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虞雯翊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如何确认别人是否单身，浏览下来，好像都不太可取。
通过社交软件判断，她只有璩经声的微信，然而一条朋友圈也没有。头像、个性签名之类的看不出来什么。
直接问有没有对象需要一个契机切入这个话题，但这很难。
心动的第一步竟然是先要和对方保持距离。
周晓玚洗漱完回来，路过虞雯翊房间时，看到躺着的虞雯翊小脸苦苦的：“怎么了？小雯同学。”
虞雯翊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几次组织语言，最后只是摇了摇头：“一天下来，累啦。”
微博也没顾得上管，她想着闭上眼睛放空一会儿，结果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虞雯翊在看考勤册，她把学生的名字过了一遍，给有些生僻字和多音词做了下标注。
门什么时候被推开的她也没察觉，拉抽屉拿蓝笔的时候发现璩经声在她后边的沙发上坐着。
璩经声适时开口：“早上好。”
还沉浸在昨晚的情绪里，虞雯翊淡淡地朝他点了点头。
李臻和常新月在旁边的办公桌上坐着，对面周晓玚甩了甩手接着奋笔疾书：“吕翼劼哪去了？”
李臻：“找组长签字去了。”
坐在后面的申老师跟李臻常新月讨论起了学生的管理之道。
门又被推开，一只橘猫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它并不怕人，翘着尾巴直奔人腿边打转，虞雯翊注意到璩经声收回了自己的腿，橘猫换了目标，又去到虞雯翊旁边。
璩经声还在思索虞雯翊刚才跟她打招呼时，神情有些闪躲。是昨天自己哪里的行为让她感到唐突了吗。
单人沙发和虞雯翊的办公桌很近，她把橘猫抱起来的时候，璩经声又看了她一眼。
介于正大光明和偷偷摸摸之间，从进来到现在，璩经声跟自己打过招呼之后，再没说话过。
并不是平时那种状态，而是有些无措。虞雯翊陡然觉得自己没救了，才哪到哪，她就看不了一点儿璩经声这样。
迟疑过后，璩经声看着虞雯翊开口：“很喜欢小猫吗？”
“还是更喜欢小狗。”橘猫从虞雯翊怀里跳下来，朝门口走去。
璩经声正要关门，虞雯翊摇摇头起身往外追去，出门之前她看着璩经声什么也没说。
橘猫跳到西边楼梯口处的窗户上，外面的树上有几只小鸟在叫。
它的体型钻不出防盗窗，看得出来被喂养得很好，不太像流浪猫。
虞雯翊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但她没回头，有点怕不是他。
璩经声走到虞雯翊旁边站着，中间距离远远能再站一个人。
虞雯翊摸猫的手停顿了几秒，太安静了，她先出声说了话：“是怕猫吗？它去你腿边的时候，你躲开了。”
璩经声盯着虞雯翊的脸：“小时候养过一只流浪小狗。刚开始只是喂它，没摸过它，怕它太亲近人没戒备心，丧失觅食能力，怕我害了它。”
虞雯翊终于停下抚摸橘猫的动作，抬头看着他，神情认真而专注。
璩经声接着说下去：“冬天真的特别冷，没忍住还是带它回了家。后来我爸给它剪指甲的时候，它下意识反应挠破了我爸的手，之后它就被送走了。”
后来这件事，屡次成为言语摩擦间的导火索。大人有时候会给孩子做一些服从性测试，宣泄权利和控制欲。
有一次父子两个人外出回来，门外面有一只小狗，他提议让璩经声抱回来养。他那时候小，也没想什么就抱进了家里，十多分钟的互相熟悉后，七岁的璩经声以为自己又有小狗了，三四个月大的小狗大概也适应了新环境。
随之而来的是幻想被打破，璩研通知他把小狗抱出去，话里话外不想背负上偷别人家的狗之类莫须有的罪名。
他做错了选择。时至今日，璩经声仍然记得抱着小狗走出门的时候，每一步都沉重又艰难。
两场希望破灭。璩经声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养小狗了。
眼前，橘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
“你为什么相信我告诉我这些，你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吗？你不怕破窗效应吗？璩经声。”虞雯翊没有给出任何安慰的举措，他觉得自己的话近乎残忍。
“别同情我。”出乎预料的，璩经声笑了笑，“不是的，是我想让你相信我。”
璩经声再次做出试探，也可以说是退步：“你可以信任我，相信我，无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无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虞雯翊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窗外树影婆娑，虞雯翊眼眶红了。
脑子里“嗡”的一声，又过了是吗，璩经声刚要说话，虞雯翊深呼吸摆摆手。
璩经声伸出左手去给她递纸巾擦泪，虞雯翊抽掉纸巾，抬起双手抓住他的左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没有眼泪。”
