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走出帝王陵的时候,船舱里倒是一个人都没见着。
只是从远处传来几声沉重的脚步声和鞋底与甲板摩擦的刺耳声。
“有人打起来了?”秦恪顿了顿,立刻朝着声源地奔去。
可别打的太狠,把船凿沉了!
甲板上,李孝文似乎正狠着劲儿将一个人逼到栏杆边。
秦恪分神瞄了一眼船下,不是浩瀚的大海,而是一望无际的黄沙。
船底的铁链在流动的沙砾上犁出转瞬即逝的波纹。
起伏的沙丘,散落的沙尘先后撞进眼廓。
漫天的黄沙顿时袭夺了秦恪的思绪。
他看着远方鼓动的金波暗涌,伸手抚上船舷外沿。
指尖传来的轻微震颤穿透血脉,抵达胸腔,与蓬勃的心跳共鸣。
“秦……恪……”
自己的名字从沙哑的喉腔内挤压而出,秦恪这才回过神来。
断断续续的呼声从脑中过滤,他猛地一怔。
是白逍遥的声音。
秦恪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刻回身抬步冲向李孝文,厉声吼道:“放开!干什么呢!”
李孝文回过头来,歪着头一笑:“这可是你让我放开的哦。”
“!!!”
李孝文抬起双手的瞬间,秦恪眸色一凛,立刻扑到船舷边一把抓住了即将下落的白逍遥。
胸膛狠狠地撞上船舷上的栏杆,金属管顿时发出了不绝于耳的嗡嗡哀鸣。
船身劈开的沙尘肆意撕扯着天空,秦恪一声不吭,咬着牙死死地拽住白逍遥。
右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拿枪拿刀的手此刻却像是被抽掉所有血肉那般,只剩松动的骨节在皮下打滑。
白逍遥看着秦恪指甲缝里渗出的血丝,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弯了弯唇角:“我重吗?”
“闭嘴!”秦恪更加用力地扣紧那截手腕,像是要把自己的脉搏也一同压进去。
李孝文嗤笑着倚在船舷的栏杆边,笑看着秦恪和白逍遥:“好可怜啊,白逍遥,你就要死了,害怕吗?”
“可是小四被你害死的时候,甚至没人能去帮他,没人来得及去救他!”语调忽然转狠,李孝文猛地拍打着船舷处的栏杆。
栏杆并不牢固,布满锈迹的旋钉瞬间被剧烈摇晃的栏杆拔出原位,在风沙里划出一道极短促的弧,湮没于沙渊。
“老子没做的事情,死都不会认。”白逍遥的眼睛被飞舞的沙砾摧红,但他还是冷笑着看着李孝文。
栏杆再次发出垂死般的呻吟,整段向外折出二三十度。
秦恪的右手因为用力过度微微颤抖着,他顾不上思考两人的矛盾,满心都是在船舷边分神的愧疚。
早一点,再早哪怕一点点。
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哥!”白缥缈撕扯着嗓子,无助地看向半个身子都扑在船舷外的秦恪。
赵识远举着刀抵着白缥缈的脖子,看向李孝文,温和地笑了笑:“不是说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让他也尝尝失去兄弟的滋味。”
被沙砾削弱的声音顺着风传到白逍遥耳中,断断续续的,但也能听个全貌。
他的视野里映不出甲板上的景象,但能从秦恪凝默的眼里得到答案。
白逍遥自始至终狠厉的眼中终于染上了些慌张,微微皱起的眉头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他看向秦恪:“缥缈他几乎没离开过我,他是一个很开朗很乐观的人,但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其实也喜欢想东想西……”
“他需要人照顾,但他其实也很会照顾别人的……”
“我孑然一身,没什么牵挂的,唯有缥缈……”
白逍遥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不落地落入秦恪耳朵里。
“你别整的跟留遗言似的!”秦恪指尖的血珠顺着白逍遥白皙的手腕淌下。
“你tm用力啊!!!”
“白逍遥!!!”
秦恪的声音被风撕裂,带刺的缺口像死神的镰刀般刮扯着白缥缈的耳朵。
“哥!!!”
脖颈被血映出红痕,白缥缈的身子不知疼痛般前倾着,想让哥哥听到自己的呼唤。
白逍遥听着弟弟的声音,弯了弯眉眼,眸中没了惧怕。
他看向秦恪:“帮我照顾好他。”
“白逍遥,你听我说,白……”
话音未落,船舷的栏杆又向外折出了十度,秦恪一个不稳就扑了出去。
他的左手迅速扶住船舷,右手臂在船舷上刮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秦恪咬着牙看向身旁笑得得逞的李孝文:“你tm想死是不是!”
李孝文却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一抹笑:“不好意思啊,手滑了。”
“秦恪,兄弟一场,够本了。”
白逍遥幽凉的嗓音从下方传来,他的拇指抵住秦恪的虎口,其余四指一根一根掰开。
指节每离一寸,都发出湿布撕裂般的轻响。
秦恪拼命合拢指节,指甲几乎抠进白逍遥的桡骨:“白逍遥,再撑一下,求你了!!”
