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心里有我吗?
洗完澡柳烟的头发蓬松地搭着,被他一拉,头发在半空中划过,回眸眉眼漂亮得令人痴迷。
她抿唇,语气很淡,“我又不是护士,陪你去了又不能帮你上药。”
聂攰眯着眼看她。
柳烟也看着他道:“换个人陪你……”
话音未落,男人握着她的手腕又拉过来一些,随后干脆利落地弯腰,大手搭上她的腰。
这是要横抱的节奏。
柳烟愣了,立即挣扎着推他,“别,我脚没事了,这儿那么多人……”
她推着他的肩膀,聂攰动作停住,柳烟已经半躺在他手臂上了,两个人呼吸交缠,他垂眸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走不走?”他问。
柳烟红唇抿着,眼底闪着几分不甘,力量上无法战胜的不甘。她知道此时很多人都关注着这里,这儿离食堂斌不远,否则她就咬他了。
她轻声带几分讥讽,“走啊,聂帅逼我走,我肯定得走。”
聂攰看着她,松开她。
握着她的手腕,便往隔壁那栋楼走去,柳烟像是有几分不甘地走在他身侧。而一开始喊人的郭秀影捏着药瓶站在原地,眼里几分湿润。其实她一开始在军区医院的时候就该有察觉。
她甚至还加了柳烟的微信,询问怎么去追聂攰。
而柳烟回了她什么。
他不会主动哦,包括床上…
包括床上。
正常同学会知道这个吗?不会的。
*
聂攰估计也顾忌着别人的目光,离开那栋楼后,便松开了柳烟。柳烟的手收回来,伸手揉了揉手腕。聂攰偏头看她的手腕一眼,“我弄疼你了?我看看。”
柳烟两手松开,但没给他看,插进裤袋里,淡淡地看着他。
聂攰看她眼睛几秒,随后收回视线。很快,上了台阶,推开了医务室的门,柳烟没进去,她说:“我去抽根烟。”
聂攰:“进来。”
柳烟听见这话,眯了眯眼,最后啧一声,跟着进去。钱医生坐在桌旁,一抬眼,看到聂攰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他愣了下,随即很快回神,他站起身,道:“聂队,你坐,衣服撩起来,我看看。”
聂攰坐下,他身上还穿着战训服,脱了外面那件,里面是黑色打底,他撩开打底衣,露出紧实的腰线。钱医生弯腰去看,小心地拆他后腰上的纱布,说道:“好在今天的训练级别不算太高,我看这肉是长好了,问题不大,再补个三次药就差不多了,前提是这段时间还是要注意。”
聂攰嗯了一声。
而柳烟没跟过去,抱着手臂靠在不远处的柜子上,这个柜子应该是郭秀影专用的,上面还有她秀丽字体的便利贴,字是真挺好看的。
钱医生转身拿了药跟纱布,准备给聂攰上的时候,聂攰说道:“钱医生,我自己来…”
老钱愣了下,道:“这药得有人上才行,你自己……”
话没说完,似乎想到这医务室里还有一个人,老钱这辈子没啥浪漫细胞,但突然福至心灵,懂了。
他把药放在聂攰的身侧,说道:“行吧,你自己上,我嘛,还有点儿事,出去一趟,回来了你还没好,我帮你缠纱布。”
后面这话当然是客气客气。
聂攰:“好,辛苦。”
老钱转身捞了手机跟医学杂志,随后朝门口走去。老钱的年纪跟柳烟的父母差不多大,加上又是军医,令人尊敬的人物,柳烟收起散漫,站直身子,冲钱医生微微一笑,很礼貌。
老钱点点头,扶了下眼镜,走出去,随后想了想,关上了门。
医务室里瞬间安静,只有两扇开着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硕大对的场地以及通往深山的树木,有些空旷。
天色将暗,灯光已亮一些,灰蒙蒙的。柳烟视线转回来,看着那高大的男人。聂攰也转头,掀起眼眸说道:“过来。”
柳烟放下抱着的手臂,朝他走过去,因他是坐着,柳烟直接站在他的面前,垂眸,再次双手环胸,低着头看着他。
聂攰抬眼:“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柳烟头发垂落一下,遮住了些许的光线,她耸肩,说道:“似乎也不算误会。”
聂攰:“你误会了。”
柳烟挑眉。
聂攰:“我跟郭秀影没有半点关系,她来军区不是为我,更不是我的小情人。”
柳烟啧一声,她说:“聂帅,你匡谁?”
