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央与萧蕊洗手的功夫，奶奶已经端出了早准备好的乐山美食摆满了院里的石桌。萧蕊闻着味就叫唤起来，是不是有跷脚牛肉？跳着脚就跑了过去。
奶奶回答她：“晓得你要回来，你爸今早去专门骑车去苏稽镇买的。不晓得加央尼玛吃得惯不？”
加央赶紧走过去跟奶奶说自己不挑食的，什么都行。他早知道四川的菜色丰富，但真正坐在四川人香味四溢的饭桌前还是忍不住惊叹！
“这个是跷脚牛肉，要蘸这个干碟才香！来，尝尝！”奶奶夹一块牛肉蘸了辣椒粉、盐和味精调制的蘸料放在加央碗里，他喂到嘴里立即点头说好吃。
这边萧蕊已经拿了一串钵钵鸡的鸡心在他嘴边，刚咬进嘴嚼了嚼，眼睛闪着亮光猛地点头说好吃，就是有点儿辣！
萧公权马上就递上了一杯汽水。咕咚咕咚喝下去，咧嘴笑开一嘴白牙，说自己还是第一次吃蘸辣椒面、裹着辣椒油的菜。辣！但是真的很好吃！
跷脚牛肉，钵钵鸡，甜皮鸭，豆腐脑……
加央尼玛撑得摸着肚子瘫在竹圈椅里，却看着奶奶又端来一碗夏季消暑的绿豆凉汤。赶紧双手接过喝一口，淡甜清爽的滋味沁人心脾。端着汤，怕奶奶待会儿又整点儿什么来，赶紧说自己喝了这碗绿豆汤，真的再也吃不下了任何东西了。转眼却瞧见萧公权手里拿了四根冰棍从小卖部的房间走出来。
“来来来，今天奶奶专门留了四根奶油冰棍儿，都快化了，我们赶紧吃了吧！”萧公权说着就给每人发了一只，许是看出加央有点吃不下了，他跟萧蕊说现在江边凉快，带加央出去转一转消消食。
加央两三口喝完绿豆汤，拿着冰棍便被萧蕊拽出了门。
与藏原的高远狂野截然不同，四川的夜显得温婉而又宁静。这里没有幽蓝深远的夜空和璀璨夺目的星辰。天空低低的压在凌云山上，云朵缝隙里偶尔闪烁出几颗星子的亮光，习习和风也比拉萨河边的温柔许多。
加央牵着萧蕊的手漫步在江潮澎湃的岷江河畔，感受着与拉萨不一样的夜晚。来的路上他其实有几分忐忑，尽管萧蕊说已经将他们恋爱的事情以及他个人的情况告诉了父亲和奶奶，但他仍然有些担心自己能否被接受。但现在，萧家人的热情与亲切已经让他变得踏实而轻松。
当一阵凉风顺着江面吹拂而来，加央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萧蕊，轻声说道：“如果援藏满了，你就选择内调回来吧！今天，看着你和奶奶、爸爸在一起那么幸福快乐，我想你一直这么快乐。”
萧蕊靠进他怀里，手掌抚在他胸膛上用手指轻轻叩击，缓缓说：“我爸说，让我们俩自己商量是选择内调还是留藏，现在，你说让我回来，是真心的吗？”
“其实，我是想你离我近一点，平时休假如果能短暂见一面也好！可是，我又不愿意你太孤单！”加央双臂轻轻环着她，脸颊摩挲在她柔软的发丝里。
萧蕊又说道：“如果我没有遇见你，一定毫不犹豫选择回来，但现在无论是留下还是回来，另一头都有我思念的人。”
“那我们再想想！”
“好！”
第二日清晨，加央推开房门，天井的紫藤上一只喜鹊啾啾啾地叫着，灵动地在花朵间跳来跳去。
四处看看，不见人影。石桌上，一只伞盖似的网罩盖在给他留的饭菜上。
他跑去小卖部一看，小卖部也没有开门。
推开巷道门朝巷子两头张望，远远看见在较场坝街的另一端，萧蕊结着松软发辫穿一袭合身的白裙，正和一位青年男子在街沿边上倒弄着一些花。
“你爸前两年回来，就把薛嬢的坟重新打理过了，你原来栽的那些栀子花他也全部修剪了一遍，还从你屋里移栽了一根紫藤，你等会儿去看嘛，正开得好！”
说话的是萧蕊的老街坊，从小一起玩大的段嘉敏。此刻他们正在修剪从他家院里采摘的菊花，等会儿她就要去祭奠母亲。
“我爸晓得我妈喜欢花，要不也不得给我起个名字是花蕊的蕊了。”萧蕊从段嘉敏手里接过一枝修好的白菊花，又说：“嘉敏哥，爸说你现在跟大老板跑工程啊？顺利不嘛？”
“跑啥工程，给人家打打杂，混口饭！”
“要结婚了不？我看，你比我大三岁，今年九月是不是二十五了？你结婚要给我说哟，如果是假期我肯定要回来喝你的喜酒！”
段嘉敏又递给她一枝菊花，眼睛盯着她看了看，没回答问题，却反问她：“你援藏完不回来了？”
萧蕊嘟了嘟嘴，有些烦恼地说：“我想回来，又不想回来！”
“不想回来，是因为后面那个人？”段嘉敏这么说着，眼睛瞟向她身后街对面的加央尼玛。
他正站在街沿边，不知道该不该打扰萧蕊和街坊叙旧。
“加央！”萧蕊转头一看见加央尼玛，欢快地朝他跑去。清晨微风里，裙裾飘飘的模样，像极了天真烂漫的小仙女。
“你醒啦！哈哈哈……这是爸爸最宽大的一件衣服了，你看你……穿起来还是不合身，待会儿我们去买两件短袖吧，这边跟拉萨不一样，很热的！”
加央摸摸后脑勺，帮她拿过手里的白菊花，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将那件小了几码的衬衣扯来扯去。问她怎么不叫醒自己？
萧蕊说这两天赶路也没休息好，爸爸和奶奶都说让他睡到自然醒。他又问奶奶和萧叔叔怎么没在家？她才说是去街上买香蜡纸钱去了，待会儿要去给妈妈上坟。
两人说着话一同走到段嘉敏跟前，萧蕊给他们相互介绍，段嘉敏起身和加央握了握手。
两个男人相互打量一下，笑着点了点头。
萧蕊有些奇怪！
心想，都不说两句的吗？
加央有些内向她知道，但段嘉敏可不是呀，他可是能说会道，油腔滑调的“老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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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白裙子与旧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