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音呕出一大滩黑血,药阁长老望闻问切一番,留下药阁弟子进进出出地收拾,他去厨房煎药。
岳听松贴身守着。
方是云和叶寒山在屏风外等。
方是云是因为内室人手够多,她进去也是帮倒忙,不如坐在外面等着,而且她今天也累了。
叶寒山则是想进去被岳听松打了出来,他抱着盆吐血,桌上有一瓶药阁长老留下的补血的药。
方是云真的是佩服叶寒山不怕死的精神,他甚至可以一边吐血一边念叨。
“你竟然还有时间在这端茶倒水,为何还不去查出下毒之人?你根本就不爱清音师姐!”
方是云静静地听着,心中暗暗赞同叶寒山的行为,虽然出发点不同,但是她们两个的目的是一样的。
拆散余清音和岳听松。
这件事由他来做,方是云的安全系数高多了,毕竟岳听松的巴掌不会拍到方是云的身上。
方是云在心里默默组建了棒打鸳鸯小队,她是队长,叶寒山是队员。
现在队员冲锋陷阵,队长摇旗呐喊。虽然是在心里默喊。
终于,岳听松动怒,冲出来掐着叶寒山的脖子把人顶在墙上。他手臂青筋暴起,一字一顿;“你、找、死。”
叶寒山脖子以上充血变得通红,口中、嘴角还有血,近乎窒息道:“你……废物……配不上……师姐……”
余清音人已经清醒了,挣扎着坐起来,声音虚弱:“听松……不可……”
岳听松回过神,将人狠狠摔在地上,回到内室。
方是云去看队员是否还活着。
叶寒山踉跄地爬起来,“师姐还是心疼我……”
方是云腹诽:你师姐可能只是不想人死她屋里。
叶寒山吃了半瓶补血的药,气力恢复一些便朝内室走去,质问:“你究竟知不知道是谁暗中下毒?你说出来我这就去杀了那人。”
岳听松怒喝:“滚出去!”
叶寒山完全不在乎,还要继续说,余清音苍白的手抬起来,制止道:“叶师弟,莫要说了。”
叶寒山握住她的手,心痛万分,连声音都在颤抖:“师姐,若是我在,定不会叫这种事情发生。”
岳听松等他说完,食指在他手腕处一点,叶寒山像被针扎火燎般痛得松开手。
余清音手落下来,正好被岳听松接住,两人双手紧握。
方是云从屏风外探头看着里面的一切,眉头不禁皱起来:余清音看起来不爱喝绿茶。
只能祝叶寒山好运了。
药阁长老用天生草炼了一小瓶滋养药丸,方是云带着药回到房间。
方是云睡了一大觉,第二天中午被院中桌椅碎裂的声音吵醒。
叶寒山躺在一堆勉强能看出生前是桌子的碎木头中,嘴角溢出血丝。
方是云无比震惊,她甚至怀疑叶寒山就是不想活了。
叶寒山冷笑:“如果是不是师姐信任你,怎么会让你留在她身边,你却看她身中鹤怨而无动于衷,毫不作为。鹤怨是伤及修士灵脉的极阴之毒,现在解毒也会在灵脉里残留,日后更有夺其性命的可能,你辜负了师姐的信任。”
药阁弟子绕过院子中间的战场,给方是云送来一碗药粥。
方是云端着碗坐在廊下,心中道:你师姐对他那是信任吗?那是喜欢,是爱。别再自欺欺人了。
唉?方是云把脑袋从碗里抬起来。不对啊,怎么可以打击棒打鸳鸯小队队员呢?
