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潮一直到天黑才退去，在北风呼啸、飞雪漫天之下，天气越发寒冷了。
陆北拉着她换了一个更巨大的雪兽尸体躲了进去，这个雪兽刚死不久，身体还温热着。
武榕看着紧闭的城门，又看看在她身边悠然坐定的陆北，“我们不回去了？”
又是那种看傻子的眼神。
陆北叹了口气才说道“城门都没开，我们怎么回去？”
这是草菅人命吧......
绝对是草菅人命的吧......
武榕在之前的人生中一直生活在法治社会，哪怕是穿到原始社会的时候她也只当自己是遇到灾难失联了，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到这样一个世界。
她紧紧撇着嘴角，她在黑暗中伸出手来看看，小小的手上五指尖尖，但她知道这双手的力量。在上个穿越世界被增强的半妖血脉，让她力气变得很大，至少......武榕看看城墙，上个城墙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要回去吗？
身边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武榕回过头去，看见陆北嘴里叼着个饼子正在费尽地啃着。
武榕身体缩小，陆北虽然看起来比现在的武榕大了一点，但是看起来感觉还不到十岁的样子，此时用掉了两颗乳牙的嘴费劲地咬着饼子，看着竟然有点可怜。
武榕摸摸自己随身带着的几个串在一起的小荷包，把这串荷包从胸前拉了出来。
这是她特意收集的碎布头缝的，荷包不大，但每个荷包都附上两三个储物符。
得益于上个原始世界的生存经历，武榕多了个囤积食物的小毛病，而且因为两次穿越都没带上能用上的东西，第二次穿越甚至差点被冻死，武榕开始把这些东西都随身携带。
所以她第一个学会的就是储物符，并且在有了储物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弄了更多的在身上。
武榕挑了个蓝色的小荷包，从里面摸出只鸡来递给陆北。
路北一脸惊讶，眼神中意味深长。
武榕看出了他的意思，一时间不知是羞恼还是不好意思“这是家主宴会上吃剩的，，，”见陆北还是不吃怕他嫌弃，耐心劝道“这些我都是弄干净了才装起来的。”
陆北回过头不再看她，伸手拿过了烧鸡。
武榕从口袋里取出来个稍微软和一点的饼子分了一半给陆北，又从路北拿着的烧鸡上扯下来个腿，自顾自地吃起来。
她的小荷包里是还有东西的，但是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得住，还是要节省些。
武榕伸手拍了拍手上残留的碎屑，伸手戳了戳头上的雪兽“它的肉能吃吗？”
陆北叹了一口气“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武榕侧头看见陆北，立刻讨好地笑着去抱他的胳膊“那姐姐教教我么！”
人到囧途，能屈能伸，况且有个靠谱点的人在身边有多好。
符咒大陆，几乎所有人都以符咒为生，也会以修行符咒能力高低定位身份，但因为大部分人的天赋都不高，甚至更大部分人事没有这种天赋的，所以在生活中没有太大的差别表现。
武榕默默地想，跟她想象中的中国古代有点像。
但是等到遇到危险，比如每年漫雪关有兽潮时，首先被推出来送死的就是她们这些修为不算高，但还是有点修为的人。
陆北没有多说，告诉她基本常识之后就闭了嘴。
天渐渐黑了，夜里雪兽也不再活动，战场上一片寂静。
陆北一直向外看，武榕也顺着他的目光探头探脑，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夜晚的寒冷缓缓侵蚀进来，武榕从黑色的小荷包里抽出一条棉被塞给陆北，又拿出一条把自己裹在被子，准备睡觉。
陆北神色有点复杂，盯着武榕看了会儿，欲言又止。
武榕推推他“你不是说晚上不会有事吗？快睡吧，记得包严实点，女孩子可不能着凉。”
说完不久，经过一天疲累的武榕就已经陷入了睡眠。
陆北的神色更加复杂了，他把武榕递过来的被子裹在身上抵御寒意，但眼睛一直睁着看着外面。
哪怕黑漆漆的一直看不见他也一直看着。
陆北知道，如果他一直留在这里就会一直重复这种人生，像是之前留在院子里的人一样，打仗，幸运的活下来的话，回去侍奉主子，然后再被推向前线。
一直到死到战场上，或者被主人厌恶丢出院子。
他偏安一偶，并且抓着这种虚假的安宁不放，真的是对的吗？
武榕已经睡着了，她白天抵御雪兽太累，又一直精神紧绷熬到现在已经撑不住了，此时睡着了，呼吸都有些重。
陆北侧耳听着武榕的呼吸声，情绪有些复杂，武榕一个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走，他却不敢吗？
拳头微微握紧，陆北下定了决心，走！
难道他会比这个小丫头还差么！
陆远开始推演能够离开漫雪城的路线，这下子更睡不着了。
武榕小猪似的睡得很死，在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时又被生物钟准时叫醒。
战场外仍然安静的很，武榕看看身边的陆北，他已经睡着了。
在安静之中，武榕从绿色的小荷包里抽出一根笔，又抽出一个笔记本，记下日子，写下昨日的见闻。
然后把本子放回绿色小荷包，又拿出了本高中英语语法背了起来。
陆北在武榕的背英语的声音中醒来，仔细看去眼睛已经通红一片。
陆北看着武榕活力无限的样子，又一阵沉默。
他打断了武榕，非常直接地道“我们跑吧！”
“啊？”武榕还记得他昨天说的话，“我们往哪跑？”
陆北把昨夜熬夜想好的方案说出来“现在肯定是跑不了，但是等我们回城之后就装病，尽量拖延时间先不去主子跟前伺候，然后我带你跑......”