聂攰沉默几秒,接着道:“是老爷子一厢情愿。”
柳烟顿了顿,突然清醒了些,也是,是不是为他来军区,或者是他带来军区的,有什么区别吗?
她也很久没这种心情了。
聂攰看她沉默,抬手握着她的手腕,往自己扯了点儿,“别生气,嗯?”
柳烟两手松开,她看着男人的眼睛,勾唇笑,“你哄我啊?”
聂攰嗓音很低,“你想我怎么哄?”
柳烟眉梢挑了挑。
没动。
聂攰手用力,把她拽过来,接着捏住她的下巴,堵住她的嘴唇。柳烟往前走了两步,接着腰被他按了下,直接坐在他腿上。她头发一下子就散在两个人的肩膀上,聂攰舌尖探入,搅弄风云。
柳烟因他动作,一边肩膀微缩,低着头,只听得唇齿交缠的声音。许久,停了一下,柳烟睁眼,聂攰定定地看着她,接着又再次堵住她的红唇,将她的唇咬得殷红一片。
外面的风吹进来,吹得桌面上的书页翻飞。
聂攰指腹抹着她唇角,嗓音低哑,“心情好点了吗?”
柳烟一只手勾着他的脖颈,低头故意道:“你的吻是解药吗?我这就好点?”
聂攰眼眸很深,很暗,他指腹在她唇上来回按着,道:“我没这么想,就想你开心点。”
柳烟一听,笑了,搂得他更紧,她低声道:“那你要吗?”
聂攰一顿。
半响。
他把她的刘海勾到她耳后,说道:“我再跟你重申一遍,我跟郭秀影没有任何关系。”
柳烟挑眉。
“行了,你说很多遍了。”
聂攰抬眼看她。
柳烟啧一声,从他身上起来,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随后拿起那瓶药,坐在他身侧,道:“我给你擦药,转过去。”
聂攰听罢,微微侧身,手搭在膝盖上。因为刚才的动作,衣服又落了回去,只隐约有一条腰线,柳烟勾起他衣摆,一看,伤口总算像样了,肉也长好了,当然不可避免还是留下了少许的疤痕。
柳烟拧开盖子,给他抹上。
她没用棉签,直接用手。聂攰肌肉微微收紧,柳烟擦好,扯过一旁的纱布,给他贴上。
弄好后,衣服落下。
柳烟突然伸手搂着他的腰,“聂攰。”
聂攰一顿,偏头。
柳烟喊完他以后,却不知说什么,她眉眼弯着,有一瞬间像年少的她。聂攰喉结滑动一下,沉默地再次靠过去,他微微张嘴,想含住她唇瓣时。
门发出了细微的响声,紧接着,门开了。一抹秀丽的身影走进来,甚至伸手顺便开了灯。
啪。
灯一亮,刺眼的光线投过来。
柳烟便快速松开他的腰,站了起身。郭秀影一回身,见到他们两个人,愣了下,呆滞了下,有几分无措。
柳烟指尖抹了下唇角,含笑道:“你来得正好,我用不专业的手法给他上了药,贴了纱布,你要不再看看?”
郭秀影迟疑了下,看向那坐着的男人,聂攰听见这话,眼眸看着柳烟,微微眯起,带着少许的寒光。
柳烟咳一声,她转头冲聂攰眨了下眼,道:“聂帅,我先回去了。”
说完。
她朝门口走去,脚步从容,淡定,眉梢含笑。
她走后。
郭秀影很迟疑,聂攰却直接从床上站起来,捞起一旁的外套穿上,依旧是跟之前那样,无视着郭秀影朝门口走去。
郭秀影站在原地,呼吸近乎停止。
*
今晚军区训练的队伍不算多,而且距离后勤部算远的,柳烟隐约看到一些火光,她直接回了住所。
一进门,黄韵也已经回来了,坐在床上拿着笔记本看剧本。她抬眼,啧啧一声,“终于回来了?”
