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化为飞灰，死寂般的的低语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齿轮城守军的意志。
那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摧毁，更是对他们信仰核心——“钢铁永恒”这一理念的无情践踏与否定。能够无声无息让钢铁归于尘埃的力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城墙上的枪炮依旧指着下方，但操控它们的士兵们，手指僵硬，冷汗浸透了内衬。那名为首的机械义眼军官，脸上的嚣张早已被无边的骇然取代，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舟身后那二十名“行者之矛”的队员，虽然早已对“行者”的力量抱有绝对信心，此刻亲眼目睹这神迹（或者说魔迹）般的一幕，依旧感到心神摇曳，一股混合着狂热与敬畏的战栗从脊椎直冲头顶。他们挺直了胸膛，目光灼灼地望向那道背影，信仰愈发坚定。
林舟无视了那些僵硬的枪口，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迈步踏过那堆城门所化的灰烬，走进了齿轮城内。
城内景象与外部森严的堡垒风格一致。街道横平竖直，由金属板铺就，两侧是整齐划一、如同蜂巢般的金属房屋。行人大多穿着统一的灰色制服，表情麻木，行色匆匆，看到林舟这一行不速之客以及倒塌的城门，眼中先是茫然，随即被深深的恐惧占据，纷纷避让。
空气中弥漫的机油味和金属粉尘更加浓郁，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地窟中那种腐朽能量的气息，虽然极其微弱，几乎被工业废气掩盖，但没能逃过林舟敏锐的感知。
他眼神微动，果然有蹊跷。
“带路，去见你们的大工程师。”林舟的目光落在那个机械义眼军官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那军官一个激灵，几乎是连滚爬爬地从城墙上下来，脸色惨白，不敢有丝毫违逆，颤声道：“是……是！请……请跟我来。”
他甚至不敢走在林舟前面，只是侧着身子，在一旁引路。
一行人沿着宽阔的主干道向内城走去。沿途，越来越多的齿轮城士兵和居民被惊动，远远地围观的，但无人敢上前阻拦。那扇化为灰烬的城门，就是最恐怖的警告。
齿轮城的核心，是一座由无数粗大管道和钢铁支架支撑起来的庞大建筑，形似一个倒扣的锅炉，顶部喷吐着更加浓黑的烟雾。这里就是大工程师的宫殿兼核心工厂——“钢铁王座”。
王座入口处，守卫更加森严，数十台涂装着齿轮城徽记的“铁卫-1型”动力装甲组成钢铁防线，厚重的防爆盾和转轮机炮对准了缓缓走来的林舟一行人。一名身穿镶有齿轮纹路、结构复杂的动力装甲，头盔如同抽象化钢铁头颅的高大身影，站在防线最前方，显然是这里的指挥官。
“卡曼队长！他们……”引路的军官如同看到了救星，连忙喊道。
被称为卡曼的装甲指挥官抬起机械手臂，制止了他后面的话，面甲下传出经过扩音器处理的、冰冷沉闷的声音：
“外来者，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对齿轮城的宣战。立刻止步，交出武器，接受审查！否则……”
他的话再次被打断。
林舟甚至没有看他，目光直接穿透了厚重的钢铁墙壁，望向了“钢铁王座”的最深处。那里，有一股隐晦而强大的能量波动，带着改造技术的痕迹，同时，那丝微弱的腐朽气息，也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否则如何？”林舟终于将目光落在卡曼身上，只是淡淡的一瞥。
卡曼浑身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巨力扼住，他赖以自豪的动力装甲在这一刻如同纸糊般脆弱，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让他后续的威胁话语死死堵在了喉咙里。
林舟不再理会他，继续向前走去。
那数十台动力装甲组成的钢铁防线，在他面前如同虚设。当他走近时，那些沉重的钢铁巨人不由自主地、踉跄着向两侧退开，让出了一条通道，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场在排斥它们。
无人敢开枪。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钢铁的意志也会弯曲。
林舟畅通无阻地走进了“钢铁王座”内部。内部空间巨大，光线昏暗，只有熔炉的火光和仪表的指示灯提供照明。巨大的齿轮在头顶缓缓转动，发出沉闷的轰鸣。空气中混杂着机油、高温金属和一种更加明显的、类似于机械润滑油变质腐败的怪异味道。
穿过层层戒备森严（但无人敢拦）的通道，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广阔的大厅。
大厅的尽头，是一个高达数米、由无数废弃零件、电缆和管道缠绕堆积而成的巨大王座。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几乎与机械融为一体的“人”。他的一半身体还保留着人类的形态，虽然苍老但眼神锐利如鹰隼；而另一半身体，则完全被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复杂机械义体所取代，粗大的液压杆和能量导管裸露在外，微微搏动着幽蓝的光芒。他的脊椎连接着王座，仿佛与整个“钢铁王座”融为一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就是齿轮城的绝对主宰——大工程师，戈尔。
