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梦境困住魏无心的计划失败了,郁离只能暂时锁了她的妖力,捆其手脚,堵住嘴巴塞进林家祖孙的马车里同他们一起进帝都。
月上柳梢头,赶了许久的路郁离见大家都很疲惫了,便下令找了一处靠近水源的地方一行人停车歇息。
魏无心被单独扔在一旁,郁离他们这一路被各种妖和人追杀,她跟着他们逃亡,可累得够呛。
郁离走过去取下她嘴里的布条,给她喂了些水和吃的。
魏无心歪着头看着他,片刻后突然幽幽地问,“你喜欢我?”
这还是他们重逢后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说话。
郁离愣了一下,接着面无表情的道:“我只是不想看着你饿死罢了,魏姑娘不要会错意了。”
魏无心不信,虽然她记不起来了,不过她能感觉到郁离对她不一样。
“可是自从上次梦境中出来,我发现我对你倒是有点喜欢了。要不你跟了我吧?我好歹也是缉妖司的司长,以后你和你的小妖在人间行走我也可以开开后门什么的……。”
见她越说越过份,为了逼自己硬起心肠,郁离干脆不理她,坐回原来的位置。
“哎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魏无心高喊。
赤练在旁边忍了又忍,最后忍无可忍,“嗖!”一下站起身,“我去附近巡夜!”说完气冲冲离开。
翠羽看了眼郁离,道:“我去看着赤练!”也跟着去了。
“郁离~,是叫郁离吧?”魏无心继续道:“你为什么老是装作一副对我很冷漠的样子?”
郁离无奈,分开了十年,魏无心怎么就变成这副样子?简直就一无赖!
“我没有装!也没有对你冷漠!这就是我原本的样子!”
魏无心噗嗤一笑,赶紧道歉,“对不起实在忍不住,都说妖狡猾可怖,可在我看来,你实在撑不起这词,表里不一倒是挺适合你。”
郁离猛地站起来,看了眼魏无心,一句话未说也离开了。魏无心目视着郁离离开的方向,露出一抹莫名的笑。
一时间只剩下魏无心和林家祖孙三人。
魏无心把视线转向林鹤言祖孙,接着对林鹤言道:“林大人,你可知罪?”
林鹤言抱着锁儿,闭着眼睛,并不搭理魏无心的话。
魏无心也不灰心,继续自言自语,“我并不是说你在大殿上行刺,违抗圣令与妖人郁离勾结,欲再次刺杀陛下。而是,你身为刑部尚书,朝中正品大臣,你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
这是杀人诛心!魏无心相信一个为心怀百姓,为朝廷、为皇帝奉献了几十年的臣子,这句话是对他最大的谴责,否定他的一生!
果然,林鹤言睁开了眼睛。
魏无心继续道:“刑部,是个明辨是非、追求真相的地方,而你做了什么?武断?鲁莽?还是懦弱?”
林鹤言爆发了,“你凭什么指责我?!凭什么认为我武断?!又凭什么说我懦弱?!你知道我一生为多少人洗清冤屈?”
此刻,林鹤言终于忍不住将一腔委屈全部向魏无心倾泻,“我二十三岁考中进士、做官,我敢发誓为官三十载从未判错一个案子,拿过一分不该拿的钱!我兢兢业业到最后得到了什么?家人在一夜之间被你们杀死,唯一活下来的小孙女也跟着我被流放北疆,你说我有罪?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罪?!锁儿有什么罪?!!”
锁儿原本睡着了,这下也被吵醒了。见林鹤言狰狞的模样,不由得抓了抓林鹤言胸口的衣襟,“爷爷”
这句话唤回林鹤言一丝理智,轻拍了拍锁儿的后背,哄道:“没事,锁儿乖,爷爷没事,你再睡会儿。”
待锁儿再次睡着,魏无心接着道:“你也感受到了这一路有多辛苦,锁儿还小,难道你要她一辈子跟着你逃亡?”
林鹤言不说话。
魏无心:“我有个建议,你跟我回去见陛下,当面说清楚你并没有逃跑,这一切都是郁离逼你做的,再由我向陛下谏言,让陛下赦免你的罪,官复原职不可能,最起码不用再背负行刺的罪名。”
林鹤言继续无言。
突然,郁离主仆三人回来了,魏无心劝说林鹤言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儿,见三人神色不对,对郁离笑道:“你们怎么回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林鹤言也看向郁离,翠羽对林鹤言解释道:“我们的行踪暴露了,得即刻启程!”
就在上马车的时候,魏无心突然挣开了绳子,朝回路跑去。
翠羽朝赤练喊,“抓住她!”
赤练立刻化作一只猛虎追上魏无心,将其摁在地上,张开血盆大口。
魏无心赶紧投降,“我投降我投降!我认输,我不跑了!”
