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阳光暖暖地透过窗户洒在木桌上，将红木书桌晕染出暖洋洋的橘色，叶桑单手支着脑袋看着眼前的数学题正在做最后的斗争。
叶桑握着笔的手边趴着一只橘猫，整只猫像一块蓬松柔软的小麦面包懒洋洋地在叶桑的手边小寐，柔软的尾巴不老实在叶桑的手腕上扫来扫去，柔软的毛发擦过白皙的手腕，留下一阵瘙痒。
数字在叶桑的眼前晃来晃去却总是抓不住，叶桑无可奈何地放下笔抓住那根滑溜溜的尾巴，拍拍橘猫的脑袋说：“三号，再不老实就把你丢院子里去。”
橘猫抗议的“喵呜——”一声，觉得叶桑对自己的亲近不仅不感恩戴德居然还嫌弃自己烦人的行为十分不知好歹，轻巧的跳下桌子，脖子上挂着一块雪白的肚兜，上面是一个大写的三。
叶桑终于把小祖宗送走，迫不及待地再次拿起笔准备把眼前这道数学题解决了。
门口的风铃却响起“叮叮咚咚”的碰撞声，叶桑一顿，看向门口，不知哪位神佛大驾光临。
叶桑目前正在帮四哥看店，因为这位纹身店的老板分外的不老实，特别爱给自己放假，到处旅游。
叶桑很喜欢纹身店的氛围，包括木质的家具和阳光洒满的落地窗，因此他没到周末都喜欢到四哥的纹身店来，耳濡目染把技术学了八成，普普通通纹个汉字还是可以的。
四哥见后给叶桑配了把钥匙，每次想给自己放假给叶桑说一声走了，于是叶桑一到周末就背着书包上这来写作业，同时帮四哥做点小生意，还有提成可以拿，叶桑的小金库数目水涨船高。
叶桑一眼看到了走进来的少年，因为黎抒玉真的很高，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要是不侧头就要碰到挂在门上的风铃。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薄风衣，走近纹身店像带着一股清冽的风，虽然穿着已经有了成熟的味道，但少年的脸还带着些许的青涩，身上成熟的沉稳和略显青涩的脸庞交织出一种特别的气质，像叶桑吃过的巧克力，前调是苦的，后味却丝丝泛着甜。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欣赏帅哥的时候，叶桑仰着头看着黎抒玉走到他的面前，面无表情，叶桑一时摸不准年级第一这是要干嘛。
是的，黎抒玉是他们学校的年级第一，像一个传说一样在年级第一的王座上一坐便是从高一入学到现在，叶桑之所以认识他还是因为高一上学期期末表彰大会，黎抒玉作为学生代表要上去发表演讲，在一群为了学生愁掉了头发的老师里帅的异常显眼突兀，在一堆老油条里像一块温润的玉。
彼时的叶桑作为全年级第二坐在台下看他，因为排名老二被强迫着坐在班级最前面方便一会儿上去领奖状，坐的近，把黎抒玉看的也清楚。
长得很帅，眼窝深邃，鼻梁高挺，瞳孔的颜色很淡，是漂亮的琥珀色，名字也格外的好听，叶桑一眼就记住他了，他在想真黎抒玉真的是很优秀的人，学习好，长得帅，据说追他的女生能绕渝城一高三圈。
纹身店内，叶桑放下手中的笔，决定敌不动我不动，靠在椅背上地仰头问黎抒玉：“帅哥，有何贵干？”
“我要纹身。”黎抒玉的声音很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和叶桑在表彰大会上的声音很不一样，带着浓浓的倦怠的情绪，像一只无家可归的狼犬。
被黎抒玉话的话惊了一下，叶桑揉了揉耳朵瞪大眼睛不确定地问：“你要干嘛？”
“纹身，纹什么都可以。”黎抒玉个子高站在背阳的地方，把叶桑的阳光挡了大半，浑身透着一股低气压，语气里带着能把人冻死的冰碴子，正常人都要怵一下。
还好叶桑不是正常人，作为整个小破街地头蛇四哥的副将，叶桑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大晚上鬼来了都要跟他唠一宿再走。
“这活干不了。”叶桑坐直了，双手支着下巴毫不畏惧的抬头直视黎抒玉的眼睛，“这活我不接。”
年级第一就去好好学习，好好地当三好学生，不要因为一时情绪激动就纹身伤害自己好吗？祖国未来的栋梁就由他来守护！
