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初干嘛生了你这个废物,打水都打不好,我求你能别让我操心了吗!”
周榆惴惴不安的捧着塑料水杯,委屈的看向妈妈。热水浇透了他的左腿皮肤烫的一片红彤,他夹着腿道:“可是妈妈……”
楚琴的声调变得尖锐,她扭手揪着周榆的左耳把他摔到地上:“就是因为有你我才这么不幸!”
“呜啊……呜呜……”她的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哭声。
周榆忍着痛看向妈妈,挪动身子想要靠近他,爸爸中风后,妈妈变得很爱哭泣。
楚琴捂住脸也跟着跪倒在地,她抱住周榆把头埋在周榆的肩膀上,“我造的什么孽啊……呜呜啊……”
塑料水杯被砸在地上,底子烂了仅剩的一点热水彻底流干净了,周榆想要出声安慰,但喉咙里只能发出一点可怜的呜噜,最后眨巴着眼睛痛昏了过去。
晚上周榆浑身发热,呼张着嘴醒来。
额头上搭着一条厚重难闻的冷毛巾,周榆刚想动动腿却发现上面绑上了一层厚厚的绷带,仔细感受绷带里面似乎还糊了一层胶状的东西,好在并不难受。
楚琴从屋里走出来到水缸旁边打了一盆的冷水,她木讷的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周榆,皱巴巴的五官撑不起下午时的锋利,活脱脱像换了一个人。
“妈妈……”周榆挣扎着撑起身体。
楚琴看见了周榆就瘪下了嘴两行泪顺着脸颊留下来,她把冷水盆放在一边,坐在床上抱起周榆温柔的给他拍背:“刚才是妈妈错了,妈妈没有不爱你。”
周榆乖巧的点点头,他靠在楚琴的怀里,手抓住楚琴的衣角,安慰道:“是我没拿稳水杯,妈妈对不起,我明天早上就去砍柴卖钱重新买一个。”
“我只是,我都做了些什么……”楚琴看着周榆被烫伤的小腿,面部剧烈的抽搐,她猛然站起来,佝偻着背的朝着屋里走去。
“别走……别走妈妈。”
那只伸出的小手没有得到温暖的回应。
周榆发出几声细微的呢喃,挣扎着睁开眼。
眼前的模糊渐渐变得清晰,不是那个陈旧的木头房子。
灰色的天花板、放在四方角落里诡异的雕塑、垂下来的……白布?周榆顺着白布看向侧边。
“你醒……哇!”崔帷刚把换下来的冷毛巾浸到水里,他放下毛巾,用手去蹭周榆的脸,把留在周榆脸上的水珠抹干净。
周榆刚从噩梦中惊醒,冷汗直流,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胀大缩小,手和脚都使不上劲,他小心的睨着崔帷幔后又闭上了眼睛。
放在脸上的手迟迟没有收回,那只手指从周榆的额角滑到了下巴又危险的停在周榆的喉结处轻轻的摁了摁。
周榆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缪着崔帷。
估摸着是天亮了,外面的光亮透过窗帘把房间照的看得清了些,周榆咽了口口水,他发现男人似乎不是个瞎子,兴许是患上了眼疾才蒙上了白布,只是说起话来傻不唧唧的。
崔帷放下了毛巾拿脑门贴着周榆的额头,周榆就眼睁睁的看着那张苍白无色的脸贴近自己。
“你可以放我走吗……”在极端恐惧和不安之下,周榆腹部一阵绞痛,他捂住肚子一脸无助的看向崔伟。
崔帷盯着周榆,疑惑道:“去哪里?”
“我想出去,你能把门打开吗。”周榆指着门,崔伟也顺着周榆手指的方向看去。
崔伟慢慢的走到门口扭动把手推开门。
门压根没锁!
