璃只有一个人走进盛子鸣的新家, 这里的公寓都是装潢好的, 基本拎包即住,墙角还堆着一些盛子鸣还没来得及整理的书籍和杂物。


    沙发上也有些凌乱, 他忙着收拾出空位, 夏璃直接往地毯上一坐对他说:“别忙了,我又不是什么客人。”


    盛子鸣笑了笑回头问他:“喝什么?”


    她看着周围凌乱的样子反问他:“你有什么?”


    他勉强从行李里拿出一瓶上好的红酒, 夏璃扫了眼扁了扁嘴:“本来你乔迁之喜我应该喝一杯帮你庆祝下,不过我今晚得保持清醒。”


    随后她看着墙角的一箱气泡水:“喝那个吧。”


    盛子鸣拧开其中一瓶递给她, 自己倒了杯红酒, 而后也席地而坐靠在沙发边缘对她说:“昨天我去拜访了老吕,听说了年前的事,他说你现在主要是保证接下来的两个月不出什么重大差错。”


    夏璃低头玩着瓶盖心不在焉地说:“差错有时候自己找上门,躲都躲不掉。”


    盛子鸣却将透明的红酒杯放在一边, 身子凑近了些:“我听说了TWS的事情, 真跟他有关?”


    夏璃抬起眸没说话,盛子鸣清俊的眉峰微微蹙了下:“你觉得他会因为对你的感情把TWS技术投放在起帝?”


    “不会。”夏璃回得斩钉截铁。


    盛子鸣有些费解地端起酒杯晃了晃:“那你什么用意?”


    夏璃低垂着眸:“起帝没有这个实力拥有TWS, 无论是技术方面还是资金方面都不具备, 他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提过TWS的事情, 他不傻, 根本不可能把这项最先进的技术投放在起帝。”


    盛子鸣这下眉峰皱得更紧, 语气也有些不悦起来:“你明知道他不可能给你,你还跟他周旋这么长时间,不要告诉我你对他动真格的了?”


    夏璃没什么温度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随后撇开视线看着窗外一江之水,瞳孔里的光晶亮闪烁。


    盛子鸣盯着夏璃略微苍白的脸, 突然笑了,他向来优雅,对待好酒更是细品慢酌,只是现在忽地感觉喉咙有丝灼烧,端起红酒喝了一大口,声音低醇:“你十五岁那年,我二十岁,你说从来没出过莱茵县,想去外面看看,我当时身上也就百来块钱,我们两跑去长途客运站坐大巴到庆远,刚下车遇见一个小孩,少个胳膊,大冬天就穿了个短袖可怜巴巴地问我们要钱,一直缠着我们,我给了他五块,掏钱的时候,突然旁边冲出来几个比他大几岁的男孩子一把抢过我手中的钱包就跑,我们两眼铮铮看着那个少胳膊的小男孩也跟上他们,还一个劲地回头朝我们坏笑,你还记得吗?”


    夏璃捏了捏手中的瓶子发出“嘎哒”一声:“我一辈子忘不掉那个笑容!”


    盛子鸣目光悠远地盯着某处:“然后我们两什么景点也没去成,身上连买瓶水的钱都没有,在客运站冻了一夜,第二天我爸才开车来接我们,你记得那晚对我说过什么吗?”


    夏璃目光沉沉地盯着手中泛着气泡的水,犹如细小的泡沫,一触即炸,她声音低低地说:“我们从今以后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


    盛子鸣微微点了下头朝她扬起酒杯,夏璃抬眸从他手中接过酒,眼里迸发出一股势不可挡的狠劲,将酒一饮而尽站起身居高临下望着他:“我知道我自己是谁,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把我送入众翔,我知道这么多年我们的努力是为了什么,你不用反复提醒我,我有我的打算!”


    盛子鸣不置可否,缓缓推了下眼镜:“很好。”


    夏璃转身回了家,门刚打开就看见秦智坐在桌边对着电脑,他撇了眼夏璃便收回视线没说话。


    夏璃几步走到他对面,翻出自己的电脑准备加班,秦智抬眸扫了她一眼:“喝酒了?”


    夏璃低低地“嗯”了一声。


    隔着一台笔记本,秦智沉默地观察着她,发现她每次见完那个男人情绪都有些不对劲。


    他拉开椅子站起身,泡了两杯茶,往她面前放了一杯,夏璃顺手拿起喝了口,眼神始终没有离开电脑,秦智坐在她的对面。


    他们两一个做数据,一个做方案,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秦智的工作先搞定,抬眸无声地盯着她,她工作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蹙着眉,很难说她到底热不热爱这份事业,但她似乎不大喜欢对着这些数据性的东西。


    秦智突然有了丝好奇问道:“喂,有没有梦想?”


