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方文”同事的声音不断提高,在阿瑾的提醒下,方文才回答她。
“你最近状态很不好啊,跟你说话你总是听不见,咱们领导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一直这样,对你老是跟吃了枪药一样,别往心里去,你要总忘心里去,不得憋死自己。”同事说。
方文有点恍惚,回答着:“嗯嗯,好,我会调整的。”
从那次假期后,方文的时间不断被压缩,无休止的加班,工作量激增,她负责的区域本就有许多的项目,领导还会排很多的活给她。甚至,本是假期,她还有一堆活,提交加班申请,领导却不批,可领导不批她还必须要干活。
因为公司的制度是提前提交了加班申请可以后续通过调休,休息回来,或者是按小时发钱。
但是领导不批的话,活不干的话就干不完,干不完就要被扣钱。方文就必须要加班。
她向领导反应,领导却在晨会上讽刺了她。“咱们公司,最注重的就是执行能力,啊,什么是执行能力,就是上级拍的活,交代的任务,公司交代的任务都要完成。方文,给你下个考核吧,你工作这么久,也算老人了,连这种执行都做不到。”
可是,越安慰方文,方文越委屈,越想哭,她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一直被针对。
可是方文却不能下定决心辞职。
方文决定做不下来,可是她的身体却越来越严重,方文开始频繁长时间的听不见声音,有时甚至会说不出话,倘若没有阿瑾,方文寸步难行。
直到现在,方文的恍惚被同事看在眼里,第二天晨会,方文又被领导点出来。
“方文,你最近咋回事,不想干活,状态也这么差,能干干,不能干滚蛋。”领导恶毒的说着。
方文脑子里的弦,啪一声,断了。自从换了这个领导,她不断被针对,被扣钱,被下考核,加班。
她不断的忍,不断的忍,忍到身体的所有器官开始发出警报。
最近的针对,和领导的话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我辞职,麻烦你可以审批通过一下,越快越好,这些工作你也安排人对接一下,我着急。”方文面无表情的说着,把离职表单点击了发送。
会议上还能看到其他同事略有惊讶的表情。
科长好似被噎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方文真的会离职吧。
然后又是一顿输出,大意是针对方文,方文没仔细听,还在恍惚中,有些惊讶自己终于做出的决定,还剩下一些不知道做什么的茫然。
“文文,文文。回回神,既然决定了辞职,那就先休息一下吧,不需要你一步步推着自己前进,别那么急。你能做的,需要做的,都做的很好了,别再要求自己要干点什么了。”阿瑾担忧的说着。
方文点点头,没在乎科长说了什么。只听到散会后就和马上要散伙的同事一起出了会议室。
自从方文提了离职后,有着阿瑾的陪伴,方文的状态好很多了,但是这件事还没和父母说过,因为方文知道,父母会怎么说。
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方文的打算和阿瑾一样,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再谈后面的事情。
抬头看着济北站三个字,方文想起她刚来到这个城市时。凌晨五点就下了火车,饿得头晕眼花的她随意找了一家馄饨。
她做梦都想不到,才凌晨五点,热气就一股一股的扑面而来,可能店内就她一个客人,店家也不舍得开空调,好不容易艰难的吃完饭。
带着沉重的行李,出来馄饨店,下了台阶,外面就开始下起了雨,她只能加速前进,去济南站的出站口戴着。
她前脚进去,后脚瀑布一样的大雨如同倒水一般,从天空倾泻而下。
她想,或许那时来的时候,那场雨就是老天爷在怜惜的劝阻她吧。可惜她没听劝,最后落得个一塌糊涂的场面。
方文拖着行李上了火车。
再见,这个总是爱下雨,比四川还爱下雨的城市,市内没有共享电动车的城市。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应该不会再来了。
“前方站是云城站,有要下车的旅客请提前收拾行李”
方文提着行李跟着人流走出了车站。
还好当时把其他行李寄到了朋友家暂存,不然好多东西都不知道怎么办,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轻装出行。
方文跟提前联系好的中介打了个电话,就住一个月,房租价格自然高一些。
在中介介绍了三个房型后,方文选择了两千一个月的,一室一厅,家电齐全的房子。
签好合同,就立马入住了。
夕阳的黄昏从窗帘后偷偷探进来,打在躺在沙发上,用胳膊横档在眼睛的方文身上。
摊在沙发上,“阿瑾,我好累呀”方文的声音低低的在房间响起。
阿瑾心疼的说:“我知道的文文,休息休息吧,什么也别想。但是休息前还是要吃饭,先点个外卖吧,好不好”
“嗯嗯”方文应着,从沙发上坐起来,搭在沙发上的右腿滑了下来,拿出手机看着可以吃的外卖。
“想喝粥嘛,刚来新的地方,你本来胃就不好,我们先喝点粥好不好。”阿瑾和哄孩子一样,温柔的哄着方文。
方文最吃的就是阿瑾这套,这让方文感觉自己还是被在乎着的,被爱着的。
“好,那我们看看粥。”方文乖乖的应着。
挑来挑去,方文最后点了一份八宝粥和一屉小笼包。
方文喝着粥,用手机放着两人最爱的电影,《断背山》。
其实不是两人都爱看,是方文爱看,方文每次看都会哭的稀里哗啦的。而阿瑾就是单纯的顺着方文。
在阿瑾看来,方文看似25岁了,其实还是个敏感的小朋友,也一点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为这样缠绵唏嘘的爱情感动落泪。
阿瑾总是暗暗感慨,还好自己可以和文文交流说话了,以前自己只能注视这个太快长大以至于什么都没有得到的女孩。
“文文,眼泪不要落进饭里呀,拿纸擦擦啊乖。”阿瑾说着。
方文拿起纸朝右边的空气笑了笑,吸了吸气,笑着说:“忍不住嘛,太好哭了。”
阿瑾伸出方文看不到的左手,摸了摸方文的头。
方文感受不到,但是她了解阿瑾。
阿瑾总是会在她哭的时候偷偷摸她的头(因为她感受不到,就算偷偷的啦)。
之前她还会问:阿瑾怎么不说话。现在不会了,因为她们太了解对方了。
准确来说是方文越来越了解阿瑾了,阿瑾一直很了解方文。
“要是我能感受到你就好了。我是不是太贪心啦。我是个人,人总是贪心的。我总是这样,批判贪心的同时,自己也还是这样,贪心。”方文看着右边,细碎的光束投射在方文旁边,整个人落寞而又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