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前辈,请务必加入灵异社团!!”身穿校服的眼镜女孩再次从教室门口拦住了往外走的女生。
教室内的所有同学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好戏般的看向了教室门口。
呜哇——那可是大学里排名第一,最能让人感受到黑暗的女人。
漆黑如瀑的头发,苍白的肌肤,幽暗的瞳孔毫无一丝波动,微弯的嘴角,却带着一丝温柔的弧度。
要是不小心和她对视,仿佛能陷进深渊。
时池寒微微一笑,“我拒绝。”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哈哈,又是一个被拒绝的伤心人。”教室内的学生纷纷走了过来搭在了眼镜女孩的肩膀上。
痴迷的看着离去的女人身影,眼镜妹这才回过神,扭头看向了安慰她的学长学姐,“又?”
“没错没错,她明明很阴暗,很神秘,很吓人,对吧?”学长并没有恶意的感慨,“但不知为何就有一股想让人接近的魅力。”
“明明应该很吓人……但是姐姐又很温柔……”一旁的学姐痴迷地捧起了脸。
“不由自主就被吸引了呢……”几位同学对视了一眼,纷纷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赞同。
“所以你是第N个来邀请她进入社团的呢~”
“社团,真是一个好地方对吧?”一个角落的栗色卷毛男笑眯眯的凑了过来,“可以占据除了上课以外,时同学另外的时间。”
被戳破心思的眼睛妹脸色一红,支支吾吾的对了对手指,真想抬头说什么,就看见了好心的前辈们都一副赞同的模样。
啊……看样子前辈们似乎已经干过了。
但不知为何,眼镜妹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股寒意……现在的友善,是因为她也是被拒绝的一员。
万一她成功了,前辈们还是这个态度吗?
她打了一个哆嗦,在前辈们善意的目光下匆匆的离开了。
这边,时池寒有些心累的耸耸肩膀,不知为何,每次放学时间都会被不同的人堵住,都想拉她进社团。
不过,她一点也不希望她的时间被别人占用。
时池寒姿态优雅,但浑身散发阴暗的气息,逼退了一些试图搭讪的人。
甩掉身后的小尾巴,她快步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径,熟练地扫开周围的奇怪道具,视线划过前面那个神庙,走进了一间带有着不明字符的房间。
“母亲?”她脸上难得踊跃着雀跃,步伐加快走进了屋子。
今天,是约定的探望时间。
可走了进去却看到了病床正冲她微笑的女人。
时池寒瞬间冷却了微笑,缓缓走到了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又……失约了呢。”她眼中毫无笑意,嘴角却微微扬起。
她的母亲,长年以来一直久病不愈,而医生甚至都下达了病危通知书示意她放弃治疗。
在小时候她强烈的愿望下母亲不知为何身体变好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对她冷淡的母亲,突然转变了,态度变成了一位温柔的母亲。
她们如胶似漆般的生活了几年。
但好景不长,自从住进了这家疗养院以后,母亲就不允许他人探望,就连她的女儿也是。
所以只能和她约定了探望时间。
但经过时池寒的调查,这家疗养院的实际控股人就是母亲本人,也就是说母亲并不是很想见她,但处于某种目的才不得不与她相见。
但无所谓,只要她愿意一直扮演着她的母亲,哪怕没法天天见面也是可以的,对于母亲的情感,她从不强求。
可是千不能万不能在她万分期待的相见之日,母亲又失约了。
她能感受到,母亲的气息已经不在这间疗养院里了。
而眼前拥有着母亲的样貌,母亲的习性,甚至母亲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的女人,却不是真正的母亲。
宛如……披上了母亲人皮的怪物。
又一个……怪物呢。
“阿时,怎么了?”女人微笑着呼唤她。
“没什么,母亲,只是很想你罢了。”她笑着上前拥住了眼前不明身份的怪物。
已经尝过了美味珍馐的她,岂能允许在她们之间出现替代品……可是,一个又一个在她面前出现的怪物,究竟哪一个是替代品,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珍馐呢?
时池寒已经分辨不清了。
她收紧怀抱,被她拥着的女人伸手抚摸着时池寒的头发,身体散发着丝丝寒意,一点一点渗进了时池寒的身体里。
时池寒像是感受到了寒冷,只能更加用力的将自己塞进女人的怀里。
说不定,她害怕的,只是名为“母亲”的存在消失罢了。
【@※%-:× ……】
一阵吵杂的乱码声,突然从时池寒耳边升起,她顿了顿,睁开了双眼,眼前“母亲”脖子弯曲,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将正脸怼在了只是抱着她的腰的时池寒的脑袋后面。
冰冷的吐息缓缓擦过了脖子的肌肤,泛起了阵阵寒意。
被拉长了的脖颈,以及快被扭断的脖子的姿势,“母亲”丝毫感受不到异样,眼神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时池寒,在察觉到时池寒睁开了双眼,她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温柔地笑着,“怎么了?”