    夏璃依然手下不停敲击着键盘随口答道:“梦想是什么?能吃吗?”


    秦智却撩起嘴角:“那理想化的生活?”


    夏璃这下停下了手指,盯着电脑频幕发了一会呆,随后低下头继续敲击着淡淡回道:“我可能永远也过不上那样的生活,所以…没有。”


    墙上的指针正好指向凌晨一点,夏璃敲下几个回车键后抬起头对他说:“好了,我先看你的。”


    秦智将电脑一反放在她面前,立马一个真实高大上的项目就出现在频幕上,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夏璃翻看一遍有些讶异地说:“这么快弄出一个项目?”


    秦智耸了耸肩,他没有告诉夏璃他电脑里多的是各种项目的备案,随便找一个出来将核心内容进行改动,并不算多费事。


    秦智站起身几步绕到她旁边,夏璃刚准备把手从鼠标上抽回,给他过一遍,他却直接握住她的手滑动着鼠标,另一只手臂撑在桌面上,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夏璃笼罩,开口问道:“这些数据中哪些是真的?”


    “真假都有,几乎没有一个是完全准确的。”


    秦智低头笑了笑:“夏部长做事果然谨慎。”


    他过了一遍后,对照数据将方案中几个点稍加改动开口问道:“既然包装了一个项目出来,就得有真实的合作方,能找到人吗?”


    夏璃云淡风轻地说:“在这行混这么久,人脉还是有点。”


    “好,挑几个你绝对信任的人来负责这件事。”


    然而目前思路已经很清晰了,假装投放一个重大项目,分别告诉每个组的人这个项目的重要性,给到他们的机密数据也各不相同,剩下的时间需要他们分别拆分这个项目来做,可是接下来怎么判断谁是内鬼秦智并没有说明。


    所以夏璃紧接着问道:“然后呢?怎么知道我的人哪些有问题?”


    秦智只给了她一个字:“等。”


    她回过头望向他,他抬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意味深长地说:“要想钓大鱼就得有耐心。”


    说完松开她,走到窗边拉开窗户点燃一根烟:“你上次说安部长推荐给你的人在哪个城市?”


    “泉市。”


    秦智的眼神似有若无地撇着隔壁,发现夏璃房间的阳台和隔壁是紧挨着的,好个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眼里浮现一抹幽深的光,继而说道:“早点见一见吧,明天你去公司把事情安排下,我们就动身。”


    “我们?”夏璃将电脑一卡站起身:“你要和我一起去?我认为你在家看着更稳妥。”


    秦智吸了口烟悠悠吐向窗外:“不,我跟你一起,而且还要带着彭飞。”


    夏璃有些疑惑:“带他干嘛?”


    秦智回身将烟掐灭看着她:“我以前听郝爽提过彭飞出事的地方在沧城?”


    夏璃点点头,他缓缓踱步而来:“你不是想弄清楚他出事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虽然有点残忍,但你必须清楚彭飞只有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他的心病才有可能痊愈,你也有可能知道当年到底是谁做的。”


    夏璃沉默地看着他,他眼里藏着深不可测的光泽,她突然问道:“你腰好了?”


    秦智嘴角半挂着笑:“想试试?”


    夏璃将电脑一收,忽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攀上他的胸,踮起脚尖吻了下他的唇,秦智站着没动,既不配合也不躲避,只是低眸含笑看着她。


    夏璃眼尾的目光勾着他,将身体贴了上去,吻着他的脖颈,微凉的气息扫过他的衣领,轻轻咬着他的耳朵:“你好几天没碰我了。”


    秦智依然立在原地,声音慵懒地说:“腰疼。”


    夏璃的手已经落在了他的衣角,带着些许质疑:“是吗?”


    说着就往上掀去,就在快掀到胸前时,秦智按住了她的手:“不早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


    说完转身走进屋中,夏璃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第二天早晨秦智和夏璃将行李收拾好,夏璃先下楼把车子开出车库停在公寓前,秦智提着两个箱子下了电梯,把行李往后备箱一放,然后大步走到副驾驶关上车门,刚拉过安全带看见从公寓里走出的盛子鸣,他也一眼看见了车子,秦智漫不经心地将安全带卡上,透过车窗朝他挑眉一笑,车子很快开出公寓。


    70、Chapter 70


    夏璃上午一到公司就将事情的紧急性告诉了郝爽和林灵聆, 郝爽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 林灵聆倒是显得很兴奋,对于捉内鬼这件事似乎让她格外感兴趣, 于是十点过后, 他们已经确定了分组名单,并开始在起帝内部默默地做着这项测试。


    一直到了晚上才接上彭飞搭最晚的航班, 临上飞机前,夏璃还特地和安之笔确认了一下, 电话里安部长的声音依然温和友善:“放心吧夏部长, 我已经把你们的航班告诉冯总了,他会安排人去接机。”


    挂电话前,他还客套地说:“那就,预祝夏部长这次谈判顺利。”


    夏璃简短地回:“劳安部长费心。”


    说完便挂了电话, 看见秦智坐在她对面盯着她看, 她歪了下头:“看什么?”


