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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雷霆手段

作者:秋白下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立储之争在朝堂上掀起暗涌,而燕凛的回应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迅猛。


    三日后大朝会,金銮殿内气氛凝重。沈言依照亲王品阶,站在文官班列靠前的位置,与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亲王并列。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不同方向的视线——探究、拉拢、忌惮。


    果然,朝议刚开始不久,一位隶属于清流言官体系的御史便出列,手持玉笏,朗声道:“臣启禀摄政王!国不可一日无君。永宁公主乃先帝嫡出,身份尊贵,性情淑均,臣恳请……”


    “江南漕运贪墨一案,”燕凛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御史的奏禀,他甚至没有看向那人,而是将一本厚厚的奏折重重掷于御阶之下,发出沉闷的声响,震慑全场,“经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现已查明,牵连官员十七人,抄没赃款白银八十万两!证据确凿,供词画押俱全!”


    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缓缓扫过满朝文武,最终落在脸色骤变的承恩公身上:“诸位大人若有余力操心立储之事,不如先看看这触目惊心的贪腐!看看我大燕的国库,是如何被这些蛀虫掏空的!”


    那本奏折如同带着无形的烈焰,滚落在地,无人敢上前拾取。殿内落针可闻,许多官员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谁都知道,漕运衙门是块肥差,其中盘根错节,牵扯的多半是太后一系的官员。燕凛选择在此时抛出此案,其敲山震虎之意,不言而喻。


    沈言垂眸静立,心中却如明镜一般。燕凛这是要借雷霆手段,在立储之争尚未白热化之前,先以无可辩驳的罪证,斩断太后在朝堂最具实权的臂膀。


    “摄政王明鉴!”承恩公脸色铁青,硬着头皮出列,试图挽回局面,“漕运一案自当严查不贷,以正国法。然立储乃国本所系,关乎江山传承,亦不可久拖不决啊…”


    “国本?”燕凛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冽的寒意,“国库空虚,北境将士粮饷不继,这才是国本!江南数州百姓因贪官污吏盘剥而流离失所,这才是国本!至于立储——”


    他刻意停顿,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蠢蠢欲动的官员,一字一句,声震殿宇:“先帝驾崩不过七日,幼帝灵柩尚停于奉先殿,尔等便迫不及待要另立新君,究竟是何居心?!莫非是想搅得朝堂大乱,江山动荡不成?!”


    这一顶“居心叵测”、“动摇国本” 的大帽子扣下来,重若千钧。承恩公顿时语塞,面色由青转白,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朝服,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整个太和殿内,弥漫着一片死寂,再无一人敢提及“立储”二字。


    退朝的钟声在一片压抑中敲响,百官如同被赦免般,屏息静气,鱼贯而出,个个面色沉重。


    沈言随着人流走出大殿,玄七却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靠近,低声道:“王爷,摄政王请您偏殿一叙。”


    偏殿内,熏香袅袅,驱散了几分朝堂上的戾气。燕凛已褪去繁重的朝服,只着一身墨色绣金常服,正负手立于窗边,望着窗外宫墙上方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今日朝堂之事,你怎么看?”他没有回头,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那股无形的威压依旧存在。


    沈言略一沉吟,选择直言:“皇兄手段雷霆,足以震慑宵小,短期内无人再敢明言立储。但…打蛇不死,恐遭反噬。承恩公等人经此一吓,只怕会更加记恨,行事也会更为隐秘狠辣。”


    “反噬?记恨?”燕凛转过身,唇角勾起一抹冷峭而自信的弧度,“那也得看他们还有没有这个牙口,有没有这个胆量。”他缓步走到沈言面前,抬手,极其自然地替他理了理那本就平整的亲王衣领,动作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与占有,眼神却锐利如初,“本王就是要让他们清清楚楚地看明白,在这大燕的朝堂上,谁的话,才是唯一的准则。”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沈言颈侧的皮肤,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却仿佛点燃了某种隐秘的火星。


    “你近日…与永宁,可还有往来?”燕凛忽然问,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沈言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如实回答:“公主殿下派人送过几次时令点心和几卷新抄的佛经,说是为幼帝祈福。臣弟都按规矩收下,并回了相应的礼,并未私下见面。”


    “嗯。”燕凛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收回了手,转身走向书案,语气淡漠却带着深意,“记住,心软,念旧,是人之常情,但却是上位者的大忌。无论是对谁。”


    这话意有所指,沈言垂首:“臣弟谨记皇兄教诲。”


    离开偏殿,沈言并未直接返回瑾园,而是持燕凛之前赐下的令牌,径直去了刑部大牢。漕运一案的关键人犯,前漕运总督赵启明,正被单独关押在最深处的重犯牢房。他必须亲自审讯,不仅要坐实已知的罪证,更要挖出可能指向更高层——比如承恩公府,甚至更深幕后黑手的线索。这无疑是加速推进任务二进度的关键一步。


    刑部大牢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赵启明早已没了昔日封疆大吏的威风,穿着肮脏的囚服,蜷缩在角落里铺着的稀疏稻草上,形同槁木。


    “赵大人。”沈言屏退左右狱卒,独自走入牢房,玄七则按剑守在门外。


    赵启明茫然抬头,浑浊的眼睛在看清来人后,猛地睁大,闪过一丝惊疑与难以置信:“瑾…瑾王殿下…您…您怎么…”


    “本王时间有限,只问一次。”沈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不高,却在寂静的牢房里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压力,“漕运每年近百万两的灰色进项,除了你,和你那些已经落网的同党,还有谁,分走了最大、也是最安全的那一杯羹?是承恩公府?还是…另有其人?”


