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那幅巨大的羊皮地图仍于案上铺开,南宫雄迫不及待道:“你有何主意,速速道来。
秦邵宗先点了点地图上的白日城,而后长指往后拖,落在白日城的后方,“白日城前方是白日关,两侧是高峰,故而范天石的粮仓必定在这后面。
都是上过战场的,秦邵宗一说,南宫雄立马知雅意,“你是想偷袭范天石的粮仓?
秦邵宗颔首,“粮仓一烧,兖州必定军心大乱,那时再趁势进攻,白日关可破。
南宫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烧兖州的粮仓?
这谈何容易,人家粮仓可在后方,但光是过白日关就够呛了。
秦邵宗先点了点津水那个地势平缓之处,“派大军在此地的对岸大肆造船,并以铁锁将船只相互勾连,形成船桥。造船声势浩大,持续时日甚久,范天石必定以为我们会选那处作为切入点。
深色的长指在地图上滑动,点在了赤角峰上,秦邵宗沉声道:“另派几千士卒,从赤角峰上去,行山路偷偷绕到他们后方,来一出出其不意。
“你疯了不成?南宫雄难以置信。
他反应很剧烈:“秦长庚,你知晓那是什么地方吗?荒无人烟,无道可行!我问你,马匹上不去,粮草怎么办?山道崎岖姑且不谈,整片山脉延绵数百里,尤其是当前方部队逐渐深入,单靠人力运输供给得上吗?这粮线一旦断了,相当于这批人被困死在山中。
“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秦邵宗只说了这八个字。
南宫雄听出他的坚定,不由咬牙,“行啊,你坚持要这么干是吧,那我去造船,偷袭粮仓一事交给你。
秦邵宗:“可。奇袭一事由我亲自领军。
虽说对方应下,但南宫雄还是一万个不放心:“你真要这么干?我可和你说,此法一个不慎,很可能有去无回。山中难行和供粮不便这些都不说了,山里野兽频频出没,还极易迷失方向。而且秦长庚你想啊,就算你真摸到了他后方,那时已是疲乏至极,人家范天石的兵养精蓄锐,要是你被生擒了去……
一旦秦邵宗被生擒,北地就完了。
“生擒我?秦邵宗嘲弄道,“能生擒我的,如今还未出生。
南宫雄一言难尽,“你别那么狂,爱说这种话的往往会阴沟里翻船。
秦邵宗只是冷笑。
“话说秦长庚,这范天石和你究竟是结了什么私仇,以致于你拿命和他玩?南宫雄好奇。
他南宫雄自认为也是英豪一个,却真不敢带兵走那条赤峰道,既不熟地形,且山路又长,一点把握都没有。
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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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办法有很多,先前秦长庚说的船桥也不错嘛。从津水上架桥,士卒就能源源不断地过去,虽说必定是一番苦战,但也并非没有胜算。
走几百里的山路艰难重重不说,后面还需深入敌营,这不是玩命是什么?