柳烟这样一来一去,脚踝还是有点酸痛,她在床上坐下,懒懒地靠着墙,说道:“有点困。”
黄韵:“困什么?你看你的嘴唇,被咬破了。”
柳烟一愣,从小包里取出镜子,打开,抬了下巴,一看,唇角真的破皮了,她拧眉,指尖碰了碰,疼倒是不算疼,就是有点明显。柳烟啧了一声,想着怎么处理。
黄韵放下笔记本,盘腿笑问:“怎么回事?不是说初恋吗?这就亲上了?”
柳烟放下镜子,随意地把头发扎起来,睨了黄韵一眼,道:“情不自禁。”
黄韵笑起来,道:“但是我记得你有未婚夫。”
柳烟顿了顿,随即笑了,说:“一言难尽。”
黄韵挑眉。
不过她没有深挖,柳烟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的,想想那位聂队长的长相与身材,确实是个令人念念不忘的主,至于未婚夫,谁知道真假呢。
黄韵道:“这里晚上十点半就熄灯了,得赶快工作。”
柳烟拧眉,挪起笔记本,弄好了放在桌面上,邮箱里邮件一封接一封,同时,她也收到了柳俊彬的文件,弥补那些车主的,柳烟直接戴起蓝牙耳机,跟柳俊彬来了一个通话。
柳俊彬有些错愕,但还是接了,语气有些不自然,“我不是发邮件给你了吗,你看就行了。”
柳烟滑动鼠标,嗓音有些低,道:“你的方法我认为不可,你应该统计一下流入市场的车子有多少,有些车主都是哑声的,说要赔偿实际只有少部分,那么那些哑声的呢?就不管了?”
柳俊彬顿了下,“但是…”
“不用跟我但是,没有任何一家汽车企业可以避开售前跟售后的服务。”
柳俊彬咬牙。
柳烟:“重新再交一份策划上来。”
柳俊彬:“知道了。”
啪。
他挂了电话。
柳烟也拔下耳机。
随后点开了其他的邮件,开始处理其他的工作,郭敏回了公司,给她发了很多信息,声明会也安排在这周末。
十来分钟后。
黄韵抬起下巴,往窗外看去,随后她下了床,踩着拖鞋推开门出去,接着她回头看柳烟,说道:“你的初恋又去训练了。”
柳烟抬眼。
几秒后,她从床上下来,走出走廊,一眼便看到,聂攰带着两队人朝战训场走去,不远处的灯光投在他们的身上,像是深夜里的探路者,风挺大的,带着白天下雨的潮湿。
聂攰抬手将帽子戴上,很快,两队人便越走越远。
黄韵说道:“这男人啊,顶天立地就是帅。”
柳烟笑了声,轻哼一声,转身走回了床。
不一会儿,柳烟在处理文件,听见了上方传来的飞机声,她顿了顿,心想,这狗男人在开飞机吗?
*
战训结束,宿舍多少有点闹哄哄的。聂攰身上比下午干净一些,外套解开了些,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衣服,他站在林丰阳的门后,屈指敲了门。
叩叩两声。
林丰阳:“进来。”
聂攰拧开门,林丰阳抬眼看来,“这么晚不去洗漱,有事?”
聂攰正想说话。
桌面上的电话便响起,林丰阳抬手,示意他等下,他拿起电话接起来,那头却正是聂老爷子。
林丰阳神情有些诧异,笑着看聂攰一眼,道:“聂老,晚上好。”
聂老爷子在那头笑着道:“晚上好,我想问问,秀影那孩子到了军区怎么样?”
