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周法曹最看不上池平竹那副清高自诩,目下无人的模样,平日里为了与他们区分,净做些让人发笑的事儿。
这会儿看着耳朵塞着衣角,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实则他一进来就不经意看了他几次的池平竹,周法曹想起池文凤,难得多了几分顺眼。
周法曹这话一出,一旁二人纷纷惊愕:
“池司马?池司马怎么就知道?”
池司马能来他们青州的原因人尽皆知,迂腐顽固,明知圣上杀兄弑弟登位,膝下虽只有清晏公主,可那也是世间难寻的惊才绝艳之辈。
圣上前些年开了女学,立皇太女之意已有眉目,可是池司马却像是眼瞎目盲一般,还连连上书请圣上从宗室之中择人早立太子。
后面就被圣上找了由头,贬到青州,如今六年过去,也依旧还是一个司马。
池平竹耳朵塞着的衣角不知何时坠落,这会儿他轻咳一声,故作姿态道:
“周大人何出此言?”
“今日我能破案,多亏了池大人的孩子,这核桃能不能让人变聪明可不是只有池司马知道?”
周法曹笑吟吟的说着,池平竹闻言,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上了笑容:
“周大人实在是谬赞了!我儿顽劣,没有给周大人添麻烦吧?”
池平竹脸上笑呵呵,别看他是五品,周法曹是七品,可是人家手里握着实权,掌一府刑狱审议,在刺史那里也挂着名。
刚才马郑二人虽然互吹互擂的热闹,他们能不能进一步还两说,但周法曹的升迁却是板上钉钉。
“当然没有,不光没有,说起来我都有些汗颜,若非令爱神断之能,今日这桩案子只怕要被我办成冤案。”
周法曹回来的路上细细思索了一番这次池文凤的断案经过,越想越惊奇,越想越忍不住拍案叫绝。
按照那几位女郎的说法,池小娘子今天是第二次来到赵府,又被徐玉莹陷害,若是普通人只怕早就惊慌失措,大脑一片空白了。
可池小娘子不同,她先挑起自己的怒气,给自己争取到开口说话的机会。
后手便又撩拨了一把赵夫人,接着就放出了关键物证。
可笑那徐玉莹彼时只怕还以为是池小娘子垂死挣扎,孰不知那是池小娘子在请君入瓮!
之后召集死者侍从发问便更是精妙,直接从周法曹都没有想到的角度一举揪出了春雨。
妙妙妙!
一环接一环,着实让人佩服。
“哈哈哈,周大人您真是谬赞了……等等,令爱?”
池平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试探问道:
“您确定说的不是我儿泽华?那孩子现在便就读在我青州霑江书院,院士亲口说若他来年科举定能有所斩获!”
说起长子,池平竹那是恨不得搜肠刮肚的将所有好词都挂在他的身上,要是让长子在入仕前就有协助官府办案的名声在,之后他的前途必将一片坦途!
周法曹摇了摇头,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池平竹,池小娘子的本事,做父亲的池司马竟然一无所知吗?
想到这里,周法曹想到池文凤那句‘天才从不与庸才争辩’,看着池平竹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见周法曹否认,池平竹抿了抿唇,有些不甘心道:
“也不是我那小儿子泽清吗?”
周法曹都无奈了,这是好事儿,可是池平竹这么费劲儿扒拉的给他儿子身上张冠李戴的做什么?
池平竹闻言低下头,垂头丧气道:
“那就是我的长女仪姐儿了?”
周法曹:“……”
“池大人,是您的小女儿池文凤,池小娘子。”
池平竹的表情一下子裂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周法曹:
“你说,凤姐儿?她?哈哈哈,周大人别与我玩笑了,那孩子平日里就是一个闷葫芦,既不讨喜,也不会说话,怎么会有断案之能?”
周法曹一脸讳莫如深的看着池平竹:
“那或许是,天才从不屑与庸才争辩吧。”
池平竹想要发笑,可是见周法曹说的认真,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直勾勾的看着周法曹:
“周大人,今日之事不是凤姐儿做的,以我池家的门风,断不许她一个女娘这样放肆!
若是周大人非要说是我池家人的功劳,那便说是我儿泽华吧。”
“池司马,这对令爱可是好事儿,你……”
郑大人想要劝一句,池平竹直接转过身:
“不守妇道的女娘在我池家自有家规料理,马大人你可以继续说!”