秦邵宗一顿,随即嗤笑道:“能有什么私仇,我看他碍眼罢了。此事就这般定下,我会拨一部分北地军与你一同造船,营造出我仍在此地的假象。一切行动从明日开始。
不用他去冒险,南宫雄自然乐意听从安排。
赤角峰。
一队身披黑甲的士卒行走于山路上,他们最多两人并肩同行,一个跟着一个,乍一看如同山中有一条蜿蜒行进的长蛇。
悄无声息的,不为人知的,他们完全融入了自然,唯有天上的飞鸟或林间的走兽察觉到山中多了一批外来者。
队伍中绝大部分成员皆是背着两个行囊,身前一个,身后一个,腰上还挂着水囊。这等负重若是落于普通男人身上,大概最多行个个把时辰的山路,就累得两眼发黑。
但这支精锐是北地最负威名的玄骁骑,每人皆是一等一的好体格,虽说负重不少,但体力远非常人可比,不至于走一段就满头大汗。
而队伍的最前方,则是由担任工匠一角的士兵组成。
他们并不携带任何粮食,身上只有工具。每每遇到难行之处,工兵便凿山通道,以长刀削下粗细适中的柴木铺于地上,以此搭建栈道。
秦邵宗在队首位置,看着前方的工兵开道,每当某个节点遇困时,他便亲自上前。
长队一路蜿蜒,所过之处皆留下印记,每隔一段皆有高阶武将随行。玄骁骑的四大屯长都在此,按东南西北的顺序顺着往下。
行军吃的是糗粮和肉干,累了就着水啃一口糗粮,待稍恢复体力,一刻不停地继续往前。
随着日升日落,也随着前方开路的玄骁骑换了一茬又一茬,士卒身上背囊逐渐减轻。
数百里的山路,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小半。
秦邵宗眺望远方,前面是满眼青翠的绿色,延绵不绝,似乎没有尽头。
“后面的跟上。男人声音低沉而坚定。
津水以北。
南宫雄率领两方军队来到了江边,临江两里开外扎营安寨,北地和青州的坐纛一并在此地飘扬。
待营寨扎好,南宫雄立马举军造船。
雄心壮志,声势浩大,对于那些不时乘一叶扁舟来探查的兖州兵置之不理,显然是不在乎对方是否知晓自己的计策。
毕竟是强攻,知与不知,区别不大。
而每一日,津水对岸皆有兖州士卒爬到高处隔江眺望,再将探查的情报传回城关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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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公第三日了他们一直在造船。除了船只以外斥候还说看见他们运了大批的铁索铁链到军中。”斥候头子禀报道。
范天石皱了皱眉“铁索铁链?这有何用?”
“主公他们会不会是打算以铁索将船只连起来。铁索连船其上再铺设木板的话
“这是铁了心要攻关。”范天石冷笑转而又问施无忌:“留仙你可有应对之策?”
施无忌摸了摸胡子:“虽说北地与青州联军甚是凶猛但船桥唯有一座只要毁了桥除非他们以身填了津水否则绝对过不来。至于毁桥这倒也不难寻一批擅凫水的士卒潜入江中凿穿他们的船底再以火攻之。”
范天石顿时开怀“还是留仙你足智多谋善就如此吧!”
“不过主公如今正值夏季雨水丰沛且他们的船桥并非延绵数里救火相对较易火攻一事并非十拿九稳。”施无忌又说。
范天石笑容不减“若到时天降大雨也不碍事这不是还有凿船底一计吗?且大雨必定带得江水波涛更凶不管如何都是双管齐下。他们若敢来必叫他们人仰马翻葬身鱼腹。”
撇开凿船和火攻不谈单是那段几十米的陡坡就够他们吃一壶了到时候在上方放箭或滚下巨石定能阻他们前路。
进不得退也无船可退来多少杀多少!
商议好后他一声令下全军迅速准备桐油。
……
范府待客阁院。
雅致的厢房里蔓开一股调和心静的沉香在香气的氤氲中房中传来一阵阵规律的撞击声。
细听之下那声音像极了几枚铜钱与板块相互碰撞。
忽然撞击声停了。
原是龟背里的铜钱尽数落在地上。
跪坐于拜垫之上的谛听垂眸看着眼前之景迅速结合先前的五回组成一个完整的六爻卦象。
他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大凶。
像是不死心谛听放下这个黑龟背起身到房中箱匣里拿出另一个龟背。
这回他没有摇铜钱而是取了一根烧红的小铁棍刺入龟背中。黑色的火纹迅速在龟背上蔓延到某个节点时分叉又分叉。
几息以后黑火纹停了像一棵只有枝干的树般印在龟背上。
还是大凶。
谛听眼瞳微微收紧猝然起身对外面的侍从说“取白日城一带的地图来。”
地图很快送至于案上铺开。
谛听凝视着地图目光从白日光移到白日关又到津水再到旁边的赤角峰最后落在兖州军的军营里。
“先生有何不妥吗?”侍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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谛听沉吟片刻“你可知除了从白日关入内以外联军还可从何处过来?”
侍从对范兖州大肆准备桐油一事有耳闻联想起津水岸口扎了重兵他遂回答:“津水有一角地势较为平缓此地可作切入点。不过先生请安心范公对此早有准备我听闻他收集了许多桐油又命人开山取石。”
谛听沉思再次看向地图。
津水旁和关口都严阵以待这是做足了准备按理说不该如此……
难不成北地和青州不是从这两个地方过来?
