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别说吓得发出猪叫声的徐世航了, 就是周围的吃瓜群众见到这一幕后:汉子们合腿的合腿,哥儿姑娘们捂眼睛的捂眼睛。
“啊啊啊啊!”
徐世航的尖叫声音让柳含文捂住了耳朵。
“我还差两寸呢, ”穆寒才对其阴森森地一笑,然后直接将刀插在对方命根子的一寸远处!
“表哥!”
得知消息跑来的蓝衣女子见到这一幕直接双脚一软瘫在了地上。
而就在穆寒才抽出剑的时候, 一股黄水从徐世航的裤裆处流了出来, 尿骚味让离得最近的穆寒才直接转身走人。
“谁在这闹事?”
柳含文看过去,只见几个捕快正从人群里过来, 他们四处看了看,行人赶忙脚底抹油离开了,只有那蓝衣女子指着穆寒才哭道,“就是他,他把我表哥给”
说完便是大哭。
带头的捕快示意身后一人去查看昏迷了的徐世航,他则是过来看着穆寒才,“怎么回事?”
穆寒才抱剑, “他对我们掌柜不敬, 亏得还是个读书人。”
徐表妹一听立马看向柳含文,她也是常去看徐夫郎的, 自然认出了眼前的哥儿就是之前与她表哥定下的那人,再想这大半天与徐世航相处中, 对方一直提起柳含文,徐表妹的脸色一变。
“大哥, 啥事儿没有, 像是晕了。”
“掐醒问话。”那捕快看了眼穆寒才, 估摸着是这掌柜的护卫, 所以道。
徐世航被掐醒时除了感觉人中火辣辣的疼外,便是腿间那一股冷冷的湿意,他几乎是立马直起身,然后埋首在自己腿间,想伸出手摸一摸,又怕那东西没了。
柳含文看了眼徐表妹,上前对不解的捕快们道,“这是徐童生,前几天被野狗咬住了那地儿,想来还没回过神呢。”
被野狗咬了那地儿??
几个捕快咽了咽口水,而最近确实早上没啥“反应”的徐世航直接捂住裤子爬起来跑了。
徐表妹瞪大眼,追了两步后又停下来看向柳含文他们。
只见穆寒才叹气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道,“自打那以后,这徐童生这里就出了点问题,这不,他一见咱们掌柜的就想不轨,咱们掌柜的是俊,可也不是他这种人能染指的,所以在下才出手拦住了他,还没下手呢,他就尿了。”
说完又摇了摇头。
被夸了一嘴的柳含文心情极好,“我和他在同一个村子,他爹请了大夫给他看,他也不看,还说娶个新人进去就好了。”
新人
几个捕快对视一眼,没再找麻烦,陆续离开了。
而看着柳含文与穆寒才进了铺子的徐表妹只觉得浑身发凉,她对这个表哥是真心喜欢的,可对方毁了命根子,还想把她娶回去守活寡!
顿时,她心里满是厌恶,直接转身便小跑开了,得回去告诉爹娘,把亲事给退了!
“一不小心”就拆了徐世航红线的柳含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穆寒才,“你如何得知徐世航被野狗咬了?”
穆寒才低笑,将买回来的糕点放在柳含文的面前:“我和三叔聊事儿的时候,听他说的。”
柳老三这人说起闲事来指手画脚的,看着就和亲眼见过一般,很有说服力。
知道自己爹是什么性子的柳含文微微一叹,他拿起面前散发着清香的点心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思索着怎么把徐世航这碍眼的人给清理开。
徐世航为了不让人看见他这幅狼狈模样,他硬生生的在树林里躲到了傍晚,直到裤子干了大半后才慢慢的回到村子。
柳含意正冷眼看着徐夫郎一脸高兴的帮着徐婆子端饭菜,今儿他侄女要过来住几天,可不高兴吗?
“愣着做什么?去村口看看啊,世航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见柳含意一副死人脸的徐夫郎冷声道。
柳含意起身刚打开院门就见到徐世航了,他见对方一人回来正有些欢喜想要询问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不雅的味道。
“夫”
他一把捂住嘴,跑到一旁干呕了几下。
没法子,有了身孕的人闻这些味道总比一般人反应大些。
可徐世航却很不高兴,他冷哼一声,直接甩袖回了房,等他出来时便已经换了身衣服了。
“你表妹呢?”徐夫郎皱眉问道。
刚坐下准备用饭的徐世航一顿,“她回去了吧。”
应该吧。
徐夫子怒道,“什么回去了吧?到底去哪里了!”
花雀站在院墙上听着里面的徐夫子大骂徐世航,堂屋里一片混乱,正准备离开时却看见徐婆子趁着他们吵架的功夫进了柳含意与徐世航的屋子。
花雀歪了歪鸟脖子,跟了上去
柳含文正在房间里看书,林愿便神秘兮兮地进来了,“你猜我刚才看见什么了?”
他放下书。
“什么?”
“隔壁布庄老板的女儿女婿今儿不是回来了吗?就在刚才那木掌柜把他女婿打出去了!还说让他和自己的女儿和离。”
这让女婿和女儿和离的事儿,林愿还真没见过,所以当他看完后赶忙过来告诉柳含文。
“是他哪个女儿?”
木掌柜有四个女儿,全都嫁出去了。
“最大的那个,就是嫁给隔壁镇子那个周书生的那个。”
周书生是个穷酸书生,这周夫人嫁过去也快五年了,可周书生却还是没能考上童生,也不愿意做个正经事儿,一心只念圣贤书,家里的活儿全都靠周夫人撑着。
“我记得木掌柜对那周书生早就不满了,可夫妇俩回来的时候他还是挺高兴的,怎么一转眼就让两人和离呢?”
林愿想不通。
柳含文拿起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啊,别瞎打听。”
林愿嘿嘿一笑,上床歇息了。
熟悉的鸟叫声让柳含文抬起头,“我有些渴了。”
说完便放下书出了屋子,他来到灶房倒了碗水放在桌上,花雀飞进来喝了几口后道,“徐家一片乱,徐夫郎让徐世航明儿去给他表妹一家谢罪,另外我发现他们家那婆子手脚不干净。”
“徐婆子?”
柳含文挑眉,花雀点了点鸟头,“就是她!”
第42章
“她拿了主人家什么东西?”
花雀抬起脚扒拉了一下桌子, “啥也没拿,鸟只见她翻徐世航他们的床,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徐婆子翻徐世航他们的房间,还在找东西。
柳含文一下便想到了徐夫郎,徐婆子跟了徐家这么多年, 而且徐家落难她也没离开, 这说明她却徐夫子很忠心, 能让她做出这种事最大的可能便是徐夫郎授意的。
“你在徐家待了多久?”
“他们歇息后鸟才走的。”
“你可曾见徐婆子去找徐夫郎说话?”
花雀摇头, “没有,徐婆子干完自己的活儿便进屋子了。”
柳含文听完后抿了抿唇, “先盯着吧, 另外我写一张纸条,你找个信鸽让它丢在县令的书房里。”
花雀闻言有些扭捏地动了动鸟身,看出不对的柳含文坐下身, “怎么了?”
花雀抬起头看着柳含文细声解释, “咱们这一代的信鸽都是雌鸟,鸟要是去找了它们, 身上就有雌鸟的味道, 黑鹊”
黑鹊要是误会它外面有鸟,不和它好了怎么办?
柳含文低笑,“是我没想周到,那我将纸条给你, 你让同族的鸟送回去不就是了?”
花雀这才高兴地应了。
老山雀得知此事后追着花雀直啄它鸟脑袋, “文哥儿说话你也敢不听了!是不是灵气吸多了把鸟脑给吸坏了!!”
花雀:啾啾啾!(鸟没有)
翌日徐世航还没出门呢, 徐夫郎的哥哥和嫂子便带着媒婆上门了,他们可不是上门来讨论亲事的,而是要退婚。
“什么!”
徐夫郎失态地叫出声。
徐夫子看了他一眼,“大哥,大嫂,这可不是小事。”
“我们就因为这不是小事,所以才决定这亲事还是作罢吧,”徐大嫂掐了一把正要说话的徐大哥,“咱们就是再不济也不能做人家的妾不是。”
徐夫郎听明白了,原来是想做正妻,可眼下徐世航已经娶了柳含意了,怎么好休夫呢。
徐夫子皱了皱眉,“那就退了吧。”
“夫君!”徐夫郎想要阻止对方,可徐夫子却道,“休夫那是不可的,除非你想要世航这辈子都只是个童生。”
做出休夫娶妻之事,就是有损名声,这仕途也算是毁了一半了。
这下徐夫郎没再说话了,媒婆赶忙将之前讲好的聘礼单子都退了回去。
这事儿就算了结了。
徐世航一脸呆滞地坐着,好好的,表妹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了呢?
柳含意却垂头偷笑,那女人不进门就没有那个小汉子了,自己肚子里的汉子就是徐家唯一的种了。
还没等柳含意乐完,又有几人过来了。
除了徐世航私塾的夫子以及外,还昨儿那个带头的捕快。
“夫子。”
徐世航赶忙作揖,徐夫子也起身招呼,“唐兄,这位官爷,可是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自然就不来了,”捕快笑了笑,看向徐世航,徐世航心一紧。
倒是唐夫子叹了口气将徐夫子拉到一旁,“世航被野狗咬了?”
徐夫子顿时明白几人的来意,他赶忙解释,“没有,好着呢。”
“我信,可他们不信,”唐夫子又是一叹,“有人匿名向大人递信说世航已经是个阉人了,不能再走秀才之路,这不,大人派人过来查看,若情况属实,我也没办法了。”
徐夫子脸色一青,正想说什么就见那捕快对徐世航抱了抱拳,“徐童生,得罪了。”
说完便让他身后的两人直接将徐世航扣住,随即便把人拉进了堂屋,只听得徐世航尖叫不已,徐夫子正要上前就被唐夫子拉住。
徐夫郎和柳含意却急了,进去一看见那捕快居然拉下了徐世航的裤子!
而且其中一捕快便把一本春宫图放在徐世航面前,让他盯着看。
徐世航只觉得受尽侮辱,脸色涨红,却不敢破口大骂,这可是衙门的人。
可那捕快却认为徐世航看了春宫图后非常兴奋,可依旧不举。
他示意两人放开他,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徐童生,你既然成了阉样,按律例就不可再参加考试了,我会如实禀告大人,告辞。”
徐夫郎双眼一番便倒在地上,柳含意则是双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他看着追出去想要解释的徐世航只觉得双眼发黑。
不能参考,那他还做什么贵人?
“官差去了后,直接就把徐世航的裤子给扒了,结果这么一看,啧!焉儿吧唧啥精神也没有,怎么做都不立,这徐世航啊算是止步于童生了。”
晚上回了村子的柳老三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又赶回镇上了,他迫不及待想要和柳王氏以及柳含文说这个好消息。
“你也是,当着文哥儿和愿哥儿说这些做什么,”柳王氏就是心里高兴也觉得在未婚哥儿面前大咧咧的说起汉子的事儿,不好。
柳含文与林愿闻言直笑。
“三婶,我们听了只会高兴,不会想别的。”
柳含文看了眼嘴角含笑的穆寒才,转而问柳老三,“那大堂哥什么反应?”