林丰阳一顿,他看着聂攰。
聂攰取下帽子,眉眼锋利,沉默冷淡。林丰阳迟疑了下,说道:“她挺适应的,我今天刚跟她谈过,我听说她还修了心理学?”
聂老爷子:“我是有听老郑说,怎么,你们那儿需要心理医生?”
“哈哈,倒也不是,只是有些惊讶而已。”林丰阳道,“这些兔崽子,偶尔是需要做做心理疏导。组织上已经安排了两位下来了。”
聂老爷子:“确实,我对聂攰有时也无能为力。”
林丰阳笑笑。
接着,他想起今天来的那位柳烟,他顿了顿,“聂老,有件事我想问问,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什么?”
林丰阳正想说,聂攰眼眸便扫了过来,紧接着,他上前一步,取走了话筒。林丰阳手一空,愣了一秒。
聂攰话筒拿过去后,便喊道:“爷爷。”
聂老爷子听见他声音,顿了下,接着语气有些生硬,“你在呢?”
“你身体怎么样?”
聂老爷子:“死不了。”
聂攰没应。
聂老爷子在那头又生气又欣慰,至少他还关心自己,聂老爷子:“这么晚了你有事找老林?”
聂攰:“嗯。”
“那你们谈去吧。”聂老爷子也不废话,说完直接挂断。聂攰垂眸,把话筒放了回去。
他看向林丰阳,“领导,我不希望爷爷知道柳烟出现在军区。”
林丰阳一愣,拧眉。
聂攰说:“希望您保密。”
林丰阳:“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聂攰:“老爷子不同意。”
林丰阳更是错愕。
聂老这么开明的人,居然还有不同意的时候?他看着聂攰,“你跟我说,你对她……”
聂攰:“痴迷。”
林丰阳:“……”
*
顾炎几个,第二天就开始进入训练,给他们训练的是有些资历的指导员,因为事关军人荣誉,没人会马虎,都当成一件任务去做。两名编剧虽然剧本已经写好,但还是需要根据实际情况修改一些细节。
有专门的后勤部接待她们。
黄韵跟刘导很忙,得去看他们训练。柳烟这个出品人反而成了有点闲的,本来她在这部电影上也一直是个闲人,从一开始筹备,到选角,都是刘导跟黄韵去忙活。
她很少参与。
这次跟过来,除了散心别的目的也挺明显。
聂攰也很忙,他不是在战训就是在战训,除了吃饭,柳烟偶尔能碰上他,但也仅仅是匆匆,有时都不在同一桌。
柳烟倒没什么想法,很快就找了一些乐趣,她也去看他们训练,看着顾炎一次次地突破记录。
也挺有趣的。
这天闲暇下来,顾炎跟另外三名男演员比赛俯卧撑,柳烟跟黄韵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记录下来。
两个人含笑着议论着谁会赢。
黄韵说:“我压江茂。”
柳烟笑:“那我压顾炎。”
黄韵:“多少钱?”
柳烟:“五十吧,不能再多了。”
黄韵哈哈笑起来,“那我也五十。”
弄的正在比赛的两个男人有些无奈,江茂看柳烟一眼,脸红透了,卯足了劲,要赢。
而柳烟的身后,悄无声息地走来了一个人,其中一个高大的男人夹着军帽,眉眼冷峻。
他看着说笑的女人,随后把军帽戴上,接过指导员手里的秒表,走了过去,默不作声地站在柳烟的身侧。
黄韵正巧靠着柳烟低声道:“我怎么觉得江茂小哥哥很努力呢?你不压他,他很伤心啊。”
柳烟看着视频,“有吗?”
她笑着长腿收回来,说道:“江茂小哥哥,要不,你也努力努力?我压你五十?”