如果不是即排除东面和北面剩下西边和南边。西面是兖州是后方的大本营除非他们一个个生了翅膀否则断没可能从西面攻来。
那就是南边?
“这连片的山峰可有行军的可能?”谛听问。
侍从下意识道:“不可能。这一片荒无人烟延绵百里皆是山无路可走。”
但说完侍从又道:“先生行军打仗之事我不懂我建议您还是去问问范公。”
谛听拿起案上的银白面具戴上“你说得对。”
……
“不可能!”范天石一口否定。
他的二子范仲民此时也在屋中比起父亲夹杂着一丝嘲讽的坚决他主动给谛听解释。
范仲民:“谛听先生您有所不知这赤角峰可不止是一座山峰它连绵不绝说是峰群山脉也不为过。这一片地势高得吓人山路崎岖悬崖峭壁可以说是猿猱欲度愁攀援。行走于其中已是相当不易更遑论还要携带粮草。”
最后范仲民摇头“所以父亲才说不可能。”
谛听:“有备无患。不如派一支军队驻守赤角峰群山脚下以防有奇兵行山路摸过来。”
范天石却道:“赤角峰山角线极长派兵看守并非易事若是漏了任何一处完全与无看守没差别。且如我儿说的这个山区是个死亡地荒无人烟对方绝不可能从此地过。与其把大量兵力浪费于这等无用处还不如把兵用在备引火物上。”
谛听还想再说。
范天石看出他意图:“行军打仗一事就无需先生操心了。”
谛听叹息。
……
黄昏逐渐隐去夜幕降临浓黑铺满整个苍穹刚入夜时天上还有明月但随着时间推移
在这万籁俱寂的夜赤角峰山上却窸窸窣窣地有动静。
秦邵宗拨开林叶看着下方亮着火光的军营男人棕色的眼瞳此刻也似沾了少许火光折射出狼虎似的幽绿。
秦邵宗的视力极好距离不算远的一段他看到营中堆了许多个陶瓷大缸。
那是何物?
“君侯我们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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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丰锋摩拳擦掌快等不及了。
天知晓这几日他们过的什么样的鬼日子丰锋觉得他自个熬得都瘦了两圈。但付出都值得尤其此时他们已摸到了对方军营旁侧而兖州军对此还一无所知。
“不急等寅时。”秦邵宗低声道:“传令下去让所有人原地休息寅时听我指令行动。”
卫兵从秦邵宗身旁离开一路往下走很快将这则命令传遍长蛇般的队伍。
山里的蛇盘了起来吐着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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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蛇信静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已深。
……
兖州军营内。
守卫打了个哈切困顿得不行这几日天天都在备桐油沉甸甸的罐子都不晓得搬了多少个。
白日忙活夜里还需轮班守值确实累得慌。
“熬一熬吧这等苦日子没几天了我听闻青州和北地那边的船准备得差不多了。”
“哈他们这是打算死战但白日关有那么好攻的吗?到时候热油一泼巨石一滚再在上面放箭就算他们有十条命都不够糟蹋。”
“希望到时我能和他们对上最后取了秦邵宗的首级那我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两人闲聊过几句后又开始打哈欠。
忽然其中一人转头看侧方只见群山一片漆黑夜色融入他的眼什么也看不清。他喃喃道:“我好像听到了些声音。”
“可能是山里的虎在捕猎吧不必……”
后面的话未说完却突然见身旁同伴面色大变。火光映着他面无血色的、极度惊恐的脸如同被厉鬼掐住了颈脖。
“嗳你怎么了?”那人问。
他的同伴大喊道
另一人心神一震下意识回首而入眼帘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深邃面容。
长眉深目高鼻薄唇男人左侧的眉尾断开少许如同一把断裂却依旧杀气腾腾的冷刀。
他手中的环首刀折射着比冰还冷的寒光冷光飞掠带出一道骇人的血色。
“咕噜噜”有什么东西落地了。
秦邵宗身先士卒领着人冲进兖州军营一连杀了两个守卫后他吸了吸鼻子随即大笑道:“好你个范天石自作聪明生怕阎王爷不收你。丰锋、乔望飞你们领人去将他们军中的油泼了我要烧营。”
“唯!”
