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琳承认自己有那么点儿厚颜无耻,可她真的很想很想住大房子。
直觉告诉她,江东铭没骗人。他不喜欢男人,也确实没谈过恋爱。二十七岁的有钱有势豪门三代,迄今为止恋爱经历仍是白纸,这事虽然说不通,却又让她莫名其妙愿意信。
她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无耻,以及江公子顺其自然吻她这件事。
这晚两个人都喝过酒,江东铭还抽了烟,淡淡烟酒味在嘴里混合,竟不惹人厌,反倒夹杂一丝甜气。
江东铭的唇说薄也不算太薄,长得刚刚好,再厚点儿便少了几分斯文俊秀,再薄点儿又略显尖刻,就这样稍微偏薄,唇红齿白,凛冽中又带了些许柔和,无声无息叫人心悸。
带着薄茧的大手温柔划过秘密林地。沈琳颤得厉害,声儿也起了哭腔。
江东铭问她难受么,她摇着头,说不知道。
江东铭吻上那双垂泪欲滴的眼睛,又问她干嘛哭,她仍是摇头,挺着往前送。江东铭却止住了,退了退,盯着她眸子,眨眨眼,像是使坏,又像是正儿八经警告:“你想好,过了这条道,可就不是雏了。”
雏不雏的,沈琳没那么在乎。她学着那些富家公子玩世不恭的样儿,轻拍江东铭脸颊,笑起来:“你不也是?”
这么一想,倒也公平,半点亏没吃,白捡一钻石王老五,更像是赚了。沈琳暗自窃喜。
都没经验,意味着都干净,非要鸡蛋里面挑骨头,说点不好的,那就是俩人一开始都不太上道。
小电影沈琳没少看,她相信江东铭也是。观摩次数再多,理论知识再丰富,第一次实战起来,难免仓皇窘迫,头一回合半天才切入正题,没多久男人便戛然而止。
沈琳没想到这么快,懵了片刻,心想,果然不行。
“好困,睡吧……”她装模作样打起哈欠,给彼此一个台阶,翻身假寐。
男人似乎感受到她的失望,轻声哼笑,扳过她身子卷土重来。
后来沈琳是真困了,想睡没得睡,哼哼唧唧求也不行,哀哀戚戚哭也不行,男人偏不停。
天光破晓,她实在受不住,眼泪扑潄往下掉,软绵绵的拳头砸在他肩上,有气无力骂他怎么跟狗一样。他只是笑,借着天光,晃动中打量这张绯红俏脸,总算弄完最后一回。
“困就睡吧。”他低头,吻了吻弯月似的细眉。
身子又痛又累,还酸得不行,沈琳骂人都没力气,含羞带怨瞪他一眼,别过头合上眼,下一秒便沉沉睡去。
沈琳做了许多梦,出场人物繁杂,场景零碎,醒来时什么也记不清,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望着天花板发愣。
昨晚的一切像是一场幻觉,她很想告诉自己这不过也是一场梦,可若真是梦,为什么偏偏这个梦记得尤为清晰?
那双深眸的情绪,那双薄唇的温度,那双大手的触感,为什么那么那么真实?为什么直到现在依然历历在目?
她捞起被子盖住涨得通红的脸,没一会儿又闷得掀开被子大口喘气,坐起来靠在床头缓了缓,忍着酸疼下床洗澡。
洗漱台上放着新的一次性洗漱用品。说他薄情吧,细节方面倒也体贴。沈琳拆开包装,刷牙时看见镜中脖子和锁骨的红痕,羞得呼吸一滞。
“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沈琳漱完口,猛地甩头,对着镜子反复念叨这话。
这是她多年以来的座右铭。这句座右铭虽然俗,虽然糙,却带她跨过了一道道坎,在一次次艰难险境中,因为嘴巴甜脸皮厚敢开口,为自己争取了数不清的赚钱机会。
赚的都是小钱,可一笔又一笔小钱叠起来,筑成了一道高高的墙,帮她和这个破碎的家在风雨中撑过一年又一年。
沈琳在浴缸里泡了许久,起来冲干净身上泡沫,找了条毛巾包裹长发,清理好浴缸,又将裹头发的毛巾和浴巾都放进洗衣机清洗,才开始吹头发。
她头发长,发量惊人,吹到七八分干便停下,习惯性伸手去找护发精油,摸了个空,想起这是在别人家,愣半秒,笑了笑,目光扫过洗漱台。台面东西少得可怜,一个透明牙刷杯,旁边立着黑色电动牙刷和一管用了大半的牙膏。
水龙头左边有个皂盒,盒子里放了块白色香皂。沈琳噗嗤笑出声,外表多精致一男人啊,合着是个糙老爷们儿,洗手液都不用。
她打开镜子旁的柜门,柜子里东西也少,只有冲牙器和电动剃须刀。
找一圈没看到洗面奶和护肤品踪影,沈琳闭上眼,回想江东铭皮肤那嫩滑的触感,不由纳闷:难道精简护肤才是王道?不过准确来说,这男人好像压根就不护肤!
那这些年来,她往脸上抹的水啊霜啊精华液啊,都算什么?苍天不公!