    赵启明浑身剧烈一颤,眼神疯狂闪烁,嘴唇哆嗦着:“没…没有!罪臣不敢胡言乱语,牵连…”


    “不敢?还是不想?”沈言打断他,缓缓蹲下身,与他惊恐的双眼平视,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直刺人心,“赵启明,你已是必死之局。现在想着独自扛下所有,是指望能保全你京外的妻儿老小?还是幻想着你背后的人,会念及旧情,出手捞你出去?”


    他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残忍的怜悯:“别自欺欺人了。你活着,对他们而言,才是悬在头顶的利剑。你若是死了,他们或许看在往日情分和你守口如瓶的份上,还能给你的家小留一条活路。但这条路,是宽是窄,是生路还是绝路,就取决于你…现在的选择。”


    这番话,彻底击溃了赵启明最后的心理防线和侥幸。他瘫软在地,压抑许久的恐惧和绝望化作浑浊的泪水滚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我说…我说…是…是承恩公府…是公爷身边的二管家…每年…每年漕粮入库后…他都会来…取走至少三成的利…说是…说是要打点各方关系,打点宫里…”


    “空口无凭,证据呢?”沈言追问,语气不容置疑。


    “有…有账本…”赵启明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急切地道,“罪臣…罪臣怕有朝一日被卸磨杀驴,偷偷…偷偷另录了一份详细的账册,上面有时间、人物、数额…藏…藏在城外云栖寺,后院那棵最老的菩提树,往东数第三步,树下有个不起眼的石龛里…”


    得到了最关键的信息,沈言立刻起身,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牢房。他低声对玄七吩咐:“加派我们的人手,严密看守赵启明,饮食用水皆需银针验过,绝不能让他被灭口。”同时,他点了自己瑾王府一队绝对忠诚、身手矫健的护卫,亲自率领,快马加鞭,趁着天色尚早,直奔城外云栖寺。


    在寺后那棵挂满祈愿红绸的古老菩提树下,他们果然按照描述,找到了那个被泥土和落叶半掩着的、毫不起眼的石龛。撬开石块,里面是一个用厚厚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册子。


    沈言当场打开查验,借着林间稀疏的光线,可以看到上面用细密的笔迹,清晰地记录了近五年来,每一笔流向承恩公府,以及另外几个与太后关系密切的核心官员府邸的巨额银钱,时间、经手人、数额,甚至部分银钱的具体用途(如“打点宫内某总管”、“赠某御史”等)都略有标注。


    这已不仅仅是贪墨的证据,更是足以将承恩公府及其党羽置于死地的铁证。


    带着这份至关重要的账册,沈言没有返回瑾园,而是调转马头,再次直入宫禁,求见燕凛。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燕凛独自坐在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后,翻阅着沈言呈上的账册。他的脸上看不出明显的喜怒,但整个书房内的气压却骤然降低,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良久,他“啪”地一声合上账册,抬眼看站在下方的沈言,眸色深沉如夜,里面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一句沉凝的肯定:“好,做得很好。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


    “皇兄,如今铁证在手,接下来我们…”


    “接下来?”燕凛猛地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悬挂于墙上的巨大大燕疆域图前,手指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点在京城的位置,声音冰冷而决绝,“自然是犁庭扫穴,永绝后患!”


    当夜,京城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摄政王的亲军“玄甲卫”与直属暗卫“影阁”同时出动,马蹄声踏碎了夜的宁静。承恩公府、吏部侍郎府、光禄寺卿府…数座往日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的高门大宅被全副武装的兵士连夜包围,火把的光芒将府门前的石狮子映照得如同狰狞的鬼物,映红了半边天际。呵斥声、哭喊声、兵甲碰撞与破门之声此起彼伏,宣告着一场血腥清洗的开始。


    沈言站在瑾园书房的窗边,推开窗户,任由冬夜寒冷的空气涌入,远远望着内城方向那片冲天的火光与隐隐传来的喧嚣。他知道,经此一夜,太后在朝堂上的势力将被连根拔起,元气大伤,至少在明面上,再也无力与燕凛抗衡。而他在这次针对外戚势力的致命一击中,所立下的关键功劳,无疑将极大地提升他在燕凛心中的地位和信任度,以及…他在朝堂上潜在的话语权与影响力。


    【系统提示:主线任务二“在燕凛放弃权势时代替执掌”预备进度大幅提升。信任度 18%,势力构建 12%,威望值 10%。检测到宿主已初步具备独立影响朝局动向、精准打击核心政敌的能力。请宿主把握当前有利态势,继续积累政治资本与实力。】


    脑海中响起系统冷静的提示音。沈言缓缓握紧了冰凉的窗棂,那刺骨的寒意让他沸腾的血液和思绪逐渐冷静下来。


    快了。距离最终的目标,又近了一大步。


    但与此同时,燕凛那日益膨胀的掌控欲与占有欲,也随着他权力的进一步巩固而同步增强,如同逐渐收紧的罗网。接下来的路,他必须走得更加谨慎、更加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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