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星城的城门在夕阳余晖中泛着暖红,青灰色的城砖被晚霞浸染,像泼了半盏朱砂的宣纸,在暮色里徐徐铺展。城门口的石狮上积着薄尘,却依旧昂首挺胸,沉默注视着往来的行旅——挑着货担的商贩、牵着马的镖师、挎着竹篮的妇人,脚步声与吆喝声交织,将这座边城的烟火气晕染得愈发浓厚。
城楼上,赤红色的旗帜被晚风扯得猎猎作响,旗面上绣着的“赤星城”三个字在霞光中格外醒目。
楚瑜霏一行人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城门口,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脸上满是旅途劳顿后的放松,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慵懒:“可算到赤星城了!这一路马车颠得我骨头都快散架了,再坐下去,我怕是要把去年的年夜饭都吐出来了!”
他腰间的玉鹤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那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鹤喙衔着灵芝,翅膀上的纹路细如发丝,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这是冷鹤晞之前送给他的,他宝贝得紧,走几步就要低头摸一摸,指尖蹭过玉佩时,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冷鹤晞走在他身侧,月白色的衣袍被晚风吹得微微扬起,身姿挺拔如松。他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眉峰微蹙,唇线抿成一条利落的直线,只是目光落在楚瑜霏身上时,会不自觉地柔和几分——尤其是看到那枚玉鹤佩在他腰间晃荡,眼底深处似有细碎的星光流转,连周身的寒气都淡了些。
白悯烟跟在两人身后,一身素青色长衫纤尘不染,他手摇折扇,含笑打量着城中景致:青石板路蜿蜒向前,两侧的酒肆挂着红灯笼,随风摆动;街边的糖画师傅正转着轮盘,琥珀色的糖丝在石板上拉出细细的线,引得孩童围在一旁叽叽喳喳。
楚瑜霏步履悠然,一派闲适,仿佛不是赶路,而是来寻诗觅景。
“晞,楚兄,乐儿!”白悯烟忽然停下脚步,折扇在掌心轻轻一敲,“我前几日听镖师说,赤星城‘一品楼’做的‘蟹粉豆腐’堪称一绝。外酥里嫩,酸甜适口。今晚咱们可得去好好尝尝,也算犒劳犒劳这一路的辛苦。”
“好啊好啊!”楚瑜霏立刻点头,眼睛都亮了,“我早就听说一品楼的名气了,正好去见识见识!”他转头看向冷鹤晞,语气带着几分期待,“阿晞,你觉得呢?”
冷鹤晞微微颔首,声音清浅:“好。”
离乐跟在最后,闻言也兴奋地拍手:“太好了!今晚一定要大饱口福!”
几人正说着,前方街道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人群纷纷向两侧退让。只见一群穿着墨色劲装的家丁簇拥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走来。家丁们腰佩短刀,身姿挺拔,一看就是练家子;被围在中间的年轻公子面如冠玉,眉如墨画,身上穿的是蜀锦制成的宝蓝色长衫,举手投足间透着世家子弟的矜贵,只是眉宇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倨傲——此人正是韩风影。
韩风影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当落在冷鹤晞身上时,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缩,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狠厉,像淬了毒的针,却又瞬间收敛,换上一副温和有礼的笑容。他对着身旁的管家低声交代了几句,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那管家立刻快步上前,对着楚瑜霏一行人拱手,语气恭敬却不失分寸:“几位朋友有礼了。我家韩公子见几位气度不凡,想邀几位去韩府一聚,略备薄茶,尽地主之谊,不知几位是否愿意赏光?”
楚瑜霏有些意外,他挠了挠头,眼神里满是询问,转头看向冷鹤晞和白悯烟:“这…咱们刚到,就去打扰韩公子,会不会不太好?”