北地军天降神兵加上此刻夜已深正是睡得烂熟时他们直接把兖州军打懵了。
范天石今夜恰好宿在军营中他正做着美梦梦里他割下了秦邵宗和南宫雄的首级将北地和青州那一片尽数收入囊中。杀杀声飘入营帐如同针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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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将他惊醒。
外面的声音声声不绝,一浪高过一浪,而从被风吹起的帐帘缝隙,能看见外头火光大胜。
当即顾不上穿衣,范天石快步走出,眼前火光冲天,军中一片大乱。
嘶喊声,咒骂声,求救声,命令声,惨叫声,各种各样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如同百鬼夜行过菜市,既吵杂又无比瘆人。
“怎会如此?哪来的人马?怎会没有一点消息,哨兵都**不成?!”范天石目眦欲裂。
有个校尉急忙跑来,他灰头土脸,右肩上还有一道深刻的血痕,“范公,他们没经过白日关,应该是走的赤角峰山路。我、我方才好像看到武安侯了……”
范天石脸色煞白,“秦邵宗来了?他不是在造船吗?”
无需旁人回答,直到这一刻范天石哪还能不知晓对方是虚晃一枪。造船是假,从赤角峰抄路过来才是真!
“走,组建人马随我撤退!”范天石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嗙啷。”
陶缸被丰锋的刀托猛地敲碎,缸中桐油哗啦啦地流出来。
陶缸太大不好搬运,丰锋带着一队人冲去火头军的军营,从里头劫了一堆陶盆。用陶盆装油,轻便快捷,且还有迎敌之力。
“哗啦啦——”
一盆盆的油被泼在了军帐上。
“点火!”丰锋兴奋道。
军中用于照明的火盆被踢到了军帐前,火蛇爆起,迅速爬上军帐中,一口将其吞没。
贪婪的火蛇并不满足,一连吞下数顶军帐后壮大为火龙,继续在这小方营地作乱。
“粮仓烧了,快,快救火!”
“军营中油太多,救不了。范公呢,范公有什么指令?”
“已经派人去找了,但命令还未传回来。”
秦邵宗反手杀了一人,继续往军营中心赶。主帅的军帐非常好辨认,处于中心的、最大的、顶端插着旗胜的营帐就是。
从玄骁骑突袭那一刻,秦邵宗的目标就只有一个——
找范天石。
擒贼先擒王,先把范天石杀了,兖州军自然会彻底溃败。
身形魁梧的男人奔走于军营中,动作迅猛如虎,手中的刀似猛虎利爪,凡挡道者尽数被他斩于刀下。过五关斩六将,提着一把血刀的秦邵宗来到了主营旁。
恰在这时,一道被几人簇拥的身影撞入秦邵宗的视野。
中间那人衣着平平无奇,甚至穿了件最普通的士卒外衣。但见过范天石的秦邵宗一眼就认出,有人想金蝉脱壳。
旁边有亡卒的弓箭散落,秦邵宗收刀回鞘,并将长弓拾起。
拉弓满弦,秦邵宗瞄准了范天石。
在即将放箭时,似想起什么,男人将箭头偏了偏,避开了要害,而后才放出了这一箭。
“嗖——”
长箭携着破风之势,拖拽着火龙的嚣张气焰,精准没入前方那道身影。
在前方的惊呼声中,秦邵宗随手将长弓抛下,再次提刀上前。
血色浸透了这片大地,兖州士卒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到最后军心溃散,还出现了逃兵。
秦邵宗甩了甩环首刀,一行浓重的、带着几许碎肉的鲜血在地上拉出长痕,他看着地上面如金纸的范天石,低笑了声,“范兖州,又见面了。”
范天石肩胛剧痛,眼角余光皆是一片倒地的亲卫,他心知在劫难逃,干脆双目一闭,“今日败于你手是我时运不济,给我痛快。”
秦邵宗却是笑道:“范兖州你是份大礼,死在我手上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