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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十九章

作者:钗钏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自然是真的,”祝轻侯动作自然地摊开手边一册卷牍,慢慢地摩挲,随口问道:“怎么?他们没找到?”


    这次,李禛不知怎么,没有阻拦他看卷牍,声音淡淡:“……没有。”


    祝轻侯惊讶,转过头,视线从卷牍上密密麻麻的针孔上移开,“我还以为肃王府的人都有神通,不至于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


    纵然肃王府的人真有神通,恐怕也不能无中生有,平白无故地变出三千万两白银。


    李禛眉眼昳丽,神色寡淡,有种淡极生艳的冷,声音亦很淡:“没有的东西,叫他们去哪里找?”


    此话一出,祝轻侯轻轻挑眉,指尖照旧在卷牍上摸索,面不改色,就连语调都没什么变化。


    “没有?”他笑了,“你既然不信,那便当做没有吧。”


    与其长篇大论的解释辩白,这种无所谓,有恃无恐的态度,反而更加能取信于人。


    十分里有一分的相信,半分的犹疑,便足够他活下去了。


    李禛那张湛若冰玉的神仙貌上依旧看不出半点情绪,就连白绫垂下的弧度也不曾有一丝改变。


    “是么?”


    声线清寒平缓,明明没有半分戾气,却叫祝轻侯的心倏地跳了跳。


    “你爱信不信,”祝轻侯撇下这句话,便不再出声,自顾自地摩挲着卷牍,看似专注,却一个字都没读进去。


    去年,刑部为了从他口中问出那三千万两白银的下落,几乎无所不用其极。


    对比起来,李禛算是心慈手软至极。


    光影拂过,落在年轻藩王明晰清冷的五官上,自白绫下分割出淡淡阴影,覆盖在鼻锋一侧,明暗分明。


    “这么说来,倒是他们办事不利了?”李禛淡淡道。


    祝轻侯没打算把锅甩到他们身上,脑袋垫在手背上,懒懒地靠在案几上,一张口,便道:“邺京权势滔天者,不在少数。”


    比如皇长子李玦,又比如当今尚书令蔺寒衣。


    这些都是一等一的伪君子。


    贪慕权势,忘恩负义。


    他没有直接说出他们的名字,话说一半,点到为止,让人猜想揣测,这才最能挑起疑心。


    李禛静了一静,看不出究竟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心里,问道:“比如?”


    祝轻侯只能继续引导:“尚书台如今是谁管?”他懒得说出蔺寒衣那个狗东西的名字,想起来就烦。


    蔺寒衣,祝轻侯他爹最得意的门生,祝氏最受器重的家臣。


    此人出身贫寒,是祝轻侯小时候从街上捡来的小乞丐,就连名字都是祝轻侯取的。


    后来,也是他联合御史台出面弹劾祝氏,大义灭亲,受到天子赞赏,在祝清平死后,接替了尚书令的位置。


    “蔺寒衣?”


    提起这个名字,李禛的声线依旧平静,语气却无端变冷了些。


    祝轻侯趴在案上,歪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李禛的发丝,“怎么?你也觉得他是个狗东西?”他小声嘀咕着,索性把这口大黑锅盖在蔺寒衣身上,“说不定就是他悄悄私吞了银子。”


    蔺寒衣啊蔺寒衣,你联合御史台给祝氏扣了一口黑锅,我早晚要还给你。


    祝轻侯眸色漆清,总是带笑的眼掠过冷意。


    哪知李禛关注的重点却不是银子,“你觉得他是狗东西?”


    李禛竟然也会说这种粗话?


    倒是违和地很。


    祝轻侯有点新奇,掀起眼去看他,却发现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即使学他说这些粗话,也依旧是那副八风不动,温其如玉的死样子。


    只是莫名的,他觉得李禛说这句话时,似乎……有些愉悦?


    “他才不是狗东西,”祝轻侯迅速改口。


    李禛隔着白绫静静“看”他,眉间淡得接近于无的笑意已经敛去。


    “他比狗东西还要坏。”


    祝轻侯忿忿不平,叽里咕噜把蔺寒衣骂了一顿,骂他猪狗不如,人面兽心。


    李禛一直默不作声,略微勾了一下唇,笑意很浅,转瞬即逝。


    祝轻侯说得口干舌燥,端起手边的耳杯便饮,等他喝完,李禛这才慢慢道:“这是我的。”


    “没事,”祝轻侯宽宏大量地原谅了李禛的耳杯,“我们少年时还穿过同一件衣裳呢。”


    李禛年纪长了,怎么比少年时还要害羞了?