冷鹤晞神色平静,目光掠过韩风影的方向,见对方正含笑望着自己,眼底却并不真诚,他沉吟片刻,淡淡道:“韩公子盛情难却,若贸然拒绝,倒显得我们失礼了。那就多谢韩公子了。”
白悯烟也收起折扇,笑着附和:“既然韩公子如此热情,那我们就叨扰了。”
韩风影见几人应下,立刻上前几步,拱手作揖道:“在下韩风影,是这赤星城韩家的公子。几位英雄风姿卓绝,在下正想与几位结识一番。”他的目光落在楚瑜霏腰间的玉鹤佩上,眼神微闪,笑着夸赞,“这位兄台腰间的玉佩倒是别致得很,玉质温润,雕工精巧,一看就是珍品。”
楚瑜霏闻言,立刻得意地拍了拍玉佩,声音里满是炫耀:“这是我身边这位冷公子送我的!他说这玉鹤能保平安呢!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确实好看,”韩风影笑着应和,目光与冷鹤晞短暂交汇,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冷公子对楚兄倒是上心,这份情谊,真是让人羡慕。”
冷鹤晞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多言。不知怎的,他总觉得韩风影的目光像黏在身上的蛛网,让他很不舒服。
韩府的气派远超几人想象。朱红的大门高达丈余,门楣上挂着“韩府”的金漆匾额,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口的两只石狮子比城门处的还要高大,雕刻得栩栩如生,爪下踩着绣球,眼神威严,仿佛下一秒就要活过来。走进府内,更是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青石板铺成的小径蜿蜒穿过花园,旁边种着玉兰与海棠,花瓣落在地上,铺成一层粉色的绒毯;湖面上架着九曲桥,桥上雕着缠枝莲纹,湖水清澈,倒映着岸边的垂柳与亭台,每一处都透着精致。
楚瑜霏看得啧啧称奇,嘴里不停赞叹:“韩公子,你家也太漂亮了吧!这湖,这亭子,怕是要比王府还要气派罢!”
韩风影笑着引着众人往里走,语气带着几分谦逊:“楚兄过奖了,不过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宅,这些年略作修缮罢了。几位快请进,客厅里已经备好了香茗和点心。”
客厅是典型的古典布局,红木制成的桌椅打磨得光滑锃亮,墙上挂着名家的山水画,画旁题着诗句;八仙桌上摆着一套青花瓷茶具,热水正“咕嘟”地煮着,茶香袅袅,混着桌上点心的甜香——桂花糕、杏仁酥、绿豆糕…摆得满满当当,色泽诱人。
韩风影热情地招呼众人落座,亲手为楚瑜霏倒了杯茶:“楚兄,这是今年的新茶,你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楚瑜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睛一亮:“好茶!入口清甜,还有股淡淡的花香!”
白悯烟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状似随意地问道:“韩公子,恕在下唐突。我们几人今日刚到赤星城,与韩公子素不相识,你为何会突然邀请我们来府上做客呢?”
韩风影放下茶壶,笑了笑,语气自然:“赤星城是交通要道,往来江湖人士众多。前几日我听镖师说,有几位江湖英雄一路从苗疆而来,风姿不凡,便想着或许能结交一番。今日在街头偶遇,见几位果然气度出众,便冒昧相邀,若有唐突之处,还请几位海涵。”
楚瑜霏没多想,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韩公子太客气了!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是我们的运气!这桂花糕也好吃,甜而不腻!”
