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帝夭折的消息如同野火般烧遍朝野。天色未亮,宫门外已是车马络绎,重臣们个个面色凝重,在寒风中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沈言穿戴整齐准备入宫时,燕凛已经等在瑾园门外。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亲王服制,只是腰间多系了一条素白腰带,眉眼间的疲惫被刻意收敛,只剩下摄政王该有的威仪。
“今日朝堂不会太平。”燕凛替他拢了拢狐裘,“跟着本王,不必多言。”
沈言点头,目光扫过燕凛腰间那条白绫。这是为幼帝戴孝,更是向朝臣表明态度的象征。
太和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龙椅空悬,燕凛站在丹陛之下,目光扫过满朝文武:“陛下驾崩,举国同悲。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是议定储位。”
话音刚落,礼部尚书便出列道:“按祖制,当立嫡立长。永宁公主乃先帝嫡出,太后的掌上明珠,身份尊贵无比。然…终究是女子之身。依臣之见,或该从宗室近支中择贤而立。”
这话说得巧妙,既点明了永宁公主尊贵的嫡出身份,又用“女子之身”埋下了否定的伏笔。
果然,立刻有燕凛的心腹接话:“尚书大人所言极是。摄政王殿下乃先帝长子,德才兼备,临朝摄政多年,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臣附议!”
“摄政王继位,乃众望所归!”
附和之声此起彼伏。沈言静静观察着,发现另一部分以承恩公(太后的兄长)为首的官员则保持沉默,面色不豫。
“此事容后再议。”燕凛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劝进,语气不容置疑,“当务之急是办好陛下的丧仪,以安天下之心。”
退朝后,燕凛被几位老臣围住。沈言正要离开,却被承恩公微笑着拦住。
“瑾王殿下留步。”承恩公态度亲和,“太后娘娘很是挂念您,永宁公主也时常念叨您这位哥哥呢。”
沈言心中了然。太后是永宁公主的生母,幼帝一死,她的亲生女儿成了名分上最尊贵的继承人,自然要极力争取。而他这个与燕凛关系特殊、又与永宁有兄妹名分的瑾王,就成了双方都要拉拢的关键人物。
“有劳太后和公主挂心。”沈言不动声色地回道,“臣弟得空必当入宫请安。”
回到王府,沈言立即问系统:“080,分析当前局势。”
【局势分析中...燕凛继位概率:65%。永宁公主继位概率:28%。其他宗室:7%。关键变数:太后党羽、军方态度、北狄动向。】
夜幕降临,沈言正准备歇下,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他警觉地起身,却见燕凛不知何时站在窗外,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
“皇兄?”沈言有些诧异。
燕凛翻窗而入,动作干脆利落,仿佛这是回自己房间一般自然。“承恩公今日找你了吧?”他语气肯定,显然对朝堂下的动向一清二楚。
沈言点头:“是。传达了太后和永宁的问候。”
燕凛在桌边坐下,烛光映着他深邃的侧脸:“永宁…是个好妹妹。只是,这江山社稷的重担,不该压在她一个女子肩上。”他抬眼,目光锐利地看向沈言,“你觉得呢?”
沈言在他对面坐下,为他斟了一杯热茶:“臣弟以为,能者居之,方是江山之福,百姓之幸。”
这话既未明确支持燕凛,也未否定永宁,却巧妙地迎合了燕凛“能者”的自我认知。
燕凛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他接过茶杯,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沈言的手背:“记住你的立场,瑾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得站在本王这边。”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眼神中翻涌的情绪早已超越了兄弟的界限。
“臣弟明白。”沈言垂下眼睫。
燕凛深深看他一眼,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沈言独自坐在黑暗中,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一触即离的温热。
太后的拉拢,燕凛的警告…他已被卷入这场夺嫡风暴的中心。下一步,他必须走得更加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