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猪突猛进
第二天清晨，刘晞一行人收拾行囊出发。
这百里的山路，真正走起来才知其艰难，尤其是在带着荀彧这个病患的情况下，那可真是得走一步、歇两步。
荀彧虽未言语，但刘晞能看到他泛白的嘴唇，以及额上渗出的细密冷汗。
这可不行，刘晞想起临行前陈老伯的告诫。
虽说还有十多天，但她可不能保证一群山贼会如此守信，非要等到约定的日子才来攻打？
——不如我把他背上山。
这个念头一冒出，刘晞的目光就落在了荀彧那一丝不苟的袖袍和端正严肃的面容，又悄悄把话咽了回去。
一行人走回昨天傍晚的事发地，看着路边被野兽啃食得一片狼藉的野猪内脏，刘晞突然停下了脚步，一个荒唐的念头在她脑中闪过：
谁说拉车的，一定得是牛马？
她眼中一亮，立刻跑到驴车残骸旁，将车板底部剩余的追香草全部薅了下来，小心地收进一个布包里，只留下一小撮在手中。
“知琴，把驴车上还能用的缰绳和套索都解下来，准备好。”刘晞的语气透着兴奋，“我们或许有新的脚力了。”
不等两人反应，她已转身走入丛林深处。
一刻钟后，林中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树枝被蛮力撞断的噼啪声。
在荀彧和知琴震惊的目光中，一头比昨日那头还要壮硕几分的野猪猛地窜出林子，直奔他们而来！知琴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挡在荀彧身前。
只见刘晞手持一根长杆，杆头挑着一小撮追香草，如同钓鱼一般，不远不近地吊在野猪的鼻子前方。野猪被那奇异的甜香引得魂不守舍，只顾埋头追赶，却总是差之毫厘。
“愣着干什么？”刘晞一边调整着长杆的距离，一边对目瞪口呆的两人喊道，“套绳！快！”
知琴这才回过神，抱着绳索，既害怕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野猪察觉到有人靠近，立刻警惕地龇起獠牙。
“砰！”
刘晞毫不犹豫地用长杆的另一头猛地敲在野猪的脑袋上，力道之大，让那野猪都踉跄了一下。
“老实点！”她压低声音，眼神“和善”。
野猪吃痛，又被那近在咫尺的香气诱惑，最终还是在刘晞的武力胁迫下，屈辱地任由知琴将绳索套了上去……
野猪牌板车，堂堂出发！
“宿主，我有时候很怀疑，我是不是当初没找错，你就来自我那个地方……”不然怎么做得出这么颠的事情！
绿色小狗聘聘又冒了出来，呼扇着背后的翅膀，飞到刘晞眼前。
“嗯？彼方之人都似我这般聪慧？”刘晞为了把控方向，不得不骑在猪身上，姿态颇为豪放。
见聘聘面露难色，刘晞也不再逗它，岔开话题道：“我何时可以查看‘荀先生’的简历？”
“还不行哦~”聘聘飞到另一边，“按我们那边的话说，现在正处于‘背景调查与双向考察期’，距离正式发Offer，还有一段距离呢。”
刘晞颔首，倒也不失望。
“我这次出来是有另一件好消息要告诉宿主哦~”聘聘在虚空中转了个圈，刘晞眼前弹出熟悉的绿□□面。
“为了回馈宿主对本系统的大力支持，Boss培训板块的课程骨折大酬宾！今日内解锁首个课程，仅需1民心值！怎么样怎么样？心动不如行动哦，亲！”
如果此刻真的是个现代人处在刘晞的位置，那她一定会一眼识破这熟悉的首单优惠手段——即通过降低第一次的决策成本，培养用户的消费习惯。
而在尝过甜头之后，自然会想尝试第二单、第三单……
可惜刘晞不是。
她没有抵挡住诱惑，点开了第一个课程——《仪式感与企业文化构建入门》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两日前，在刘晞去“迎接”新人才的时候，大牛寨内，伍仁看着闹到他面前还争吵不休的两人，面沉如水。
练兵并非易事，尤其手下这种关系复杂的兵。
眼下留在大牛寨的人马有两类，一类是牛奂坑蒙上山的流民，他们身体较差，却悍不畏死，另一类则是桃溪村送上来的青壮和黄家村幸存的村民，他们踏实肯干，但缺少凶劲儿。
而这两类人马，互相敌视。
即使斩杀了那些灭绝人性的强盗，双方的隔阂并非一时就能消解。而他们现在，需要一起训练，日日相对，难免擦出火气。
“都拖下去，各打十大板。”伍仁沉声道，方才还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立刻噤声，其中一人悄悄看向伍仁，挤眉弄眼，似乎想以此减轻一些惩罚。
那人正是陶放，他在攻打大牛寨的过程中立下大功，颇受嘉奖，可此刻这些奖励并不管用。
“军令，无故于帐前喧哗者，十板，意图贿赂主将者，二十板。”伍仁再次厉声道，陶放这才偃旗息鼓，被一旁的士兵押走。
几人走后，伍仁才叹了口气。黑山寨来袭在即，而要将一群不知兵事的村夫训练成合格的士兵，半个月还是太短了，更何况，他也是第一次独当一面。
以往在军中，他都是被训的那个。