冷鹤晞坐在一旁,始终沉默,只是偶尔抬眼观察着韩风影的神色——对方说话时眼神坦荡,笑容自然,可指尖却时不时摩挲着茶杯边缘,那是紧张时才会有的小动作。他又扫了一眼客厅的布置,发现墙角的花瓶里插着的牡丹,花瓣上没有半点水珠,显然是刚插上没多久,倒像是特意为了迎接他们而准备的。
席间,韩风影与楚瑜霏相谈甚欢,从江湖上的奇闻轶事——比如西域的沙漠怪客、江南的剑仙传说,到各地的特色美食——苏州的汤包、成都的火锅,聊得十分投机。楚瑜霏本就性子跳脱,没什么心眼,很快便觉得韩风影是个不错的朋友,说话也更加掏心掏肺,连自己在现代时,小时候因为调皮,爬高上低从树上摔下来被家人追着打的糗事都讲了出来。
白悯烟则与韩风影谈论起一些武林掌故,从几十年前的“华山论剑”到近年的“武林大会”,韩风影对答如流,甚至对一些比较隐秘的江湖事——比如某门派的内部纷争、某高手的武功路数,也有所知晓,见解独到,让白悯烟也暗自点头,觉得他虽出身世家,却对江湖事颇为了解。
冷鹤晞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韩风影的谈吐看似随意,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引导话题,比如楚瑜霏说起苗疆的经历时,他立刻追问“苗疆的蛊术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白悯烟提到幽冥教时,他又故作好奇地问“幽冥教的教主究竟是何来历”。而且他对江湖隐秘之事的了解,绝非一个普通的世家公子所能做到,倒像是提前做过功课一般。
冷鹤晞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掩去眼底的疑虑,继续观察着。
酒过三巡,夜色渐浓。韩风影忽然提议:“几位朋友,府中后花园的夜景甚美,此时月色正好,不如移步去看看?湖边的荷花开得正盛,还有一座望月亭,站在亭中赏月,别有一番滋味呢。”
楚瑜霏正觉得客厅里有些闷,立刻拍手叫好:“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看月亮了,咱们现在就去!”
冷鹤晞眼神微动,他总觉得今晚的一切太过顺利,韩风影的热情也有些反常,但见楚瑜霏兴致勃勃,便没有反对,只是暗中提高了警惕。
后花园的月色果然动人。银白的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层碎银;湖边的荷花亭亭玉立,粉白的花瓣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荷叶上的露珠折射着月光,像一颗颗珍珠;蜿蜒的小径旁挂着灯笼,暖黄的光与月色交织,营造出一种静谧而美好的氛围。
韩风影引着众人漫步在小径上,指着不远处湖中的望月亭道:“那里就是望月亭,咱们去坐坐,聊聊天,赏赏月。”
几人走进亭中,刚在石凳上坐下没多久,忽然听到四周传来一阵细微的“簌簌”声——像是风吹过树叶,却又带着几分刻意的轻缓。冷鹤晞脸色骤变,几乎是本能地低喝一声:“小心!有埋伏!”
话音未落,无数支淬了剧毒的弩箭从四面八方的暗处射来,箭尖闪着幽蓝的光芒,如同黑色的暴雨,直扑亭中的几人。
楚瑜霏反应不及,惊得瞪大了眼睛,身体僵在原地。冷鹤晞身形如电,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瞬间挡在楚瑜霏身前,双掌猛地推出。强劲的掌风呼啸而出,带着凛冽的气劲,将射向楚瑜霏的弩箭纷纷震落,“叮叮当当”地掉在地上,箭头触碰到石板,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一缕缕黑烟——显然毒性剧烈。
白悯烟也反应极快,他手腕一翻,软剑从袖中滑出,剑光闪烁,如同一条银蛇,将射向自己的弩箭一一拨开,动作行云流水,剑风扫过,甚至将旁边的荷叶都削成了两半。
韩风影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微微发抖,连忙躲到旁边的柱子后面,颤声道:“怎、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刺客?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冷鹤晞一边护着楚瑜霏,一边冷声道:“韩公子,这就是你说的‘地主之谊’?在你韩府的后花园设埋伏,引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让这些人杀我们?”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着韩风影的方向,语气里满是质问。
韩风影连忙摆手,语气带着惊慌和无辜:“冷兄,你、你可别误会!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定是府中出了内鬼,勾结了外人,这才引来了刺客!在下绝没有要害你们的心思啊!”