翠羽赶上来,赤练冷哼一声变回人。翠羽随手一指,魏无心再次被五花大绑,赤练一只手抓起人随后粗鲁的塞进马车,一行人再次踏上路程。
一路上,与郁离他们时刻神经紧绷不同,魏无心老神在在的坐在马车里,摇晃了片刻突然道:“你们是杀不了陛下的。”
“就你话多!”赤练气得咬牙,随便在车上捡起一块布塞进魏无心的嘴里。这个王八蛋,竟然妄图打击他们的士气!
“赤练姐姐,这…那…!”锁儿欲言又止。
翠羽:“锁儿,姐姐教你一个道理,对待敌人,千万不能心软,不然最后受伤的只能是自己。”
锁儿沉默片刻,然后低声道:“我是想说无心姐姐嘴里的帕子我已经好久没洗了,昨天还用来擦过马车。”
“唔唔~唔唔~!”魏无心眼睛瞪大,因为嘴里塞了帕子,说不出话来,无声抗议她们虐待俘虏。
可惜她人缘太差,谁也不愿意给她换块帕子,唯一的小可爱锁儿被翠羽搂着不让帮忙。
……
眼看离帝都城越来越近,义父的人仍然没有动静,就连一直对他们围追堵截的那些妖也没了踪迹,魏无心不免急躁起来。
途经一处荒野旅店,见一队官差在欺负一对孤苦母女,赤练上前将其轰走。为报答他们,母女邀请他们进店歇息一晚。
老妇人是个哑巴,女儿年纪没比锁儿大几岁,家中没有男子支撑,郁离见她们着实可怜,便应了下来,还给了母女一大笔钱。
郁离留意到魏无心这两日的异常,用过饭后坐到她身旁,道:“明日便要进帝都城了,待诛杀了封嘤,我便放你回去。”
魏无心嘴不能言,白了他一眼。为了防止她逃跑,从昨天开始郁离在她身上又加了一道禁制,一旦离开他超过十里,便会身死。
郁离:“你不相信也不要紧,等时候到了,你就会相信了。”
郁离:“早些歇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魏无心:“……”都这个时候了她哪还有心思睡觉?
虽是这般想,可没过多久,魏无心便感觉脑袋昏昏沉沉。或许真的是白日里赶路太累,魏无心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醒醒!无心姐醒醒!…”
魏无心才睡过去,就被人唤醒,睁开眼,一黑衣蒙面人将她搂在怀里。
魏无心一下子认出此人,大喜,是修琅!
那日她就发现有东厂的高手尾随,为了不让郁离他们发现,她故意逃跑,一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二来在赤练抓她之际她将腰间的香囊特意打开,那是东厂为了追踪敌人特意研制的,香囊的味道只有经过特训的蜜蜂才能闻得到,为东厂的人找到她留下线索。
修琅替魏无心除去嘴上布团和身上的绳子。
魏无心站起来,看向今夜看守她的翠羽。
“她怎么了?”见翠羽倒在地上,她问。
“无忧醉,无论是人是妖,中了无忧醉浑身无力只能任人宰割。”
修琅从腰间拿出一个白色瓷瓶丢给她,“这是解药。”说罢手举一把匕首将翠羽翻过来就要朝咽喉扎去。
魏无心见状赶紧出手拦他,“不可!”
修琅不解质问,“为何?姐你难道对妖心软了?!”
魏无心夺过他的匕首,道:“自然不是!”
忽而一阵狂风刮过,撞得院门上的铃铛“叮呤当啷”作响,魏无心朝他:“有东西要来了,我们不是对手,不要耽误正事,快带着林鹤言祖孙走!”
修琅犹豫片刻,与魏无心离开房间。
二人从二楼下来,大堂里,修琅的三个手下正与郁离和赤练缠斗,另外两个一人一个扛着林家祖孙。
不愧是妖界敬佩的竹君,即使中了无忧醉,竟还能拖住对手。
修琅当即跳出去帮忙,魏无心则指挥着其他人赶紧离开,“还站着看什么?还不赶紧走!”
眼看林家祖孙二人就要被东厂的人带走,郁离拼尽力气掀翻修琅几人,抓住魏无心后衣袖,“魏无心,你不能把他们带走!你会害死他们!”
魏无心:“我这是在救他们,难道你希望锁儿小小一个人儿就此跟着你们做山贼草寇、浪迹天涯不成!”
林鹤言看了看郁离和魏无心,又看了看锁儿,原本还欲挣扎,闻言也垂下了手。
郁离一时无话。
修琅将赤练打倒,催促魏无心,“姐,还不快走!”
魏无心停顿片刻,狠心甩开郁离,与修琅他们一同骑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