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颜欢抱着酒坛，心情颇佳。
谢景舟跟在她身侧，目光却时不时瞟向自己怀里那两坛酒，打起了主意：“本王都给你当苦力了，怎么着，也得送一坛给本王当辛苦费吧。”
“少不了你的，等明年三四月，味道更好了，再给你。”一坛酒罢了，沈颜欢还是很大方的。
“这几坛里，就没我的？”谢景舟咂咂嘴，回味着方才在楚馆尝到的那一口，不得不说，那个吹箫的，在酿酒上有几分本事，虽比不上相府埋了许多年的桃花酿，但也不错了。
“想什么呢，这些都是我要带回兰陵的，都说兰陵美酒，自然要带些好酒到坟头浇一浇。”沈颜欢护食般地抱紧了酒坛，眼里充满警告，谁都不能打这几坛酒的主意。
为了让谢景舟把目光从酒坛子上挪开，沈颜欢转而问道：“你怎么会去楚馆？该不会瞧上哪个小倌了？”
“我啊……”谢景舟尾音拖得长长的，脑筋转得飞快，“哦，我撞见灵禧进去了，正要把人带出来，又遇见你了。”
沈颜欢不疑有他，毕竟，灵禧郡主是楚馆的老主顾了，谢景舟这个表兄去抓人，倒也合理。
两人一路拌嘴回到沈府，好几个熟识了的丫鬟小厮都没见着，谢景舟顿觉府中冷清了许多。
“今日府中人少了许多，去哪了？”谢景舟不懂就问。
“姑母和阿姐去寺庙祈福，带走了几个机灵的下人和护院，估摸着得过两天才能回。”沈颜欢解释的同时，又夹带了一缕私心：“王爷，姑母不在府中，姑爹粗枝大叶的，怕照顾不周，不如……您先回齐王府？”
“沈颜欢，你这是用完人就扔？”谢景舟捏着胳膊的手，立马指向刚被沈府下人抱走的两坛酒。
他掸了掸袍子上的泥灰，继而道：“你怎么不同她们一道去祈福？有了亲女儿就把你抛了？”不知为何，有一点想为沈颜欢出头的冲动。
“别胡说！”沈颜欢大力拍了拍谢景舟的肩膀，“姑母大抵还要带阿姐见那些人。”
“什么人？”谢景舟一脸好奇，沈府好像有很多**的事情，比他的齐王府有意思多了，怎么办，好想继续赖下去。
沈颜欢手里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被谢景舟烦的。
她唇边扯了一个不失礼貌的笑：“谢景舟，你知道长舌佬是**的吗？”
谢景舟：？
“话太多，被拔了舌头，活活疼死的。”沈颜欢丢下这句话，不再理他，头也不回地往自己院子走去。
待谢景舟反应过来时，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背影，他冲着那背影，扬声喊道：“沈颜欢，本王若早**，你就等着当寡妇给本王守陵吧。”
石砚回来时，正好看见谢景舟一个人忿忿站在冷风里，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主子，您这是隔空打鬼？”石砚搂了搂手臂，不说不打紧，一说汗**倒竖。
谢景舟没好气瞥了石砚一眼，抱酒坛子的时候不见他踪影，才卸下，他倒是出现了，真会挑时候。
“你说，什么人需要去寺庙才能见？”沈颜欢越是不说，谢景舟越是想知道。
石砚思考片刻，认真道：“出家人。”
“罢了罢了。”谢景舟挥挥手，往朝颜院的方向去，边走边嘀咕：“本王真是昏了头，指望你。”
普济寺，沈知渔与谢景舟有着同样的疑惑，进香祈福后，沈夫人就说要带她见个，在寺庙里边弯弯绕绕了许久，还上了山，才在一处幽深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屋前屋后都是山，何人要住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里边住着的也是沈家人，”沈夫人似是看到了沈知渔的疑惑，主动开口解惑：“进去后，你先听着就是。”
“女儿明白。”沈知渔应答间，已跨入了院子。
一名婢女迎了上来，恭敬地对着沈夫人行了一礼，余光悄悄打量着沈知渔。
“夫人带大娘子来见老夫人。”秋池上前与婢女说道一声。
“原来是大娘子，奴婢见过大娘子。”婢女连忙给沈知渔行了一礼，待她们走后，又往外边探了探，低声问向秋池：“不知颜欢娘子……”
“二娘子在府中。”秋池知晓，她是在为谁打探，不曾为难，却也指点了一二：“你虽长在这里伺候，但要明白，**契在谁手上，谁才是主子。”
那婢女脸色一白，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秋池不再理会，自去查验院中账目。
“母亲，儿媳带知渔来给您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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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近日可好？”
禅房内，檀香袅袅，一位身着素衣的老夫人端坐上位，手中捻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听到动静，她缓缓睁眼，目光掠过沈夫人时，神色淡漠；却在看到沈知渔时，而落在沈知渔身上时，眼睛都拉直了，捻佛珠的手颤了颤。
“这就是我的知渔？十五年了，可算把你盼回来了，真是佛祖保佑！”老夫人双手合十，激动得声音也抖了起来。
“知渔，见过祖母。”沈夫人适时提醒。
沈知渔依言上前，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孙女知渔，给祖母请安。”
她心中暗忖：如今齐王住着的朝颜院，莫不是为这位准备的，可又为何深居在此？
“好孩子，快起来。”老夫人抬了抬手，未挪一步，打量了一会儿，又一脸严肃看向沈夫人：“我这亲孙女回来了，那个送回去了？”
沈夫人面色不变，袖中的手却微微收紧，语气平和：“母亲，颜欢在这世上，只有我这个姑母了，您以为，该把她送哪里去？”
“你们把她留在府中，谈婚论嫁时，是准备把知渔的嫁妆分她一半吗？”先前留下沈颜欢，说是为了安抚痛失爱女之心，如今女儿都寻回来了，老夫人巴不得早些把沈颜欢送回兰陵。
沈夫人轻笑了一声，婆媳多年，她哪里不知老夫人那点心思。
“难为母亲吃斋念佛的同时，还要分心为知渔打算，颜欢婚期已定，出年便要成婚了，至于嫁妆，母亲亲眼看到的，颜欢在沈府住下后，我娘家将大部分家财送到了沈府，这些年光田铺收租就不少，一部分就用在母亲这院子里了，剩下的，都给颜欢带去。”
不出意料，沈夫人话音还未落，老夫人已经急得顾不上盘手中的佛珠，身体微微前倾：“这怎么行，老大同意你这么做？”
“她这些年养在我们府上，又不是个省心的，还害得知渔这么多年有家不能归，多少要留下一些的，至少得留个一半。”老夫人觉着自己这个儿媳是疯了，若都让沈颜欢带走了，这些年她岂不是白白隐忍了。
她见沈夫人无动于衷，立刻将目光投向看似柔顺的沈知渔：“你们也得问问知渔的意思，乖孙女，你说，祖母说得有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