叶寒山道:“枉你身为宗主之子,拥有精纯磅礴的灵力,绝佳的根骨,却连一个在你面前下毒的人都找不出来,让心爱的女人受尽鹤怨的折磨。”
方是云惊悚的看着他,又看看岳听松,生怕岳听松一气之下将整个院子夷为平地。
她还得活着呢。
岳听松手中长刀飞出,插入叶寒山脑袋旁边,入地三寸深。他声音冷淡,竟没有一丝恼怒:“我自会查出下毒之人,无需你在此饶舌。”
岳听松说完转身回到屋里,长刀随他消失。
之后的几天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方是云每天吃药修补灵脉,试图运用灵力,有时会流鼻血,有时吐血,只有灵力一动不动。
其他时间会去和余清音说说话,进门的时候,坐在门口的叶寒山像个男鬼一样,一脸幽怨的看着她。
不过三五天,余清音已经可以出门了,她披着斗篷和岳听松站在树下赏花,廊下的叶寒山双目猩红,感觉要咬人了。
小院门口只有药阁弟子进出,方是云端着碗坐在廊下吃药粥。
余清音中毒这么久,药阁长老整日在她院中守着,整个天息宗的人应该都知道了,却没有一个人来看望她。
一个小孩子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地方,一住就是十二年,连一个朋友也没有,内心的孤独和苦楚可想而知。
所以在她听见方是云是一个人来的,心中有了一些同命相怜。
方是云看向余清音,想拆散他们俩,需要一个能说得上话的身份,也就是和余清音成为朋友,但是和余清音关系亲近还要时刻注意她身边的岳听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方是云一掌拍死。
任务得做,命也得要。
道阻路且长啊。
方是云吃完粥准备吃点药,发现药瓶空了。
药阁长老表示天生草太少只能做这么多,要想多做一些就得再去秘境,多采天生草回来。
秘境的结界已经修好了,方是云一个人就可以进去。上次从左边走的,这次换了一条路,
方是云捡一根笔直的树枝,上面只有两三个分叉,稀稀疏疏的树叶。
方是云慢悠悠的边走边看,突然停下。
静谧的山林中多了脚步声,在她身后,由远及近,缓缓地走上前。
方是云不知道后面是人还是妖兽,她握着树枝的手臂微微颤抖,最后鼓起勇气转过身去,手中的树枝朝着身后刺去。
树枝横亘在方是云和周清涟的中间。
两条辫子随着她的动作飘起又落下。
她明知周清涟是苍梧派的人,在此刻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周清涟笑道:“好巧,你也在这里。”
方是云深呼吸,压下刚才恐惧的心情,对周清涟的防备也回归,只是她面上不显:“是很巧,你在这做什么呢?”
周清涟道:“逃课。”
方是云大惊:什么!还要上课吗?!
周清涟道:“今日也是采天生草吗?”
方是云手中的树枝在地上小范围的画着圈圈,闻声将圈圈一抹,道:“是。”
周清涟道:“反正我无事,一起吧。”
方是云犹豫着怎么拒绝,转念一想,多一个人更好,道:“多谢周师兄。”
在秘境里待了一天,周清涟依旧是没有展现一丝一毫的杀机,也没有打听什么信息。好像真的是逃课来到这里,正巧遇见方是云。
方是云半信半疑。
今日收获颇丰,天将黑时两人在秘境门口分别。
方是云回到小院把竹筐给药阁长老。
药阁长老捡出里面一株草药道:“这个不是天生草。”
方是云从盘子里捏出一张糖饼正要吃:“出门前听药阁的小师兄说少一味药材,我朝小师兄要来图纸,照样子采了一些,可对?”
药阁长老看她一眼,笑道:“正对。”
方是云笑笑,作揖后,叼着饼走了。
走到余清音房间,先在厅堂洗了手再进去。
余清音坐在床边喝药,见她进来,笑道:“是云师妹,你回来了。”
岳听松坐在椅子上闭目凝神,听到余清音声音才睁眼,眼神划过方是云最后停在余清音手中的碗上。
方是云端着一盒蜜饯坐到余清音身边:“师姐今天好些了吗?”
余清音道:“好多了。你一个人在秘境,若是遇见妖兽怎么办?不如让听松师兄同你去?”
“若是师兄有时间自然好。”方是云挑了一块蜜饯喂给她,“师姐,我明日卯时就要去学堂,申时下了学再来看你。”
余清音笑盈盈道:“若有学不会的,回来我和听松师兄教你。”
方是云:“好呀。”
又说了一会儿话,方是云回到房间,趴在床上戳昏昏欲睡的夜明鸟。
岳听松简直是寸步不离,想和余清音单独说话都难。
第二天卯时,药阁弟子来叫方是云起床,叩门声不绝于耳,就算方是云尚未睡醒还是挣扎着起床了。
叩门的小师兄正是说少一味药材的那个,不过是在发牢骚不想去采药时被方是云听见了,顺势接下了采药这个差事换他当闹钟。
小师兄除了叫早,还十分贴心的打包了早饭。
方是云拿过包裹,目光扫过站在余清音房门口的叶寒山。庭院的石灯明明灭灭,映得廊下的人影鬼气森森。
叶寒山突然笑起来,朝方是云点头问好。方是云回礼后,抱着早饭就走。
一路上不停地打哈欠,脑子却不停地运转:第一天的事,叶寒山应该都知道了,他是不是也在怀疑我和张燃?如今和余清音的关系虽然称不上知心好友,但是足够保命了。
行至学堂前的小广场,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交谈声传来,正是关于张燃的。
“苍梧派秘闻!想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