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
月神的声音发干，像是被虚空中的绝对零度冻结过。
林渊没有立刻回答。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一道微不可见的法则涟漪在他指尖荡开。
那是他对自身“绝对禁区”范围的再一次确认。
六百多公里。
足够了。
“很简单。”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烟火气。
“当然是等了。”
“等？”月神秀眉紧蹙。
“对，等。”
林渊的目光重新投向屏幕中央，那片无数巨舰对峙的死亡地带。
“这些大家伙，是来争夺那根最肥美的骨头。在骨头真正出现之前，谁都不会轻易挪窝。”
“但它们的爪牙，它们的探子，它们的信使……”
“可闲不住。”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那艘暗金色游侠舰融入的“鬼蝠”舰队区域，轻轻敲了敲。
“我们不碰那艘船，”
林渊的指尖在屏幕上那艘漆黑的侦察舰上点了点，语调平淡却透着一股精明与残酷。
“我们只要它肚子里的‘货’。”
“货？”
月神先是一怔，随即瞬间领悟了林渊的意思。
他们的目标，不是那些武装到牙齿的钢铁巨兽，甚至不是那艘船本身。
而是它所承载的其他星舰。
同时，星舰也好，里面的人也罢，都是信息，是路径。
他们并非从幽灵的传送通道进来的。
那就代表，另有通道。
这个计划，听起来，竟该死的可行。
但月神的心，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宁。她总觉得，林渊的计划绝不会这么简单。
这个男人的思维，永远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你以为看到了井底的月亮，其实那只是浮在水面上的一层倒影。
等待，是漫长而又煎熬的。
“幽灵号”如同一块真正的虚空陨石，静静悬浮在黑暗的边缘，将自身的一切气息都收敛到了极致。
舰桥内，死寂无声。
唯有柒拾叁眼中那瀑布般的数据流，证明着时间并未静止。
窗外，是神魔的舞会，静等着开场。
那座由骸骨与金属拼接而成的“渎神战堡”，空洞眼眶中的两团幽绿邪火每一次明灭，都吞噬着周围的光线，仿佛在咀嚼着时空本身。
忽然，一艘脱离了“泰坦神族”神舟舰队的纯白巡游舰，如同一位巡视领地的天使，散发着宏大的圣光，悄无声息地滑行至战堡附近。
没有警告，没有通讯。
圣光与邪火在虚空中对撞，激起一圈圈无形的能量涟漪。
月神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膛，她能感觉到那每一次涟漪扫过，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揉捏她的神魂。
李青玄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一条缝，剑眸中寒光一闪而逝，按在剑柄上的手，青筋暴起。
仅仅是两个顶级势力间的无声试探，其威压就足以让行星级的强者神魂崩溃。
巡游舰在盘旋三周后，又悄无声息地滑回了己方阵营。
一场可能引爆整个战场的冲突，消弭于无形。
但这种死寂，比任何炮火都更令人窒息。
月神感觉自己的神魂，被无数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住，连呼吸都变得无比沉重。
李青玄则再次闭上了双眼？
他整个人化作一柄归鞘的古剑，隔绝外界的一切干扰。
只在自己的剑心世界里，疯狂推演着那一道道足以斩裂星辰的恐怖气机。
唯有林渊，依旧靠在椅上，闭目养神。
他看似在休息，实则意识早已沉入自己的“绝对禁区”之中，如同君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他将刚刚掠夺到的“机械法则”与“吞噬法则”碎片强行糅合在一起，模拟着创造出一支可以自我复制、吞噬万物的机械虫群。
然后，再将“阴影法则”赋予其上，让这支恐怖的军团获得了无法被锁定的终极隐匿能力。
一张又一张全新的底牌，在他的脑海中成型、完善、归档。
他就像一个得到无数新式武器的战争狂人，不知疲倦地进行着疯狂的组合实验。
他享受着这种将一切纳入掌控的感觉。
这些东西，将成为他的底牌之一。
时间，就在这种能把人逼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五个小时过去。
就连一直保持着绝对冷静的林渊，眉头也几不可见地微微蹙起。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僵持。
这些星海中的顶级掠食者，比他想象中更有耐心。谁也不想成为那个打破平衡，引来所有火力集火的出头鸟。
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
这个即将坍塌的神国，就像一个被扎了无数个孔的气球，随时都可能彻底崩溃。
一旦空间结构完全崩塌。
藏在其中的这个国中国！
定然也会受到影响。
万一一同毁灭……
到时候，就算他们有通天的本事，也只有被卷入无尽虚无，化为宇宙尘埃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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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渊睁开眼，那双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断。
他正准备让柒拾叁做些手脚，来打破这潭死水。
就在这时。
“主人。”
柒拾叁那清冷的电子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鬼蝠’舰队，有异动。”
林渊的精神瞬间一振！
月神和李青玄也同时睁开眼，视线齐刷刷地投向主控屏幕。
屏幕上，那片由数十艘鬼蝠状截击舰组成的漆黑舰队中，一艘通体黝黑，比其他战舰更小、线条也更诡异的侦察舰，正无声无息地脱离母舰。
它如同一滴墨水，瞬间融入了更深沉的黑暗。
它没有开启任何常规引擎。
舰体表面覆盖着一层能够吸收绝大多数探测波的特殊涂层，仿佛一只在深海中潜行的史前盲鳗，天生就是黑暗的一部分。
若非“幽灵号”的探测系统远超这个时代的认知，再加上柒拾叁以超越极限的功率进行全频段扫描，根本不可能发现它的存在。
“目标航向分析中……”
柒拾叁眼中数据流的速度，瞬间飙升到了极致。
“路径……不属于任何已知安全航道。”
“正在朝坐标（-1104, 982, -7633）移动，该区域为高密度空间乱流带。”
“根据数据库评估，常规星舰进入，生还率为零。”
听到这个结论，月神的瞳孔骤然一缩。
而林渊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属于猎食者的，冰冷的弧度。
就是它了。
一个敢于在这种地方，独自闯入绝地的“信使”，它所携带的信息，它所知道的路径，绝对是最高等级的机密。
也绝对是……他们离开这里的唯一钥匙。
“跟上他。”
林渊吐出三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遵命，主人。”
下一刻，“幽灵号”的舰体表面，泛起一层微不可查的涟漪。
仿佛一块被投入水中的冰块，悄无声息地，彻底融入了这片无垠的黑暗。
狩猎，开始了。
只不过。
这一次，被盯上的猎物，是一头来自星海的……鬼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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