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学院的开学典礼，还是挺热闹的。
光透过古老的琉璃穹顶，在大理石地板上洒下光影。
能坐进入这所大学的，不是贵族就是精英。
学院主要干两件事：培养高水平异能者，以及让贵族们提前扩展开人脉圈。
新生们按照等级分区就座，整个会场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那是无数Alpha和Omega信息素交织成的特殊氛围。
虽然大家都在压制，但是总有气味会偷偷跑出来。
陆景乐坐在D区最后一排，唯一起眼的就是他那头红发了。
作为一个腺体发育不太理想的Alpha，他那点淡淡的柠檬味信息素，在周围Alpha们或浓烈或霸道的气息中，简直像滴入大海的水珠，根本感觉不到。
他悄悄往角落里缩了缩，避免别人注意到他。
目光不听使唤地往前，落在那片万众瞩目的区域。
萧天曜——本届唯一的S级Alpha，帝国皇太子，光是坐在那里就自带尊贵的气场。
185cm的身高配上剪裁合体的深蓝制服，黑色碎发下隐约可见棱角分明的侧脸。
即便收敛了信息素，那股属于顶级Alpha的、如同深海般沉稳的气息依然若隐若现。
"哥哥也是S级呢......"陆景乐在心里小声嘀咕。
他的哥哥陆景明，那个总爱揉他头发的兄长，是全家人的骄傲，一毕业就已经在军部混的很好了。
而他不仅是个D级Alpha……异能也只有：【精准时间感知】——精准根据一个参照系判断时间以及【微光照明】（字面意思）。
想到这些，陆景乐实在不太能乐观起来。
不过，整体的气氛自然不会因为陆景乐的低沉而受到任何影响，典礼仍然在庄严的乐曲声中推进。
当老院长激动地宣布："下面，有请本届另一位S级，新生代表——苏言辰同学致辞"时，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同一个方向。
他从光影中缓步走来。
纯黑制服衬得他身形挺拔清隽，步伐从容优雅。月光般的银发在琉璃窗的光晕中泛着柔和光泽，配上那双冰川般剔透的蓝眼睛，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五官精致极了，却因那身清冷的气质，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他没有立刻释放信息素，但当他站在演讲台前抬眼的那一刻——
一股清凉的精神力场无声扩散，瞬间笼罩全场。空气中隐约浮动着极淡的茉莉清香，若有若无，却抚平了躁动。
前排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原本躁动不安的Alpha信息素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几个试图偷偷释放信息素的A级新生，脸色突然发白，慌忙收敛气息。
"那就是苏言辰......"身后有人小声感叹，"听说在模拟战里赢过萧天曜殿下......"
"真的？殿下在S级Alpha里面都很强了啊！"
"所以说是怪物嘛......那个【预言之眼】的能力太可怕了。"
窃窃私语声飘进陆景乐耳朵里。
他注意到，连前排那位一直稳坐的萧天曜都微微侧身，赤色眼眸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以及淡淡的兴奋。
萧天曜周身那股海洋味的信息素，似乎也泛起了波澜，好像想要将台上的人包围。
陆景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他的【精确时间感知】能精确计算苏言辰致辞的每一秒钟，却算不出他们之间那道鸿沟。
他那点微弱的柠檬味信息素，在这个高级alpha遍地的地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和他，完全没有什么联系嘛……
苏言辰开始致辞了，声音清亮温和，带着些不太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沉稳。
他谈论到帝国未来，分析异能发展，逻辑清晰，观点独到，完全没有大部分Omega常被期待的那种温顺姿态。
他站在那儿，银发蓝眸，如雪山之巅的月光。
然而，当话题转入对学院的期待时，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份坚定。
“我们因不同的天赋而汇聚于此，” 他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台下每一个区域。
“等级，异能的种类与强度，这些标签定义了我们的起点，却不应成为禁锢我们未来的枷锁。”
会场安静了。
“一个S级Alpha的英勇冲锋值得歌颂，但一个B级Beta精准的后勤调度，一个C级Omega在医疗领域的妙手回春，一个……或许异能并不显眼，却拥有卓越战术头脑的同伴的精准判断，”
他的话语在这里有一个轻微的停顿，仿佛在强调某种普遍性。
“他们都是帝国的基石，同样值得我们的敬意。”
不知不觉间，陆景乐的眼里只剩下那个台上的人。
“在这里，在帝都学院，” 苏言辰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希望我们学习的，不仅仅是如何变得更强，更是学会如何看到彼此。”
“不是透过信息素的浓淡，不是透过异能等级的标签，而是看到每一个独立灵魂的价值与可能性。”
“尊重，不应源于等级，而应源于我们作为‘人’的本身。我知道这些话很理想，但是这是我所希望的未来，我会向这份目标走下去。”
他的演讲并没有很激昂，但话语却像清泉流淌，沉静而有力地冲刷着某些固有的观念。
“可是大部分omega就是很弱啊……”
“你个大傻春alpha有本事接的住言辰一招再说吧，我看你连我都不一定打得过…”
“他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只是说说？”
“不知道……但他可是S级Omega啊，他本来就是资格享受特权的人……”
窃窃私语声飘进陆景乐耳朵里。
陆景乐虽然也觉得这样的说法太理想化了，而且他自己确实也算是这种生理上歧视的受害者……
不过他能感觉苏言辰的话确实触动了他，只是他作为一个弱者，似乎做不了什么。
但是，如果。
致辞结束，他微微点头，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全场。
陆景乐注意到，连前排那位一直稳坐的萧天曜都微微前倾了身体，眼眸中带着复杂的光芒，更添了一抹深思，他周身那股海洋般的信息素，似乎也平和了些许。
苏言辰眼神平静淡然，像是在看一幅无关紧要的画，掠过一张张或崇拜或痴迷或嫉妒的脸。
对苏言辰来说，陆景乐和那些为Alpha们也没有太多的不同，都是背景板的一部分。
然而，当那道清冷的目光扫过D区时，陆景乐的心跳还是快了一些。
就像所有坐在台下的观众，总会错觉台上的人在看着自己。
这当然是错觉。
陆景乐在心里笑了笑。
苏言辰的目光没有丝毫停留，平稳地移开了，他只是在完成例行流程，仅此而已。
可是，莫名的热度还是爬上了陆景乐的耳朵。
他下意识垂下眼睛，睫毛遮住了眼眸，掌心有些冒汗。
空气中，那点柠檬味信息素，似乎被无形的气流搅动，稍微猛了些许。
陆景乐知道，他这种情绪大概是仰慕吧，因为他大概是没有资格去喜欢台上那个人的。
此刻的他，和他的信息素一样，有些酸涩。
柠檬味被风卷起，又轻飘飘落下，像偷偷打翻的汽水，冒了几个泡。
他知道自己够不着月亮。
可是，穹顶之上，星辰的轨迹谁也说不准。
也许某颗酸柠檬，终有一天会滚到茉莉冰山脚下，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