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和街对面的商店。
——李可
六月八日，晚七点。
这个时间本该在家中，点上外卖，打开综艺节目，缩在温暖的沙发里，悠然自在地享受着美好的周末。
而不该是在这里，“21世纪了，居然还要考虑饱腹问题。”张芸小声抱怨。
没有人附和，只有夜晚的蝉鸣声敷衍了几句。
“要不就这辆车？”孟星拉了一把李可的袖子，“电车声音小点吧？”
李可回头，眼前是一辆可爱的黄色小车，只有别的车一半大小。
“行，是哪个钥匙？”
张芸借着月光辨认，递过一个卡片状的钥匙。
李可接过来，打开门招呼几人上车。
窄小的车瞬间挤满了人，“我的天，这还能启动不？”田姐被挤得贴在门上，闷声道。
“坐好了吧？”李可轻轻踩下油门，小黄车缓慢开了出去。
电车的声音的确小，在如此寂静的夜里，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动。
“去开门。”
张芸下车，打开后院门。
小门许久没用，一打开便有吱呀的金属摩擦声，吓得张芸立马停住。
李可见状下车，拉过另外半扇门。
“速战速决，省得吱呀就得吱呀半天。”
“够了够了，就这么大就够出去了。”
李可迅速跑回车上，“你等会直接关上哈。”
小黄车从门中间钻了出去，张芸立刻带上门，小偷似的猫着腰鬼鬼祟祟，再次锁上后院门。
“走走走。”一车人难掩兴奋。
“虽然每次从单位出来都很高兴，但是这次有种不一样的兴奋。”孟星坐在后座扒在驾驶座靠背上，努力向外看去。
“小朋友，这可不是郊游。”张芸故作高深，摆摆手指。
月光下，一辆黄色的吐司挪动着驶入街道。“好暗啊，”孟星嘟囔道，“姐，是不是没开灯啊？”
“丧尸好像对光比较敏感。”李可看向后视镜，对上王梦杰意外的眼神，得意地挑挑眉。
孟星瞪圆了眼，恍然大悟的样子。
张芸把脸怼在前车窗上，盯着前进的路。以往闭着眼都能走出去的小路，在黑夜中变得无比陌生。
初夏的夜晚还不是很热，时不时有晚风吹过，树叶随之哗哗作响。
本该十分舒适的画面，因为过分安静的环境变得诡异。
“以前没发现，晚上本来就这么安静吗？”李可皱眉。
“不知道，没这么晚在这走过。而且这片怎么连路灯都没有啊。”
“幸好没有，要不然咱都出不去这条路。”
张芸左右瞧着，看树也像丧尸，看电线杆也像丧尸，一惊一乍地，挨了许多训斥。
“你能不能看准了再叫，没被丧尸吓死，先被你吓死了。”李可忍无可忍。
张芸懒得回头，摆摆手，把抱怨当做耳旁风。
前进又左拐再右拐，就可以来到单位门口的主干道，只要横穿这条道路，就可以到达街对面的商店，也就是现计划中补给第一站。
如果运气好的话，补给这一次就能撑到市里来救援。
“你看前面了吗？是我看错了还是……”张芸吞吞吐吐。
“嗯。”李可打断了张芸的话，黄色小面包轻轻停在原地。
“怎么……”后排三人的问话还没说出口，就咽了回去。
主干道上格外黑，没有路灯的街边只能靠月光看个大概，此时街边的景象都忽隐忽现，仔细一看——密密麻麻都是游荡的丧尸。
怎么会有这么多丧尸！
车内此刻无比安静。
孟星不自觉摩擦双臂，安抚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丧尸们明显失去了意识，互相碰撞着推搡着，毫无目标地晃荡。数量之多，看不到街对面的商店，目之所及全都是满脸血腥的丧尸。
“我从来不知道新城区居然有这么多人。”王梦杰感叹道。
“不，”李可抓乱了头发，“这应该是咱们引来的，音响开太多次了，这不还有工地的工人，工地离这多远啊……”
孟星趴在车门上小声吸气，“姐，你们看，还有穿警服的。”
“哪呢？？”其余人一起凑过去。
不远处有三四个丧尸，身上的制服被血色染得斑驳。
看样子是附近执勤的民警，李可不敢细看，怕认出熟悉的面孔。
“现在我们怎么办？”孟星逐渐带上哭腔。
“不行，我得带你们回去。”李可果断道。
这个情形贸然冲过去只有死路一条。
“这也算是探路了，咱们从长计议，明天再试。”说话间，李可已经回转方向盘，得尽快离开这片地狱。
可惜已经晚了。
电车的声音再小，也格外明显。
先是一个丧尸，再就是一群丧尸。
电光火石间，已经有一批丧尸开始向此处涌来。
“管不了了！”李可大力踩下油门，小车原地转圈，轮胎狠狠擦过柏油路，准备冲向小路。
砰——
“什么东西！”李可扑到方向盘，车右侧不知何时冲出一伙丧尸，狠狠撞在车前盖，小黄车还没等加速变被迫停了下来。
李可的额头疼痛欲裂，也来不及揉，攥住方向盘向左打到头，小车从丧尸身边擦着窜出去。
“怎么走！”李可大喊，此时已经失去方向，小汽车在丧尸群中钻来钻去。
“只能绕路了，”王梦杰沉思片刻说道，“咱们上桥吧，然后转到后面，住宅区那有条小路能绕回咱单位后门。”
X局地处高架桥下，原本被嫌弃遮挡视线的高架桥，此刻却成了唯一选择。
“怎么上桥啊，正好堵住上桥的路了。”张芸指着前方。
“压过去。”李可说干就干，在四人惊讶的目光下骑上路肩，在狭小的人行路上横冲直撞。
孟星胆量涨了不少，回头看着丧尸们的动静，半天憋出一句：“好刺激啊姐。”