看吧,真正的母亲,从来不会在她面前出现破绽。永远带着她看不透的微笑思索着什么,很神秘,也很迷人,但也很冷漠。
可是,眼前的“母亲”不一样,热情,笨拙,连在她面前怎么伪装异常都做不到,不过她也喜欢。
说不定,母亲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才会肆意的失约了呢。
突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名穿着白色大褂的西装男人神色僵硬的看着里面相拥在一起的母女,然后垂下了眼睛。
“探望的时间截止了,请家属离开。”
时池寒慢慢松开怀抱,却在下一秒被“母亲”抱了回去,“阿时……我的阿时,妈妈真的好喜欢你啊。”
她嘴里呢喃的语调慢慢扭曲,温柔的模样愈发诡异,像是什么异变即将发生。
下一秒白大褂男人大步走了过来,摇起了手里的不明设备,“母亲”身体一僵,慢慢的松开了时池寒。
时池寒眸子转向了男人手里的装置有些意动,随即垂下了眼睛。
“阿时,答应母亲,不要探究这里的一切好吗?”她带着温柔的微笑,温柔又轻缓的抚摸着时池寒的头。
“不然妈妈会消失的。”
这是第三位“母亲”和她的约定。
可是,从那天起,你不就消失了,不是吗?
时池寒垂下了眸子,暗色一闪而过。
时池寒看着还恋恋不舍抓着她胳膊的“母亲”,主动起身捧起了伸到她面前的脑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母亲,我们下次再见吧!”她漆黑的瞳孔里溢出了温柔的意味。
“母亲”凝视着眼前对它极度亲近的女孩,缓慢的松开了手。
女孩缓慢的退后,也带走了它身上的温暖。
这就是它们恋恋不舍的原因吗?
看着女孩被那个男人带走,它缓慢的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一个浑身漆黑,散发着浓稠恶意的怪物,嘴里呢喃着什么,房间瞬间被染成了,漆黑一片。
房间扭曲了起来,所有的东西开始粉碎,却在一个物品下停止了扭曲。
那张“母亲”的人皮,它凝视半晌,被它缓慢又珍贵的折叠在一旁待着咒印的盒子里,就像上一个它所做的那样。
——等待着下一个使用者的到来。
“你最好离你的母亲远一点,最好不要再来了。”
将女孩送到小径的路口,一直脸色难看的男人开口了。
他神色复杂,又带着不忍。
“她,不是……”你的母亲。
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一个隐形的咒符缓慢的在他喉咙边浮现,血液瞬间涌上了喉咙。
他明白,他失言了。
时池寒微笑着看向眼前的男人,“您是新来的医生吗?”
男人顿了顿点了点头。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时池寒微笑着伸出手,“想必您也知道了,我叫时池寒。”
男人咽下口中的血液,“我叫米格尔。”
“好的,米格尔先生,我们下次再见。”
时池寒顶着男人复杂的视线转身离去。
母亲不想见她,“母亲”们却对她恋恋不舍。
而这次新来的医生,似乎知道一些实情。
这可真是……
米格尔望着一无所知的女孩,缓缓地叹了口气。
他接了一个海外的调查任务。
调查一个奇怪的研究所,据说这里是一个咒灵的培养皿。
原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消灭咒灵的任务,顺手接了一个简单的监管者职位。
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咒术师发布的任务,而对这个职位只有一个要求。
发现了任何异常严禁对女孩说出口,并在规定时间内将女孩带离。
为了接近这个实验所,他被下达了禁止说出一切的术式。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个术式暂时不能动。
看着离开的女孩,米格尔神色凝重,他必须尽快动手了,在女孩察觉到不对之前。
甚至颁布这个任务的那位咒术师,也有问题。
很有可能,这是一个针对那个女孩所建立的研究所也说不定。
啧,麻烦起来了。
米格尔转身走进了疗养院,手里的鞭子一闪而过。
原本已经离开的时池寒从墙角缓慢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男人消失的地方,她转身走向了神庙的位置。
【确认进入新世界吗?】
之前听到的乱码,此刻变成了清晰的话语,眼前的视角中出现了红色的箭头,直直的指向了情况的神庙。
时池寒没有犹豫,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生活一直很无趣,除了思考如何和母亲在一起以外,一切都很无趣。
人类的情感太复杂,但在她面前又变得十分简单,她喜欢但不会触碰。就和母亲一样,她不强求。
她曾经喜欢过毛乎乎的东西,可惜,外面活物,除了人类,见了她和见鬼一样,方圆十里就四散而逃。
她缺爱,又不缺爱。
可是,她还是在寻找,寻找不一样的情感。
然而,在今天,她似乎察觉到了另一种可能。
一种可以轻松得到,触手可及的爱。
她抬眼看向了神庙里,被层层咒符所贴着的盒子,伸手拿了出来。
【……】
【欢迎来到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