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他们窃取天道气运，刀枪不入，命比铁还硬三分；我老老实实修炼，结果被劫雷劈死了？”
这还有天理吗？
11点头：“是的，宿主。”
方停云面无表情地撂了挑子：“我不干了。”
什么挂壁，什么天道，什么系统。
通通滚远点，再也不见。
11微笑讨好：“宿主。”
方停云婉拒：“别叫我宿主，命这么苦，叫我苦主好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11决定采用迂回战术。
“宿主，你难道甘心在飘渺宗外门做一个平平无奇的弟子吗？”
方停云摆烂了：“不然呢？我现在不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吗？”
“哦，对了，平平无奇也算不上，充其量是个废柴。”
11：“宿主，不要自暴自弃啊！我千辛万苦把你救回来……”
方停云：“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活生生的一个人和百年修为被天道失手毁了，他就赔我一具废柴身体是什么意思？”
11佯怒：“这是什么话？不是还有我陪在你身边吗？”
方停云沉默了，没说话。
如果系统有身体的话，大概能收获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11尴尬了一下，看来宿主不吃这一套。
缓了缓，11又说：“修真界被这些挂壁搞得四分五裂，天道式微，也没给我多少能量，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言外之意，能给她的自己都给了。
11没有，天道有啊。
方停云当然不可能认命，她也不甘心守着这具永远与修道无缘的身体过日子。
她要拿回她的修为，境界，天道和挂壁欠她的，都得一一还给她。
“你应该能和天道沟通吧？”方停云给它出主意，“你去告诉他我不干了，除非再给我点儿补偿。”
说完，方停云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也不愿意为难你。只是现在这个局面，对我们实在不利啊。”
“十一，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11听到方停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难免也感性起来。
它重重地“嗯”了一声，就义无反顾地出发去找天道谈判了。
*
陆星渊十分亢奋，他觉得自己的美好未来就在眼前。
总有一天他也会像那些内门弟子一样光鲜亮丽，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这些人，享受他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想到这些，陆星渊差点笑出声。
他死死咬住嘴唇，脸都泛上了红色。
方停云在一旁目睹他极致飞扬的五官逐渐趋于平淡，她忍了忍心里的怨愤，觉得自己还是在11没回来前离他远点比较好。
免得他一开口，自己就联想到飞升时的悲惨遭遇，控制不住地想揍他。
陆星渊这边终于调理好自己，回头去找同行那位师妹时，方停云早已经走远了。
*
飘渺宗不知用的什么手段，报名的速度倒是很快。
方停云在的这一队前进得行云流水，眨眼间就往前挪了大半。
等她到跟前的时候，端坐在桌案前负责登记的弟子头也不抬：“弟子名牌。”
方停云拿出自己腰间挂着的名牌递过去。
“……小师姐，不是我说，”负责登记的弟子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手上正忙，还抽空劝她，“你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没放弃参加内门考核？”
这位弟子比方停云晚两届进门，去年刚升入内门，而方停云依然在外门蹉跎，搞得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方停云。
按内外门之别应该叫她师妹，但按昔日情分称她一句师姐也不为过。
语气熟稔，想来他们从前是旧相识。
方停云虽然不认得他，但之前看了一眼他桌子上的牌子——这人叫池羽。
方停云把弟子名牌往他眼前推了推，笑道：“池师弟此言差矣，要是有办法，谁愿意在这外门浪费一辈子。我们修道之人，谁不想往更高处走走。”
方停云眉眼弯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靛青色弟子服在她身上有种别样的洒脱意味，她笑的时候，脸颊的梨涡浅浅凹陷进去。
“说的也是，”池羽伸手接过她的名牌，“反正我劝不动你，你也不肯听我的。不过你要小心点儿，今年参加内门考核的弟子，个顶个的厉害，你要是打不过——”
池羽给她的弟子名牌打上印记，代表着她的名字被录入了考核系统。
他抬起头，瞳孔乌黑发亮：“认输也不丢人。”
池羽把名牌还给她，压低了声音：“知道你犟，不过生死关头别在意那点儿面子，等会儿到那边树底下等着我，我有东西要给你。”
*
方停云依言在池羽说的那棵树下等待，不光是为了他要给自己的东西，还打算从他嘴里了解一下飘渺宗和内门考核的情况。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更何况她的一千灵石还在里面等着她赢下这一局呢。
在方停云耐心差一点儿耗尽的时候，池羽终于姗姗来迟。
他的白色弟子服绣着蓝色滚边，用一根同色系的带子把头发束起，长得白白净净，文质彬彬。
池羽从远处跑过来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一层薄汗。
方停云又在心里增加了对他的印象：长相和体质一样虚弱。
“别急，”方停云很贴心，“先把气儿喘匀了再说话也不迟，我不会跑的。”
池羽弓着腰歇了一会儿，从储物囊里拿出来个鼓鼓囊囊的袋子。
“猜猜这是什么？”
方停云看着袋子被撑出有棱有角的沟壑，这个形状——
