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的手指还在抽搐,那缕黑雾已经爬到肩膀。他能感觉到它在往骨头里钻,像一根生锈的铁丝拧着神经。怀表悬在面前,指针逆时针疯转,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是倒带卡住的老录像机。
他咬了一下舌头,疼得眼前一亮。
这感觉不对。不是穿越,也不是做梦。他的身体一半沉着,一半飘着,衣服碎成布条挂在空中,可他还活着,意识没散。
“系统。”他哑着嗓子喊,“你刚才说建议追溯……那你总得告诉我往哪追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怀表猛地一顿。
指针停了。
碎裂的表盘内部泛起一层蓝光,慢慢展开成一张半透明的地图。不是现代的那种电子地图,更像是古时候画的山河图,线条粗犷,写着“盛唐·长安”“民国·沪上”“末日·绿洲小区”。
三个光点闪着。
其他地方都是灰的。
江无涯盯着那张图,脑子嗡嗡响。他记得社区主任临死前说的话:“守住咱们的窝。”那时候他觉得这话挺土,现在想起来,却像根钉子扎进心里。
他伸手去碰“民国”那个点。
手指刚靠近,光点就暗了。
再试“末日”,也一样,一闪就灭。
只有“盛唐”还在亮,而且越闪越快,像是在催他。
他闭了下眼,不再抵抗,直接把手按了上去。
全息影像立刻展开。
画面里是个穿青衫的书生,蹲在一片废墟前,手里拿着一块皱巴巴的泡面包装纸,插在地上当旗子。风吹得纸哗啦响,那人回头一笑——和江无涯长得一模一样。
江无涯愣住。
这不是演的,也不是幻觉。那人的动作、神态,甚至连左眉上那道小疤都和他一样。那是他小时候爬树摔的,没人知道。
影像继续动。
场景换了。雪天,一座道观外,石阶上跪着个年轻道士,额头磕破了,血混着雪水往下流。他双手合十,声音发抖:
“仙长!弟子愿舍百年寿元,只求延命之法!”
镜头拉近。
那张脸,是周慕白。
年轻的周慕白。
江无涯呼吸一滞。
他想后退,但脚底下没有地。他只是浮在虚空中,看着千年前的一幕发生。那个跪着的人,后来成了疾控中心主任,给他打过疫苗,一起分过泡面,还拍着他肩膀说“小江啊,你是好苗子”。
现在这人跪在雪地里,求长生。
影像突然中断。
系统界面又弹出来,红底白字:
【检测到目标人物历史轨迹重叠度98.6%,建议优先干预T-1372年节点】
江无涯盯着那行字,心跳加快。
他明白了。
这不是什么能量源初现节点。
这是追凶。
系统不是让他去找东西,是让他回到过去,把周慕白从源头掐死。
否则这一千多年,对方一直在布局,而他江无涯,不过是被推着走的棋子。
“所以你说的核心……”他低声说,“不是东西,是‘时间’本身?”
没人回答。
但怀表又开始震动。
指针重新逆时针旋转,速度比之前更快。周围的虚空扭曲起来,像被卷进洗衣机的布料。他看见远处有光缝在扩大,隐约能看到山影、屋檐、飞鸟。
唐代的天空。
他左手一紧,摸到了胸口的工作证。还在。社区主任的照片贴在里面,边角有点发黄。
右手抓住怀表链条,死死攥着。
他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要么跳进去,要么等时间乱流把他撕碎。
可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不是机械音,也不是男声。
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冷得像冰水。
“追溯程序已激活。”
江无涯猛地抬头。
“谁?”
“系统提示音版本更新。”
女声继续说,“原指令模块失效,现由人格化投影接管引导流程。代号:守钥人。”
“守钥人?”江无涯皱眉,“你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之前不都是自动弹窗吗?”
“你在第174章插入钥匙时,我就醒了。”她说,“但直到你触发逆向回收,我才获得完整权限。”
江无涯脑子一炸。
174章?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他记不清了。只知道那时候他还在挖超市废墟,饭桶用獠牙撬门,林小闪站在后面放电照明。
原来那时候,系统就已经变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他问。
“规则限制。”女声答,“只有当核心脱离当前时间线,且宿主进入高维感知状态,我才能发声。”
江无涯听得头疼。
但他听懂了一点:这个“守钥人”,可能是系统唯一的活口。
“那你告诉我,”他说,“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去追?”
短暂沉默。
然后女声说:“因为历代转世中,只有你的灵魂编号从未变更。你是唯一贯穿千年的变量。”
江无涯笑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笑完之后,喉咙发苦。
所以他不是运气好觉醒系统,也不是靠收破烂捡来的金手指。
他是被选中的。
从唐朝那个种泡面旗的书生开始,他就一直在轮回,而周慕白也在找答案,找永生,找控制一切的方法。
他们俩,缠了一千年。
“T-1372年节点……”他喃喃,“那就是一千二百多年前?”
“准确说是公元720年。”守钥人说,“农历十一月初三,大雪。道观名为‘栖云观’,位于终南山北麓。”
江无涯眯眼。
这些信息太具体了。不像推测,像记录。
“你能看到过去?”
“不能。”她说,“但我能读取系统日志。所有与能量源相关的操作,都会留下痕迹。而你的每一次转世,都在试图重建‘窝’——那是初始协议的关键词。”
江无涯心头一震。
“窝”?
社区主任说的那句话……
“守住咱们的窝。”
原来不是嘱托。
是密码。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那道正在扩大的光缝。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柴火味和雪的气息。
他知道只要迈一步,就会掉进唐朝。
可他也知道,一旦进去,可能再也回不来。
现代的时间会继续走,林小闪、饭桶、童童他们怎么办?
赵铁柱的婚礼才刚结束,纸彩带还没扫干净。
陈卫生还在研究新一批再生纸配方。
张婶早上还塞给他一袋咸菜,说“打仗也不能饿着肚子”。
这些人……
他闭了下眼。
再睁开时,眼神变了。
“守钥人。”他说,“如果我去杀了年轻的周慕白,这一千多年的因果会不会崩?”
“会。”她说,“部分现实将重构。你熟悉的很多人,可能从未存在。”
江无涯没说话。
他低头看手里的工作证。
照片上的社区主任笑着,像在看他。
他想起第一次上班那天,老头递给他这本证,说:“别怕事小,群众的事就是大事。”
后来丧尸来了,老头死了,他靠着这句话撑到现在。
现在,他又被推到了选择面前。
一边是所有人活着的世界,哪怕充满痛苦。
一边是斩断根源,重启一切,但代价未知。
他抬起右手,怀表链条缠在手腕上,逆时针转动仍未停止。
光缝越来越大。
他已经能看见道观的屋顶,黑色瓦片压着积雪。
守钥人最后一次开口:
“追溯通道将在十秒后完全开启。是否执行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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