就在这时,湖边的树林里,几道黑影闪电般跃出,个个手持利刃,身穿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阴鸷的眼睛,正是幽冥教的高手。为首一人身材高大,手中握着一把鬼头刀,刀身上刻着诡异的纹路,气息凛冽,一看就不好对付。
“是幽冥教的人!”冷鹤晞瞳孔一缩,他瞬间认出了来人的服饰和武功路数——之前在陆府他曾与鬼刹交过手,对幽冥教的招式印象深刻。
“杀了他们!教主有令,务必取下冷鹤晞和楚瑜霏的人头!”为首的鬼影教高手声音嘶哑,带着一股狠厉,厉喝一声后,率先攻向冷鹤晞,鬼头刀带着风声,直劈冷鹤晞的面门。
一场激战瞬间爆发。冷鹤晞招式凌厉,他不闪不避,双掌翻飞,掌风与刀风碰撞,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气劲四溢,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搅动起来。他一边与为首的高手缠斗,一边还要留意楚瑜霏的安危,时不时还要挥掌挡开袭来的暗器,动作却依旧从容不迫。
白悯烟和离乐也挥舞软剑与宣花银板斧,与另外几名幽冥教高手周旋。他的剑法轻灵飘逸,时而如春风拂柳,避开敌人的攻击;离乐的宣花银板斧招式如惊雷乍响,迅猛凌厉,直刺敌人要害,将敌人逼得连连后退。
楚瑜霏虽然武功不如冷鹤晞和白悯烟,但抽出腰间的浪子剑,用飞浪剑法和风月剑法奋力抵挡着靠近的敌人。他的剑法虽不算精湛,却胜在灵活,剑光如同波浪般起伏,勉强能挡住敌人的攻击,嘴里还喊着:“你们这些混蛋!光天化日之下(虽然已是夜晚)胆敢行凶,看小爷怎么收拾你们!”
韩风影缩在柱子后面,看似惊慌失措,双手紧紧抓着柱子,身体都在微微发抖,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他盯着冷鹤晞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韩风影心中一动,见楚瑜霏被一名幽冥教的高手逼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被刀砍中,便找准时机冲了过去,用身体挡在楚瑜霏面前。“噗”的一声,鬼头刀划破了他的肩膀,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他宝蓝色的长衫。
“韩公子!”楚瑜霏没想到韩风影会帮自己挡剑,惊呼出声,连忙扶住他,“你怎么样?疼不疼?”
韩风影捂住伤口,脸色苍白,摆了摆手,语气虚弱:“不、不碍事…楚兄没事就好…我只是…只是看不惯他们以多欺少…”
“乐儿!快去保护阿瑜和韩公子!”冷鹤晞听到楚瑜霏的声音,心中一紧,立刻对离乐吩咐。他本来想提醒楚瑜霏小心韩风影,可此刻战况激烈,根本没有时间多说。
“是!主子!”离乐腾空而起,身形轻盈如燕,落在楚瑜霏和韩风影面前,她眼神锐利,对着靠近的幽冥教的高手道:“楚公子,韩公子,你们退后,乐儿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为首的幽冥教的高手见久攻不下,冷鹤晞和白悯烟的武功远超预期,而且离乐的加入也让他们的计划受阻,知道今日难以得手,便立刻下令:“撤!”
几道黑影如同来时一样迅速,纵身跃入树林,没入夜色之中,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的弩箭和几滴血迹。
小亭里,只剩下楚瑜霏等人,还有捂着肩膀、一脸痛苦的韩风影。
楚瑜霏连忙奔向冷鹤晞,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那里被弩箭划破了一道浅浅的伤口,虽然不深,但也渗出了血珠,染红了他月白色的衣袍。楚瑜霏心疼得不行,伸手轻轻碰了碰冷鹤晞伤口周围的皮肤,声音都带着颤声:“阿晞,你怎么样?疼不疼?我这就帮你包扎!”
