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溶月就这样在渔阳君侯府住下,还是住她先前那个院子。
而南羽那边,不知是被秦邵宗的亲笔书信惊到,还是在头疼其他,后面只派人送了两车施溶月的东西来,便再无动静。
家里多了个女孩子,府中也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小辈之间如何相处,黛黎没有去过问,一来谈恋爱需要空间,父母事事插手和追问不合适,二来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今年渔阳过了个金秋,而丰收后的冬季要进行新一轮的堆肥,为明年战事做准备。
秦邵宗将战事暂定于明年夏。
不得不说,这个时间点颇为“诡计多端”。因为寻常都是秋后才会起战事,等最忙碌的秋收过去,粮食囤好了,军民也闲下来了。既有时间,也有粮草,如此才考虑打仗。
以往双方皆如此。
但今年渔阳大丰收,粮食产量特别高,秦邵宗便决定不走寻常路了。
敌无我有,优势在我。
秦邵宗看着比他还晚回来的黛黎,第二次问:“夫人最近神神秘秘的,早出晚归的,这是在做什么?”
黛黎还是上次那套说辞,“忙啊!你有你的忙,我也有我的忙。”
上回秦邵宗见她说得一本正经,以为是堆肥之事,但如今寒冬的尾巴逝去,春季已至,都得进入播种期了,哪还需堆肥,她却还说忙。
至于具体忙什么,她也不告诉他。
秦邵宗打定主意问个究竟,“夫人整日往外跑,难道外面有金子捡不成?”
黛黎莫名就笑了,“你这么说也行吧,的确和‘金’有那么一点关系。”
“快快如实招来,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秦邵宗双手掐着女人的细腰,直接把人抱到自己腿上。他两只手非常宽大,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双掌并用几乎能黛黎的腰笼住。
黛黎双膝分开抵着榻上,一手撑在他胸膛前,试图和他拉开距离,“太尉好大的官威,请问您想如何不客气?”
秦邵宗但笑不语,只双手齐动,告诉她他想如何。
“秦!长!庚!哈哈哈……停下!”
腰上一圈尽是痒痒肉,黛黎笑得花枝乱颤,却愣是没能从他腿上下来,最后笑得没力气了,低垂着头,以额抵着他厚实的肩膀大口喘气。
秦邵宗手掌贴着她的腰线移,单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把人捋起来,又摸了摸她笑出泪的眼尾,“夫人这些日忙什么去了?”
黛黎是服气的,这厮还真的严刑逼供,她有气无力地说,“秦长庚,快收收你那股该死的控制欲吧,外面的士卒不够你折腾吗?家里的孩子也不够你管了?怎的还得管我?”
“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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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能翻上天去。”秦邵宗冷呵。
黛黎叹气“相信我你绝不会想现在知道的。”
秦邵宗扬眉“既然如此那我去问乔望飞。”
这些天她每日早早出门和乔望飞一同去郡中一处宅舍一待就是一个白日午饭都不回来吃直至天擦黑才归。
秦邵宗不是怀疑妻子看上了别的男人毕竟乔望飞方方面面都不及他既没他有权有势亦没他来得高大周正且家中还有个正室。这坏狐狸险些连他都没看上又焉会看上区区一屯长?
