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一栋摩天大楼下，衡远律师事务所的铭牌高高立起。这是国内顶尖的律所之一，以处理复杂的商业案件闻名。
延钦径直走向前台，无视了周遭的一切。
他现在的倒计时是以分钟，甚至秒来计算的。
“我需要一位擅长处理大额资产和合同审核的律师，有推荐吗。”他对前台接待说道，“费用不是问题。”
前台的女士保持着专业微笑：“先生您好，请问有预约吗？方便介绍一下您大概是什么类型的业务？”
“不好意思，暂时没有预约。业务类型……可以理解为：啃老花钱。”延钦甚至懒得找一个更专业的说法，系统的倒计时就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刀，“我需要一位能在两小时内，帮我审核和执行几份总金额可能超过五千万的捐赠或者投资的律师。我知道衡远在这方便经验丰富，慕名而来。”
如此直白的败家宣言让前台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沉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什么样的‘啃老’，需要这么着急？”
延钦转头，看到一个身着深灰色西装，身形挺拔的年轻男人站在不远处。他看起来二十七八岁，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似乎正要外出。
“顾律师。”前台小姐连忙打招呼。
这位顾律师微微颔首，目光重新回到延钦身上，等待他的回答。
延钦与他对视，没有任何闪躲。 “在不违法的情况下，以最快速度，将巨额资金通过捐赠或亏损的投资方式消耗掉，并且保证不会让我获利。这个解释够清楚吗？”
顾律师的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如此古怪又迫切的需求，他职业生涯中首次遇到。他打量了一下延钦——衣着廉价，眼神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孤注一掷，语气中的急迫不似作伪。
顾律师推了推眼镜，“我是顾晏，衡远的高级合伙人。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去我办公室详谈。按小时计费，五小时起，费用……”
可以。”延钦直接打断，“现在开始计费。去你办公室。”
顾晏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干脆，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带路。
进入宽敞明亮、满是法律卷宗的办公室，延钦没有客套，直接切入主题。他省略了系统的存在，只说自己因某种特殊原因，必须在今天内，将一笔接近六千万的资金，以符合价值减损原则的方式花出去。
“我准备参加下午的慈善拍卖会，但可能还不太够……嗯，我的要求是，钱不能花在类似的投资上。”延钦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所以，我需要一个帮手帮我寻找其他可以购买的渠道。重点是：快、贵、不存在任何回报。”
顾晏安静地听着，手指在电脑上快速记录，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直到延钦说完，他才抬起头，“延先生，你的需求很明确，但确实并非常规。我需要确认几个问题：第一，你的资金来源是否合法？第二，你对这类支出拥有完全处置权，且心智清醒，自愿承担一切后果？”
“绝对合法，完全自愿。”延钦回答得毫不犹豫，同时将手机银行里那个仍有近六千万余额的临时账户界面展示给顾晏看了一眼。
顾晏的目光在那串数字上停留一秒，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客户**。“了解。基于你的要求，我有几个初步建议。”
“第一，除了拍卖会，我可以立刻联系几家信誉良好的大型基金会，进行大额捐赠。第二，现在设立一个基金会用于支持几乎不可能产生成果的研究。第三，对死亡项目进行无偿的天使投资。”
顾晏的语速平稳，条理清晰，每个方案都切中了延钦的急需。
延钦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专业的事，果然需要专业的人。顾晏提出的方案，比他之前想的单纯购物和拍卖，更“蠢”。
“可以，同步进行吧。”延钦立刻拍板，“顾律师你负责处理经手的所有条条框框，费用你直接从这个账户划扣。”
顾晏没有多余废话，拿起座机开始拨号，同时操作着电脑快速发送邮件。
延钦看着顾晏专注工作的侧脸，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他的冷静像一根定海神针。
延钦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至少，在花钱这条路上，他找到了一个靠谱的帮手。
【清算资金支出：50000元（律师费预付款），剩余资金：59941458元。】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这笔支出虽然微不足道，但延钦感觉花得值。
顾晏展现了惊人的效率，堪堪一个多小时，他已经初步联系好了两家有紧急筹款需求的慈善机构。
到了中午，延钦在顾晏的办公室随便吃了点东西果腹，也接到了拍卖会发来的电子图录。他浏览着那些珠宝的图片和估价，心中默默计算。
下午一点半，延钦准备动身前往拍卖会现场。顾晏合上电脑，站起身：“我陪你一起去，大额拍卖我在场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延钦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有个律师在身边，确实安心。
两人乘车前往，一路上车内气氛沉默，延钦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脑中反复排练着拍卖会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顾晏则在一旁安静地翻阅着图录。
到达宴会厅门口，已是衣香鬓影，名流云集。延钦依旧穿着那身和这个场合极不相称的休闲装。但他身边气质卓绝的顾晏在无形中抵消了不少审视的目光。
顾晏从容地出示了邀请函和延钦的竞拍号牌，两人顺利进入会场。
拍卖会即将开始，延钦在顾晏的指引下，在靠前的位置坐下。他的目光扫过台上展示的珠宝，眼神冷静得像是在评估一堆即将被处理的数字。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斜前方的一个座位，微微一怔。那里坐着一个穿着浅蓝色高定西装的年轻男子，这人正与他身边几个富家子弟谈笑风生，笑容明亮得有些晃眼。
那男子似乎察觉到了延钦的视线，转过头来与他对上了目光。
那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翘，带着几分天然的无辜和好奇。
他看到延钦及其朴素的穿着，以及旁边的顾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对着延钦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延钦点了下头，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他现在没心思欣赏任何美色，无论男女。他的世界里，只有倒计时和待消耗的资金。
然而，系统光屏却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再次闪烁，一条新的提示浮现：
【检测到潜在高价值消耗目标，建议宿主关注。】
光屏上，一个模糊的箭头虚影，若隐若现地指向了……斜前方那个蓝西装年轻人的方向。
延钦瞳孔微缩。
高价值消耗目标，这是什么意思？
拍卖师走上了台，拍卖会正式开始的槌声落下。
延钦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台上。
真正的“烧钱”开始了。而那个突如其来的高价值消耗目标提示，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紧绷的心弦上，荡开了一圈隐秘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