江茂脸更红,确实很努力。傻子都看出他的害羞跟腼腆,柳烟轻笑,黄韵低声道:“你说你就一祸害,去哪都有男人盯上。”
女人之间开玩笑有时挺能开的。
柳烟含笑不语。
江茂则更努力,而站在柳烟旁边的男人默不作声地看着秒表,眼眸看着江茂。江茂手开始发抖,似有所觉,眼睛抬了抬,隐入眼帘的是一身战训服再往上,男人的下颌线,再往上,看到男人的鼻梁。
接着。
聂攰微抬眼。
对上江茂的眼眸。
江茂一愣,手臂瞬间一松,摔地上去了。
聂攰:“五十个,还差得远。”
他嗓音低沉,一下子现场的人都看了过去,一下子大家都认出了他。柳烟也跟着扭头。
聂攰没看她,走过去,半蹲下,拍着江茂的手臂,抬起来,道:“继续,就你这样,连枪都举不起来。”
江茂累到极致了,还要被抬手臂,他是一撑起来就摔。聂攰冷酷着脸,让他继续,江茂:“……”
周宇枪洗了个脸,一头的水,跑过来看到这情况,说道:“我靠,队长一出手,你就完啦。”
江茂:“……”
连隔壁的顾炎都停下了,黄韵咳几声,柳烟顿了顿,她看着那半蹲在地上的男人,她哎呀了一声。
聂攰一顿。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柳烟。
聂攰也掀起眼眸,看过来。
柳烟说道:“中场休息了,聂队。”
聂攰手搭在曲着的膝盖上,看她一眼,随后站起身,将手中的秒表递给指导员。随后,他转身朝宿舍楼走去。
神色冷峻。
气势压人。
江茂得到了自由,瞬间大口大口地呼吸,靠在地上也顾不上形象了。周宇枪匆匆地赶去追自己的队长,走之前喊了一声柳烟,“嫂子好,嫂子再见。”
柳烟挑眉,笑道:“你喊错了。”
周宇枪嘿嘿一声,直接走了。
黄韵靠着柳烟肩膀,“他吃醋了。”
柳烟:“哦?”
黄韵撞了她肩膀一下,柳烟笑起来,眼眸看着那走远的男人的背影。
*
江茂被狠虐了一下,起来都是虚的。顾炎扶他起身,眼看太阳落山,训练就到这里,指导员把他们今天的记录给他们看,说道:“不错了,一天比一天好,接下来会加强度训练,非常有可能会碰上我们聂队哦。”
他故意看江茂一眼。
江茂一愣。
…靠,看我干嘛。
很快,饭点到了。黄韵挽着柳烟的手,走向食堂,巧的是一进门便看到聂攰坐在其中一张桌子,坐得笔直,听见他们进来,他眼眸都没抬,黄韵看柳烟一眼,柳烟唇角勾了勾,也没搭理他,去了另一张桌子坐下。
平日吃完饭。
他们休息一会儿还要再训练,但今晚大家似乎都休息了。柳烟没多问,吃完饭跟黄韵离开,准备散散步,黄韵临时接到她女儿的电话,她赶紧回宿舍跟女儿视频,柳烟走到宿舍后面的空地,寻个地方坐下,点燃一根细烟,随后咬在唇角,薄荷香涌进喉咙。
拐角处走来一高大男人,他没走近柳烟,靠在墙上,抱着手臂,垂眸看着她。
柳烟收起按着的手机,指尖夹着烟,站起来转身,对上那站着的男人的眼眸,柳烟含笑,“你这几天很忙?”
聂攰:“嗯。”
柳烟走上台阶,走到他面前,她仰头,唇角勾着,“累不累?”
聂攰没应。
柳烟抬手摸他眉峰,“好几次我觉得你在机舱看着我…”
聂攰没吭声。
他突然搂着她的腰,翻了个身,又抓着她摸着他眉心的手按在墙壁上,他低垂着眼眸盯着她眼睛。
“我问你,你心里有我吗?”
柳烟靠着墙壁,眉梢挑着,“你问的什么傻话?”
聂攰只看着她,他眼眸眯起来,手紧紧地按着她的腰。柳烟另一只手还夹着烟呢,没法碰他。
她抬着下巴,跟他对视。
这时。
柳烟的手机响起,在这寂静的地方,很响很亮,柳烟顿了顿,问他:“你能抽烟吗?”