不过这不妨碍秦邵宗的好奇。
“你别去问乔屯长。”黛黎哪能让他去秦长庚真要追究这事肯定瞒不住“我有正事让他相助不是胡来。”
他雷打不动“如实招来。”
黛黎丢个白眼过去“都说了是正事!你怎的什么都要管在外面管士卒就罢了日理万机还不够你忙回来还管我。反正此事你别管等到时候你就知晓了。”
“到时是何时?”秦邵宗仿佛只听见最后一句。
这人的双手又蠢蠢欲动黛黎被他闹得没办法只能说:“等四月初二吧。”
四月初二是他的生辰日距今没几日了。
秦邵宗忽然朗笑出声结实的胸腔起伏不断而被他抱着、不得不靠在他胸前的黛黎感受着那源源不断地震动和一声声有力的心跳。
唉算了不和他计较。
秦邵宗后面不再追问只不过“严刑逼供”换成了其他帐内蔓开一片春意。
一轮过后黛黎鬓角微湿的靠着锦枕形状漂亮的桃花眼微阖着满足了进入贤者模式。
只是那只粗糙的大掌仍像游鱼一样到处探寻
黛黎不堪其扰把他的手拍掉“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
只是这话刚说完她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咯着她。黛黎眼睛不由睁大“你还……”
事实证明他兴致勃勃确实还想来一回“夫人腿盘上来。”
黛黎白天没睡午觉这会儿眼皮子快黏上了听到他这话打了个激灵“你白日不是去了兵营吗?怎的还未把你那身牛劲使完。”
他只笑不语继续忙。
黛黎随着他一同摇晃迷迷糊糊地想着精力过于旺盛的男人只适合当领导不适合当丈夫。
转眼到了四月初二这一日。
这天和过往没两样同样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但对于许多人、尤其是渔阳一众高门望族而言今日意义非凡。
他们天不亮就起了命人将提前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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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礼又清点了一遍,而后装车运往君侯府,力求让自家成为第一个送礼的。
至于人嘛……
拜贴老早是送去了,但那位的意思是不设大宴,只和家里人吃顿便饭。
不过所谓“便饭”,在君侯府里倒不似对外说的只请几个家里人。北地核心班子都来了,黛黎和秦邵宗坐于上首,武将和幕僚在下面分列而坐。
案上美味佳肴陈列有致,热菜冷盘皆有,还有甜食;此外,每一张长案上还放着一壶健脾胃补元气的羊羔酒。
初春的北地还携着凉意,不过厅中气氛热烈,又兼有酒水滋补暖身,哪怕角落仅放了一个碳炉,依旧暖得惊人。
莫延云执盏起身,“君侯今日不让咱们送贺礼,那属下唯有以酒敬您,祝您身体康健,事事顺利,后面与南方的那一战旗开得胜!”
其他武将一并举杯恭贺,秦邵宗笑应。
酒过三巡后,有人不由问:“君侯为何不收咱们贺礼?”
宴席谢绝无请帖的望族,而对于武将和幕僚而言,人和礼,二者只能择其一。要么人来,要么礼到。他们当然选择亲身赴宴,至于贺礼么……
改日再寻由头送也一样。
乔望飞也喝了不少酒,紧紧闭住几个月的嘴巴终于忍不住了,“那当然是主母要出手了!有主母的贺礼在,我等不论送何物,都将是星子与皓月争辉,不值一提。君侯不收咱们的礼,那是为了全咱们的脸面啊!”
“哦?你知晓?”
“怎么可能不值一提?我准备的可是数坛十年药酒,既可活血散瘀,又能强身健体,如何不值一提?”
“还有我,我寻了两只上好的猎鹰,都训完了,用于通讯正正好,怎会是星辉呢?”
“主母准备的是何物?”
……
众人七嘴八舌。
秦邵宗在上首听他们争论,并非不心痒,遂明知故问:“夫人给我准备了礼物?”
气氛都到这里了,黛黎也没藏着,她先颔首,而后高声对外面说:“把东西搬进来吧!”
话落不久,便有两个士卒一左一右搬着个足有一人高的木箱入内。
那木箱却不是全然密封,朝上首的那一面和顶上卸了木板,前面仅以一块红绸自上而下地垂着,再在四角以小铁钉固定。
“这是何物,竟用如此高大箱子来装?”
“瞧着是个花瓶。”
“你脑子里装的是哐哐响的水吧,若里头是个花瓶,乔望飞怎的说它无出其右?这高度,倒有点像兵器。”
“兵器直接呈上便好,何以装在箱中?”
