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徐陈觉想通了些，这应该不算喜欢他，因为自己并没有说要跟宋怀谦亲亲我我的**，只是自己对朋友与人才的不可多得而激发的热情而已。
真的仅此而已。
时间一天天的过，剧组对那个配角的演员选拔也一轮轮的走，虽然留下了备选的几个，但一看这几个人的信息，清一色的森恒传媒，傻子都知道这个角色被押宝了。
下戏剧组聚餐，主创人员在一起讨论着到底该用哪个人去填补缺失的窟窿，面试的几个演员的定妆视频在幕布上快速切换着，徐陈觉没忍住冷笑了下。
“小徐你笑什么？”
选角导演中资历较老的一位有些没好气的说。
“没什么，只不过这个角色不是写的是柳王城最俊美的乐师吗，我记得原著描写的甚至比男女主都要更精致些，咱们林可老师和秦风肃老师您选的都这么惊艳四座了，这个角色这几个人真的能胜任吗？就凭这几张脸？”
“选人只看脸？小徐你还是太年轻太肤浅了。”
“不看脸的话那倒不如直接把乐师的片段删掉，还是说有哪位是您爱才心切……一定要塞进来的？”
经纪人暗暗在旁边拧了下徐陈觉的大腿，虽然这桌子人多少都得顾及点徐陈觉爸妈的面子，但再怎么说他也是娱乐圈新人，怎么能当面拆穿选角导演受贿塞人这种事。
选角导演也冷笑下，抿了一口手中的白酒，单手比出一个请的姿势。
“那小徐你有什么高见呢？”
“我找一个素人都比这几个适合。”
“年轻人说话就是有心气儿，如果现在还能有年龄合适且完全配得上这个角色描述的人的话怎么会还是素人呢。”
“所以您也觉得这几个人配不上，对吧？”
徐陈觉笑眯眯的抬了抬酒杯，作敬酒状，眼尾扬起的那一抹笑犹如一尾蝶鱼。
总导演陈省中静静的看着饭桌上这般剑拔弩张，并不作声，森恒传媒和徐氏夫妻对此剧的投资成六比四，都是用钱用关系塞进来的一堆人在这吵公平，陈省中没笑出声来完全是靠自己四十多年的经验素养。
“小徐，既然你这么说，不然你来演这位乐师，我觉得你比这些人都合适，毕竟选一个演技好的反派比找一个倾国倾城的乐师要容易得多，你说对吗。”
选角导演又发话挑衅，其中意思不过是，你觉得我塞进来的人不配，那你来演，把你男二的位置让出来。
“那我爸妈的钱岂不是白花了，你说对吗导演，我可不想被我爸数落。”徐陈觉还是笑着，看向陈省中的眼神却写着些胁迫。
桌上众人哗然，他们没想到这人会主动cue自己走后门的事情，还如此坦荡的威胁身居高位的陈导，就连男女主扮演者都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目光。
陈省中微微压了压眉心，像是妥协般把自己面向选角导演那半面脸用手撑挡。
“那小徐你爸妈那边有推荐的人选吗，背景干净些。”
“这种事您问他俩老能问出什么，我说了，我找个素人来都比他们合适，您需要，我就去找。”徐陈觉不顾经纪人疯狂的提醒，再次举起酒杯向陈省中敬了一杯，一杯饮毕，起身向全桌鞠躬。
“那我就先行一步了，各位老师慢慢吃。”
等离吃饭的包间有些距离后，经纪人气压有些低，徐陈觉也兴致不高，就这样下到地下车库，两个人像两块冰塞进了车里，冻的司机一度检查自己是不是忘记开热风了。
“徐陈觉你不想干了是吗？”经纪人先开了口。
“还轮不到你数落我。”
“不是你说不要靠父母要稳扎稳打自己积累口碑爬起来吗？怎么，我骂错你了吗？”
“前提是值得我付出，你要不要看看这桌饭有多少森恒传媒的人？我爸妈是不争不抢，不代表我就该闷声吞气当个好人。你不是想签宋怀谦进公司吗？”
“跟宋怀谦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蠢？”
“别跟我耍你那少爷脾气，嘴再那么不干净你找别人带你，我伺候不了你这尊大佛。”
陈觉闭气了，他虽然正值气头上，但经纪人之前费心费力帮他，包括深夜谈理想规划，很难再找到第二个概念价值相似的人了。
车内清净了一会儿，经纪人回头瞥着看着窗外的徐陈觉。
“你说的我想签宋怀谦，你要把他塞进组里？”
“什么叫塞，我是把他，请进来。”
“你想好，这么做的话后面我们签下小宋森恒传媒只会不断的跟我们作对，林可和秦风肃可都不是什么吃素的角儿，他们要加戏拆高光给自己轻而易举，说到底整组都是森恒传媒的人，你真有把握吗？”
“他们有本事就跟华商叫板去吧。”
“华商？这下是真准备靠你爸妈了？”
陈觉手指轻轻敲着自己食指的戒指，“这不叫靠我爸妈，这叫先天优势，脸是优势，演技是优势，有在圈子里有名权的爹妈，怎么不算优势？你放心，我只是暂时用一下，跟有良心的对手，我只会靠自己的本事的。”
“你不忘初心就行，其他的我也不管你了，你自己权衡。”
正好到了红灯路口，司机不忍咳了一下，弱弱的说：“那个，小徐啊，……你俩吵完了吗？我可以呼吸了吧？”