    李禛:“……”


    经过他这么一插科打诨,方才紧张严肃的氛围顿时散了,话题也从“祝轻侯有没有骗他”到了“蔺寒衣猪狗不如。”


    李禛没再提起那三千万两白银,估计是信了他的话。


    祝轻侯悄悄松了一口气,心想,蔺寒衣虽然猪狗不如,搬出来背锅倒是挺实用的。


    终于把白银的事糊弄过去,为了不让李禛有时间静下来思索破绽,祝轻侯在一旁努力地制造动静。


    他随手将面前的卷牍摊平了些,继续摸索着,一面摩挲,一面念出声:“司州稻谷三万石……”


    说来也巧,这册卷牍恰好和司州送的粮食有关。


    难道李禛是有意给他看的?他发现自己前几天偷看卷牍的事了?


    祝轻侯脑子里转了一圈,没在意,继续念,势必要念得李禛脑瓜子嗡嗡。


    李禛:“……”


    书房外。


    排着队,等着觐见肃王的雍州官吏们:“……”


    谁在里面念经?


    声音还挺好听的。


    王卒小心翼翼地替他们通传,目不斜视,忽略趴在案上念经的紫衣青年,对肃王道,雍州新上任的官吏到了。


    这些官吏,一部分是受到朝廷调令,千里迢迢从邺京来的,一部分是从别的州郡来的。


    路途遥远,耽搁了小半月才到雍州,一来就忙不迭地前来觐见肃王。


    “让他们进来。”李禛平静吩咐。


    王卒有些为难地看了祝轻侯一眼,新上任的官员觐见肃王殿下,他留在这里不合适吧?


    万一传出去,说殿下携男宠待在书房理政,这岂不是……


    祝轻侯若是自觉,就该自己从角门出去。


    偏偏祝轻侯没有自觉,他甚至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略微支起身子,靠在隐囊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愣着做什么?叫他们进来呀。”


    王卒:“……”


    不知道,恐怕会以为你才是王府主人。


    肃王殿下没发话,显然是默许了祝轻侯嚣张的作态。


    王卒只得转过身,领着小鸡崽似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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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众官久闻肃王凶名,都说肃王杀人不眨眼,治下极严,乃是镇守边关的阎罗,个个战战兢兢,如临深渊,极其小心地行礼拜见。


    等了半天,却等到一道清亮的青年声音:“起身吧!”


    肃王殿下的声音竟然如此……


    如此……


    活泼?


    有胆大的小心地用余光看去,视线微微上移,引入眼帘的是一抹紫色,再看旁边,是一抹清冷的缁色。


    再往上看,肃王蒙着白绫,视线冰冷。


    官员:“!!!”


    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他怎么觉得,那一刻的肃王殿下,好似护食的凶兽,不许任何人看他圈养的珍宝一眼。


    ……难不成是他的错觉?


    祝轻侯全然没有发现那一刻的暗流涌动,自顾自地指点江山:“大家都起来吧!”


    他毫不在意会不会抢了李禛的风头,脑袋凑过去,随意翻看着李禛面前的官员案录,随口唤道:“那个谁?你从哪来的?”


    “回……大人,”


    被点到的官员斟酌了一下称呼,摸不透眼前这个紫衣青年的身份,看他眉间红痣,过人容貌,有些疑心他是祝轻侯。只是,按照祝轻侯和肃王殿下的过节,肃王殿下怎么可能让他好端端坐在身侧。


    他左思右想,怎么也猜不出这人的身份,只能谨慎地应道:“下官从邺京来。”


    “邺京?”祝轻侯打量了他一眼,不认识,怕不是犄角旮旯里的小官,“那还挺远,叫王府给你补些束脩路费,好不好?”


    那官员受宠若惊,又疑心这是肃王殿下属意让他当靶子,让这貌美青年拿他来杀鸡儆猴,连忙跪下。


    “下官不敢。”


    “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祝轻侯懒声道,“不敢是什么意思?”


    他语气轻快随和,带着一丝疑惑,书房里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不少,官员们胆子大了些,纷纷抬眼去看案后的人。


    紫衣青年懒懒倚靠在圈椅上,偏着头看身侧人面前的卷牍,漆黑美人尖下,眉心一点红痣,漆发随意用一挑紫绸束着,垂下几缕细发。


    至于他身侧的人,传闻中暴戾可怖的肃王殿下……


    众人齐齐陷入了沉思——


    话又说回来,肃王殿下头发上叮叮当当的小辫,究竟是怎么来的?


    李禛自然察觉到了那些目光,他不动声色,没有去碰那几缕小辫,反而不露痕迹地略微偏头,让小辫露出来。


    漆发上微微的银光闪动,显得格格不入,又透着些许诡异的和谐。


    官员:“……”


    是我们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他在炫耀?


    先前被祝轻侯问话的官员打了一阵腹稿,谨慎又谨慎地开口:“下臣有俸禄,无须束脩,多谢殿下和大人关怀。”


    简单来说,就是我有钱,不用给我加钱。


    话一说完,他立马陷入了后悔,他就是因为没钱打点,才被发配到雍州这个鬼地方。


    希望这位大人可以强硬一点,无论他如何婉拒,依旧坚决要给他加钱。


    祝轻侯道:“既然你不需要,那好吧。”他随口问其他人,“有人需要补贴束脩路费的么?通通报上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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