不行，我不能辜负主公的信任。伍仁一拳砸在桌上。按照约定，刘晞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他一定要在此之前让军队焕发新貌。
次日丑时，天还未亮。
“咚！咚！咚！”三声鼓响，这是前日，伍仁和士兵约定的集合信号。茅草屋内一阵滴沥桄榔的乱响，一刻钟后伴着咒骂声和抱怨声，这些“新兵”们才三五成群地到了校场上集合。
“列阵！先绕着校场跑五十圈。”伍仁站在台上震声道。
校场一圈四百米，五十圈便是二十公里，底下一片哗然，但碍于伍仁这两天树立的威信，纵有怨言，众人还是跑了起来。
但很快，抱怨声渐渐停了下来，他们发现伍仁跑到了他们前面，而且身着重甲。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众人才气喘吁吁地跑完二十公里，有人甚至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若是敌军来袭，诸君怕是都会死于梦中。”伍仁面色如常，“休息一刻钟。”
一人抱着树干呕了起来，他叫章成，跟着乡里流亡至此，活不下去，才被哄上大牛寨。
站在他身后的陶放见状，立刻捂住鼻子，满脸嫌恶地退开两步，嘁了一声：“呵，当初抢东西的时候不是挺有劲儿的吗？怎么跑几步路就跟死狗一样了？真是废物！”
章成没有理会陶放，他扶着树干缓缓起身，皱眉道，“你们有没有感觉那树丛里有什么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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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东西？我看是你胆子太小出幻觉了吧。”陶放嗤笑道。
章成抿唇，他刚刚分明看到那树丛里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见这边产生骚动，伍仁看了过来。
“陶放！少说两句。”一人拉住陶放，另一人则挡在陶放身前。虽是劝架，可他们眼中的讥讽与陶放如出一辙。
“既然还有力气，你们三人再多跑五圈。”伍仁道。三人见伍仁开口，才勉强收敛气焰。
待三人重新踏上跑步之旅，伍仁走向章成所视的树丛。
树丛里，躺着一条红色的头绳。
之后几日，伍仁都会不定期“集合”，士兵们集合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毕竟，谁也不想一大早什么都不吃就跑上二十公里。
学队旗、举石锁、负重跑……伍仁几乎把他能想到的所有练兵方式都试了一遍，终于在刘晞回来的时候，这支队伍总算能做到初步的令行禁止了。
就在伍仁准备进行下一□□练时，寨门口负责警戒的哨兵，突然敲响了警锣！
“敌袭——！不对！有……有怪物啊！”
整个校场瞬间炸开了锅。伍仁脸色一变，立刻抄起长枪，厉声喝道：“全员戒备！结阵！”
只见山道上烟尘滚滚，一个奇异的黑影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山寨冲来——是一头体型硕大的野猪！野猪的背上，还坐着一个少年，身后拉着一架……车？！
“都别慌！”伍仁看清了来人，连忙放下长枪，脸上露出了混杂着无奈、敬佩和哭笑不得的表情。
“是……是主公回来了。”
话音刚落，那头野猪已经“嘎吱”一声，一个漂亮的甩尾漂移，停在了校场中央。
刘晞从猪背上一跃而下，拍了拍坐骑的脑袋，意气风发地对伍仁说道：“德彰，回头给这位功臣多喂点饲料。”
她转身，将猪车上还在咳嗽的荀彧扶了下来。
“是，主公。”伍仁拱手。
“这是，德彰所练之兵？”刘晞上前，目光扫过眼前的队列。这些“新兵”虽因方才的插曲而有些骚动，但阵型未散，手中的“武器”也都还牢牢攥着。
“公达，你认为如何？”一旁的荀彧在路上已经大致了解了大牛寨情况，此刻亦点头道。
“三日内能有这般成果，属实不易。”
“不过，伍将军是否了解过，黑山寨兵马几何？”
“至少五百。”伍仁面色一沉。这也是他这些日子疯狂加练的原因。虽是守寨，但大牛寨外既无天险，也无高墙，仅凭这支不足百人的新兵，以一当五……
“以一当五，并非毫无胜算。”荀彧淡淡地说道，“前提是，这是一支真正的军队。”
“可他们现在看着是站在一起，心，却是散的。”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方才我们进来时，一人步伐不稳，险些摔倒，可身旁之人第一反应却是嘲笑，而其他人却习以为常。”
“伍将军练兵，练的是‘形’，是筋骨，是服从。可军心不齐。一支心不齐的军队，便如一盘散沙，大风一吹，就散了。”
“一支散兵，谈何以一当五？”
荀彧的目光越过伍仁，看向刘晞，两人目光交汇，心里却不约而同地迸出一个想法。
这是她/他对我的考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