右臂被白逍遥的腕力猛地一甩,无力的手掌渐渐下滑。
最后一根无名指滑脱的瞬间,白逍遥嘴角常挂的笑容被风沙拉得变形,却还是像往常一般明媚。
融不进一粒沙。
“白逍遥!!!!”
栏杆在瞬间弹回,秦恪的右臂随惯性甩空,踉跄了几步又扑回栏杆边。
响彻云霄的呼喊立刻点醒了被利刃困住的白缥缈,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咔”地断裂,比折断的栏杆更脆。
他身后的赵识远似乎也愣了一下,白缥缈瞬间推开他,顾不得横在脖颈前的白刃,奋力向前冲去。
“哥!!!”血腥溢进喉腔,白逍遥张大了嘴,却哭不出声。
秦恪的右臂已然没有知觉,还是维持着抓握的姿势,指缝间只剩下白逍遥留下的血温。
身边短促而得意的嗤笑瞬间点燃了秦恪心中欲燃的火。
他猩红着眼看着李孝文,一个字都没有多问,肩背猛地一弓,撞向李孝文。
“砰!”
李孝文本以为秦恪会想要质问他原因,却没想到是直接动手。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胸骨上便已经传来了剧烈的痛意。
李孝文堪堪稳住身形,反手去掏腰间的匕首。
秦恪没有丝毫犹豫,几步上前抢先扣住他的手腕。
“咔”地一声脆响。匕首顺势掉落。
看见秦恪眼角的狠意,李孝文也来不及再去管掉落的匕首,随手抹了把嘴角的血沫就往船舱里跑。
秦恪一把将他扣回来,匕首抵在他的胸口,余光里注意着离开甲板的赵识远。
“我给你十秒,给自己争取一个全尸的机会。”秦恪冷声道。
“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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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为了拿到情有可原卡杀了老四!”李孝文咬着牙,嘴角微微颤动着。
“杀人偿命!规则惩治不了他,我就替天行道!”
秦恪握着匕首的手一顿,想起了规则的播报。
情有可原卡,全球限量,仅此一张。
而现任持有者,并不是白逍遥。
秦恪似乎想通了什么,嗤笑道:“所以,只要我现在杀了你,我之前做过的所有犯规的事,通通不作数。”
李孝文却也无所畏惧地回看秦恪:“就知道你们都是一类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要动手就痛快点。”
秦恪冷哼一声,看向李孝文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可悲:“可是白逍遥没有情有可原卡。”
“我杀你,你一点都不痛苦。”
“放心,会有人来杀你的。”秦恪凑到李孝文耳边轻声嗤着,语调降至冰点。
听着秦恪的反驳,李孝文毫不在意地勾了勾嘴角:“你觉得我会……”
“噗呲——”
话音未落,利刃刺破血肉。
腰腹间传来的热流,血珠顺着刀锋滴在甲板上,像一串破碎的星图。
秦恪左手一用力,将脱力倒地的李孝文转过身去,薅起他的头发,逼他抬头看着那个杀人凶手。
看清来人的瞬间,李孝文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惊惶里还闪着些错愕。
“大…大哥……”
“对不起啊五弟,大哥真的很需要你手上的神祗碎片,你会帮大哥的,对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
“赵识远呢?也被你杀了?”秦恪看好戏般看着这一对兄弟,目光里尽是冰冷。
祝王雷嗤笑着看了秦恪一眼,不再多说,猛地抽出匕首,转身向神庙奔去。
小腹前被带出一张血谱,在李孝文眼前,每一颗血珠都似放慢了速度般缓缓坠落。
他前伸着无力的手,遥遥地望着祝王雷的方向,瞳孔里的光像是被风吹灭的桅灯,坚定已久的信仰骤然崩塌。
秦恪一脚踹开李孝文,抬步就欲向神庙追去,却被李孝文拖住了右腿。
“都这样了还tm想当他的狗?!”秦恪皱着眉,猛地把自己被血染红的裤脚从李孝文的臂弯里拔出来。
“不……对…对不起……”李孝文面色发白,额头浸满了冷汗,用力抬起手指着甲板尽头的方向,“他……弟弟……”
秦恪一怔,立刻转过身向甲板冲去:“白缥缈!”
甲板上的时淡时浓的血字摄人心魄:哥,等我。
白缥缈坠落的轨迹划出一道垂直的烟线,秦恪的视线跟着那粒黑影一直沉到金雾深处。
“帮我照顾好我弟弟……”
白逍遥的话尤绕耳畔,还有初见时狡黠但明亮的笑容,一路随着流动的黄沙裹进地底。
远处的沙暴仍在咆哮,像为这场同归于静默的搏杀敲响无尽的丧钟。
栏杆外,金渊无声张合,像是在等待着下一次吞咽。
……
“师娘这心理压力有点大啊……”慕非衣看着监视器里跌坐在残破的栏杆边的秦恪,蹙着眉自言自语道。
少见地带上了称呼。
慕非衣摸了摸下巴,冷笑着,“这个祝王雷倒是有两把刷子,狠起来连自己兄弟都害。利用身边人对自己的信任进行误导,陷害,最后痛下杀手。”
“秦恪还是小看了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