此刻，戈尔那双锐利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走进来的林舟，那机械义眼闪烁着高速计算的红光。他并没有因为城门的毁灭而显露出惊慌，反而带着一种审视与……一丝隐藏极深的异样狂热。
“欢迎来到齿轮城，强大的外来者。”戈尔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回荡在大厅中，“以这种方式见面，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林舟停下脚步，与王座上的戈尔遥遥相对。
“我来的目的很简单，”林舟开门见山，“齿轮城，臣服，或者……如同那扇门一样，归于尘埃。”
戈尔发出低沉的笑声，机械部件随之嗡嗡作响：“臣服？齿轮城只信奉钢铁与秩序的力量。你的力量确实强大，但并非不可理解，那是一种……高级的熵增操控，对吗？”
林舟眉头微挑，能看出【归墟指】的部分本质，这个戈尔倒是有些见识。但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测。
“看来，你接触过类似的力量。”林舟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半机械的身躯，看到他灵魂深处隐藏的东西。
戈尔的身体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知识即是力量。我追寻世间一切力量的本质，只为让齿轮城更加强大，让秩序的荣光洒遍废土。”
“包括，接触那些来自星空之外的、充满腐朽的低语？”林舟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冬骤临。
大厅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
戈尔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那半张机械面孔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起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厉声否认，但那一闪而逝的惊慌没能逃过林舟的眼睛。
“不明白？”林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机械义体内循环的润滑液中，掺杂了微量的‘衰变催化剂’，它能提升你义体的瞬间输出功率，但代价是加速金属疲劳和精神污染。这种技术，不是废土该有的东西。”
“还有你王座下方深处，那个隐藏的能量源……它散发出的，可不是什么‘秩序’的气息。”
林舟每说一句，戈尔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他最大的秘密，竟然被对方一眼看穿！
“住口！”戈尔猛地从王座上站起，庞大的机械身躯带来沉重的压迫感，幽蓝的能量在他机械臂上汇聚，“窥探齿轮城的秘密者，死！”
狂暴的能量光束混合着物理打击，如同风暴般轰向林舟！
然而，林舟只是再次抬起了手指。
这一次，灰色的气流并非指向攻击，而是如同涟漪般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小混沌领域——归寂】！
能量光束在进入灰色涟漪范围的瞬间，就如同被无形的黑洞吞噬，光芒黯淡、结构崩解，消散于无形。那足以轰碎坦克的物理打击，在接触到涟漪时，也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时光泥潭，速度骤降，力量被急速衰减。
戈尔瞳孔骤缩，他感觉到自己机械义体内的能量正在飞速流失，金属部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掺杂了“衰变催化剂”的润滑液，此刻仿佛变成了致命的毒药，加速着他这半机械之躯的崩溃！
“不！这不可能！我是秩序的代言人！我必将带领……”他发出不甘的咆哮，机械眼中红光狂闪。
林舟的身影如同鬼魅，瞬间跨越了彼此的距离，出现在王座之前，一指轻轻点在了戈尔那半机械的胸膛上。
“秩序的尽头，即是归墟。”
戈尔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咆哮声卡在喉咙里。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那坚固的合金装甲，连同里面半血肉半机械的内脏，正以林舟指尖为中心，迅速化为灰色的、毫无生机的粉末。
“腐朽之母……不会……放过……”他用尽最后力气，发出模糊的诅咒。
“我等着。”
林舟语气淡漠，收回了手指。
齿轮城的最高主宰，大工程师戈尔，在他忠诚的子民和部下面前，如同他的城门一样，化为了一尊逐渐崩塌的灰色尘埃雕塑，最终彻底垮塌，与他那钢铁王座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大厅内，死寂无声。所有齿轮城的高层和守卫，都面无血色，如同被抽走了灵魂。
林舟转身，目光扫过那些瘫软在地的齿轮城高层。
“现在，齿轮城由磐石之城接管。”
“有异议者，可以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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