“他?”柳老三皱了皱眉,“说高兴吧,肯定不高兴,可说不高兴吧,又看不出来。”
“有什么不高兴的,他肚子里可有徐家的种,这下徐夫郎可不能给徐世航纳妾了,这辈子都得守着柳含意,说不定还得靠着柳含意肚子里的孩子光宗耀祖。”林愿在这方面看得倒是通透。
柳含文嘴角一勾,到时候徐世航要是知道自己期盼的孩子不是他的,会疯吗?
徐世航现在就有些快疯了。
村里的风言风语他全都知道,唐夫子也委婉地告诉他,想要继续考,就得证明他能行,不是有疾的,不然就算完了。
徐世航的脾气越发暴躁,也越发自闭,别说去找柳含文了,就是房门都不愿意出,整日待在书房里时不时地还发出大叫声。
柳含意在徐家的待遇直线上升。
徐夫郎恨不得把对方的肚子放在自己身上揣着,深怕出了什么好歹。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与那姓周的和离,那你就不再是我木某的女儿!”
这天穆寒才刚开铺子门,就听见隔壁铺子传出一阵大吼。
刚练完剑还有些微喘的柳含文探出脑袋往外瞧,穆寒才不动声色地站在他的身后,垂眸瞧着面前的小脑袋。
周夫人满眼含泪,手里拿着包袱看着气得不轻的木掌柜,“爹,我与夫君相伴五年,岂能说和离就和离啊。”
现在街上的并没有什么行人,听见动静出来张望的大多都是商户。
“他都这样待你了,你还不想和离?”木掌柜看着周夫人只觉得一阵痛心,“你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家里的活儿我可让你做过半点?我可让你出去给那些人洗衣做饭?!”
周夫人的眼泪更厉害了,“我知道爹疼我,可娘在时常说,出嫁从夫,爹,女儿如今已是泼出去的水,就算和离了,我又能去哪儿呢?”
“我这有你吃的!还是那句话,你要是不与那周书生和离,那就不再是我的女儿了。”
说完,柳含文便见木掌柜甩袖进了铺子。
而周夫人则是跪在地上向木掌柜磕了几个头,然后背着包袱就走了。
“嘶!”
柳含文转过身准备回后院,结果就撞在了穆寒才硬邦邦的胸膛上,痛得他叫了声。
一只大手连忙给他轻揉了几下,手的主人也满脸担忧,“抱歉,可好点了?”
柳含文耳根一红,不着痕迹地拉下他的手,“没事儿了。”
说完便加快步子进了后院。
穆寒才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手,半晌后将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发出傻笑。
原本以为木掌柜和周夫人这事儿就这样了,即使是反转也得好几年,不想还没几天木掌柜居然找到了柳含文他们。
“柳掌柜啊,我那大女儿和那姓周的不见了!我拖了找了好几天都没信,就连周边的几个县城我都让人去找了。”
木掌柜这几天也是累坏了,眼瞅着脸都瘦了一大圈儿。
“木掌柜你先别着急,说说是怎么发现他们不见的。”
柳含文拿出纸笔。
木掌柜深深地吸了口气,“那天她走后,我是又气又怒,一天下来做什么事都不顺心,夜里我也思索了许久,到底是我的女儿,大不了我以后多帮衬点他们,所以第二天我便过去看她。”
结果周家大门紧闭,怎么叫都没人开。
住在隔壁的人说那天周夫人回来后,不知怎么的,夫妻二人大吵了一架,周书生甚至还动了手,早上一起来就见门锁住了,夫妻二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更没有和左邻右舍打过招呼。
“我是个多疑之人,所以我让人翻过墙头去里面查看,可里里外外都看了,就连院子里的土我都让人翻了几遍,别说人了,就是根头发都没找到。”
木掌柜害怕女儿被周书生给害了,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周书生和周夫人柳含文和老山雀它们都见过的,所以这一次很好办,只需要老山雀带着族鸟去寻人。
“木掌柜,这事太突然,且都不知道方向,所以我们要查几天。”
“只要柳掌柜能接这个生意,我木某就感激不尽了。”
木掌柜连忙道。
“木掌柜,你还是去衙门走一遭,咱们的人如果没找到,也还有衙门,”穆寒才提醒着对方。
“我已经去过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找到你们。”木掌柜说完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想要补救吧,又显得太多余。
“木掌柜不用解释,我们明白的,一有消息我就过来告诉你。”
“好好好,这银子?”
“都是邻居,我们帮个忙,不要银子。”
柳含文笑道。
“柳掌柜仁义啊,这份情,我木某铭记在心。”
第43章
喜鹊那边还没有带回白哥儿的消息, 现在他们又接了个任务, 这下除了大乌小乌外,跟了柳含文的鸟大部分都出去了。
由于大乌小乌不经常出现在院子里, 所以一时间整个前铺加后院都少了几分生气。
柳王氏在院子里择菜的时候忍不住道, “这少了鸟儿的叫声还真不习惯。”
柳含文将木剑放下, “您之前可是说过听得脑袋痛。”
柳王氏低笑, 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这不是心里烦吗?”
说完又暗骂自己怎么说出来了。
果然, 柳含文疑惑地看着她问,“怎么了?爹惹您生气了?”
“没有,”柳王氏将菜装进篮子里,“我去做饭了。”
说完便进了灶房, 柳含文抬手摸了摸下巴,对方不对劲儿。
“文哥儿!你大舅娘来了!”
林愿跑到后院对柳含文叫到。
柳含文赶忙洗了把脸出去, 左娘正在打量铺子呢, 她这是第一次来。
“舅娘,您坐, 我给您泡茶。”
穆寒才出去了, 林愿也有事儿忙,所以柳含文便准备泡茶。
“泡啥茶, 别忙活了,我马上就走, 把这个接着。”
说着左娘便把手里的包袱打开, 只见那里面居然是两身衣裳, 而且料子都很不错。
“给我做的?”柳含文摸了摸笑问道。
“可不,你啊真是够大方,一下就给你舅舅五两银子,这么多的银子你们掌柜的不知道吧?”
左娘压低声音问道。
“我就是掌柜的,所以我能做主,”柳含文学着她的声音回着。
左娘轻推了他一下,笑瞪着他,“舅娘可没和你说笑。”
“真的,”柳含文点头,“现在我就是掌柜的。”
“怎么,你们掌柜的做甩手掌柜了?”
这过来过去都是掌柜的,弄得柳含文哭笑不得,“是,舅娘,您也太舍得了,这么好的料子给我做。”
“你懂啥,”左娘满眼疼爱地看着他,“咱们文哥儿的风采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不说了,我得走了,晚了就赶不上了。”
“赶不上什么了?我娘正在做饭,吃完饭再走吧,”柳含文拉住她。
“下次吧,我得去喝满月酒。”
“满月酒?谁家的?”
“说了你也不认识,是你舅舅以前的好友,他夫郎生了,在安永庄那边,哎哟成亲这么多年总算是有孩子了,不说了,我走了!”
说完,左娘便拍了拍柳含文的手大步出了铺子。
“安永庄?”
柳含文皱了皱眉,那地方就是坐马车也得坐一天。
“你舅娘走了?”
刚炒好菜出来叫人吃饭的柳王氏见只有他一人。
“走了,娘,舅舅有什么朋友在安永庄吗?”
柳含文随口问道。
柳王氏擦了擦手,“有啊,那人可厉害了,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可后面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不上京继续考了,不过却出去了好几年才回安永庄的书院做了夫子。”
“多大年龄?”
“快四十了。”
快四十了才有孩子?柳含文的疑问摆在脸上,柳王氏不想看都难。
“说起他的夫郎也是让人可惜,脑子不清醒,时好时坏的,那人中了举人后,便带着他夫郎到处寻医,前些日子你舅舅还提起这事儿,说他找了这么多的大夫,总算是把夫郎治好了,还有了身孕。”
脑子不清醒
“那举人姓什么?”
“姓贾,因为做了夫子,所以现在大家称呼他贾夫子偏多,”柳王氏只当他好奇。
“那他夫郎姓?”
“也是贾,”柳王氏顿了顿,“那夫郎是贾夫子的童养夫。”
柳含文沉思了一会儿后,去了后院将大乌叫出来,“去查查安永庄的贾夫子和贾夫郎,注意一下贾夫郎的手是否是六指。”
他也不确定贾夫郎是不是白哥儿,要说是吧,可年龄对不上,要说不是吧,这些相似点也不少。
“想什么呢?寒才回来了,快洗手吃饭。”
柳王氏进来,柳含文点头。
大乌鸦的办事效率跟高,第二天一早它便在屋外叫了。
正在练拳的穆寒才回头看了眼房顶上的乌鸦,大乌鸦拍了拍翅膀默默地转了个身。
穆寒才微微挑眉,这乌鸦倒和黑鹊一样有几分灵气。
柳含文打着哈欠出房门,“穆大哥早啊。”
“不早了,要是在书院都开始晨读了。”看着小脸红彤彤的柳含文,穆寒才忍不住笑道。
柳含文立马精神了,他向穆寒才作了个揖,“谢穆夫子提醒,学生记住了。”
穆寒才哑然失笑,“我去烧水。”
趁着他进灶房,柳含文冲着乌鸦招了招手,一人一鸭进了前铺子。
“贾夫子和他夫郎的感情很好,不过贾夫郎比贾夫子小十几岁,他是被贾夫子的爹娘带回来做童养夫的,一直痴痴傻傻。”
“不过贾夫子也不嫌弃,一直待他很好,考举人也是为了方便给对方治病,另外贾夫郎的手都是五指。”
这是找错了?
柳含文抿了抿唇。
因为喜鹊它们还没回来,所以也不好下定论。
傍晚的时候老山雀回来了。
“两个人回了周书生的祖宅,准备务农过日子,周书生下地干活了,而周夫人在家整理。”
那周书生之前可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怎么现在回祖宅不说,还老老实实的下地干活了?
“周夫人有孕?”
柳含文只能想到这个。
老山雀点头,“对,据当晚发现他们夫妇吵架的鸟说,周书生动手推了一把周夫人,结果周夫人见了红,周书生吓坏了便把人送去了药铺,一查便有了,不过胎不稳,可能是想通了,所以周书生决定带着周夫人回村里。”
至于周夫人为什么没递信儿给木掌柜,也是因为木掌柜说不和离就不认她做女儿的话,她不敢说,也不知道怎么抉择,索性便不说了,跟着周书生便悄悄走了。
害得木掌柜一顿好找。
“那老宅都快塌了,我怎么会想到他们会回去呢!”
