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着？
她说姜离。
姜离！
“啊？”
前台的指尖微微颤抖，一脸吃到了天大瓜的表情。
“……啊？？？”
送她来的警察叔叔一样惊讶，她说妈妈谁？那个明星姜离？
姜离谁不知道，但是她什么时候有了个这么大的女儿？
潇潇能够成功报出姜离的房间号，所以警察也没有怎么和之前的路人阿姨一样觉得她是在撒谎，仔细看，潇潇脏兮兮的小脸上长着一副漂亮的五官，看样子，和姜离是有几分相似。
警察对前台道：“能联系到她妈吗？”
前台说道：“她妈妈早上已经出去拍戏了，我打电话问问经理，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剧组负责人。”
已经去拍戏了，听到这话，潇潇紧张了起来，直播会不会已经开始了？她还有机会拦下了吗？
她急得都快要跳起来了。
潇潇掉头就要往外头猛冲，被警察抓着衣领，拽了回来。
那么不听话，难怪跑丢。
警察叔叔警告道：“小朋友，不要乱跑。”
潇潇被架着胳肢窝举了起来，两只脚乱蹬，无果，一脸不服气，就在这时候，她眼尖地看见了外面有一个人影闪过。
小林正拿着姜离的房卡往里赶，在今天拍的戏里，有一场戏需要用到围巾，姜离皮肤很容易过敏，用不了剧组准备的道具，所以围巾需要自己准备。
但是今天出门时，她把围巾落在酒店房间了，所以她现在必须回来取。
酒店前台围了一堆警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和她没关系，小林没心思凑热闹，快步走过大厅，就在这时候，她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小林姐姐，小林姐姐！”
她的脚步顿住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居然出现了幻觉。
但她还是回头瞄了一眼，这一眼直接让她怀疑人生。
潇潇正好挣开了束缚，迈着小短腿朝她跑来。
小姑娘穿着件旧棉袄，耳朵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熟悉的草莓麻花辫还没有乱，糊了鼻涕泡的小脸擦擦还能用。
小林手提包掉落在地，瞳孔一点一点放大，震惊得有点语无伦次，“你…你……是潇潇？”
热乎的，软的，还会说话的。
她没看错吧？
她没做梦吧？
这是离姐的女儿，潇潇吧？
五年前，她不是已经——
“快！”
稚嫩的童声直接打断了她，潇潇疯狂扒拉着她的衣裳，使劲嚷嚷道：“带我去找妈妈！”
……
片场上，导演沈安还在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测试网速，准备着即将开始的直播。
在同质化严重的时代，所有影视剧都拍得千篇一律，谁的营销手段了得，就能吸引更多路人关注，提高流量，才能拉到更多的广告商，赚到更多的钱。
沈安神谙这个道理，他可不像某些大导演那么高尚，成天做些阳春白雪的美梦，不着调地嚷嚷拍出名垂千古的不朽大片。
他拍剧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挣钱。
《豪门》讲诉的是女主作为一个生活在底层、穷困潦倒的普通女人，伪装成名媛和上流阶级公子哥们交往，并且成功嫁给了豪门林氏的长子，然后为了利益和婆母、小姑子、妯娌们杀成一片，到最后慢慢发现原来林家早已入不敷出，大家打到最后家族破产只剩一场空的故事。
还没开拍，沈安就砸重金营销，将这部剧吹得天花乱坠，还将挂上了“现代版本《红楼梦》”的title。
果然遭到了网民们的群起谩骂，骂他写出来的鬼什么鬼东西，居然也敢碰瓷文学巨著。
沈安觉得，这群人骂的很对，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写的是一坨……嗯，不过沈安要的只是流量和热度，黑红也是红。
为了增加话题议论度，在已经定下女主为姜离的情况下，还请了苏燕枝为女二，饰演女主丈夫的弟媳。
观众不买现代版《红楼梦》的账没关系，但戏外的争议，大家一定喜欢看。
姜离和苏燕枝关系不好，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苏燕枝曾经是姜离工作室成员，只不过那时候她只饰演了几个小角色，虽然长着张漂亮的脸蛋，但一直都不温不火，合约期到，她转而投向姜离对家公司，才慢慢展露头角。
后来苏燕枝亲口揭露自己在前司的过往，所有人才知道，原来苏燕枝以前在姜离公司一直不受待见，被冷藏，被打压，没有拍过几部剧，还要简直生活助理，干尽脏活累活，甚至还险些被送到某位金主大老板身边，苏燕枝对这位前老板可谓是耿耿于怀。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演的还是仇敌，会擦出什么火花来，不仅沈安期待，观众们更期待。
说起来，今天是两人入组以来第一场对手戏。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沈安在自己微博上发布了一条直播链接。
配文：欢迎大家来到《豪门》直播间，点击收看豪门长媳与弟妹间的爱恨情仇～～
直播间刚开，就有不少吃瓜群众涌入了进来。
【前排吃瓜，今天有枝枝的戏吗？】
【不想要看见姜离，导演能不能只拍枝枝呀？】
【前排什么意思呀，你不想看见难不成还不给我们大家看了，我们离姐最棒！】
【啧啧，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姜离粉丝，粉随正主，成了过街老鼠还不自知，出来上蹿下跳！】