黛黎从上首下来,刚走到大箱旁要转身,眼角余光瞥见身旁有片黑影随行,秦邵宗居然也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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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了,看来他是相当迫不及待。
黛黎也没卖关子,直接将红布往下一扯。
秦邵宗眼中忽地出现一抹光亮,他眼瞳蓦地收紧。
箱中装着一副盔甲。
整套盔甲被里头的木杆支着立起,顶上兜鍪和秦邵宗等同高,俨然是照着他的身形设计。
铠甲整体呈金玄二色,兜鍪两侧有向上翻卷的护耳,顶上饕餮大口张开,气势恢宏。
和大燕朝主流的铠甲不同,这套盔甲胸前和背后各配有两片椭圆的金属板。甲片一体成形,有利于分散冲击力,因此它能抵御近百磅的弓箭、马槊等攻击。
数千鱼鳞甲和长条甲细密编缀,井然有序,宛若湖上泛起的粼粼金光。
此外,裙甲亦不再是过往的一体式,它分了长及膝盖的左右两片,中间再在前后分别覆上裈甲和鹘尾,用于遮挡胯部。
要知晓,现今的裙甲像围裙一样从前围到后,仅有一片。连体裙甲注定了骑马不甚方便,故而有些骑卒并不着裙甲,或是裙甲很短,如此哪怕穿了盔甲,也是顾上不顾下。
很显然,秦邵宗眼前的铠甲并无此顾虑。它不仅防护绝佳,还异常霸气,没有武将不会钟爱它,哪怕是门外汉也会为之所慑。
“这是明光铠,给你的生辰礼。”黛黎笑道。
明光铠,有人说这是盛唐十数种铠甲之首,甚至是中国古代防御装备的巅峰之作。
《周书》中曾记载:祐时着明光铁铠,所向无前。敌人咸曰‘此是铁猛兽也’,皆遽避之。**
两侧的人瞧不见箱中物,但能清楚看见秦邵宗的神情。向来稳如泰山的男人双眼瞬间亮了,满面红光,还忍不住伸手去摸,竟是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有人坐不住了,离席去看。
而这一瞧,那**抽一口气,双目放光舍不得移开,哈喇子都快流出来,“好生威武!”
有一就有二,众人纷纷离席。
厅堂里炸开了锅。
“主母,这铠甲我怎的以前未见过?这是哪位高人所铸?”
“君侯,能否让我摸摸它?不对,应该是借我穿一穿。”
“你让开,别挤着我!唉,要不把木箱另外几块木板拆了吧,如此能看得更清楚些。”
木板很快被卸了下来,秦邵宗一连挥开好几只想摸明光铠的爪子,先把兜鍪取下,而后再是上甲。他爱不释手,居然有几分舍不得穿,流连了几下后看向身旁的黛黎,目光灼灼。
“看**嘛,你试试看合不合适。”黛黎笑道。
秦邵宗当场穿上。
他的身量比寻常男人高,也要更强壮些,穿上这套金光闪闪的明光铠后,更显雄姿英发,犹如天神临世。
秦邵宗抬手曲肘,扭腰侧转,发觉非常合适,俨然是按着他身形量身定做的,且甲上分明有如此多鳞片,却毫无笨重迟钝感,哪儿哪儿都很舒服。
白剑屏和莫延云等人眼睛都直了,若非面前的是上峰,他们定要当场扒了那身明光铠,以身替之。
“你走到前庭里看看。”黛黎拍拍他手臂。
日光正好,秦邵宗一到庭中,身上的明光铠更亮了几分,他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秦祈年眼睛被闪到,但仍舍不得挪开,他眼巴巴走到秦邵宗面前,也是馋得很,“父亲,能否借我穿一回,就一回!求您了……”
秦邵宗斜睨了他一眼,“到那树下站去。”
秦祈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前庭的树,又不明所以地回头,“为何?您是想在那儿卸甲吗?”
秦邵宗冷笑,“那凉快,自个滚过去待着。”
黛黎:“……”
黛黎见秦祈年一脸失落,便道:“祈年不急,你也有的。”
几道目光刷刷地看过来,黛黎佯装不觉,“你父亲生辰在即,故而先赶制他那套明光铠,你和州州的那身过些日才能完工,你且等一等。”
嗯,某人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