得知真相的木掌柜连连叹气,他向柳含文道完谢后便连夜找了过去,柳含文刚回铺子,布庄的小伙计便送过来好几匹料子,都是木掌柜铺子里卖得最好的那种。
“掌柜的说给您银子,您一定不会要,可这料子您一定会喜欢。”
说完,小伙计便离开了。
柳王氏伸出手摸了摸那料子,“这怎么着也得好几两银子呢。”
“娘您拿去做衣服穿吧,舅娘给我做的还没穿呢,这些布您拿去。”
柳王氏却不收,“这也算是铺子里的收入,得你们分才对,给我算什么事儿。”
最后,柳含文让柳王氏做几身衣服,林愿和穆寒才一人几件。
至于他是真的不要了,所以他的那份便给了柳王氏做衣服穿。
柳王氏手里有了事儿,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她就不喜欢闲着,有事儿忙才是最好的。
眼看着又过了半个月,大牙都过来问了两次了,可喜鹊它们还没回来。
“不会是出事了吧?”
柳含文满是担心。
老山雀摇头,“不会有事儿的,都二十年了,平常鸟活不了那么久,费些日子是一定的,文哥儿你别担心。”
柳含文一听也觉得有道理,突然一只花鸟从铺子外飞了进来,他伸出手那花鸟便落在他的手心处,对他直叫道,“文哥儿坏!”
“我怎么坏了?”柳含文无奈的摸了摸宝儿的脑袋。
“柳掌柜可忘了?前些日子你说来找宝儿的,宝儿等不下去,我便带它过来了,”张夫郎笑眯眯的踏进铺子。
“张夫郎请坐,”林愿也顾不得逗宝儿了,连忙去泡茶。
“看你脸色不太好,怎么,最近铺子没生意?”
别看张夫郎比柳含文大二十多岁,两人还挺投缘的,所以没事儿对方就带着宝儿过来看他。
柳含文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明显?”
“当然了,你脸上就差写上一个字儿了。”张夫郎笑道。
“什么字儿?”
“愁!”
柳含文眨了眨眼睛,张夫郎大笑。
“好了不逗你,我给你介绍一个生意,是我夫君的好友,当铺的叶掌柜,他上个月抬的小妾和情人私奔了,叶掌柜是个好面儿的,不想自己大张旗鼓地去找,这不托我过来问问你,能不能接?”
“叶掌柜?他不是有八个妾了吗?”
“啧,人家还嫌少呢,准备明儿再抬一个。”张夫郎说完便摇了摇头,“可怜了叶夫人,敢怒不敢言。”
毕竟叶夫人的娘家现在都靠着叶掌柜呢。
柳含文对叶掌柜的印象只是一个胖乎乎的老头。
老山雀却叫了声,“接吧,鸟知道他们在哪儿,不过那个妾不是和人私奔,是被那个男人给绑走的。”
柳含文对张夫郎笑道,“我们接了,不过要二十两银子,而且消息出来后得让叶掌柜自己过来拿单子。”
张夫郎点头,“成,我这就回去告诉夫君,让他去找叶掌柜问问,要是同意,就先给定金。”
叶掌柜当然同意了,有人帮他找回那狗男女,他就是出一百两也愿意。
“不过老张,那柳掌柜怎么偏偏指定让我去铺子拿单子呢?”叶掌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莫非是看上叶某了?”
张掌柜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扔过去,“天还没黑呢,尽做一些美梦。”
第44章
叶掌柜却拍了拍自己的软肚子, “你懂什么, 现在有一招叫欲/情故纵,我看那柳掌柜说不定就要使这招对付我。”
张掌柜险些要给他跪了, “那是欲擒故纵!什么欲/什么情!老叶, 我劝你对人家柳掌柜尊重点儿, 不然你的日子可不好过。”
张掌柜想起自家夫郎的话, 忍不住提醒老友一句。
可叶掌柜却不当回事,“你啊, 就是不懂姑娘和哥儿的心,难怪一辈子只守着你夫郎一人。”
“胡说!我这是专一,”张掌柜可不爱听叶掌柜这些话,索性拍了拍屁股走人了。
叶掌柜哼着小曲儿, 也不去送。
柳含文得知绑了叶掌柜小妾的汉子并没有伤害对方后,便刻意等到第二日的早上叫大牙带信让叶掌柜过来。
叶掌柜穿得人模狗样的来了。
穆寒才一盯对方瞅柳含文的眼神便觉得不对劲儿, 他眯了眯眼睛, 将墙上的弓箭拿在了手里。
“柳掌柜可是查出什么了?”
叶掌柜看着柳含文的那双眼睛全是笑,也不喝林愿端上的茶, 而是一直盯着对方看。
柳含文微微皱眉, 却没发作,他直接将单子放在叶掌柜的面前, “你要找的人就在清风岭一个姓孙的人家中,她也并不是与人私奔, 而是被那孙家汉子绑回去的。”
“孙家汉子为何绑人?”
叶掌柜虽然这么问, 可他的眼睛却依旧放在柳含文身上, 半点不瞅向那张纸。
柳含文忍住不适,“他与你那妾本就是订了亲的,好好的媳妇成了别人的妾,自然是不甘心。”
“不甘心?可那女人是自己贴上来的,叶某可没用半点手段,”叶掌柜的视线从柳含文俊俏的脸往下移,盯着那白皙的脖颈舔/了舔/唇。
柳含文看了他一眼,“那就是你们的私事了,叶掌柜,给银子吧。”
“给!当然给!”叶掌柜微微倾身,“你说给多少我就给多少。”
柳含文挑眉,在对方就快挨着他的时候猛地起身,“既然叶掌柜这么慷慨,那我也不能太小气,三百两银子。”
“我给你五百两!”叶掌柜很财大气粗地将银票放在桌上,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需求,“只要柳掌柜能给叶某人一点甜头。”
柳含文心中冷笑,面上却一片喜意的收下那五百两银票,“不瞒叶掌柜,咱们这铺子确实有别的东西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不如叶掌柜随我去后院?”
后院?
叶掌柜哈哈大笑,一边跟着柳含文往后院走,一边畅快道,“都说柳掌柜是个聪明人,还果真如此,这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林愿吓一跳,连忙看向穆寒才,“穆大哥,怎么办啊!”
穆寒才示意他别急,然后拿着弓箭便进去了。
不多久,林愿便听见后院发出一阵“唔唔唔”的声音,左右现在也没别的客人,于是林愿轻手轻脚地来到后门偷看。
这一看差点让他笑出声。
只见柳含文手里提着一篮子苹果站在一旁,而叶掌柜被人绑在柱子上,嘴里塞了个苹果,对面是正在拉弓准备射箭的穆寒才。
要是对方直接射箭,叶掌柜叶可能还觉得自己有条命在,可偏偏穆寒才用布条把眼睛给蒙住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穆大哥,你可别射偏了,不然叶掌柜不是半残也是半死了。”
柳含文故意道。
闻言,叶掌柜的双腿都在打颤了。
“我的箭术极好,文哥儿尽管放心,”话音刚落,他手里的箭便已经向叶掌柜射/过去了!
叶掌柜的双手使劲儿挣扎却越缠越紧,他闭上眼睛心里暗道一句:完了。
结果一道重力让他的脑袋往后一仰,随即嘴里便涌出一阵香甜,那是苹果汁。
叶掌柜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去试探了一下,结果就碰到了一冰冷的箭锋。
他满头大汗的睁开眼睛,却正好对上柳含文那张好看的脸。
柳含文将他嘴里的苹果拿出来,只见那箭头只冒出了一点,正好是叶掌柜喉咙深/浅的长/度,多一分会受伤,少一分则戳不穿苹果面儿。
“叶掌柜,不知道这苹果可甜?”
将手里的苹果扔下旁边的簸箕里,柳含文笑眯眯地问道。
叶掌柜咽了咽口水,想到自己刚说的那句“给点甜头”的话,恨不得把自己吊打一顿,早知道就听老张的话别胡来了,此刻他哪里还敢去看对方的脸,“甜、甜。”
“既然甜,”柳含文又塞了个苹果在其嘴里,“那就再尝尝吧,毕竟叶掌柜给的那三百两银子足够买几马车的苹果了。”
说完便退到一旁。
叶掌柜心里冷笑,看样子他们也只是吓吓自己,根本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正想着就突然看见对面的穆寒才突然背对着他,然后双手反交叉在身后,准备射箭。
“唔唔唔!!”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叶掌柜对着柳含文疯狂地叫,示意对方放了自己。
柳含文不为所动,他轻抬起自己的手,“这人啊,就得狠点,不然什么人都敢来招惹。”
眼瞅着穆寒才的箭已经上弓了,叶掌柜脑门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
“哎,穆大哥,你得往上抬一抬,不然就射着叶掌柜双腿之间了,那该有多痛啊。”柳含文说着便捂住了眼睛,好似怕见血一般。
“唔唔?唔唔唔唔唔!!!”
反应过来的叶掌柜急忙晃动着脑袋,试图唤醒两人的良知。
可柳含文不为所动。
叶掌柜急中生智直接用还能活动的手比了个手势。
柳含文看了他一眼,叶掌柜赶忙又换了个手势。
柳含文一脸为难,眼看着那箭快射/出来了,叶掌柜直接两只手一起用上,然后对着柳含文使劲儿地点头。
“好吧,”柳含文叫了停,可穆寒才的箭也没收回,而是直接射在了叶掌柜的脑袋上方。
叶掌柜直接双眼一番晕了过去。
穆寒才走上前将箭拔出,“抱歉,箭在弦上,没忍住。”
被穆寒才粗/暴弄醒的叶掌柜把身上所有的银票都留下来了,就这样都还差柳含文二百两银子。
“叶掌柜可得记住回去后让人捎过来,不然,我会给你更多的甜头尝尝呢。”
站在铺子门口等叶掌柜的下人见其走路都打颤的叶掌柜后,赶忙上前扶住对方。
再听柳含文这话,两个下人对视一眼,得,看来掌柜的吃够了甜头。
吃够了“甜头”的叶掌柜恨不得和宝儿一样有双翅膀能快点飞回去,“叶某一定让人捎过来!”
“要是不捎过来也没关系,我亲自过去拿。”穆寒才手里拿着一颗大大的苹果,然后咬了一大口道。
叶掌柜:
“送”走叶掌柜后,柳含文美滋滋地将怀里的银票拿出来递给林愿,林愿咽了咽口水,伸出的手都在颤抖。
等他数完后差点双腿一软给柳含文跪了,“咋这么多银子?”
“五百两是叶掌柜的包打听银子,这后面的八百两是他尝尽甜头后给我们的赏钱,”有了这么一大笔收入,柳含文只觉得心情极好。
现在不管是书院的花销还是买院子,这些钱都足够了。
柳老三和柳王室回来时便见饭菜都做好了,而且几个人看起来都很高兴。
“有什么好事啊?”
柳老三笑问道。
柳含文指了指东边,“咱们可以买院子了,爹,娘,你们尽管选,银子在我这里拿就是了。”
“哎哟你这个小哥儿真是口气大,”柳老三笑个不停,“你可知道东街那院子最便宜的是多少银子?”
“多少?”
柳含文和林愿都凑了过来。
只见柳老三伸出一个巴掌,“五十两啊!”