    秦智若有所思地说:“你觉得这个安之笔会这么好心为你引荐资源?”


    夏璃摸了摸中指上的素环戒指,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见得这个人是个坑?”


    “直觉。”秦智垂下视线盯着那枚简单的戒指。


    夏璃倒是无所畏惧地说:“坑不坑见了面就知道了, 我要是连敌人的善意都不敢接受, 也不会走到今天。”


    她意味深长地盯着秦智, 那双浅灰色的眸子如琉璃般好看, 闪着精明的光泽,秦智收回视线低头微笑。


    他们抵达泉市已经很晚了,有司机开着商务车在机场接他们,直接把他们送去津市一家比较高端的酒店, 安排了三间房供他们下榻,一路上的招待都井然有序。


    第二天他们见到了安部长介绍的那位冯总,是个四十出头看上去比较豪爽的男人,白天夏璃他们去了他的公司和他谈了一个上午,还比较愉快,他的态度也给人感觉诚恳靠谱,并且诚挚地邀请夏璃他们多留两天,熟悉下他的团队,带她去参观下他之前运作成功的案例。


    既然双方已经有了合作意向,对彼此的印象也不错,于是夏璃爽快地答应了。


    他们在泉市逗留了三天的时间,冯总是个很热情的人,彭飞和他算是大半个同行,自然有很多经验之谈,加上如果正式合作,以后彭飞和冯总接触的机会还很多,所以夏璃也有意让彭飞多和他交流交流。


    倒是秦智这几天表现得格外低调,大多时候只是跟在夏璃身后,像个沉默寡言的顾问,对方不知道他什么来头,只听说他的头衔是个副部长,也不大敢怠慢,虽然他话不多,但到底趟过大风大浪的人,身上那种锋芒是很难遮掩的,不管去到什么场合,他从容不迫的气场到底令对方无法小觑,加上偶尔夏璃做什么判断前会向他投去目光,他通常只是点下头,或者递给她一个眼神,对方便观察出来能让夏部长如此重视的人,不会是个小人物。


    打算离开的前一天,冯总的团队招代他们去了一家颇为高档的饭店,夏璃也喝了不少酒,席间气氛融洽,夏璃穿着一条宝蓝色的丝绒长裙,卷发微微荡漾间,举手投足大气养眼,让她很难不成为场上的焦点,大家纷纷向她敬酒,她也心情颇好地和冯总手几个管理层交杯换盏,彻底放开来喝,没有顾及,秦智看着饭局上游刃有余的她,突然觉得那天她说不太擅长和邻居拉家常也不过是个借口,这个女人的身体里装着很多面,只要她想要达到的目的,一切都不是障碍。


    最后愉快告别,司机将他们送去酒店,夏璃已经有些微熏了,心情倒是不错,一进酒店电梯便问彭飞:“三天下来,你感觉怎么样?”


    彭飞有一说一道:“冯总是个做事的人,而且有想法,够专业。”


    彭飞对冯总的评价很高,夏璃也觉得这次来对了,她斜睨着站在后面的秦智,挑起笑容说:“看来你的直觉也有不准的时候。”


    说完电梯一停,她踩着高跟鞋身体微晃,秦智一把握住她的腰压下目光:“也不知道节制,出门在外还喝这么多。”


    她干脆将身体靠在他身上有些迷醉地说:“不是有你在嘛…”


    彭飞尴尬地回过头:“我先回房了。”说完一溜烟就走了。


    秦智敢肯定面前的女人一定喝大了,否则不可能说出这种话,起码不会当着彭飞的面。


    他长臂将她环住,夏璃把手中的包挂在他的脖子上,醉眼迷蒙地说:“我要说我走不了,你信吗?”


    秦智低头看着她摇摇晃晃的样子,干脆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送回房间,她蹬掉了高跟鞋,将肩带从肩膀上一拉,整条裙子从身上滑了下去,精致的蝴蝶骨美得惊艳,秦智立在一边望着她,呼吸慢慢变得灼热。


    柔美的灯光下,她缓缓转过身,华美的裙子落在脚边反着莹莹的光,衬得她像一条诱人的美人鱼,她也许真的醉了,才会笑得如此柔情似水,挑衅地盯着他:“你这段时间在刻意和我保持距离吗?还是那晚听我说过游戏规则后不敢玩了?你就这点胆子?”


