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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胸骨像被液压机碾过,每一次呼吸都带出铁锈味的嘶嘶声。林羽睁眼,世界在黑白之间闪烁——
废弃厂房的天窗漏下一束月光,灰尘在光柱里缓慢旋转。她躺在行军床上,左臂扎着静脉留置针,透明药液一滴一滴,像给时间打节拍。
“醒了?”
声音从阴影里浮出。张伟的脸比记忆里更瘦,颧骨下是两道青黑,唯独眼睛亮得吓人。他递来一只搪瓷杯,热气氤氲,是泡面汤。
林羽想说话,喉咙却塞满碎玻璃,只能发出嘶哑气音。张伟单手托起她后颈,喂了一口——咸、烫,带着廉价味精的刺喉感,却把她猛地拉回人间。
“我们……在哪?”
“滨海旧港,7号冷库。”张伟声音压得极低,“楼塌后,消防、公安、媒体全到了。我趁乱把你拖上货车,走废弃排污渠出来。现在全城封路,‘母体’在找我们。”
林羽指尖下意识摸向胸口——笔记本不见了。
“在这儿。”张伟转身,从防火柜里取出一块焦黑的硬盘,外壳扭曲,像被地狱啃过,“铝热剂把楼板熔成渣,我翻了两小时才找到。芯片可能还活,但需要无尘室级别修复。”
林羽闭眼,脑海里回放最后一瞬:陈律师坠楼,M先生被火舌卷走,名单、虹膜、哈希值……一切似乎随着24层陪葬。
“不。”她咬牙,把疼痛咽下去,“还有备份。”
她颤抖着抬起右手——无名指指甲盖翻开,露出底下一张比指甲还小的TF卡,用医用胶封死,血痂与胶体混成暗褐色。
“陈律师撞护栏前,把卡拍进我指缝。”她声音发颤,却带着笑,“老派间谍手法,他教我的。”
张伟愣了半秒,突然笑出声,笑得肩膀直抖,眼泪都溅出来:“两个审计,活生生被逼成007。”
TF卡插入读卡器,笔记本残骸通过HDMI线接驳到一台借来的军用加固平板。屏幕亮起,跳出简陋的DOS界面——
`请输入密码:`
林羽深吸一口气,用仅剩能动的右手食指,敲下母亲最后一条微信语音的倒数第三个字:
——【an】
回车。
黑屏后,出现一行白色代码:
`[暗夜计划·零号批次]`
`[离线节点:147]`
`[母体心跳:正常]`
文件树层层展开,像一座倒悬的冰山:
1. 离岸账户流水(BTC、USDT、黄金)
2. 政界“保护伞”加密通讯录
3. 三年前的“车祸”行车路线GPS篡改记录
4. 一份标红的新名字——
> 林羽(存活状态:待定)
> 清除指令发起人:M·Zhou
> 备注:虹膜已备份,必要时制造“意外”
张伟的指节捏得发白:“M·Zhou?周?‘母体’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委员会?”
林羽没回答,她点开最底层文件夹,里面只有一段3秒的无声视频——
画面是深夜,一间会议室。长桌尽头,坐着七个人,背对镜头,只能看见手腕上的表盘反光:M、T、H、X、L、K、Z。桌上摆着一只黑色铝箱,箱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给新世界守门人”
镜头拉近,箱内是一排排透明密封袋——每袋一只人类眼球,虹膜颜色各异,像七彩弹珠。
林羽猛地干呕,却吐不出任何东西。张伟暂停画面,把亮度调到最大——其中一只眼球的虹膜纹理,与她一模一样。
“他们早就拿到你的虹膜。”张伟声音像冰碴,“却还需要原始哈希值,说明——”
“说明眼球是复制体,母本还在我身上。”林羽抬头,眼里血丝织成网,“他们怕我活着,更怕我死了。”
厂房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远光扫过破碎的窗棂。张伟一把合上平板,吹灭蜡烛,拔下输液针,把林羽横抱起来。
“走海路。”他低声道,“冷库尽头有旧救生艇,马达还能转。明天凌晨三点,去公海。”
“去公海做什么?”
“找‘母体’的物理服务器。”张伟踢开后门,咸湿的海风灌进来,“TF卡最后一行坐标,北纬31°14′,东经124°48′——东海国际光缆中继站,也是147号离线节点的宿主。只要我们把硬盘插进去,整段链上数据会强制广播,全球节点同步——”
“——让147个‘守门人’一起裸泳。”林羽接话,声音轻得像诅咒。
远处,快艇探照灯划破雨夜,像一把白色长刀。张伟把救生艇推下斜坡,发动机发出病兽般的咳嗽。
林羽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废弃冷库的墙上,用红漆涂着一行歪斜大字——
**“如果世界有裂缝,那就做照进去的光。”**
她戴上兜帽,把TF卡含在舌底,像含着一粒火种。
救生艇冲进黑海,雨幕与浪墙合拢,身后城市的灯火瞬间熄灭。世界只剩发动机轰鸣与心跳。
林羽闭上眼,在黑暗里数拍子:
一、二、三……
**清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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