他就是不吃不喝干二十年也不一定凑得够。
柳含文看向林愿,“我说贵不到哪里去,你还不信,咱们做邻居怎么样?”
“好啊!”林愿也不心疼银子了,“面对面的那种院子好些。”
“哎哟你们说得这么美,银子还没看见呢,”柳老三觉得自家小哥儿是想院子想疯了,直到柳含文二话没说直接掏出二百两银票放在他面前时,他疯了。
“爹您看着选,一定要面对面的那种院子,我要和林愿邻居,这二百两我和林愿一人一百两。”
不去看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柳王氏和柳老三,柳含文和林愿叽叽喳喳地说起院子的摆设,说到一半柳含文突然看向穆寒才,“穆大哥,你可要和我们做邻居?”
做邻居?
穆寒才微微挑眉,小孩子才会选择做邻居,他是大人,所以选择:“我手里的银子不够买院子,要是三叔三婶不嫌弃,我想借住你们家一段时间。”
柳含文:???
在林愿口里得知这银子来路正当,是铺子里赚来的夫妇二人刚露出喜悦的笑容就听见穆寒才这话。
柳老三想也不想的点头,“寒才尽管住!要不是你带着文哥儿他们做生意,咱们还不知道啥时候能买上院子呢,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穆寒才非常满意,他给柳老三满上酒,“三叔,您真是太深明大义了,我敬您一杯。”
说完便先干为敬了。
第45章
看他喝完的柳含文抚住额头。
林愿夹完菜放在碗里后垂头低笑, 而此刻反应过来的柳王氏从桌下伸出手然后不重不轻的掐了一把正想喝酒的柳老三。
啥名分都没有就住在一个院子可不好,现在有林愿他们一起住, 别人也没那么多闲话说, 可要是住进私人院子,那就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嘶”
柳老三一个没注意被掐了一把, 随即叫出了声,在瞥见柳王氏的脸色都赶忙放下酒碗,“嘶, 这酒味儿真香,来, 吃菜吃菜。”
说着便拿起筷子夹了筷菜放进嘴里。
穆寒才却微微一笑,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碗,然后对着柳老三笑道,“既然酒香,那三叔就喝了这一碗怎么样?”
柳老三这时候也没明白柳王氏为什么脸色不好,在他看来自己这媳妇也不是小气人, 让人家穆寒才住一段时间又怎么了?
现在人家又倒了一碗酒, 他不喝可就不给面子了, 所以柳老三用脚轻轻挨了对方一下, 然后拿起刚刚放下的酒碗与穆寒才轻轻一碰,“喝!”
旁观的柳含文叹了口气,也倒了一碗酒, 然后喝了几口。
吃完饭后, 穆寒才去了前铺, 而柳老三却被柳王氏拉进了灶房,“你咋就答应了!”
柳老三喝得脸颊通红,可醉意却没有多少,所以闻言也看了眼外面,直到没发现人后,才低声问着,“你平时也挺通透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柳王氏又气又急,最后她瞪了对方一眼,挽起衣袖去收拾碗筷了。
真是个傻愣子!
趁着林愿不在,柳含文将花雀带进了房里。
花雀跳到桌上,“只要柳含意不在,徐婆子就会进他的房间找东西,但银子她找到了也没要,不知道她到底要找什么。”
银子也不要?
柳含文垂下眼眸,不是为财,那徐婆子到底要从柳含意那里找到什么呢?
自打三房都去了镇上后,柳老太在村里的人气就高起来了,围着她转的老头儿老太太比围着村长媳妇的人还多;再后来柳含书中了秀才后,她的人气更高了,原本围着村长媳妇的人也围过来了。
现在的柳老太走路都带风。
反观柳含意,虽然住的地儿比柳家好,做饭等杂活儿也不用自己做,可却不怎么如意,家里有徐夫郎的假笑与易怒的徐世航,一往外面走村里人又在背地里说他守活寡,甚至村里有些二混子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这不是他想要过的日子,可眼下徐世航的仕途都毁了,他就是再不愿意也得扛着,毕竟这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意哥儿,这边!”
大树下,黄成才对着他招手。
柳含意左右环顾一番,没发现其他人后才赶忙往那边走去,花雀紧跟其上
“你说柳含意和黄成才又钻了小树林?”
柳含文听完花雀的话后有些咂舌。
不过转念一想也合情合理,现在徐世航那啥不行,可孕夫前几个月重/欲得很,本来柳含意就与黄成才有一腿,现在对方主动找他,柳含意自然忍不住。
“对!”花雀发出怪笑,“而且鸟终于发现徐婆子要找什么了。”
徐婆子找的是柳含意和黄成才私通的证据!
“徐婆子无意间撞见过两人单独在一起,虽然什么也没做,可她毕竟是过来人一眼便能看出两人的不对,但是柳含意和黄成才都很小心,也没留什么情物,徐婆子要想逮住他的小尾巴很不容易。”
说完花雀便摇了摇鸟头,“鸟今天在徐婆子面前转了好久,就想把她引进树林,可她一直在腌咸菜,根本不理会鸟。”
对于为了一坛子咸菜而不去小树林抓奸的徐婆子,花雀很有意见。
柳含文微微一笑,“那就先不盯着了,既然有徐婆子帮忙,咱们就不必去管了,而且现在孩子也没出生,就算是被逮住了小尾巴,徐家也不一定会让柳含意把孩子打掉。”
徐世航要是一辈子都“起”不来,那柳含意这个孩子不留也得留,在外人看来那孩子就是徐家的种,这徐家人自然清楚这一点。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柳含意刚偷完情,回到家时也不敢往徐夫郎外面凑,而是想法子擦了身体换了件衣服,才泡好茶往书房走去。
徐夫子刚从学堂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他对听见声音出来迎他的徐夫郎轻声道,“看看,我原本以为这意哥儿不是个好的,可见他对世航这番细心,倒是个不错的孩子。”
喜鹊们回来时,柳含义正在院子里练剑,现在天越来越暖和,练剑的时候也不觉得冷,反而多了几分暖意。
“白哥儿被拐子带走了,之后又被人带出了广阳城,因为拐子太多,而且是分开上路的,所以鸟们分了好几路去寻找消息。”
喜鹊老大一边喝水一边道。
黑鹊跳到柳含文的肩膀处,“活了二十年的鸟实在是太少了,所以鸟们待了不少时间,可都没发现有六根手指的孩子。”
所以这一去没有找到消息。
黑鹊和喜鹊老大都很丧气,跟在它们身后的喜鹊们也纷纷垂下了鸟头。
柳含文伸出手摸了摸黑鹊的脑袋,“你们已经尽力了,要说那白哥儿是个正常人也好说,可他神志不清,又不记得自己是谁,这确实很难办。”
喜鹊老大叹了口气,“要是那些老鸟还活着就好办了。”
可惜都不在了。
柳含文沉思了一会儿,“你们去安永庄走一遭,那里的白马书院有一位举人夫子,姓贾,查查他那个夫郎是怎么到他家里做的童养夫。”
黑鹊连连点头,正要去却被柳含文拦住了,“等等,歇一晚再去,我马上去酒楼订两桌饭菜。”
喜鹊老大高兴地直跳,房顶上的喜鹊们也欢喜的叫起来。
这一幕实在是太惊人了,而刚刚踏进后院的穆寒才刚好看见这惊人的一幕。
他还未出声,所有的喜鹊便在喜鹊老大的带领下飞离了院子。
柳含文面不改色,重新拿起木剑在院子里练起来。
穆寒才微微勾唇,“你这姿势不对,我来教你。”
话毕,便上前纠正柳含文的手上动作,没有准备的柳含文被对方的手一碰,手里的木剑险些落了下去,好在穆寒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这才稳住。
可这样的姿势却让两人离得更近了,柳含文抿了抿唇,正准备收回手时,穆寒才剑眉一皱,叫道,“不许分心!”
柳含文看了眼对方以肉眼可见变红的红耳根:到底是谁分心了?
“看着我的动作。”
硬撑着自己是个正人君子的穆寒才一脸正义的拿过柳含文手里的木剑,然后便开始行云流水的在对方面前练起剑来。
柳含文双手环胸,退在一旁看着。
穆寒才这一练就练了足足一个时辰。
原本站着看的柳含文直接拉了根凳子坐下来撑着下巴继续看,林愿过来了几次都见对方还没停,不由得耸了耸肩。
“看清楚了吗?”
已经恢复平静的穆寒才停了下来,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快打瞌睡的柳含文问道。
柳含文连连点头,“看清楚了,虽然前半部分有些快,可后面就能适应着看了。”
穆寒才轻咳一声,“看清楚了就好,切记练剑不能分心,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
柳含文:他内力都没有,还走火入魔呢。
“这句话我送给穆夫子,切记切记啊。”
说完,柳含文便打了个哈欠去了前铺。
留在院子里的穆寒才转过身然后大大地舒出一口气,差点就被出“看”他起反应了。
半点不知有人在自己面前那啥的柳含文刚到前铺,大牙便找过来了。
“白老不行了,想见见掌柜的。”
大牙的语气充满了伤感。
柳含文皱眉,“怎么会这样?”
“找了大夫,大夫说他那是旧疾,现在也没法治,只能看他能不能挺过去了。”
大牙一边说一边给他带路,而穆寒才此刻也跟了上来。
柳含文看了他一眼。
因为白老这几天身体不好,所以大牙他们凑了钱找了家便宜的客栈让对方住了进去,白天夜里几人换着守人。
白老比之前柳含文见他的时候憔悴了许多。
他看见柳含文时眼里带着期盼,这让柳含文有些张不开口,可他不想骗对方,“人我们失找到了一个,可现在还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白哥儿,白老,您先养着身子,不出三天就有结果了。”
白老微微喘气,对着柳含文二人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我怕是等不了了,柳掌柜,那东西你留着吧,不管能不能找到白哥儿,我这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他说的是那金佛。
“您说。”
柳含文蹲下身。
白老抬眼看着垂泪的大牙他们,“除了白哥儿,我最牵挂的就是大牙这几个孩子,他们都是可怜人,我不求柳掌柜给他们一个家,只求柳掌柜能看着点他们,别让他们冲撞了贵人,落个不好的下场。”
大牙几人闻言都跪在了白老床前,白老看着柳含文,柳含文扯了扯嘴角,“好。”
白老见他答应,立马松了口气,他挨个摸了摸大牙他们的脑袋,最后闭上了眼睛。
第46章
白老死后, 柳含文和穆寒才帮着打理后事, 白老本是将门后代, 却因朝廷之间的纠纷不得不辞官回乡, 白老本想带着白家唯一血脉白哥儿平平淡淡的生活,却还是被私仇找到,结果白哥儿下落不明,白老加入丐帮为的就是保住自己这条命, 好找到白哥儿。
现在白哥儿还未找到, 白老便已经去了。
柳含文将大牙、大头还有大耳都收进了包打听做伙计,柳老三在看院子的时候特意找了一个小院子租了下来,给三人做住处。
大牙他们对白老极为尊敬, 他们虽然是乞儿,却在白老的庇护下并没有加入丐帮,所以现在进了商铺干活,丐帮的人也看在白老的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夜柳含文失眠了。
他坐起身将之前白老给他的金佛拿了出来,白哥儿没有找到,这金佛他不该收,可他也不能让这金佛随着白老下葬, 因为他总有一种感觉,白哥儿还活着, 他得找到对方,然后将这块金佛交给白哥儿。
左右也睡不着, 柳含文起身出了房门, 然后来到前铺找了一个小木盒, 然后将那金佛放了进去。
“睡不着?”
