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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作者:笑酒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每月固定时间看望年迈父母的林小星准备离开的时候,平静的看着佝偻的母亲追着自己到门口,声音尖锐的要求。


    “搬回来和我们一起住,我和你爸需要有人照顾”他们的脸上布满岁月的沟壑,苍老的脸庞让林小星的心有一秒的愧疚。


    皱纹堆砌的脸庞遮不住她数年不变的精明和贪婪,让她的愧疚只停留了一瞬,而后林小星沉默的摇头,拒绝,推门离开。


    每月例行的见面,无不在一次次告诉她,这里从来不是她的家。


    时光匆匆如流水,离开家朝着车站走去的路上,她回身看向父母居住的屋子,晚霞的光强硬的笼罩住形单只影的她,让她的不堪回首的过往无所遁形。


    她不由得想起在老房的那些年,出生,成长,最后的逃离,老房有关的记忆从未在她心里消失。


    午夜梦回,已经无法说清心里真实的想法,矛盾心理让她把那段经历深埋,不想任何人看见,又无法控制的想起然后痛苦不堪。


    不过那是在没有遇见路长河之前。


    路长河的出现让她打开心扉并且治愈了她,只是结局的最后,还是只有自己一人。


    年岁渐长后喜欢“我曾经.....”然后说起自己的事情,是会被笑话的吧,林小星想了之后,就很少说起以前。


    现在突然想起,林小星内心涌动出想要回老房看一看的想法。


    她改变了既定的行程,坐上回小镇的客车,车上的皮革与汽油混合,不管坐多少次,都让她无法习惯。


    要是有人一起的话,晕车药是她长途最好的伴侣,睡到目的地能让她少受一些长途的折磨。


    今天的她只能从包里拿出一颗薄荷糖剥开糖衣放入嘴中,让薄荷的清凉冲刷她混沌的大脑。


    一路紧捏着右手虎口的她,一个小时候后,到站下车。


    铺天盖地的记忆回溯使脚步变得犹豫,一时间后悔涌上心头。


    一些事情,一些记忆,不说不是忘记,只是太过痛苦和压抑,只能强迫自己假装忘记和放下。


    道理都懂,最后折磨的只有自己,可还是她无法说服自己不要在记起。


    终其一生,在路长河离开后,那块破碎的心,无法补全。


    爱做白日梦的自己,时常想着,如果能有时光机回到过去。


    她一定会回到过去,告诉自卑怯弱的自己,“林小星,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那受的欺负不是你的错。


    简单的一句肯定,是二十六岁前的林小星从未听到过的。


    即使脚步在怎么缓慢前行,还是来到了老房的紧闭的大铁门前。


    她抬起手,指尖轻微抖动,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


    拿出钥匙开了锁,生锈的铁门在林小星推开的一瞬间发出刺耳的声响,好似在无声的呐喊被抛弃的愤怒。


    钥匙一直都在,只是拿钥匙的人,不想回头再看。


    时过境迁,不在年轻的林小星,放不下过去,接受了现在。


    一眼能看到头的未来,让她黑白分明的眼似一滩死水,虽清澈却毫无活力。


    院中杂草横生,让她无处下脚,林小星小心的穿过院子,推开紧闭的房门。


    大门敞开的一刻,新鲜空气注入无人之地,灰尘在空中不安分的闹腾,似是在驱逐外来者。


    家还是曾经的样子,一层不变的摆设,使用多年的家具被赋予岁月的痕迹,多年累积的灰尘盖住原本靓丽的颜色,暗淡无光。


    呛人的灰尘让她止不住的咽喉发痒,从轻微咳嗽到最后弯腰咳到涕泗横流,用力的咳嗽让铁腥味到喉咙发散。


    眼泪模糊双眼,无法看清曾经“家”的模样。


    退出门外的她,泪水夺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咸涩的泪爬满脸颊,嘴角也不能避免打湿,尝到矛盾的滋味。


    鼻尖发酸,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分不清是灰尘呛人,还是记忆伤人.....。


    推开的大门,犹如打开了潘多拉的大门,看似死去的记忆在疯狂攻击着现在的她。


    林小星在院中平复许久,待心情平复,她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这个名为“家”的牢笼。


    不知道自己来这一遭的意义是什么?


    不过,不管做什么事情,总要追寻一个意义,不是更让人疲惫吗?


    关闭铁门后,林小星把钥匙从墙外丢向院中,转身大步离开。


    即使渺小如星河中最不起眼的碎星,也为星河的璀璨增添了一份力量,林小星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星,但也正是众多平凡的星,聚合出壮阔的璀璨星河。


    “林小星,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耳边总想起长河的话,“不管在哪,我都属于你,陪着你”。