陈觉和经纪人一起噗嗤一声被逗笑了，连忙一人拍拍司机大叔的肩膀一人从背后捏着大叔的脸蛋嘻嘻哈哈的，车里也总算是暖和起来了。车缓缓行驶着，陈觉掏出手机联系宋怀谦。
“哥。”
“怎么了。”
“江湖救急～”
宋怀谦还没把车停好，匆匆卡了一下车回复了个问号，才又把支车架撑住了，点着烟往楼上走。
“就是那天跟你说的那个，没找到合适的……明天就要开始步入那个角色的戏份了。”
“行，我去帮你，但是这次不要额外给我钱。”
“好哦～”配上一个对手指委屈的小表情。
宋怀谦把这个表请包的神态代入到徐陈觉那张清秀端正的嫩脸上，不知道为啥还是打了个冷颤，果然还是很难跟这种潮流人接触。
第二天宋怀谦寻思不是啥特别重要的角色，心态然然地晃悠到影视城门口，徐陈觉穿着一身行头笔直站在门口接他，恍惚间宋怀谦耳边响起一阵‘穿越千年的眼泪～’的bgm，看着陈觉尴尬的笑了笑。
今天陈觉的角色正好是敬神殿的戏份，穿的是最华丽的一套戏服：承仙礼缦，也就是加了些神仙色彩的明制魔改，黑底暗纹上浮动着金红绿三色的立体刺绣花纹，通体缝制了些深青的流苏，而本来清秀的桃花眼也被氛围渲染，眼尾深邃的压下了一片赫红，俨然一副神鬼难侵的反派姿态，而头饰却仅仅只是一根白底金丝的发带，应该是要以此暗喻角色的一些特质。
宋怀谦边走边分析徐陈觉今日扮相的美术设计，没自觉的一直盯着人家，陈觉被盯的耳朵发热，手里暗暗的碾着袖子的锁边。
到剧组了才发出一点像嗓子被糊住的声响，对宋怀谦说：
“哥，回神。”
宋怀谦懵懵的点点头，跟着陈觉进了剧组的一个临时棚里，导演和几位选角导演整整齐齐的看向走进来的两人，本来今天陈觉的扮相就精致的让人移不开眼，森恒对于这样的事实恨的牙痒痒，谁曾想后面跟着一个穿搭及其简单，但眼神和脸衬出一股沉冷悲悯的人来，陈省中甚至从中尝出一丝目目垂怜。
但不知是风霜还是这人没什么精神，双眼没什么亮光，陈省中冲选角导演点了点头，意思是森恒加塞也没用了，高下立见。
还没等宋怀谦开口自我介绍，陈省中就让化妆师造型师架着宋怀谦进了定妆棚。
等宋怀谦再回过神来，早就一身白衣站在了瓦楼窗口，所有人都在匆忙调试着镜头背景与灯光，徐陈觉大大咧咧的蹲在宋怀谦脚边喝着冰美式，宋怀谦现在心里一个字，啥？两个字，干啥！便悄摸也蹲下小声问徐陈觉：
“我一会儿咋演，演什么？”
“哥不用演，你一会儿就坐在这，往下看男主女主和我进殿就行。”
“这么简单？”
“你要愿意可以……多看我两眼。”
“这是什么道理？”
“原著就这么写的，给你加点难度。”陈觉把自己的咖啡往宋怀谦手里一塞就下楼了。
“你把垃圾塞给我干嘛！”
银铃阵响，琴声缓缓，静默的人群注视着城君与后女一步一礼行敬神之法，殿后便是柳奉侯只一步一顿，并不行礼。
细雪湿发，人马相往，柳奉侯的注意力被琴声所吸引，侧目看向一旁瓦楼的窗口。乐师抚琴，轻阖了两下眼睛，微微抬眸注视着敬神的一行人马。
陈省中说不出不满意，但是总觉得缺点什么，刚要喊卡准备备选几条，一阵风吹来，风雪冲着乐师的脸尽数飘散，而此时道具也不合时宜的出了问题，琴弦忽的断了一根，陈省中抬手拦下准备救场的道具组，对对讲喊着：
“乐师看琴！”
宋怀谦慌张的低头看琴。
“好，现在用手快一点把眼旁的雪擦掉，来抬右手用拇指指腹擦！好好好……好——稍微一等！来抬眼看柳奉！盯三秒，来一——二——三——！好！卡！”
宋怀谦的心还咚咚咚响着，耳膜甚至都在震，徐陈觉在楼下双手比了大拇指扭着屁股摇晃着，像个小孩子一样逗着楼上那个紧张的人，而楼上这边惊奇于一遍过和加戏的丝滑操作，还没等出声陈省中就招呼所有人去楼下给主演们补几个局部特写，楼上一时间就只闪下宋怀谦和陈省中，陈省中笑呵呵的坐在宋怀谦旁边。
“你是叫……”
“宋怀谦，您叫我小宋或者怀谦都可以。”
“啊哈哈哈哈，你是……聚光的？还是华商的？”
“公……公司吗您问的是？”
“对。”
“我是……闪云的？”
“闪云是哪个经纪公司来着？也是华商独立工作室吗。”
“闪云是……外卖app。”
两个人面面相觑呆愣了一会儿，陈省中才哈哈哈笑出来。
“小徐说拉个素人来都能秒杀选角导演，我一开始以为只是比喻和气话，结果小宋你真是素人啊，以前没接触过这圈子？”
“没有的，陈觉说需要我帮个忙，我就来了，没给您添麻烦就很好了。”
“想不想在这圈子吃碗饭。”
宋怀谦知道导演这是在给自己邀约。
“算了导演，我不会演戏，您总不可能总有这样什么也不用演的花瓶角色吧。”
“戏，是磨出来的，你想清楚了可以联系我，当然，让小徐联系我也一样。先走了。”
陈省中站起来拍拍裤子，缓缓走下楼去。
宋怀谦只觉得自己手软的要发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