突然传进耳里的声音让他吓一跳,回过身便见穆寒才站在他身后。
柳含文松了口气,将盒子放在桌上,“白哥儿没找到,白老也走了,我心里不舒服。”
穆寒才上前,他垂眸看着叹气的柳含文,“早晚都会找到的。”
柳含文看着那个盒子,扯了扯嘴角,“贾夫郎要是白哥儿就好了。”
可命运弄人,贾夫郎不是白哥儿,黑鹊回来说那贾夫郎是贾家夫妇从一个好友家抱回来的,贾夫郎是对方的亲哥儿,和白哥儿虽然一样是烧坏了脑子,可却不是白哥儿。
铺子里有了大牙这几个伙计后,杂碎活儿压根不用他们做,正好书院开启了,所以柳含文拿着柳王氏给他做的书袋,随着穆寒才一起进了书院。
不同的是柳含文是去念书,穆寒才是去做夫子。
哥儿这个学房里有四个小学屋,分别是“博、”“学、”“多、”“闻。”
其中“博”学屋是最好的,不管是夫子,还是被选进去的学子,“学”学屋次之,“闻”学屋再次之,“多”学屋垫底,也就是最差的。
而柳含文进的就是“多”学屋。
“多”学屋一共有二十名学子,带领他们的大夫子叫郑良,是个老秀才,他一进学屋便笑眯眯的,也不管下面坐着的学子闹哄哄的,站在台上背着手就这么看着。
柳含文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微微皱眉,可郑老秀才并不理会,甚至还坐下来静静地看着。
慢慢的大伙儿也不说话了,个个都坐好,看着郑老秀才。
“看来各位学子都很活泼,话也多得不行,也难道分到我这里,”郑老秀才一边说一边让人将书籍搬进来,“你们的书在这里,等你们想念书了,我才发给你们。”
众人一愣,其中一人举起手,“夫子,我们现在就想念书。”
“哦?”郑老夫子轻笑,“可刚刚老夫看你拿到多学屋的木牌后可是一脸怒气的。”
那人讪讪地放下手。
学屋里的人更安静了。
郑老夫子拿起古文观止,四书五经,诗选等一套书,然后环视了在座的人,最后居然来到柳含文的面前将那些书放在他的桌上。
柳含文起身,恭敬鞠礼,“谢夫子。”
郑老夫子示意他坐下,然后又回到台上,“我知道你们看不起多学屋,多学屋,那不就是多出来的学屋吗?在这样的学屋里念书有什么出息?可你们别忘了,有句话叫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念不念得好在于你们自身,夫子只是一个助力罢了。”
这话说完后,下面的学子多多少少面带羞愧之色。
今天只是进学屋然后领书的日子,正式念书是明天。
郑老夫子走后,柳含文将书放进书袋里,他被分到“地”字宿院住,现在得过去找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将被褥等东西都搬进去。
两个学子住一间房,柳含文拿着自己的号牌进了宿院,还没找到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他转过身就对上一张胖乎乎的大脸。
柳含文眨了眨眼,这人好白啊。
白乎乎同时又胖乎乎的常宇涵抱着自己的书袋看着柳含文笑眯眯的说道,“我们是同一间房的。”
柳含文这才看见对方手里的号牌与自己是一样的。
“我叫柳含文。”
“我叫常宇涵。”
常宇涵是个富家哥儿,而且家并不在镇上,而是在县城,可对方却没去县城的书院,而是来镇上的书院念书。
他虽然长得白白胖胖的,可并不丑,五官即使被撑大了也看得出精致,这要是瘦下来绝对是个俊俏的小哥儿。
“好累啊。”
常宇涵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整个人都瘫在了床上,他虽然是富家哥儿,可书院要求学子不能带书童或者小厮,什么事儿都得自己做。
与他只隔了一张屏风的柳含文也收拾好了,此刻正把书从袋子里拿出来。
“歇一会儿咱们就去食屋吃饭。”
听到这话常宇涵顿时精神了,他撑起身体兴致勃勃的问,“书院的饭菜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嗯?”
柳含文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常宇涵越过屏风来到柳含文的书案前坐下,“我听姨娘说这里的饭菜可好吃了,所以我才来这里念书的。”
柳含文手一顿,“这我倒是没听过,不过既然是书院的饭菜,应当不差的。”
常宇涵更高兴了。
可等他们到了食屋尝了第一口饭菜后,两人双双放下了筷子,然后皱着眉头看着对方。
常涵宇有些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难吃。”
柳含文吃惯了柳王氏做的饭菜,也对这些难以下口,水泽泽的都没啥味儿。
就在两人准备饿着肚子回宿屋时,穆寒才一脸严肃的走过来,然后将两盒糕点放在柳含文的面前,他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看自己异样的眼神,“我想你吃不惯这里的饭菜,所以买了些糕点进来。”
学子没到休假的时候是不能回家的,可夫子却可以。
柳含文看着面前的糕点,也没推开,而是递了一盒给眼巴巴的常宇涵。
穆寒才并没有意见,他买两盒的原因也是查明了柳含文的室友不是个坏的,能让小哥儿有个说话的人也是不错。
“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再给你带东西。”
说完穆寒才便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离开了。
他这么招摇无非就是告诉这些学子,柳含文有撑腰的人,可不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捏的!
常宇涵看了眼穆寒才腰上的剑,“他是隔壁的学子吗?”
柳含文美滋滋地吃着糕点,“不是,是咱们的武夫子。”
常宇涵瞪大眼,“武夫子?含文你和咱们的武夫子认识啊?”
说完又打了下自己的嘴巴,这不是废话吗?都给人家带东西了。
柳含文点头,“认识,而且很熟。”
闻言,常宇涵也没继续追问两人的关系,而是拍着手高兴极了,“那以后咱们就可以请他给咱们带好吃的进来了!”
刚吃完没多久,两人还没进宿院呢,就有人给柳含文带话,让他去院墙的小角落等着,有人找他。
柳含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刚进书院,有谁会找他呢?
常宇涵却严肃着一张胖脸,“我陪你一起去,说不定是谁看你不顺眼想揍你!”
揍他?
柳含文嘴角微微一抽,不至于吧,他进书院后可啥也没做,更没有得罪人。
可惜现在黑鹊也不在身边,不知道是谁要见他,不够现在天还没黑尽,小心一点总不会有事,大不了就打呗。
柳含文心里想着,面上也越发淡定了,他跟着穆寒才学了这么久的拳脚,难道还打不过一般的人?
于是两人就这么去了。
到了墙角下后,常宇涵一脸紧张地观察着四周,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就在两人奇怪的时候,墙的另一面传来了柳含文熟悉的声音。
“文哥儿?”
是柳含书!
柳含文有些惊喜,他本想在书院门口碰见对方说说话再进去的,结果一直没看见对方。
“大哥,是你找我?”
柳含文仰起头,看着费力露出半个脑袋的柳含书。
“我听说哥儿学院的吃食不怎么样,怕你饿着了,来,给你。”
说着便将一盒东西递给柳含文,柳含文踮起脚接过来,入鼻是一阵糕点香味。
“大哥,你留着吧,我刚吃了。”柳含文摸了摸盒子,仰头笑道。
柳含书却摇头,“我们这边的吃食还不错,不用留着,你吃吧。”
就在柳含文想要问对方进了什么学屋后,就听见墙那边传来一阵抱怨声。
“我说你说够了没有?我快撑不住了!”
这是王至文的声音,柳含文看着眼不停摇晃的柳含书,总算是明白了,对方是站在王至文的肩膀上的。
“我过几日再找你,”说完就下去了,没多久王至文的脸又出现在两人面前,他的肩膀上有着泥印子,一看就是刚刚柳含书留下的。
“给你,这是我给你买的零嘴,你饿了的时候就吃这个,”王至文拿了一大包东西给柳含文,柳含文有些抱不住,常宇涵眉开眼笑的帮着拿了过去。
第47章
王至文这才看见柳含文身旁还站着一个哥儿, 只因为天色有些暗, 对方又身着墨色长袍,这晃眼看过去还真以为那是一块大面板。
“三表哥,你们也不怕被抓住。”
柳含文笑道。
王至文轻笑,他伸出手往东边的墙角指了指, “你以为就咱们带吃的?这边好多汉子都给姑娘和哥儿带吃的呢。”
“快点儿, 我不行了。”
柳含书隐忍的声音从下面传来,王至文面不改色, 继续和柳含文闲聊, 直到柳含文提醒了三次后,对方才不情不愿地和他告别。
“要是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收拾不了他,别人可以。”
说完, 王至文的脑袋便下去了。
随即便是柳含书抱怨他的声音,以及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知道人已经走了的柳含文与常宇涵一人抱着一包东西回到了宿屋, 由于两人已经吃了穆寒才送的糕点,所以现在也没有饿, 于是柳含文将王至文和柳含书送给他的东西分成了两份, 其中一份给常宇涵。
“含文, 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常宇涵一脸感动的抱着手里的东西, 然后嗷了两声就回到自己的床前将东西放在书案上, 他也没有立马吃, 而是小心地放好, 嘴里念叨着,“这些东西可不能马上就吃掉,得攒着,饭点的时候才吃。”
柳含文闻言笑了笑,正在这时他们的房门被敲响了。
“查人。”
查人就是看看到了入寝点时,学子有没有乖乖的留在宿屋。
“来了,”柳含文把东西放好后,理了理衣服示意常宇涵过来,然后把房门打开。
查人的是一个老哥儿,他手里拿着纸笔,看了眼两人,“柳含文。”
“是。”
柳含文上前,老哥儿点头,看向常宇涵,“常宇涵?”
常宇涵也连忙点头,“是。”
“我是查人的严老哥儿,叫我严老就行,行了,关门吧。”
说完,严老便去了下一间屋子,结果里面只有一个人,另一个还没有回来,严老皱着眉头追问人去了哪里,与那个人同屋的学子也说不清,最后柳含文只听见严老冷哼道,“明天找郑夫子拿惩拍,这院里有六个水缸,让他什么时候挑满了水,什么时候才进学屋念书。”
说完便走了。
他们这个宿屋院子已经查完了。
常宇涵吓一跳,“怎么罚得这么厉害?”
旁边那人拍着胸口回着,“听说以前有学子在书院出过事儿,所以只要入寝点学子不在宿屋,都得受罚,我让他别去,他非去,这才惨了。”
常宇涵好奇地问,“他去哪里了?”
那学子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后便把门关了。
常宇涵见此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柳含文让他进来,然后自己把房门扣上,“你打自己做什么?”