    从小镇离开踏上归程的林小星再次抬头望向包裹众生的光芒,身心舒畅,她伸手迎接耀眼的光,感受她的温暖。


    一如路长河给予她的力量。


    每个人的一生都在不断地得到与失去,得到的欢愉,失去后的寂寥,是一生无解的命题。


    但短暂的得到,放肆的快乐,点亮的烛光,最后都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


    如今已过五十而不惑的她,一个人也活的很好,而且她并不寂寞,抬头看向黑暗袭来的夜,星河是长河的家,深邃的夜,每当她抬眸,总能看见专属自己的星。


    即使人间的最后只留她一人。


    得到也必然会失去,林小星客车的角落,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包。


    时光让她短暂的得到,而后长久的失去,从反抗到不甘,终于平静,才惊觉自己已然走过最好的年华。


    窗外飞快略过的风景和灯光,无不在提醒着她,向前走,别回头。


    花样年华消逝后,是该迈向另一个台阶。


    旧人旧事不过是掌间流沙,留不住的只会徒增伤感。


    只是,我的路长河啊,你叫我怎么舍得把你放在过去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回忆被一声声道歉声打断,林小星的视线终于从窗外转向车内。


    客车司机正向车内的人解释,车辆突然故障,无法在继续行驶。


    如果愿意等的话,公司派的车就在来的路上,不愿意等的,可以凭票退款。


    林小星看着离自己住的地方不过一段距离,想了想,起身离开。


    二十六岁那年她来到荔城时,没有想过要在这里长久的居住,前路迷茫,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里。


    如今,她已经走过二十四年头,这里俨然成为她心理上真正的“家”。


    这条路,一草一木,她都无比熟悉,这里的记忆也是只独属于她宝贵的财产。


    以前她独自回家和猫猫相伴,后来有路星河和她一起相伴,到现在漫漫回家路只余自己孤单的身影。


    晚风吹过路边的树,发出声响,林小星驻足在路边,发出一声轻叹。


    不知怎的,今天的自己有一些过于伤感。


    这条孤独的路,不是应该习惯了并且而后还要继续下去,不是吗?


    收回思绪的林小星拢紧外套,快速的向家中走去。


    “喵~~~”突然一声熟悉的猫叫声从远处传来,让她的脚步略有停顿,这声猫叫声她不会听错的。


    只是她不敢相信。


    喵叫声从由远及近到猫猫出现在她的眼前,林小星恍如做梦。


    是她的‘九月’,一只鼻子有半边黑色毛像胡子的奶牛猫猫,它陪着自己走过二十年的光阴。


    而后在她的怀里长眠,是她的最爱的家人,现在再次出现,自己又怎么会认错呢。


    林小星动作缓慢的蹲下身,轻声呼唤,“九月......”。


    害怕自己动作稍大吓走猫猫,她安静的蹲在原地,轻柔的叫着。


    离她不远的猫猫知道是在叫她,迈着优雅的步伐拉进与她的距离,亲昵的贴近猫猫头蹭着林小星的膝盖,尾巴高高翘起。


    在回应林小星,铲屎官,我就是九月呀。


    简直不敢置信的林小星小心的抬起手,试探的轻抚猫的头顶,一下又一下......。


    今天的泪好像没有结束的迹象,林小星僵硬的身,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连激动的泪,都滑落的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九月”的伸出舌尖安抚林小星的情绪。


    林小星轻轻地抱起‘九月’毛茸茸的小身体,忐忑的心落到实处。


    真是的它,她再次确认猫猫的毛色,‘九月’的肚皮有非常规整的‘圆’。


    “真的是你,我的九月”林小星抱紧怀中的猫猫。


    是白日梦都不敢想象的,她的‘九九’真的回来了,是在她怀里温暖的一团。


    是你的留给我的吗?长河,抱着怀里的九月,林小星抬头望向满天的繁星。


    世间除了你再也没人在意我的难过,也无人有这样的能力。


    我的长河啊。


    抱着怀里的九月,准备站起来继续回家的林小星,心里喜悦万分。


    但似乎九月的出现并不是跟随林小星回家,它一掌拍在林小星的脸上,随后剧烈挣扎想要离开她的怀抱。


    害怕伤到九月的林小星只能弯腰松开怀抱。


    “九月,你要做什么呀”林小星迈向猫猫离开的脚步。


    像是想要林小星跟它离开的九月,叫唤两声让她跟紧它离开的脚步,如果林小星停下脚步,它也会停下脚步不满的朝着她‘啊呜’,直到林小星再次动起来。


    是离家截然不同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后,发现离自己某个记忆点越发接近的林小星,心脏不受控制的飞速跳动起来。


    会是她想的那样的吗?


    紧张而又期待着,一边碍于现实否定着,可又无法阻止自己内心的激动。


    林小星从小步的跟随到大步的跑动,到真的跑到树林深处的池塘边,再次见到此生最为震撼的场景。


    漫天飞舞的萤火虫照料了整个池塘如传说中的颗颗流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璀璨夺目。


    天中悬挂着一闪一闪的星河如上好的缎带倾泻,恍如置身于梦境之中,尘世的喧嚣与纷扰烟消云散,沉醉其中。


    而在那十年里,她不止一次摩挲的俊容,时隔十四年后,伴随着星河再次出现她的面前。


    此时她大脑一片空白,无法作出任何的反应,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


    疯狂跳动的心喜悦并害怕着,眼前的一切只是幻境。


    “星星”池塘边的路长河,提步来到她面前,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如十年里的每一天一样平常唤她昵称。


    停下的时间随着路长河的出现,开始倒带般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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