“很抱歉，未成年不可以纹身喔。”叶桑端着一副知心好哥哥的样子，抬头指了指墙上挂的小木牌，四哥的丑字在上面张牙舞爪，一直在叫嚣。
“我加钱。”黎抒玉皱着眉头屈指敲了敲桌子。
“有钱也不行。”叶桑立马拒绝。
听完叶桑的话黎抒玉倒是不说话了，只是一直站在桌子前迟迟不走，叶桑耐着性子和他耗，想不明白年级第一长得帅学习好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烦恼。
原本跳下桌子的三号可能自己想开了又屁颠屁颠地蹲到了叶桑手边，瞪着水灵灵的猫眼看着两个人类不知道在干嘛。
两人一猫就这样干瞪了一会儿，最后三号“喵呜～”了一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叶桑把三号抱起来撸了撸对黎抒玉下逐客令：“我家猫要睡觉了，回家吧帅哥。”
边说还边站起来从桌子上的果盘里拿了点糖一股脑全塞进黎抒玉的风衣口袋开始满嘴跑火车像一个装成熟的小孩：“回家吧，有什么想不开的睡一觉就好了，纹个身劳又民伤财，年纪轻轻的，未来光明又美好，纹个身把路走窄了就得不偿失了。”
黎抒玉最后看了叶桑一眼，少年抱着猫跟没骨头一样靠在桌子上，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外套，一头黑发蓬松柔软，整个人和怀里的猫居然如出一辙。
看到黎抒玉还在看自己，叶桑浅浅露出一个笑，抬起三号的猫爪挥了挥，一双杏眼弯起：“帅哥慢走不送。”
黎抒玉扭头离开了纹身店，门口的风铃又“叮叮咚咚”的开始叫。
目送着黎抒玉走了，叶桑弯腰把三号放到桌子上，三号长的越来越胖了，照这个趋势发展，过不了几个月就要发展成一辆小卡车了，三号喵了几声喵不动了，爬回窝里睡觉去了。
终于解决了所有影响他解题的外界因素，叶桑神清气爽地坐回椅子后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了那道缠了他很久的数学题。
太阳渐渐滑落，要掉不掉的挂在天边，暖红色的余温渲染了半边的天空，纹身店的小台灯被摁亮，叶桑正在写最后一份卷子，越到期末老师布置的作业越来越丧心病狂了，抬手摁亮手机屏幕，19：07整齐的排列在屏幕上，同时还有几十加的消息挤在小小的手机屏幕上。
叶桑把手机解锁打开聊天记录，不出意外，王帅又开始在他们两个的聊天框嚎了，几十条消息在手机屏幕上错流排列。
“作业写完没啊，桑哥？”
“桑哥，桑哥，江湖救急，快让我抄抄。”
“桑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
“小弟膜拜膜拜。”
忽略掉几十条的没用的消息，叶桑手下不停，利落地给最后一道题下写下解，摁住语音框给王帅发消息，声音很缓，带着点笑意：“快写完了，来四哥的纹身店拿。”
“来了桑哥。”王帅的消息来的很快。
叶桑把最后一道题写完，收拾完书包给三号添上猫粮了水，关上窗户锁好门站在纹身店门口等王帅。
临街的小巷子昏暗，街上的灯光在小巷子口边戛然止步。
叶桑站在纹身店门口的小路灯下，周围是渐渐侵蚀的黑夜，明黄的灯光被挺拔的鼻梁分隔，切出明暗的两面，明暗交界线勾勒着流畅的侧脸，额头饱满，鼻梁挺拔，嘴唇削薄。
叶桑靠在涂满涂鸦的木门上，眼眸半阖，连原本桀骜不驯的翘毛都垂了下来，今天题做多了有点没精神。
明亮刺眼的电动车灯照进小巷，和电动车一起飞驰过来的是王帅的声音：“臣来了，皇上。”
“诺。”叶桑把整好的卷子急停在自己面前的王帅。
王帅急急忙忙地把卷子拿过来亲了好几口：“太靠谱了桑哥，您真的是翩若游龙，娇若惊鸿……”
“别贫了，别贫了。”叶桑提起扔在脚边的书包准备走。
“去跟着曦姐收摊吗？”王帅拉开挂在胸前的书包把卷子塞进去，抬头看见叶桑要走，叫住他：“我栽你一程，走起！”
叶桑也不推迟，跨上后座利落的出发。
叶曦在小破街夜市摆摊卖卤菜，生意做了十几年，很受人欢迎，每次准备好的菜都会卖光。
俩人今天到的早，到的时候叶曦摊前正排着长队，叶桑下车后，自觉的站在叶曦旁边担负起打包的任务，轻轻叫了一声“妈。”