常宇涵叹了口气,“我姨娘让我少言少语,特别是好奇心,一定不要这么重,可我刚刚又忘记了。”
说完他居然很自觉地拿出书籍,开始默念起来。
柳含文看了眼打开的窗户,准备去关,结果一道小黑影从窗户处飞了进来,然后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黑鹊?”
柳含文有些惊喜,黑鹊用鸟头蹭了蹭他,“鸟还是离不开文哥儿,还有老山雀它们也来了。”
趁着常宇涵没发现,柳含文低声问,“它们也来了?住哪儿?”
黑鹊贴近他的耳朵,“就在书院后山上,那里的环境不错,而且离文哥儿也不远。”
“喜鹊?这是喜鹊吧?”
常宇涵一抬头便看见柳含文肩膀上的黑鹊,他放下书走了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柳含文伸出手,黑鹊顺势跳到他的手心,然后看着常宇涵,“是,它叫黑鹊,是我很好的朋友。”
“含文你也太厉害了!居然能和喜鹊做朋友!”常宇涵又惊又喜,他微微弯腰看着柳含文手心处的黑鹊,“它真漂亮。”
黑鹊闻言骄傲地扬起了鸟头。
“它住哪儿?”
“就在书案上吧,有它在就是有偷儿咱们也知道。”柳含文可听说过这书院里有些学子的手并不干净,可书院也没查到人。
常宇涵连连点头,然后居然把自己的刚分到的零嘴拿了些出来摆在黑鹊面前,让对方选一个吃,可黑鹊一个也没选,它不会吃柳含文以外的人给的东西。
咳咳除了柳老三夫妇和穆家汉子外。
黑鹊很有骨气的想着。
柳含文在书院的日子还算过得不错,上有某穆夫子照顾,左右有柳含书与王至文关心,下有鸟儿们的问候,可谓是美滋滋。
反观得知柳含文居然在书院念书的柳含意却气得和狗似的。
他直接找到杨氏,“娘,柳含文去书院念书的事儿您知道吗?”
杨氏一愣,“啥?文哥儿去书院念书了?不可能,你奶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能舍得银子送文哥儿去书院?就是你大哥这次去书院的银子都是他向一个好友借来的,不然也去不了书院。”
“可有人说看见他去了书院的,而且三叔三婶也是亲自把人送进去的!”
柳含意简直气炸了,说完他又一愣,随即笑了,“我明白了,柳含文去书院念书的事儿一定是三叔他们瞒着奶送去的,娘,您去告诉奶,就说三叔他们背地里藏了不少私房钱,现在偷偷的把柳含文送去书院了。”
杨氏大喜,“我这就去!”
老太太最恨她们这些媳妇藏私房了,要是知道王氏他们两口子不仅有私房,还把哥儿送去书院,铁定会把老三两口子骂得狗血淋头。
可等杨氏兴冲冲地去告诉柳老太这个消息时,对方却显得很平静。
“老三两口子有银子送文哥儿去书院关你什么事儿?你别忘了,你和老大都分出去了,管三房做什么?”
杨氏一愣,然后急了,“可老三他们有银子啊!娘,他们有银子不帮着点含书,反而送一个哥儿去书院浪费银子,这也太过分了吧!”
在灶房侧耳偷听的李氏瞪大眼,啥玩意儿?老三两口子把文哥儿送到书院去了?!
柳老太冷哼,“我这话你是没听明白吗?就算老三两口子不对,那也是我该操心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娘!您不能这么不公平!”
杨氏大叫道。
李氏的心也提起来了。
“大嫂说什么呢?什么不公平?”
柳老三和柳王氏回来时正好听见这话,柳老三立马皱起眉头挡在了柳老太的面前,“你不会是找娘要银子吧?”
“呵,我和你大哥可没你们这本事,自己偷偷摸摸地藏好私房钱,然后就不管自己的秀才侄子了,反而把文哥儿送去书院,老三,你这心也太狠了吧?”
柳老三气笑了,“大嫂,我说白了也只是个叔叔,含书说到底还是你的儿子,我们两口子尽力帮他是我们自愿,不尽力帮他也是我们自愿,可别把什么都加在咱们脑袋上,当然,要是你和大哥不想要含书这个孩子,我们三房以及二房可是很愿意的。”
柳老太瞪了他一眼,“说的什么话,怎么两人都回来了?”
柳王氏看了杨氏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柳老太,“我们是回来给您钱的,这是我和老三这个月的月钱,里面扣掉了给葛老三的车钱,其余的全在这。”
杨氏皱眉。
柳老太顿时笑眯眯的将钱袋子接过去,然后数了数,再算了算葛老三那一份银子,没有错,她笑着掏出二十文给柳王氏道,“去吴屠户那儿买点肉回来,越肥越好。”
柳王氏赶忙应下,连水都没喝便走了。
柳老三眯起双眼看着杨氏,“谁告诉你我们把文哥儿送去书院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你没做!”杨氏看了眼被柳老太收好的钱袋子冷声道。
“那句话应该是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柳老三说完有哈哈大笑起来,“我柳老三福气好啊,咱们文哥儿更是个福气大的,不瞒大嫂说,我们文哥儿不仅要去书院念书,而且以后还会做掌柜的,甚至在镇上买宅子,然后把娘接过去住。”
说完他又看向柳老太,“娘,您就等着享福吧。”
说完便去追柳王氏了。
“娘,您听见了吧?这可是老三亲口说的!”
杨氏指着柳老三的背影大声道。
柳老太很不耐烦,再好的心情都被人弄没了,“我们文哥儿福气大着呢,人家是掌柜的送去书院的,以后念完书要替掌柜的看铺子,我猜是意哥儿让你来的吧?你回去告诉他,别老盯着文哥儿,人家不欠他。”
说完便把杨氏轰走了。
李氏听了个大概,然后一脸惊讶,文哥儿以后要做掌柜的?那他们柳家的日子可越来越好了,不行,得把春花她们的事儿再好好想想,一定要挑一个好人家。
不知道老宅因为自己念书的事儿而发生摩擦的柳含文,正气势汹汹地带着他们宿院的人来到了对面的宿院。
“程悦秀,你给我出来!”
常宇涵站在对方的房门口,大声叫到。
“你有本事偷咱们东西,你有本事就出来啊!”
第48章
程悦秀是“博”学屋的学子, 他身形消瘦, 却长得白白净净,说话时总带着读书人的酸味儿,让人听着就觉得对方是个酸人。
他非常勤奋,可成果却不是很好, 都说勤能补拙, 可在他这里却看不大出来。
常宇涵在门外叫了大半天也不见人出来。
跟着过来的学子们纷纷皱眉议论。
“含文,程悦秀这人虽然酸腐了些, 可为人还挺不错, 咱们的东西真的是被他偷了吗?”
这些日子他们宿院掉了不少东西,虽然都只是些小东西,可一个人掉不当回事,一群人,一个院的人掉那就可怕了。
刚开始大家也不想闹大, 所以找了严老,结果严老蹲了好几天也没抓住人, 他年龄大了,也经不起折腾, 书院虽说要查, 可都过了好几天了, 还是没有结果。
而柳含文的东西是今天从学屋回来时不见的, 他掉的是穆寒才给他防身用的匕首, 那把匕首十分漂亮, 柳含文也很喜欢, 因为去学屋时身上不可带刀刃,所以才卸下来放在枕头下面。
结果他回去时便发现匕首不见了,黑鹊一路跟着柳含文去了学屋外等着,所以发生这事儿后,它直接出去找了老山雀,最后在一个小山雀的嘴里得知是程悦秀偷的,而且那把匕首已经被程悦秀扔进了茅厕里面。
柳含文直接恼了。
得知程悦秀的房里还藏着别人的东西时,柳含文便将宿院的人叫过来,准备拿赃物治小贼。
“你且看着吧。”
柳含文的脸色并不好看,好好的匕首被这么糟践了,他怎能不气,再说,那可是穆寒才送给他的东西。
屋子里的程悦秀也很惊慌,他没想到对面整个院子的人都过来了,现在他床下还有几包东西全是对面的,要是被发现了他别想在书院念书。
“你开不开?再不开我可要踹门了。”
常宇涵说着便扭了扭脚,然后往后退了两步后,直接一脚助力一下就把房门给踢开了。
“啊啊他上吊了!”
门被踢开后里面的场景也把众人吓了一跳,只见程悦秀吊在房梁处,整个脸都是一脸涨红,脚下是他刚踢翻的凳子。
柳含文上前看着他,“你这是畏罪自尽呢还是受了侮辱羞愤自尽?”
他也没上前帮着把人放下来,而是冷眼看着他。
常宇涵眼珠子一转,把想要救程悦秀的学子们拦住。
“你有本事就放手。”
柳含文指了指双手使劲儿抓住白布让自己能呼吸一点的程悦秀。
“你们平白无故的侮辱我,我难道连死、都不可以吗?”
程悦秀快撑不住了,他没想到柳含文居然不让人救自己。
柳含文冷笑一声,拿起桌案上的茶杯直接向对方的脸砸去!
程悦秀吓了一跳,整个人没稳住直接摔在了地上。
恰好地上还有茶杯的碎片,把他的屁股和背刺伤了。
顿时整个院子传来程悦秀的痛叫声。
严老闻声而来,“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
再看房梁上悬着的白布以及摔在地上的程悦秀,“你这是做什么?”
程悦秀顾不得疼痛,看着严老大声哭道,“他们污蔑我偷东西!严老,我一身清白岂能被他们泼黑!除了死我别无选择啊。”
“要死也得受了惩罚才死,”柳含文撩起袍子坐下,常宇涵跑过去站在他的身后,胖乎乎的小脸崩得十分严肃。
严老闻言皱起眉头,“怎么回事?你说程悦秀偷了你们院的东西,脏物在哪里?要是拿不出来,我也保不住你诬蔑人的下场。”
其余学子面面相觑,其中有几人上前对柳含文劝道,“我看即使他偷了东西,咱们也难找出来,眼下还是不要冲动。”
“就是,万一没找到,你不是白受罪了?”
“对啊,要是这样走的人就不是他,而是你了。”
这几人都是相信柳含文的,所以才担心。
常宇涵此刻已经在看程悦秀的房间了,与程悦秀同屋的学子刚进书院他家便出了事,所以搬出去了,屋子里就住了程悦秀一人。
柳含文让他们安心,然后起身指了指放恭桶的地儿,“就在那。”
屏风上站着黑鹊。
常宇涵捏住鼻子把恭桶提出来,“好重啊。”
程悦秀一脸惨白。
严老看了他一眼,然后上前将恭桶的盖子掀开,只见里面除了“出恭”的东西外,还有两包东西,被压在里面。
柳含文指着恭桶里面的东西,“程悦秀,这些东西,你敢说是你自己拉出来的吗?”
