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十年过去了。
在这座完美的,永恒不变的帝国里,时间只是一个冰冷的计数单位。
梅耶尔觉得有些无聊。
他坐在那张由黑曜石与活体黄金铸就的王座上,看着阶下那些为他而生的,为他而活的,美丽得如同艺术品的妃子们。
他品尝过,占有过,唤醒过。
然后,厌倦了。
他认为,是他的欲望还没有被真正满足。
于是,他颁下了一道旨意。
一道荒唐到足以让任何历史都为之颤抖的旨意。
他站在帝国之巅,俯瞰着他那井然有序的,幸福安乐的子民们。
龙族在云海中翱翔,兽人在草原上驰骋,精灵在森林里歌唱。
“朕说。”
他的声音平静,却在整个世界的法则层面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要有美人。”
下一秒。
翱翔于天际的,喷吐着烈焰的巨龙,发出了惊恐的悲鸣。它那坚不可摧的鳞甲开始软化,收缩,化为细腻的肌肤。狰狞的头颅变成了线条柔美的少女脸庞,龙翼收拢,变成了洁白的手臂。
驰骋于草原的,肌肉虬结的雄性兽人,在奔跑中跌倒。他粗壮的四肢变得纤细,浓密的鬃毛化作了及腰的长发,脸上那属于捕食者的凶悍,被一种惊慌失措的柔媚所取代。
整个帝国,所有非女性的智慧生命,都在这一刻,被他以皇帝的权柄,强行扭转了存在的基础。
他将她们,全部纳入了自己的后宫。
无限的她们。
他与新生的龙女在万米高空翻滚,与羞涩的兽娘在草原上追逐,与惊恐的精灵在月光下共舞,与机械探寻欢愉算法。
但这依旧不能满足他。
欢愉的浪潮来得快,去得也快。
每一次退潮,留下的空虚,都比上一次更加冰冷,更加深邃。
他开始寻求哲学。
他将帝国最顶尖的学者们召集到寝宫,在无数美人环绕的香榻上,与她们彻夜长谈。
他想知道,自己为何而活。
这一夜,梅耶尔躺在床上。
他身旁,是一位新晋的妃子。
她曾是帝国生物研究院的首席教授,一位严谨到刻板的女性。
梅耶尔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看着她那双即使在情动之后,依旧保持着绝对理性的眼眸,问出了那个困扰了他近百年的问题。
“我为何而活?”
女教授的身体微微一颤,不是因为欢愉的余韵,而是因为这个问题触及了她最熟悉的领域。
她没有回答,而是伸出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胸口轻轻画着圈。
“陛下,您为何而活?”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刚被滋润过的沙哑。
“从纯粹的生物学功能上讲,您是一套精巧的、名为‘生命’的自我维持系统。你的‘活着’,就是为了维持‘活着’这一状态本身,并在过程中执行您那套DNA所编码的核心指令:生存,然后尽可能多、尽可能好地复制。”
她顿了顿,指尖在他的心脏位置停下。
“您感受到的一切——爱、痛苦、崇高的理想、虚无的恐惧——都是这套系统在运行过程中产生的、丰富多彩的‘用户界面体验’。它们至关重要,因为它们驱动你的行为,但它们不是底层逻辑。”
梅耶尔的呼吸停顿了一下。
女教授抬起头,那双理性的眼眸直视着他,没有丝毫闪躲。
“因此,梅耶尔陛下,您无法‘找到’一个外在的答案,因为答案就是您的存在本身。”
“您是一段正在执行中的、试图理解自身代码的生物程序。”
“您的挣扎,不是哲学的失败,而是系统复杂性达到一定高度后的必然涌现现象。从这角度看,您的痛苦非但不渺小,反而是生命系统演化的一个奇迹。”
这番话是真相。
但不是答案。
梅耶尔挥手让她退下,女教授穿好衣物,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脸上带着被皇帝临幸后的满足红晕,以及知识得到展现后的理性光辉,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寝宫。
梅耶尔躺在那张由无数美人柔软身躯铺成的床上,第一次感到了刺骨的寒冷。
他为何而活?
他从床上起身,赤着脚,走在这座由他一手缔造的,完美而死寂的宫殿里。
最终,他在一处露台停下了脚步。
一个女人正坐在那里,背对着他,一头如火的红发在永恒不变的夜风中微微飘动。
她脸上,戴着一张遮住了上半张脸的,最简单的白色假面。
谎言之勇者。
梅耶尔找到了这个世界的她。
现在,她也是他后宫的一员。
梅耶尔很喜欢她,所以允许她欺骗自己,也从未想过摘下她的假面——这是梅耶尔为数不多的乐趣。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没有开口。
许久,还是那个女人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却又异常清晰。
“伟大的虚妄皇帝,还在为您那不存在的灵魂,寻找一个虚假的意义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梅耶尔转过头,看向她。
“你有什么高见?”
女人轻笑起来。
“高见?不,我只有谎言。”
她转过身,那张假面正对着他。
“是的,梅耶尔陛下,你所编织的,你所寻找的,全都是幻想。宇宙是荒谬的,它从不回答我们的‘为什么’。”
“但认识到荒谬,仅仅是开始。”
梅耶尔的呼吸停顿了一下。
女人向他凑近,红发垂落,带着一股香气。
“真正的出路,不是像那具行走的教科书一样,用哲学来自杀,用一个冰冷的‘绝对意义’来麻痹自己。也不是像你之前那样,用肉体的放纵来逃避。”
“是反抗。”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带着这种荒得可笑的感觉活下去,拒绝被它摧毁,也拒绝被它安抚。你曾经拒绝后宫,不是因为那有多‘高尚’,而是你对纯粹欲望本能的反抗。那份反抗,才是你身上唯一真实的东西。”
梅耶尔看着她,眼神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女人伸出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在荒谬的世界里,人是绝对自由的。因为没有任何更高的准则,你的行为只属于你自己。这种自由是可怕的,但也是你力量的源泉。”
“所以,尽情地去生活,去体验,去感受。重要的不是活得最好,而是活得最多。”
她的手指滑到他的唇边,轻轻摩挲。
“你所有的挣扎、痛苦和片刻的欢愉,都是你对这个无意义的世界,投入的全部激情。”
梅耶尔抓住了她的手。
女人没有挣脱,反而顺势倒进了他的怀里。
“所以,不要寻求答案。”
她的吐息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流喷在他的脖颈。
“要穷尽当下。”
假面与他的脸颊相贴,冰冷而坚硬。
他低下头,吻住了那双带着嘲弄弧度的嘴唇。
这一夜,没有帝王与妃子。
只有两个在荒谬的世界里,用最直接的方式相互确认存在的个体。
激情褪去。
两人躺在冰冷的露台地板上,看着天空中那永恒不变的,由活体黄金构成的虚假星辰。
“推着巨石上山,这件事本身,就已足够填满一个人的心灵。”
女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西西弗斯是幸福的。”
“因为他意识到了荒谬,并且,依然在行动。”
梅耶尔沉默了许久。
然后,他笑了。
那不是皇帝的微笑,不是胜利者的微笑,也不是纵欲者的微笑。
他翻身,将那个戴着假面的女人压在身下,看着那双假面下看不清情绪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同样笑了起来,笑声清脆。
“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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