叶曦抽空看他一眼：“呦，来了桑崽。”
旁边有人看见叶桑来了，眼睛一亮，跟叶曦搭话：“曦姐这是你儿子啊，长得真的是一表人才。”
小破街地方小人多，混久了全是熟人，旁边有知情的人立马接上话：“听说不仅仪表堂堂，成绩也很不错呢，我儿子跟叶桑都是一高的，听我儿子说叶桑前几天的月考还得了年级第二呢，叶曦怎么教儿子的，这么厉害！”
叶曦大方一笑：“哪有什么教不教的，全看桑崽自觉。”
旁边的叶桑给快餐盒用塑料袋装起来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带着笑递给旁边等到的人：“给您，您慢走。”
旁边的人不住地夸有礼貌，叶桑朝他礼貌地一笑，退回旁边接着打包快餐盒，心里在想卤菜什么卖完，好跟着叶曦一起回家休息。
其实叶曦不用那么努力的，虽然叶桑的父亲在他还没出生就因为车祸去世了，但是留下了房子存款还有丰厚的赔偿金，让叶曦和叶桑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是完全够的。
但是叶曦闲不住，很多人都夸她做卤菜好吃，索性开起了卤菜摊，原本想着出摊随意，结果顾客越来越多，一天不出摊都一堆人搁那嗷嗷带铺一般追着问，叶曦又热心肠见不得别人跑空，到现在基本上每天都要卖卤菜，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有时候一晚上能赚小一千。
但是叶桑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原本晚饭有金灿灿的油馍美味的小炒肉煮的软烂的海鲜粥每天都不重样，现在天天晚上吃卤菜，有时候来晚了卤菜都吃不着，叶曦又忙，只能去买面包。
看着叶曦越来越火热的事业是真的没招了，又不放心叶曦一个人摆夜市，人多的时候还好，晚上收摊的时候怎么办，于是叶桑每天晚上九点半放学都会来陪叶曦收摊，上了高中更是自作主张的不去重点班，因为重点班晚放学半个小时，被叶曦知道后说了一顿，叶桑知错，但叶桑不改。
“我来了，曦姐。”王帅不知何时挤了过来，自从又哭又闹也无法拿到免排位权，被叶桑严词拒绝插队后，王帅每次来吃叶曦的卤菜都是老老实实地排队，这边排了半晌可终于排上他了。
指点江山一样指了一大堆菜，然后还不好意思腼腆地“嘿嘿”一笑。
叶曦把王帅选的菜都夹出来，又顺手给王帅添了点菜，王帅见状立马开始拍马屁：“曦姐这个人美又大方。”
叶桑打包完把卤菜塞给王帅：“别贫了，快回家写作业吧。”
王帅是叶桑的同学，两个人高一分到了一个班，王帅人胖但胆子怂，放学了被小混混堵着要钱，彼时的叶桑正吃着冰棍溜达回家去找叶曦，路过小巷顺手借着四哥的名头救下王帅。
从那之后，王帅便缠上了叶桑，有事叫桑哥，无事叫叶桑，让干什么干什么，可谓是比死侍都忠心，嘴又甜，第一次跟着叶桑来找叶曦哄的笑成了一朵花，给王帅打包了一份丰盛的卤菜。
王帅给钱叶曦也不要，王帅不是爱占便宜的性格，脸皮再厚哪有一直免费吃人家饭的道理，于是把钱给叶桑让叶桑带给叶曦。
叶桑当然不要，但是王帅不走寻常路，当晚叶桑到家后就从书包里掏卷子莫名其妙掏出两百块钱。
叶桑：“……”
附带的还有一张字在乱爬的纸条：收下吧桑哥，先存着，我下次还来吃。
时间回到现在，王帅拿了卤菜说了句“嗻。”就一溜烟跑了，叶桑跟着叶曦等到十点把卤菜买完收摊回家。
叶桑到家后洗了个澡便在床上躺平，今天写了大半天的卷子，晚上又跟着叶曦出摊，可谓是大脑与身体的双重疲惫。
半睡半醒间，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优秀如黎抒玉会想纹身？
在他未思考出来之前，睡意先包围了他，让他缓缓睡去。
感谢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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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