周榆慌张撑着上半身,脚尖点地下了床,结果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毛茸茸的地毯接住了他的双膝。
崔帷不急着去扶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培养一只人类如何正确的走路也是很重要的。
周榆实在使不上力,他跪在地上一点一点朝门口挪过去,本来就盈盈一握的腰肢也在他向前爬的时候显得更纤细了。
周榆把姿态放的很低,头上像是压了个千斤顶,崔帷勾勾手指,周榆就以一种怪异的方式站了起来。
“笨。”
崔帷捏了捏鼻梁骨走到周榆的身后,胸膛贴上周榆瘦的骨头外突的背。
周榆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发现他站在了崔伟的脚上,手搭在了崔帷的小臂上。
崔帷动左腿,周榆也跟着动左腿,崔帷动右手,周榆也跟着动右手。
两人像一台组装的机械人一样走出了门外。
“?”周榆后面被崔帷的东西弄的一颤一颤的,“???”
崔帷在周榆身后认真的教学,他这个视角能完美的看见周榆的侧脸以及周榆短袖里面薄薄的肚子,他一摸周榆,周榆就身子颤,连同那粉色的尖端。
崔帷没什么邪念,满脑子都是好奇人类明明一开始被收养的时候都可以好好走路,怎么过段时间就跪着走了呢?
崔涉说是因为主人没教导好。
因为孟吹一开始没被崔涉被教导好,以至于后面七八年都是跪在床上的,身子都直不起来。
崔帷不想周榆也变成那模样,虽然周榆跪在地上走路的样子也很可爱。
周榆紧咬着嘴唇,努力把注意力放在了眼上。
他不合时宜的想,可能是因为见过男人干的离谱事情多了,现在都能够接受男人神经的行为。
周榆走出被困的屋子,眼睛瞪大——外面的空间大的离谱。
虽然视线不太好,但能模模糊糊的看见周围的一切装饰都是冷色调的,地上铺满了暖黄色的地毯,看上去和屋子整体的颜色一点也不搭配。
周榆小心翼翼的记住房子内部的结构,他和崔伟黏在一起的走过了三个紧闭的门,一个开放式厨房,最后到了最大的客厅。
客厅空洞洞的,不知是幻觉还是怎么的,周榆总觉得耳旁吹过萧瑟的风声。
崔帷把周榆放在椅子上坐着,道:“出来了。”
周榆四周看了看,没看见大门口,也没看见有第二个人出现,他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也是这一松,肚子也跟着松了,发出一声绵长的咕叫。
周榆脸红的捂着肚子,从他被绑到现在,别说吃的了,他连一口水都没喝过。
“阳伟?”周榆抬头问了声。
崔帷蹲下身和周榆平视:“嗯嗯嗯?”
周榆道:“你能给我点吃的和水吗?我现在很渴……”他做了个喝水的动作,又摸了摸肚子,“也很饿……”
崔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周榆要做出这些类似于撒娇装可爱的动作,但看出他脸色不好,肚子咕咕叫也猜了个大概。
崔帷摁住周榆的双肩,让周榆陷在沙发里,随后走进厨房关上了门。
周榆撑着手从沙发上起身,他试探性的敲了两下桌子,随后又做回到沙发上等了两分钟。
厨房里传出一阵乒乓声,门没有要被打开的样子,周榆再次起身,他贴近了墙面,摸着家具的边缘往外走。
厨房的门正对着周榆要走过去的地方,他警惕的看着门口,里面隐约能看见崔帷的黑色的身影,周榆放轻了脚步声摸到一个类似与装饰的柜子前面,他捏住柜子凸出来的一角转身,跳到一个房间的门口。
崔帷没发现他。
周榆胆子大起来,这里有家具的遮挡,从厨房看不到,但也因为装饰太多了本就微弱的光在这里被挡了个大半,周榆摸瞎的一直往前走。
这似乎也是个走廊,两边挂满了黑漆漆的油画,周榆双手扒拉着画走到了最里面停下。
已经是尽头了,周榆把眼睛几乎要贴在墙面上才看清——这黑乎乎的摸起来凹凸不平的是一扇巨大的黑色铁门。
周榆从从门的中段网上摸,摸到了门把手,他用了点劲往下压,发现压下去了一点。
大门还是没锁!
周榆再次回头观望,厨房里还是传出了细微的声音,他放心的全力压下了把手。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周榆的耳旁冷不丁的传来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