说完,池平竹直接起身离开:
“今日的文书我已经整理好了,这就先告辞了,诸位留步。”
等池平竹离开,马郑二人张了张嘴,马大人忍不住嘟囔:
“这池司马真是奇也怪哉,这两年宫中已经设了女官,若是池小娘子能为女官,未尝不是一件荣耀之事,可我怎么觉得他倒像是恨不得将池小娘子直接打杀了。”
郑大人摇了摇头:
“若是池小娘子真的成了女官,那池司马当初金銮殿上死谏圣上选宗室子为皇太子的所为岂不是一场笑话?池司马,可是一个好面子的。”
“这回,倒是我好心办坏事儿了。”
周法曹叹了一口气,他这一路也想了许多,明白池小娘子对自己的芥蒂在于他差一点儿放跑了凶手。
毕竟,此案若不能立断,第二日关键物证只怕都化作湖中鱼粪了。
他差点儿冤死两条人命!
“那周大人果真要如池大人所说吗?”
马大人眼珠子轻轻一转,他那长女也颇有几分聪慧,若是池司马都能让他的儿子冒领功劳,那他……
“哼,池司马想要听什么我让他听什么便是,只是述职文书却是我来执笔!”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是周家人。
中书令周泉的周!
他的嘴,还不是池家可以堵的。
……
这厢,池平竹的情绪从狂喜到愤怒,那叫一个大起大落,就算是从官署回府这段时间,也没能让他消气。
“凤姐儿回来了吗?”
池平竹压着怒气,门房连忙道:
“回来了,回来了,女郎进府有一阵了!”
池平竹脚步匆匆的跨过门槛儿,直接进了正院,夫人郭语檀这会儿正安排新一季的采买、新衫布料等。
“都出去!”
池平竹沉着脸走了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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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到郭语檀时,脸色虽有和缓,可还是怒气难消。
郭语檀岂能不知道池平竹是什么狗脾气,这会儿素手一抬:
“你们先下去,先按旧例来,只凤姐儿今年及笄了,给她的首饰也要改一改花样,你且让人带着样式去她院子里,让她挑一挑。”
郭语檀话音刚落,池平竹就压抑不住的喝道:
“挑什么挑?!一个女娘打扮的那么花枝招展做什么?!去让她给我过来,不守规矩的东西!”
郭语檀笑意一顿,让侍女退下,这才笑盈盈道:
“郎君今日这是怎么了?好大的火气。”
池平竹见夫人发问,终于忍不住委屈,将今日与周法曹的对话一一道来,这才气的哽咽了一下:
“夫人你说说,周嘉言当着人面那么夸凤姐儿他不是在刻意打我的脸吗?
谁不知道我是怎么被贬来青州的,现在凤姐儿那么出风头,她置我的脸面与何地?!”
“啪——”
一阵响亮的巴掌声响起,一下子打断了池平竹的抱怨,他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郭语檀:
“夫人,你!”
“郎君,这才叫打你的脸。疼吗?”
郭语檀抬起头,神态心疼的看着池平竹,她抬手用指腹轻轻抚摸过去,带起一阵清雅的兰香。
池平竹只觉得一阵酥麻感涌上,他不由得嚅了嚅唇,点了点头,立刻叮嘱:
“夫为妻纲,夫人今日所为万不可传出去!”
郭语檀笑了:
“这个时候,郎君的脸面不要了?”
池平竹:“……”
池平竹看着郭语檀,这是他跪在爹娘、岳丈岳母面前求回来的姑娘,与他结发二十余载,难道他还能休了她?
“夫人是我夫人,自然与旁人不同。”
“那可见池大人你的心不如你嘴上说的纯正,你也会徇私。”
郭语檀这话一出,池平竹不由一噎,想要甩袖离开,但还是咬牙道:
“人皆有私欲,可是国事却不能有!我的立场永远不能改变,就算是夫人也不行!”
“那郎君休了我?”
“你,你,你!”
池平竹气的面色涨红,正在这时,侍女走了进来:
“郎主,夫人,女郎来了。”
池文凤回来这一路已经将原主的记忆大致整理完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个便宜爹叫她过来意欲何为。
只是,她池文凤可不是软包子!
这会儿,池文凤跟在侍女身后,垂着眼帘走进屋内。
娘亲很有品位,屋里的陈设古拙中又带着一丝生动,像是腐朽的枯藤迸发出了新芽般,鲜活灵动。
池文凤并没有多看,只是在眼睛不着痕迹扫过池平竹的时候,敏锐的发现,她这个便宜爹一直没有用正脸对着她。
难道,是他牙疼?
池文凤有些不解,到还是按着记忆行了一礼:
“给父亲,娘亲请安。”
“凤姐儿来了,快,过来坐。”
郭语檀笑着招了招手,池文凤正要过去,池平竹突然冷哼一声:
“站那儿!今天你做了什么,给我一五一十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