【怎么说话的，想打架是不是？】
……
看着弹幕吵起来，寒光划过沈安的无框眼镜，他悠哉悠哉端起咖啡，心满意足地靠坐在小板凳上。
……
“Lewis，你说得对，导演果然开直播了。”苏燕枝滑动着手机屏幕，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是她和姜离第一场对手戏，她就知道沈安不会放过这个吸引流量的机会。
Lewic是苏燕枝的经纪人，他看了一眼直播间，肯定道：“不错，待会按照原定计划好好表现，现在开机没多久，你能抢回女主的可能性很大。”
当初《豪门》剧组选角时，苏燕枝其实竞选的是女主，但是导演却定下姜离为女主，只让她饰演女二。
苏燕枝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她长相不输姜离，风评也比姜离好，凭什么导演选姜离不选她！
苏燕枝读着滚动的弹幕，摩挲着自己手腕。
沈安不会选角的话，就让观众们来选。
要是姜离在剧组里传出什么丑闻的话，舆情汹涌，不知道沈安还能不能保得住她？
……
布景完毕，好戏开拍。
伴随着苏燕枝走进直播镜头里，直播间弹幕立刻多了起来。
【是枝枝，枝枝来了！】
【枝枝最漂亮了，枝枝独美！】
苏燕枝天生幼态，长着张甜美的娃娃脸，笑起来时双颊会露出两个小小梨涡，非常可爱。
“姜离姐，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哇哇哇，我们枝枝也太善良的，以前姜离把她害惨了，她还不计前嫌对姜离打招呼。】
【是呀，我们枝枝长得也太好看了。】
姜离刚刚背完剧本，没有看手机，小林也不在，所以她并不知道直播间已经打开。
她直接说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开始吧。”
这出戏是拍的女主发现新婚丈夫和弟媳有一腿，于是拿着他们二人出轨的证据来质问弟媳，弟媳不仅没有感到愧疚，还因为自己有魅力而感到骄傲，女主怒极之下扇了她一巴掌。
台词并不多，然而，刚开演姜离就发现，苏燕枝好像突然得了失语症，不是说错词就是说漏词，原本可以一次过的片子，硬生生被她拖了差不多半个钟。
“你能不能认真点？”
姜离不满堆积，“连小演员都不会犯的低级错误，在你这里却反复出错，要是不会拍戏，你就滚回家待着去，别耽误我们大家的时间。”
【好凶，姜离怎么能这样子说枝枝。】
【你们枝枝是神仙，了不起，犯错被说两句还不乐意了？】
【我**你祖宗十八代，导演都没说枝枝，她凭什么骂枝枝呀！】
【楼上是不是想打架！】
直播间掐得如火如荼，苏燕枝似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腕，腕上的手链映入了姜离眼中，姜离顿时脸色一遍：“哪来的？”
“给我！”姜离抬手去抢，苏燕枝却将手缩回了后面，朝她露出挑衅的微笑。
时隔五年，姜离依然不会认错。
那条手链，是她送给女儿的生日礼物，姜晚潇很喜欢，随身携带，那天出去的时候，她也是带着的。
但是姜离为她整理遗体时，并没有找到这条手链，大概是掉在某个地方了。
那时候姜离沉浸在悲伤中，自顾不暇，并没有心思找一条手链。
而现如今却出现在了苏燕枝手上，这能说明什么？有人趁乱把手链拿走了。
姜离突然想到，潇潇出事那天，她赶到医院的视频被人拍了下来，几乎全网人都看见她跪在蒙着白布的病床前，痛哭出声。
公司出来辟谣，说这是剧组视频流出，因为当时姜离在新剧中饰演的角色，正好是个为癌症女儿四处奔波的母亲，她的演技已经出神入化到能够以假乱真的程度，所以众人也觉得是炒作，等热度一过，这些视频也都被悄无声息地下架了。
后来姜离几乎找遍了所有人，都没有找到视频的拍摄者。
苏燕枝当时还是姜离旗下的艺人，只不过姜离并没有怀疑苏燕枝，因为事发当日苏燕枝请了长假，正在旅行，不可能出现在医院里——但倘若她在场呢？
这条手链勾起了姜离最柔软也是最刺痛的回忆，她咬牙：“……是你？”
消费她死去的孩子获得流量的人，是她？
苏燕枝笑道：“嗯。”
倘若现在姜离冷静下来，一定能发现端倪，为什么苏燕枝早不说晚不说非要现在说，她这摆明了是故意刺激自己。
但是关系到潇潇，她根本没办法冷静。
导演发现两人气氛不对，但是和剧中人物关系又是如此契合，于是干脆直接开拍。
苏燕枝慢慢地开始念台词，这次，她一个字也没有念错——“大嫂，你来找我，无非是想要骂我没皮没脸勾引有夫之妇。”
“但你麻烦你首先搞清楚，你老公喜欢我，是他滥情，你没本事，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就来责怪我长得年轻、漂亮，勾走了你老公？”
她挑了一下眉头，平日演技不怎么样的人，却在此刻超常发挥，将小人得志饰演得淋漓尽致：“怎么，你还想打我啊？”
姜离浑身血液逆流，周围任何声音都听不见了，死死地盯着苏燕枝，右手颤抖着。
就在这时候，有人从后面抱住了她。
准确来说，是抱住了她的腿，那个人太矮小的，身子还没到她腰高。
怀抱柔软、弱小，却充满了力量。
下一刻，姜离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妈妈，不和他们玩了，我们回家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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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直播找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