常宇涵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而程悦秀则撑起身体,然后便想要跑出去,结果被围着的学子抓住压在地上。
严老拿了根棍子将恭桶里面的东西弄了出来,然后将包袱打开,里面都是些小东西:砚台,毛笔,手帕甚至一些纸。
“程悦秀,你还是跟我去见见院长吧,”
程悦秀被带走后,恭桶里拿出来的东西大家也没要了,废话,都放在那里面了,谁还会要。
而穆寒才得知这事儿后,也赶了过来。
“偷了你什么?”
柳含文指了指茅厕的位置,“你送给我匕首被他扔了。”
穆寒才闻言皱起眉头,“人呢?”
“被严老带去见院长了。”
“我去看看,”说完穆寒才便往院长所在的院子走,几步后又停住脚,“我会给你补更好的。”
这下是真的走了。
关于程悦秀的处罚很快便下来了,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向所有他偷过东西的主人道歉,并且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书院考虑给对方一次留下的机会;第二个选择就是直接离开书院,并且赔偿那些人的损失。
程悦秀选择了第一个。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听说院长之所以给他第一个选择也是因为他娘。”
晚上,常宇涵背完书后,便说起这事儿。
“他娘怎么说?”柳含文也收拾好书籍准备歇息了。
“他爹早逝,他娘一个人把他带大,花了不少心血才让他有机会进书院念书,所以一听到这个消息后,便跪在院长面前,求对方给程悦秀一个机会。”
说完,常宇涵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种习惯,不过他就算留下来以后也走不了仕途了。”
他们进书院其实也就是为了学习更多的知识,想走仕途的哥儿并不多。
可程悦秀就是想走仕途的那一个,偏偏他管不住自己的手。
“而且他娘还说,之前在私塾的时候,程悦秀就有这个毛病,你说他为啥有这种毛病呢?”
“我想他自己也在琢磨这个问题。”
柳含文躺下道。
第二天程悦秀挨个过来道歉,轮到柳含文这边时,他却直接走了。
柳含文挑眉,“这就完了?我这么大的人你没看见?”
程悦秀抿了抿唇,他转过身看着他,“我可没偷你的东西。”
柳含文简直气笑了,“没偷我的东西?你还真敢说,我放在枕下的匕首可是被你丢进茅厕里的。”
院子里的其他人刚开始还以为柳含文是故意在为难程悦秀,可现在一听对方居然也丢了东西,顿时惊讶了。
“院长说要给所有你偷了东西的主人道歉,你居然越过了含文,程悦秀,你这当着一面背着一面的功夫也够可以的,”知道柳含文丢了东西的常宇涵顿时不高兴了。
程悦秀面带惊慌,他没想到自己丢进大茅厕的东西也被人查到了,“对、对不起。”
他不能离开书院,不然娘会气死的。
说完,还怕柳含文去告诉院长,“我只是一时没想到,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柳含文垂眸看着他,最后微微一笑,“没关系。”
说完,他便回了屋子,而常宇涵对着程悦秀冷哼一声也回去了。
剩下的学子面面相觑,没人去理程悦秀都各忙各的了。
原本程悦秀就不怎么与人接触,发生这事儿后他是彻底不与人交流了。
但是念书倒是比以前更努力。
而让常宇涵气愤的是原本在“博”学屋的程悦秀居然被分到了他们学屋,一时间“多”学屋的学子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把人放在一个他得罪过的学屋里,这不是给程悦秀添堵吗?
可程悦秀除了沉默些,却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郑老夫子也没有对此事多说,而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包打听来客人的时候正好是柳含文他们休假的时候。
原本打算和王至文还有柳含书聚一聚再回铺子的柳含文只能和穆寒才先离开。
穆寒才最近十分不开心。
原本以为进了书院就可以天天见到心上人,结果武术课十天才只有两次,压根看不见人,其它时候柳含文又在学文,穆寒才天天往这边跑也不是个事儿。
“怎么了?”
穆寒才叹了口气,“我不想做你夫子了,做了这么久,也没听见你叫多少声。”
柳含文一愣,“那穆夫子,你怎么了?”
穆寒才微微一笑,“我在想我当初要是进书院做学子,咱们相处的时候会不会多一点?”
第49章
柳含文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穆夫子是想学我大哥他们那样爬墙头来看我吗?”
穆寒才这才想起要是他进书院做了学子,那可不就和柳含书他们待在一个地方了, “还是算了吧,做夫子挺好的。”
他的语气又冷又委屈。
柳含文低笑, 闻声的穆寒才也笑了。
爬墙头?他早晚会爬的。
大牙一见两人赶忙就迎过来了, “来的是位贵人。”
“贵人?”
柳含文扫了一眼空荡的铺子门口, 大牙笑道, “我是瞧着他身着绸缎, 不过这人面生得很,不是咱们镇子周边的人。”
柳含文点头, 然后与穆寒才一起进了铺子。
林愿和柳王氏出去买菜了,大牙他们虽然大多数活儿都能做, 可就是不会做饭, 再者柳王氏也不愿意别人把她这个活儿给抢了, 今儿是柳含文回铺子的日子,两人准备买些好菜回来做给柳含文吃。
至于穆寒才一直住在铺子上, 所以自然没有柳含文回来得少。
黑鹊落在柳含文的肩膀处, 穆寒才像个门神似的站在隔间外面, 压根不顾旁边那贵人带过来小厮的眼神。
小厮偷偷地看了眼穆寒才充满力量的身材,然后不服输地将脖子伸得老长, 暗地里吸了一口气将肚子上的小肉肉收了收, 想要把自己显得壮实一些。
穆寒才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倒是旁观的大牙他们忍不住地笑。
这小厮还挺有意思。
这次来的客人是一个汉子, 一个俊朗不凡的年轻汉子。
“请问客人, 要打听什么?”
柳含文拿出纸笔,问道。
谢柯“唰”地一下打开手里的折扇,然后轻轻摇着,“你是掌柜的?”
柳含文看了眼对方的折扇,“是。”
谢柯又笑了笑,整张脸显得更好看了,可柳含文却视而不见,继续问道,“请问您打听什么?”
“掌柜的就不多和我说说其他的话?”
见对方吊儿郎当的,柳含文也干脆放下了笔,“如果您是来唠嗑的,恕我不奉陪。”
“好好好,说正事,”谢柯摆正脸色,“我要找一个人,他是我未婚夫,不过十年前他们家离开了广阳城,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回来,也一直联系不上,我父亲的意思若再联系不上,这婚事就得作罢,我可不愿意,所以来你们包打听。”
柳含文重新拿起笔,“客人来自广阳城?”
谢柯手里的扇子又开始摇了,“我恰好认识一位夫人,她说她找了三年的人被你们找到了,所以我便来了。”
是刘夫人。
“我那未婚夫叫邱良,他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有些傻乎乎的,”谢柯越说脸上的笑容也越多,可柳含文心里的疑惑就越大。
“而且他不是一般的傻,不仅傻还蠢得很,我怎么点拨他都不明白,”说完谢柯便叹了口气。
柳含文也跟着叹了口气,他将笔再次放下,“谢公子,您说的未婚夫不就在你身边吗?何须我们去找。”
谢柯哈哈大笑,引得隔间外站着的小厮不断地侧头,白净的小脸上满上疑惑,到底掌柜的说了什么,自家公子这么高兴。
“不瞒你说,他这儿,”谢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忘记了很多事情,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的父亲娘亲,我尚不知道他的身份时,他便成了我的小厮,他胆子小,我就是告诉他是我的未婚夫,他也不会相信。”
“所以,我们又能为您做什么呢?”
柳含文抬眸。
“帮我查,然后把查出来的东西给我就行了,到时候我自己让他相信,”谢柯说完便摇了扇子带着傻傻的小厮离开了。
柳含文看着他放下的五十两银子,没拿。
“怎么了?”
穆寒才见他没出来便进来看看。
柳含文将白纸推到一边,“这人怪得很,我看他找我们是假,也就是试探咱们。”
“那人我见过,是广阳城四大家族谢家的嫡幼子,”穆寒才坐下,“这个人虽然浪荡,但也不是阴险小人,我看把这事儿查了后,他还会再来。”
也就是说,目前谢柯并不信任他们,所以先从小厮的事儿让他们查。
“不过他既然打着试探的主意,那关于这个小厮的一切事情他一定清理干净了,”柳含文拿起那五十两银子,“你说咱们把他清理干净的事儿都能挖出来,咱们包打听迎来的是福还是祸。”
“不管是什么,咱们包打听都不会有事,”穆寒才拿起柳含文面前的茶杯喝了口,在柳含文瞪眼的时候笑道,“咱们有人照看着。”
柳含文也顾不得追究对方的行为了,”谁照着咱们?你?”
“我一山野猎户可上不了台面,”穆寒才摇头,“不过我那师弟却不是普通人,谢柯这事你尽管去查,出不了事。”
薄文欢的来头不小?
柳含文看了眼跳在桌上的黑鹊,黑鹊拍了拍翅膀,飞了出去。
柳王氏回来后拉着柳含文直看,一个劲儿的说对方瘦了,柳含文也不否认,因为他确实瘦了,没法子,书院的饭菜实在是不好吃。
柳老三傍晚的时候也过来了,柳王氏做了两大桌子的菜,一桌是柳含文他们吃,一桌是大牙他们几人吃。
大牙几个都是半大的孩子,柳王氏心又软,对他们也好。
柳老三和他们接触多了,也觉得都是不错的孩子,之前的成见也少了些,这会儿柳老三两桌跑,一会儿和大牙他们说话,一回儿和穆寒才他们唠嗑。
两边都不落下,很是热闹。
吃过饭后,大牙他们也回住所了,而柳老三则是把两张房契拿了出来,他笑看着林愿和柳含文,“按照你们的意思,我买了两面对面的院子,那院子宽敞得很,以后有孩子了到处跑都不成问题,我这一连买了两院子,还给我少了不少银子。”
林愿和柳含文一人一起一张房契,林愿在柳老三决定要买的时候便去看过了,就柳含文还没看,不过对他来说只要是和柳王氏他们住在一起,不管是在哪里都可以。
“三叔可别忘了给我留个房间。”
穆寒才一边给柳老三倒茶,一边笑眯眯的说道。
柳老三拍着胸口,“老早就想好了,有个厢房大得很,你住合适,明儿去看看?”
“好,那就多谢三叔三叔婶了,” 穆寒才拿起茶敬了一下柳老三和柳王氏。
柳王氏看了眼和林愿说话的柳含文,罢了罢了,看样子是一个有情另一个有意,只要把那层纸戳破了就行了,得找个时候好好问问寒才怎么打算的
得知柳含文是被他们掌柜的送去书院时,柳含意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为了找证据,他找了个借口,坐着葛老三的车来到了镇上,到了镇上后,柳含意才想起他压根不知道柳含文所在的铺子在哪里。
问葛老三,葛老三更不知道了。
况且他也看出柳含意不是个善茬,所以敷衍了一句便走了。
林愿和柳含文出来买茶,刚过一个转角便瞧见了柳含意。
林愿想也不想便把柳含文拉到了一小摊后面躲着。
柳含文一脸懵,“怎么了?”