    秦智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目光越来越沉,夏璃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绕着他慢慢走了一圈,食指在他腰间滑过,力道轻柔酥麻,再绕回他身前点在他的心脏处,抬眸问他:“你这里装了什么?”


    他垂下视线握住她的手,盯着她中指上那枚戒指:“你和姓盛的到底什么关系?”


    夏璃眼尾微勾地睨着他,随后抽回手转过身去,将内衣扣子一解扔在一边语气轻佻勾人:“反正不是我们这种关系。”


    随后她再次转过身,眼里折射出琉璃的色彩,那完美的身材没有一丝赘肉,天生就是一个让男人无法招架的尤物。


    只是秦智依然负手而立,高耸的眉骨深邃锋利,眼神像刀子挖开她的心脏直达深处:“我没看你戴过这枚戒指,在他回来之前。”


    夏璃微微偏过头嘲弄地瞥了他一眼,缓缓抬起手,抚摸着中指那枚素环戒指:“所以你怕自己到头来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还故意问我要权限试探我的态度。


    告诉我,既然你有了这个顾虑,为什么还不离开我?还要陪我来见冯总?”


    “因为我不想让姓盛以为自己多吊。”


    他的回答简单粗暴,夏璃微微愣了一下,竟被他的直白逗笑了。


    秦智依然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枚戒指,声音低沉:“如果我没有出现,他回国后你会不会跟他结婚?”


    夏璃轻笑着一步步走向他,薄唇轻启:“会。”


    秦智牢牢盯着她的双眼,眼眸暗沉:“那现在呢?”


    “暂时不会。”


    他眉峰立了起来:“暂时?”


    夏璃停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也许喝了酒的原因,她的身体白皙里透着红润的色泽,仿若触手可及,诱人无比,她轻轻撩了下长发笑得妖媚撩人,此时她已经明白了秦智多日来的若即若离,他是聪明人,聪明人知道怎么明哲保身,在他不确定夏璃对盛子鸣的态度前,他当然不可能继续这么玩下去。


    夏璃在看出他的情绪后,笑容更加动人,她卷翘的睫毛微抬着,凑近到他身前贴着他,秦智感觉呼吸越来越紊乱,夏璃抬起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有些轻佻地说:“盛子鸣几句话你就怕了?”


    秦智没有接话,四目纠缠之间,夏璃忽然毫无征兆地收起笑容弯腰捡起脚边的裙子往沙发上一扔:“无所谓,我们本来就不该信任彼此。”


    她眼眸微闪赤着脚往浴室走,路过秦智身边轻吐出几个字:“晚安,大门在那边。”


    然而却在她的身体刚要擦肩而过时,秦智忽然攥住她的胳膊,她身体微晃之间已经落入他的臂弯中,他眉峰挺立,英气逼人地牢牢注视着她:“你知道我从小就擅长打游戏,并且向来只有我喊停,别人没有资格,我告诉你于桐,我可以送你上宝座,也可以把你拉下来。”


    说完将她往床上一扔,炙热的气息滚滚而来,他的警告随着他的动作一起降临到夏璃身上,她清楚每当他喊她“于桐”时,都没有半点假话,他可以成就她,也可以毁了她。


    他对她丝毫不温柔,甚至带着明显的怒意,那粗暴如狂浪,疼得她突然蜷缩了起来,心脏瞬间被掀到嗓子眼,剧烈颤抖,然而她的眼里却突然迸发出一股狠劲声音震颤地说:“七年前!”


    秦智缓缓停下动作居高临下蹙眉望着她,她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他们说那个女人是厂花,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针对我,我和她干了架,她骂我妈,在我出生的日子骂我妈,我把她打得站不起来,主任认为是我全责,要开除我。


    我从厂里出来天都黑了,鼻青脸肿走在大街上,有一家珠宝店,隔着玻璃窗,里面的首饰闪着光…”


    她垂下视线哽了一下继续说:“很漂亮,从来没觉得那些东西这么漂亮,店员见我邋里邋遢的,头发乱糟糟的想赶我走,我当时就想啊,我凭什么要走?我凭什么要任人摆布过这种生活?我出生是不好,遭遇也不大顺,可我想走的路只能我自己说得算!


    于是我咬咬牙冲进店里用身上所有钱买了这个!”


    她缓缓抬眸伸起自己的左手,那枚戒指就这样套在她的中指上,立在秦智眼前,瞬间击碎他眼里坚硬的光,让他深邃的眉越皱越紧。


    夏璃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下巴微抬,秦智嗤笑一声,垂下眸摇了摇头,再抬起时,眼里的光缱绻似水,他的动作渐渐温柔了起来,抬手抚着她散落在床上的发,低头吻上了她,仔细轻柔,像对待珍爱之物,直到这个吻越来越深,如大海澎湃,如高空磅礴,如山巅腾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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