沈琳愤愤走出浴室,回主卧转了转,出门靠在走廊栏杆上,心里飞出一只鸟,随着目光,扑棱翅膀四处遨游:一会儿停在二楼客房紧闭的黑胡桃木房门前;一会儿落在一楼客厅典雅的乳白皮沙发上;一会儿留在饭厅旁氛围感十足的欧式吧台中……
一切如此完美,美中不足的是——房产证上没写她的名儿。
下楼时,沈琳扶着楼梯栏杆精致的雕花扶手,一步一心疼,毕竟出了这套房,什么时候才能再进来,可就说不准了。
走到客厅那扇大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脚下渺小的世界,沈琳内心感慨万千。
站得高真好……
沈琳身子陷进柔软的皮沙发里,仰头靠着靠背,目光停在水晶吊灯上,眼前浮现昨晚的画面。昨晚就是在沙发这里开始的。
他掀开她盖在腿上的薄毯,她搂住他脖子,两个人生涩地吻了会儿,他打横抱起她往楼上走。
沈琳很喜欢这张沙发,软而不塌,坐着不累。她舍不得起身,抬脚放上来,整个人躺倒,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再缓缓吐出来。
太舒服了。舒服得她一点都不想走。
躺下困意便袭来,哈欠连天,昏昏欲睡,沈琳噌地坐起,疯狂摇头,朝脸上扇了几巴掌逼自己清醒,还是好困……
躺一会儿坐起来,坐一会儿又躺下,循环好几回,像个抽风的毛毛虫,瘫在沙发上蠕动,拖着嗓子哼唧:“以后有钱了,一定买个同款沙发……好软,好爽,好好睡……”
她翻了个身,面冲着靠背,困得神志不清,又怕一不小心睡着,指尖在沙发皮上一笔一划写下愿望清单——
妈妈病好,爸爸滚蛋;
年入百万,成为富婆;
住大房子,嫁帅老公;
儿女双全,长命百岁……
愿望太多太多,沈琳来不及写完,玄关传来密码锁解锁声,她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猛地起身,扭头一看,房主已经出现在门口。
“江、江总!”沈琳跳下沙发,扯了扯裙摆,硬着头皮腆着脸笑,“下午好!”
江东铭还跟昨晚一样,衬衫配西裤,只不过昨晚是一身黑,今天衬衫换成藏青色,西裤还是黑的。他好像很爱穿深色,深色倒也适合他。
这人身形顷长挺拔,深色衣着将薄情气质衬托得彻底,眉眼间的傲然和淡漠又突显了几分冷冽气场。
等男人走到自己跟前,沈琳不自觉盯上喉结,又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昨晚一动情,她就忍不住吻他喉结。
江东铭气定神闲坐下,架起二郎腿,摸出烟和打火机。
“吃了么?”他点燃烟,问。
沈琳也跟着坐下,离他不远不近,中间空出差不多一掌距离。
“没呢,睡到四点过才醒。”她看看墙上时钟,都快六点半了。
“在这儿吃还是出去吃?”江东铭吐一口烟,扭头,目光终于定在她脸上。
沈琳愣了半秒。她没想过江东铭会留她吃饭。
她开始仔仔细细打量江东铭,确认这男人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不想吃?”见她不作声,江东铭又问。
“其实不太饿,不过您要是想吃,我可以陪您。”刚说完这话,沈琳肚子咕咕响起来,霎时红着脸别过头。
江东铭扯唇,拿起手机点外卖。
他问沈琳喜欢吃什么,沈琳说自己不挑食,但更爱吃辣。他点了几份川菜。
“您也喜欢吃辣?”沈琳问。
“还行。”江东铭收起手机,看向她,话题跳跃,“你多大?”
“二十三,”沈琳眉眼一弯,笑容明媚灿烂,“昨天刚满!”
江东铭没什么反应,神色依旧淡然,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书,翻开看了看,冷不丁出声:“你要转账还是现金?”
沈琳正盯着手上涂满的银色指甲发愣,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呆呆望向他,笑意嫣然:“没事儿,我自愿的。”
她只卖酒不卖身,压根没把昨晚当交易。
他俩真要是聊一宿,她指定收钱,可俩人你情我愿,收了钱,违法又变味,她不喜欢。
她不要钱,江东铭倒没强求,低头继续看书,她也看起了“书”,不过是小红书,捧着手机心不在焉刷帖子。
吃完饭,江东铭存了她手机号,又提出加微信,她大大方方给二维码。江东铭问要不要送她回家,她听出是在委婉赶客,摆手拒绝,说打车回去很方便。
江东铭只送她到门口。
进了电梯沈琳才垮脸,气呼呼暗骂:什么豪门公子,也不过如此,铁公鸡本鸡!她没要钱是她懂事,他连送人回家都不肯,白瞎她这么懂事!早知道就该狮子大开口,要他个十万八万!
电梯停在一楼,沈琳咬牙切齿走出来,包里手机震了震,她没管,离开小区才拿出手机准备打车。
屏幕提示微信有笔新转账,她顺着消息提醒点进去,惊得大叫,捂住嘴,不可思议死死盯着聊天页面。
微信加上好友后,江东铭什么都没说,但三分钟前,他发来一笔钱。
这笔二十万的转账,备注了四个字:【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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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