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渊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轻，江安之侧过头时，正看到他指尖捏着速写本的边缘，指节泛白。夕阳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我爸昨天又来学校了，”莫渊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烟囱上，语气很淡，像在说别人的事，“说再考不上重点线，就别念了，去工地搬砖也能还点债。”
江安之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莫渊家里的情况，却没想到会这么糟。他想安慰些什么，话到嘴边又觉得苍白——他从没经历过这样的窘迫，那些“都会好起来”的话，在此刻显得格外无力。
“你别听他的，”江安之最终还是伸手，轻轻碰了碰莫渊的胳膊，像在确认什么，“你上次模拟考已经进步很多了，再努努力，肯定能过重点线的。”
莫渊转过头，看着江安之认真的眼神，嘴角慢慢勾起一点弧度。他抬手，指尖轻轻蹭过江安之的发梢，把一片落在他头发上的梧桐叶摘了下来：“嗯，听你的。”
那天的日落格外长，橘红色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远，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他们才小心翼翼地分开——莫渊从天台另一侧的消防梯下去，江安之则装作刚从图书馆出来的样子，慢慢往家走。
走到小区门口时，江安之看到母亲站在单元楼门口，手里攥着他的保温杯，脸色不太好。“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母亲的声音带着审视，“不是说去图书馆复习吗？”
“嗯，遇到一道物理题，琢磨了很久。”江安之把书包往身后藏了藏，书包里还放着莫渊刚画的速写——画的是他刚才在天台低头算题的样子，旁边写着“认真的人会发光”。
母亲没再追问，只是把保温杯递给他：“刚温的牛奶，快喝了。”江安之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母亲的手，冰凉的，不知道在门口等了多久。
回到房间，江安之把书包里的速写本拿出来，小心地夹在《物理竞赛题典》的封皮夹层里。他坐在书桌前，看着那页速写，想起莫渊在天台上的样子，心里又酸又胀。他拿出笔记本，写下一行字：“莫渊，我们一起考去A大，好不好？”写完又觉得太直白，用涂改液涂掉，改成了“下周模拟考，加油”。
第二天早上，江安之把笔记本递给莫渊时，故意避开了那页涂改的地方。莫渊接过本子，翻到最后一页，却偏偏停在了那里。他盯着那片被涂改液覆盖的痕迹，抬头看了江安之一眼，眼里带着笑意，没说话，只是在旁边画了一个举着加油牌的小人，小人手里的牌子上写着“一起”。
日子就这样在秘密的甜蜜和现实的焦虑中慢慢过着。他们会在早读课上，借着传作业本的机会，偷偷塞给对方一颗糖；会在晚自习的间隙，躲在教学楼后的灌木丛旁，分享一副耳机，听一首没听完的歌；会在周末，假装去书店买参考书，实则在公园的长椅上待一下午，聊未来的大学，聊以后想住的房子，聊要不要养一只像学校里那只三花猫一样的宠物。
只是这样的甜蜜，总裹着一层小心翼翼的壳。有一次，他们在公园聊天时，远远看到了江安之的同班同学。莫渊下意识地往长椅后面躲了躲，江安之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同学走远，两人才松了口气。
“要是我们能像别人一样，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就好了。”江安之看着地面上交错的树影，小声说。
莫渊握住他的手，指尖带着暖意：“会的，等高考结束，我们就去A大的操场看日落，让所有人都知道。”
江安之点点头，把脸埋在莫渊的肩膀上。那天的风很温柔，带着桂花的香气，他能清晰地听到莫渊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渐渐重合在一起。他以为，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能等到那一天。却没料到，现实的浪潮，会来得这么快。
刀子要来袭啦，做好准备哦[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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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秘密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