冷鹤晞忍着痛,摇了摇头,目光却依旧锁定在韩风影身上,带着审视——韩风影的伤口虽然流血不少,但看位置和深度,并不致命,倒像是故意避开了要害,而且他挡剑的时机,未免太过精准,像是早就算好了那一刀会落在哪里。
韩风影察觉到冷鹤晞的目光,立刻露出委屈又无奈的神情,叹了口气:“冷兄想必还是不信我吧?我知道,今日之事太过蹊跷,换作是我,恐怕也会怀疑。只是在下真的毫不知情,若早知道府里会有刺客,我说什么也不会邀几位来后花园!”
楚瑜霏见韩风影一脸真诚,又想起他为自己挡剑的决然,连忙帮腔:“阿晞,你别多想了!韩公子要是想害我们,怎么会替我挡剑呢?他都受伤了,你就别怀疑他了。”
冷鹤晞沉默片刻,终究没有把心中的疑虑说出口——一来没有确凿证据,二来楚瑜霏已然信任韩风影,此刻戳破,只会让他为难。他收回目光,淡淡地道:“抱歉,韩公子,方才情况紧急,是在下失言了。”
韩风影见冷鹤晞松口,脸上立刻露出释然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在月色下,总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微妙:“冷兄言重了,危急关头,谨慎些也是应该的。只是我这肩膀,疼得实在厉害,怕是要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口。”
白悯烟走上前,目光落在韩风影的伤口上,语气平静:“韩公子为救楚兄受伤,是我们连累了你。不如让乐儿先为你简单处理一下。”
“多谢白公子关心,”韩风影摆摆手,“让管家陪我去府中药房取金疮药就好,几位先歇着罢,毕竟刚经历过一场打斗,肯定也累了。”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只是今日之事太过蹊跷,刺客既然能混入韩府,说不定还会再来。几位若是继续留在府中,恐怕不安全。”
冷鹤晞心中一动,正合他意——他本就不想继续待在韩府,便顺势道:“韩公子所言极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打算尽快离开赤星城,继续赶路。”
韩风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随即热情地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与几位同行罢?一来我对赤星城周边的路况熟悉,路上也好为几位引路;二来,今日之事因我而起,我也想查个水落石出,看看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在我韩府行刺!还连累了几位朋友。”
楚瑜霏立刻赞成道:“好啊!韩公子一起的话,路上不仅有个照应,还能多个人说话,肯定更热闹!”
白悯烟看了看冷鹤晞,见他没有反对,便也点头:“那就有劳韩公子了。只是你伤势未愈,赶路会不会太辛苦?”
“不碍事,”韩风影笑着摆手,语气轻松,“一点小伤而已,不影响赶路。而且能与几位英雄同行,也是我的荣幸。”
离乐也跟着说道:“韩公子放心,路上我会多留意,绝不会让刺客再靠近我们!”
于是,一行人简单收拾了行李,便跟着韩风影离开了韩府。夜色中的赤星城格外安静,青石板路上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寂寥。韩风影走在最前面,看似在为众人引路,却时不时回头观察着冷鹤晞的神色,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算计。
冷鹤晞走在队伍中间,与楚瑜霏并肩而行,指尖悄悄握住了楚瑜霏的手。楚瑜霏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反手紧紧握住,笑着低声道:“阿晞,别担心,有我在呢!而且还有韩公子、白兄和乐儿,咱们这么多人,不怕有刺客。”
冷鹤晞看着他单纯的笑容,心中微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他的手攥得更紧了些。他抬眼望向韩风影的背影,月光将那道身影拉得很长,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一条蛰伏的蛇,正等着合适的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白悯烟走在最后,折扇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他的目光落在韩风影的身上,疑窦丛生,却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加快了脚步,与冷鹤晞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中都藏着同样的警惕。
赤星城的城门在夜色中缓缓关闭,将这座充满诡谲的城池留在身后。楚瑜霏还在兴致勃勃地与韩风影讨论着接下来的行程,丝毫没意识到,身边的“朋友”是敌非友,更没察觉,接下来的江湖路,将会因为韩风影的加入,变得更加艰险,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前方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