掌心里，虞雯翊的睫毛刮过，一下一下戳在他的心上，璩经声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了。
“我养了一只小狗，”虞雯翊冷静下来，屏幕亮起，年级群里艾特所有人开会，“希望有机会带它见你。”
有一句话虞雯翊没说，还不到时候。她希望能以她都想要的身份把它介绍给他。
“好。”璩经声低头看虞雯翊的眼睛，没有明显哭过的痕迹，“来日方长。”
开会时间不长，除班主任外，按晚自习表第一组接学生，看晚自习。其他老师办公室坐班，七点后下班。
周晓玚和李臻是第一组的，回办公室后，两个人贴着坐到一起：“姐妹，今天晚上就是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加油！”
一个班五十个学生，周晓玚环抱住李臻：“希望今天晚上孩子们别吵啊，我不想被检查晚自习的领导记啊。”
李臻和周晓玚贴的更近了，向身后的申老师寻求帮助：“申老师，晚自习纪律不好，会通报批评吗？”
申老师微微一笑：“当然会了。”
周晓玚看着他们几个人，语出惊人：“你们四个独守空房无聊的话，可以串寝抱团取暖或者出去玩，看你们方便。”
“看情况。”虞雯翊淡定地点了点头，没有丝毫异样。
长发有些松散，虞雯翊抓了抓。璩经声移开目光：“都可以。”
周晓玚这次没往多了想：“早睡哈，你们明天有早读嘿嘿嘿，我们今天也是赶上了。”
李臻看向常新月：“不留门哈，把门锁上就好哈，下晚自习很晚了，我有钥匙自己开。”
宿舍里除了公共区域，卧室是分开的两个房间。面对晚自习这种作息不同的情况，很好的得到了解决。
虞雯翊点进家庭群里，问谁有空的时候给她拍几张小狗果冻的照片，拍的可爱一点。
刚发完弟弟就甩了一张照片过来，问可爱吗？
虞雯翊点开去看，果冻正趴在地板上，弟弟用广角拍的，完全看不到果冻的眼睛，只有硕大的嘴筒子。
不是很想理他，还是耐心地发消息过去让他换个角度。
为了节省时间，虞雯翊还是给他发了个红包。
一两分钟过去，弟弟发了五张照片过来，比刚才确实用心了很多。就是五张里有三张他摆着各种姿势耍帅。
虞雯翊点开剩下的两张，照片是抓拍有些模糊，果冻大概是注意到镜头想凑上前来，定格的时候，瞟向某个方向露出的眼白，让它看起来像在翻白眼。
这照片真算不上可爱，虞雯翊等着看其他人还会不会发照片出来。
三分钟过去，估计都在忙，没有新的回复了。
虞雯翊硬着头皮把果冻的这张照片发给了璩经声。她自己都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夸出口的。倒是有些好奇璩经声看了会回什么。
下一秒，身侧璩经声的手机响起了微信强提醒的声音。
虞雯翊有些讶异，微微垂了垂眼。他什么时候给自己设置的。
李臻和周晓玚都戴着耳机，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璩经声坦然自若地打开和虞雯翊的聊天框，图片上是一只有些胖的成年金毛犬。
虞雯翊余光看着璩经声盯着屏幕，迟迟没有动作，他在思索该怎么回复。
虞雯翊脸上带着一点笑，一分钟过去，她点开璩经声发过来的消息。
璩经声：【它不上镜。】
有点忍不住，虞雯翊埋下头，幅度很轻地笑起来。
璩经声垂下头去看虞雯翊轻笑的脸，也跟着笑弯了眼。虞雯翊抬起右手食指立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璩经声眨了眨眼睛了然，两个人都没有笑出声来。
虞雯翊想起自己还没进过微博，她现在要分享一条动态来概括现在难以平复的心情。
办公室里陷入安静，大家都在忙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头像上有了小红点，璩经声熟练地点开虞雯翊的微博，就在一分钟前，虞雯翊分享了一首王若琳的《迷宫》。
他没听过这首歌，璩经声点下播放跳转到音乐软件，没戴耳机，只能简单看一下她截图上的歌词。
璩经声看着那句“let''s start from here，爱一个人怎么开始啊，”心跳得厉害，“扑通、扑通”，他又想去看虞雯翊，但他这次忍住了。
吕翼劼伸出手在璩经声的桌面上敲了敲：“走，让去拿练习册。”
手机在充电，拿个练习册的功夫，璩经声就没有拔掉，他把手机往虞雯翊的方向推了推。
虞雯翊比了个ok，示意自己会帮他看好手机。
过了十几秒，年级群里有几条新消息，虞雯翊看到璩经声的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
锁屏壁纸是系统自带的，虞雯翊等它自动息屏的时候，看到了下面的音乐播放器。
一首听到一分二十零八秒的歌，好巧不巧，是她刚刚分享在微博上的王若琳的迷宫。
巧合多了，就不能算是巧合了。
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想法，璩经声在关注自己的微博。
虞雯翊点开那几个僵尸粉丝，只有那个叫评论罗伯特的ip地址对得上。
自己设置了防搜词，那璩经声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他们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