“……好难猜啊，不会是灵石吧？”
“猜对了！哈哈哈哈！”池羽笑得像这灵石是大风刮来的一样，“今年论坛上居然有人压你赢，足足压了一千灵石！真是个傻子！反正她这些灵石拿去压注也是血本无归，不如造福一下我们两个。”
“你论坛名是什么？我把灵石转给你，这样省得一个个数来数去的，麻烦死了。”池羽掏出自己的通讯玉牌。
方停云动作缓慢地拿出自己的通讯玉牌，和池羽的玉牌碰了一下，两个人的通讯玉牌同时亮起。
池羽满心欢喜地规划起来：“你九我一，我拿一点辛苦费不过分吧……”
他拿回玉牌，定睛一看——
【沸腾鱼】已成为你的好友，可以开始聊天了。
怎么这么眼熟？他记着论坛上那个压注方停云赢的人叫什么来着？
好像也叫沸腾鱼啊。
他茫然地抬头看了方停云一眼。
嘻嘻。
不嘻嘻。
方停云皮笑肉不笑：“你最好还有东西要给我。”
“那当然了！”池羽脑袋转得飞快，从储物囊里掏出来个小瓷瓶，“这是回元丹，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我记得你不能聚灵，寻常的回灵丹对你不起作用。回元丹就不一样啦——”
“这是保命用的东西，受伤之后吃一粒，半个时辰就会慢慢恢复，不过只对轻伤起作用。”
池羽絮絮叨叨：“不过你要是受了重伤，就尽早认输，退出考核，什么都没性命重要，大不了来年再战！”
方停云没说话，尽管她对池羽不太熟悉，但看池羽对她的态度，她们之前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池羽嘱咐她：“你可千万记着！对了，我入内门后被药阁长老收作弟子，虽然不是亲传，但过得也还不错，你要是遇到什么事了，可以来找我。”
方停云应了一声：“知道了。”
从前修炼的时候极少跟人有交流，突然有人这么关心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那这灵石……”池羽试探道，“我可真拿去下注了啊？”
方停云：“不然还有假的吗？这灵石输了算我的，要是赢了，就照你刚才说的，分你一成。”
她摩挲着手里的瓷瓶：“就当是……就当是报答你给我的这些丹药吧，总之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池羽显然对她能赢不抱任何希望，嘴边的笑变成了苦笑：“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注意安全就是了，咱也不是非要赢。”
方停云在心里默默更新了对他的印象：讲义气，贪财，且能屈能伸。
池羽眼看没有什么要说的了，遗憾地收起一袋灵石正要走。
一道剑虹从天空划过，势如破竹地直抵正殿大门，众人耳畔响起空气被挤压到极致的音浪爆炸声。
御剑之人稳稳落下，引得广场上的弟子们纷纷侧目。
方停云跟随众人视线着往大殿方向望了一眼。
硝烟散去，白玉台阶之上站着个青年，他身形高挑，宽肩窄腰，耳骨上盘着一段银色的耳缠，即便离得很远，也能隐约看到到他锐利而具有攻击性的五官。
飘渺宗外门弟子服是靛青色，内门弟子服一贯是白色，而这青年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袖口处扣着价值不菲的玄铁护腕，方才被踩在脚下的剑，已经被他珍重地抱在怀里。
剑身通体雪白，剑刃上有着如同水波一般的纹路。
这剑有点眼熟啊。
方停云拉住池羽，很隐晦地用下巴点了点青年：“那谁啊？”
池羽话匣子大开：“又高又拽长得又帅，看到他手里那把剑没有？那是剑阁百年里第一把出世的二品灵剑，叫做天衡。他就是剑阁长老唯一的的亲传弟子，徐闻行。”
天衡？
怪不得她眼熟！
那不是她飞升之前用的剑吗？
11这个杀千刀的，给她送到多少年之后了？
*
徐闻行原本是不该出现在这儿的。
不过三天前，有个自称【天定良缘佳偶天成恋爱系统999号】的系统找上他，要求他攻略外门的一位师妹。
徐闻行自觉舍弃了拗口且炸裂的前缀，暂且称呼它为三九。
三九说：“根据系统管理局的数据推算，她是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所以你要攻略她，让她爱上你。”
徐闻行不为所动，只是轻轻擦拭着手里的天衡剑，将剑身擦得发亮。
他将剑身横亘，映出他有些桀骜的眉眼来。
他惜字如金：“没空。”
三九批评他：“你们这些剑修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拒不配合不说，态度也有很大的问题！”
“嘴硬是你们剑修的通病，”三九的声音在徐闻行脑海里响起，带着几分雀跃，“不过没关系啦，我有办法！”
徐闻行感觉有点不妙：“什么办法……”
话没说完，一阵强劲的电流穿过他的四肢百骸，他闷哼一声，跌坐在榻上喘息起来。
三九满意了：“怎么样，宿主？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徐闻行拄着天衡剑站起来。
好，很好。
在尝试过用各种方法都没能把三九从脑海里驱逐出去的时候，徐闻行终于以另一种方式妥协了。
不是他扛不住电流，不过是四肢百骸走一趟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是他发现自己居然调动不了灵力了。
三九：“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只有电击你的权限，你的灵力是被我的上层管理系统封锁的，按照管理局的规则，必须按流程攻略你的任务对象，才能逐步解封灵力。”
徐闻行咬牙，按照三九制定的计划来到广场上。
“一定要这样出场吗？”徐闻行舍不得踩他的天衡剑。
“就这样，照我说的做，”三九肯定道，“没有人能拒绝如此拉风的出场方式。”
徐闻行从剑上下来后，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三九：“宿主稳住！她在看你！”
三九：“攻略对象好感度下降20％，目前好感度-20％，请宿主继续努力！”
徐闻行：……
还有他努力的空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