通往高架桥的路上还需要穿过一片草坪和公共停车场，因为刚建成的新城区角落并没有多少住宅区，此刻所谓的公共停车场也只停了几辆电动自行车。
没有时间绕圈，李可直接用车撞推开自行车，硬生生闯出一条路。
黄色吐司颠来倒去，有几次险些翻车，车里的几人也是大气不敢出，死死抓着把手不肯松开。
眼见着离丧尸们越拉越远，张芸逐渐放松，“再见咯朋友们～”
“我劝你别高兴太早。”田姐在后座泼冷水。
李可怒骂一句，狠狠转动方向盘，方方正正的小车原地扭转方向，擦着丧尸离开。
孟星猝不及防和丧尸来了个隔窗贴脸杀，近距离看到丧尸血肉模糊的脸，不禁干呕起来。
“我去，它咋还追呢。”田姐吼道。
李可全力踩下油门，小汽车猛地一窜，车内几人被惯性甩在座位上。
“哇，推背感有了！”张芸还有心思哇哇叫。
李可咬着牙拼命躲开高架桥上激动的丧尸们，在脑子下指令之前，身体已经用本能做出反应，轮胎不断摩擦，在道路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丧尸们开始不断加入这场追逐战，不知是意外的病毒催发了人类的身体极限，还是这几个丧尸本身就天赋异禀，居然并没有被小车甩开太远。
“不行，这样没办法回去，就算到了，这堆追着的也得被咱们带回去。”王梦杰努力平衡着身体，“要不开窗我射箭吧。”
“不行，省着点箭，箭用完了咱们就真的完了。”李可来回拧动方向盘，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对策。
“诶，咱们上山！它们搞不好能挂树上！”张芸指着高架桥旁边没修好的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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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道。
没时间思考，方向盘一转，小车马一样跃上山坡，丧尸们果不其然跟了上来。
在山里，丧尸们被阻碍了脚步，数量逐渐变少。
随之而来的，小车也被堵住了前行的道路，逐渐慢了下来。
“再坚持坚持，剩的不多了。”
李可咬着牙，努力踩动油门，小车无力地原地打转。
“不行，走不动了，灌木丛的枝叶都卡进轮胎里了。”
“还有几个？”
孟星趴在后窗，“看不太清，应该有两三个。”
关闭发动机，李可满头大汗，累得直喘粗气。
“真烦啊，”比上班还累，“走不？”
张芸嘻嘻笑着，拿起镰刀，“那还等什么。”
张芸和李可拿着工具下了车。
“梦杰，你们下车清清轮胎，解决完这几个咱就走。”
说话间，田姐已经等不及下了车，“你俩小心点，不行就说，梦杰在呢。”
张芸挥挥手。
“就剩小猫两三只了还不好弄吗，”张芸甩了甩镰刀，“你们几个有点太没有边界感了！”
话音未落，丧尸扑了上来，李可伸腿就是一脚。
丧尸顿了一刹那，就是现在，张芸看准时机，举起镰刀，斜着砍过去。
丧尸的头部露出白骨，皮肉翻着挂在眼眶。
“太恶心了你！”
张芸没有停下，反手又是一挥，丧尸的鼻梁被削掉一块，“给你整整容！”
丧尸伸出的手突然抓住张芸的肩膀，“啊啊啊啊！”
她尖叫着用镰刀砍断惨苍白的手臂。
李可抽不出手帮忙，“你瞎砍什么啊！脖子！”
“哦哦哦！”在又砍断一只手臂后，张芸终于看准脖子，了结了丧尸残破的生命。
咚——
咚——
张芸回过头，第二个重物落地的声音来自李可的方向。
“还有一个呢？”李可扶着膝盖一时缓不过来，刚刚明明看到后面还有个影子在慌，此时却不见踪影。
“吓跑了？”张芸满不在乎甩甩手，“瞧你累的。”
“我一个天天坐办公室的！能有这体力都不错了好吗！”
李可甩甩胳膊，“走，去帮忙推车。”
“啊啊啊啊啊！！”
李可和张芸对视一眼，向着小车的方向迅速跑去。
凭空消失的丧尸居然不知何时绕道而行，突袭出现在王梦杰三人后侧，杀了个措手不及。
李可二人赶到时，三人好不容易躲进车内。
小小的汽车正被丧尸大力摇晃，马上就要翻过去。
“我真是服了！！”李可抱怨道，再次举起铁锹照着丧尸后脑勺狠狠拍去。
丧尸被拍在汽车前车盖，扑腾着趴到地上。
李可趁机踩住丧尸肩膀，用铁锹狠狠插在另一边肩膀。
瞬间小山坡上回荡着丧尸的吼叫声。
“快点，干什么呢。”
张芸连忙跑过来，用镰刀给了最后一下。
“你箭呢？”刚问出口，李可挪开脚，有些不好意思。
脚下踩着的正是王梦杰刚到货的宝贝弓箭。
“刚拿出来就被打到地上了，”王梦杰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发现的太晚了，他都离我们很近了。”
近距离确实不好用弓箭这种远距离武器。
李可揉揉她肩膀，“不好意思，等结束，姐给你买个新的。”
“没事姐，”王梦杰笑笑，“挺有意义的，哈哈哈哈。”
也许是刚经历死里逃生，几个人对着不自觉开始哈哈大笑。
“行了，别傻乐了，赶紧回去吧。”田姐还是年纪大，比较稳重。
“回去我开吧，”田姐对着李可屁股拍了一巴掌，“你俩上后面躺一会儿，要不然明早起来准得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