武榕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点头。
很快，又一次的战争又开始了，雪兽不要命地扑向城墙，又有一堆人被从城门里推了出来。
城墙之上也有人不停放箭，各种法术的光交织在一起，武榕看的眼前都发花。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不像陆北和武榕预测的那样发展。
几天之后兽潮没有退去，反而越演越烈。
一开始还是有进有退，早上来，晚上退，有默契似的休息一晚上，第二天继续打。
然而第三天开始，兽潮越发猛烈，晚上也不曾退去。
武榕和陆北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个雪兽的尸体躲，武榕的食物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而他们的绝望是在看见一波重伤的人到城池边请求帮助，却迟迟无人来应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武榕的眼睛里也有了血丝，什么书也看不下去了。
她怼怼陆北“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再这样下去我们死定了。”
陆北的衣服上几道口子，身上也有了不少伤口。
武榕没有他厉害，身上的口子更多一点。
陆北摇摇头，也是满心绝望，“什么办法？什么办法也没......”
武榕神情坚毅，思考许久用手轻轻锤了下地，“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
陆北被武榕下了一跳，摇摇头，“什么？”
“凡事必有因果，这世间万物都逃不过一个因果，”武榕越说，眼睛越亮，“我到此一定是有个原因的，我不相信我就是来送死的！”
武榕说完拍了陆北一下“你准备好了没有？”
陆北“啊？”
陆北还反应不过来，武榕已经冲了出去，手持钢刀，直接劈向最近的雪兽。
陆北以为她绝望疯了，就见武榕砍了一个，就近钻到另一个雪兽尸体下，瞅准机会再杀一个，再移动一点。
陆北忽然明白了，她在找出路。
现在战场上兽潮正处高峰，想要避开所有雪兽是根本不可能的，反倒是武榕的做法更合适。
陆北看明白武榕的意思后赶忙跟上。
辗转好一会儿才跟上武榕的步伐。
武榕趴在雪兽的尸体下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睛还是盯着外面的雪兽不放，“陆北，难道这些雪兽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吗？”
陆北也连杀带爬也累的够呛，听闻武榕问他，虽然不解其意，还是回答道“当然有，它们的皮毛、内丹以及有些带符咒纹路的骨骼都值钱，而且如果我们能够炼制兽符，那以后打架就有了雪兽的帮手，，，”
武榕诡异地看了过来“那我们之前为什么不要？”
明明之前满地都是雪兽尸体，而且晚上还不会有人在，雪兽也不在。
“因为进城是要搜储物袋的，”陆北一言难尽地瞅瞅武榕，“所有战利品都会被没收，而且没有任何奖励。”
“......”武榕明白了，她问了雪兽内丹在哪，瞅准机会出去挖了个内丹回来。
拿着血淋淋地内丹，武榕面无表情地塞到自己一个空的储物袋里“这回我们不上交了！”
陆北也被激励的心中忽然有了热血，也开始随着武榕一边移动一边挖内丹。
“我就不信了”又一次暂时歇息，武榕努力平复呼吸“这城墙还能包起来整个地......不对，是大陆，雪兽只知道掏城墙，难道我们还不会绕着跑吗？”
两人一路走一路扒内丹，瞅准机会还扒皮，最后没东西吃了直接烤雪兽的肉，终于走出了战场范围。
然后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有了！”陆北忽然提高声音，吓了武榕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