林愿看了他一眼,“我看见柳含意了,瞧他左顾右盼的样子,我琢磨着是来找你的。”
“找我?找我做什么?”柳含文不解。
“我听三叔说,你上书院的事儿被柳含意知道了,他不爽得很,故意让大婶儿去你奶面前告状,还好你奶没信,不然铁定去书院把你抓出来。”
林愿说完又一脸怒气,“这大房都分出去了,怎么还老盯着你呢!”
柳含文将他拉起身,“早晚都得见的。”
柳含意正在问一个商户呢,就听见柳含文的声音了,“哟,大堂哥,这么久不见你还真是富态了不少,看来在徐家的日子不错啊。”
他扭曲着一张脸回过头,便见柳含文和林愿正在他后面看着他。
柳含意冷哼一声,“我的日子舒不舒服不用外人来议论。”
“那敢情好,”柳含文耸了耸肩,“那也请你别盯着我行吗?我未婚夫你都抢走了,还盯着我做什么?”
路过的行人竖着耳朵的都听见了这句话,大伙儿的脚步渐渐慢下来,想要听个究竟。
柳含意见他居然把这事儿在大街上就说出来了,脸色顿时又青又黑,可柳含文却又道,“大堂哥可得紧着点身体,你现在可怀着孩子呢,要是不着急一生气,再往我这边一靠,我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柳含意忍无可忍,“柳含文!”
“在呢,”柳含文扬起下巴,“不知道大堂哥来镇上做什么呢?”
“呵,我来镇上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儿?又不是找你。”
柳含意瞪着他。
柳含文轻笑,看向刚刚与柳含意说话的王掌柜,“刚刚我这大堂哥在向王掌柜打听谁呢?”
王掌柜是认识柳含文的,闻言出来笑道,“这位哥儿向我打听你爹还有你在哪个铺子。”
被卖得一干二净的柳含意:
林愿噗嗤一下便笑了,周围的人也跟着笑了。
“不知道大堂哥找我有什么事儿?”
柳含文问道。
柳含意现在脑子一团乱,根本理不出思绪,他咬了咬牙居然直接走了!
第50章
柳含意来镇上找他肯定是想弄清楚他去书院的事。
柳含文和林愿回到铺子后,他对柳王氏道, “娘, 我回老宅一趟。”
柳王氏赶忙放下手里的菜,她擦了擦手, “好好的回去做什么?看你奶?”
“算是吧, 顺便办一点事,林愿和我一起回去,就不等爹了。”
柳老三傍晚才回去,他明儿一早还得回书院, 所以等不得。
林愿回去看看林心他们,所以正好和柳含文同去同回。
柳王氏闻言也想起杨氏找柳老太的事, “我跟你一块儿回去吧。”
她不放心。
“没事儿的,你要是走了, 大牙他们就得饿肚子了。”柳含文笑道。
大牙接到柳含文的眼色后笑嘻嘻地过来, “就是啊三婶, 我们几个都吃惯了您做的饭菜了。”
有了“责任”的柳王氏闻言犹豫了,柳含文将她按在凳子上,“我们办完事就回来,很快的。”
柳含意回到徐家时就后悔了, 那时候人这么多,他怎么就不直接质问对方呢?一个无亲无故的掌柜怎么会把一个小伙计送到书院去?这里面一定有奸/情!
觉得自己错过了好机会的柳含意懊恼得不行, 见他回来的徐世航看着他两手空空, 顿时皱眉, “你不是说去镇上给我买书?”
柳含意一僵, “那个,书屋没了你要的那种书了。”
徐世航半信半疑,毕竟他要的那本书确实很受读书人的欢迎。
柳含文回柳家的时候,柳老太正在和李氏说起前不久为含春相看的人家。
“这家不行,上面有三个哥哥,而且都没分家,虽然有个做童生的老子,可这几个儿子却不是争气的。”
柳老太现在可傲了,现在就是有童生的人家她都看不上了。
柳含文推开半掩住的院门,“奶,你们在给三妹看人家?”
“哎哟!文哥儿回来了!”
李氏猛拍大腿,大声道。
柳老太也起身看着他,“咋回来也不打声招呼,家里也没啥好菜。”
“我买了烧鸡回来,还打了一壶酒,给二叔的。”柳含文将买回来的东西交给柳老太,柳老太看了一眼拿给李氏,“晚上把烧鸡全切了,难得含书含文都在家。”
李氏笑眯眯地应下,然后提着东西去了灶房。
“大哥呢?”
没看见柳含书。
“去找柳老童生了,也不知道你大哥怎么想的,都是秀才老爷了,还去找一个童生问学问。”柳老太想不通。
“柳老童生的学问确实不错,”柳含文掀袍坐下,“要不是当年出了事,他现在说不定是举人老爷了。”
这话柳老太也是赞同的,“说到底还是村长媳妇作孽,好好的前途全被那个婆娘毁了!”
王家人尽害他们柳家人。
当年柳老童生准备考秀才的时候,村长媳妇落了水,被他救起,村长气不过自己的媳妇被柳老童生在水里抱过,所以村长媳妇便说是因为柳老童生调戏她,所以受到惊吓后才落了水。
柳老童生百口难辩,直接被定了登徒子的名头,那几年对读书人的名声最为看重,即使是被人诬蔑的,只要有了污名,就不得进考。
所以柳老童生便止步于童生。
而几十年过去了,村长媳妇也良心发现,私底下一直给柳老童生送东西,但是柳老童生一直不收。
“奶,我回来是有事找您的。”
柳含文说完便一脸愁。
柳老太眼睛一眯,然后跑去将院门给关上了,“现在说吧,是不是意哥儿找你麻烦了?”
柳含文看着柳老太的目光有些惊讶,因为他没想到对方会猜中。
被这么看着的柳老太却得意一笑,“我都这么把年龄了,还有什么看不出的。”
“奶就是厉害,大堂哥差点找到我铺子上去了,您说要是掌柜的知道我们柳家人去找他,然后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以为我和掌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那我和我娘都得回家了,活儿没了,书也别念了。”
柳含文说完又是一叹,“奶,我是真没法子了,您说我什么都给他了,他咋还盯着我不放呢?现在徐世航那样,他应该顾着自己的孩子才对。”
“你说的是,这事儿交给我,你别担心,”柳老太一脸沉思。
柳含书回来时柳含文正准备离开。
“文哥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走没多久,”柳含文冲着过来的林愿招手,然后回头对柳含书道。
柳含书也看见了林愿,“这是要回镇上?”
“嗯,”柳含文点头。
柳含书笑了笑,“我送你们去村口。”
葛老三的车在那。
“好啊,”柳含文正有话和他说。
林愿手里提满了东西,柳含书见此接了过去,林愿本不想的,可柳含书却说有汉子在,哥儿就应该轻松点。
柳含文瞅见柳含书看林愿的眼神后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哥喜欢林愿?
可柳含书对林愿一直温和有礼,甚至还带着疏离。
一直到上了葛老三的牛车,柳含文还一直想不透。
林愿看着面前的青菜与腊肉,脸上带着无奈又高兴的笑容,“我姐就是这样,恨不得把家里的东西都塞给我,你是不知道,要不是我跑得快,那两只鸡我都得提着。”
家里一共才四只鸡。
“这是大姐心疼你,”柳含文笑道。
“我知道,”林愿笑得甜甜的,“她和姐夫过得不错,我总算是放心了。”
柳含文闻言突然想起林愿有婚约的事,“佟家汉子对你怎么样?”
“很好,”林愿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虽然见面的时候不多,可每一次见面他都对我很好,现在我姐姐也安了家,就看我了。”
柳含文垂下眼,“你觉得我大哥这人怎么样?”
“柳大哥啊?”林愿一愣,“你知不知道柳大哥在咱们村里可算是大伙儿的梦中夫君,他人长得好,收拾得也干净,而且又有学识,关键是他不会看不起人,不像徐家那人。”
柳含书在村里的评价却是挺高的。
回到铺子后,柳王氏便赶忙过来问道,“怎么样?”
“奶说交给她,”柳含文端起茶喝了口,“穆大哥呢?”
柳王氏脸上的笑容加深,“去找花匠了,说要给新院子打理出一个花园。”
柳含文爱花草,这是大伙儿都知道的。
闻言,他放下茶杯刚要说话黑鹊便回来了。
“薄文欢是京都的人,而且是右相的嫡幼子,他自幼体弱多病,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剑圣的徒弟,他最大的毛病就是贪财,而且非常厌恶朝廷上的纠纷,加上右相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所以也放任他四处漂泊,不入朝为官。”
黑鹊想到那个比姑娘还美的汉子啧啧了两声。
柳含文看着窗外,剑圣既然在穆寒才之后还收下一个徒弟,那一定不是收徒那么简单,为的只能是穆寒才,所以穆寒才到底是什么人
翌日,柳含文与穆寒才准备去书院,却被一群官差挡住了。
“是柳含文吗?”
为首的官差正是那日穆寒才收拾徐世航时,带头的那一个人。
“我是,请问官爷有何事?”
柳含文看了眼他们。
“跟我们去衙门走一遭吧,有个命案和你有关。”
命案?
穆寒才与柳含文双双皱眉,“什么命案?”
官差头子看了他一眼,“徐童生家里的徐婆子死了,徐童生的夫郎说徐婆子死前去给柳含文送东西,可这一送便没回去,等发现时就已经死了。”
柳王氏只觉得头晕目眩,柳含意也太毒了!怎么能把命案往文哥儿身上放!即使是诬蔑,对文哥儿来说也是不利啊!
“官爷,这一定是误会,我们文哥儿昨儿是回村子了,可他一共才待了两个时辰,而且都是在老宅!”
柳老三扶住柳王氏,连声解释着。
“有没有关系,带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官差冷着脸,看着柳含文。
柳含文深深地吸了口气,穆寒才捏紧手里的剑挡在他面前,“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杀了人。”
“他自己大堂哥说的话就是证据!”官差说完又觉得太笃定,于是笑了笑,“而且咱们这只是带回去问问,到底是不是还得看大人的。”
柳含文将穆寒才拉住,然后笑看着官差,“走吧。”
“文哥儿!”
柳王氏拉住他。
柳含文安抚着,“柳含意和徐婆子这事脱不了干系,您和爹小心一点,我怕他利用这件事把咱们三房压倒。”
柳王氏颤抖地松开手,穆寒才垂眸看着他,“我晚点去找你。”
柳含文低笑,“你可别劫狱,我要堂堂正正地走出衙门。”
“好,交给我。”
穆寒才突然伸出手抱了柳含文一下,柳老三瞪大眼。
等柳含文被带走后,柳老三才指着穆寒才,“你”
“三叔,我心悦文哥儿,放心吧,我会把他救出来的。”
说完,穆寒才便请林愿去书院给他们告假,自己则提着剑回了村子。
花雀急急忙忙飞过来的时候,柳含文已经被关进大牢了。
不对劲儿。
柳含文看着地下的干草,如果只是怀疑他是凶手,根本不会把他直接抓进牢里,这事儿有问题。
“文哥儿!”
花雀从小窗户钻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