聂攰没应。
柳烟却不管那么多了,她把自己抽过的烟放在他唇边,聂攰眼眸深深地看着她,薄唇轻启,咬住了烟。柳烟把手机掏出来,来电竟是林裴,柳烟发现被他按在墙壁上的手更紧了几分。
她看他一眼,眼神潋滟。
随后,接了电话。
林裴在那头问道:“你到底去哪了?”
柳烟:“出差。”
“你出差怎么不跟我说?害我今天还去本家找你,爷爷一问,我瞬间懵逼。”
柳烟拧眉,“你怎么不机灵点,而且我不在家你去我家干嘛。”
林裴冷哼:“那个赛车场现在价格又涨了,我发你邮件你没搭理,微信也没回,你到底在干嘛。”
柳烟:“涨了就涨了,做个局让他降下来不就得了。”
林裴:“那你早说啊,微信干嘛不回…”
“信号不好。”
“你去哪了啊…”林裴声音有些委屈,大喊着问道。柳烟挑眉,“不需要什么都跟你说吧,先挂了啊。”
林裴:“……”
柳烟挂了电话,才抬眼看向聂攰,聂攰看她一眼,松开她,嘴里叼着烟,坐到台阶上。
柳烟靠在墙壁上站了一会儿,看他取下烟修长的指尖弹了弹。
她把手机放回裤袋。
几秒后。
走过去,来到他面前,突地弯腰,凑过去,堵住他的薄唇。
聂攰一愣。
下巴微抬,化被动为主动。
含住她的红唇。
这事情,有一就有二,他已经管不了两个人什么关系,什么身份了。柳烟今天穿的是衬衫上衣,领口微敞,聂攰扣她脖颈时感受到了,指尖轻轻地将她领口收拢,免得春光毕露。
第17章 下来给我拍照。
两个人正吻得难舍难分时,突然从廊道那边传来周宇枪等人说话的声音,“队长呢?”
“不知道啊。”
“难得休息,叫他跟我们一起打牌呗。”
“刚刚吃完饭他好像往这屋后走过去……”
而这声音就在楼道那边。柳烟此时坐在聂攰的腿上,勾着他的脖颈,唇上一片水润,就算她现在离开,碰见他们也说不清。聂攰按着她的腰,唇贴着她唇,低声道:“他们走错了。”
柳烟眨了下眼,“走错什么?”
“走错楼道。”
柳烟一顿,仔细听着,就听着脚步声在右边,她勾了下发丝,紧紧地搂着他,缩着肩膀。
她说:“怎么像是偷/情?”
聂攰微抬头看她。
柳烟笑着又低头,要去亲他的薄唇。聂攰却移开了脸,他偏头看向左边,那头,一抹秀丽的身影猝不及防地站在楼道后门,柳烟跟着抬眼,也看到了郭秀影的身影。
她顿了顿。
心想,这平日里她一个在这屋后抽烟,基本不会有人来。
今晚怎么了?
来了一批又一个的。
郭秀影呆站了几秒,立即狼狈地转身,飞快地离开了这地方。柳烟看着,也没了兴致。
她打算从他腿上起来。
聂攰按了下,她又坐了回去,她看着他,“嗯?”
聂攰拨弄她的发丝,道:“明天有空吗?”
柳烟:“干嘛?”
聂攰:“带你出去玩。”
柳烟一听,挑眉,“你有假期?”
“嗯。”
“好啊,我得几点起?”
聂攰指尖划了下她的眉心,道:“随你,你忙完下楼就行,我开车过来接。”
柳烟又凑过去,亲他的鼻梁,“怎么突然想到带我去玩?”
“怕你无聊。”
柳烟眉眼弯了下,低头又亲他的唇,聂攰张嘴,咬了咬她的唇瓣,低声道:“回去休息吧,嗯?”
“好。”
站起身后,因为领口还没扣好,聂攰垂眸给她扣好,柳烟就着夜色看着这个男人,她含笑道:“不知道的以为我们真刀真枪了…”
聂攰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把她跟前的发丝拨到肩膀后,握着她的手腕,带出廊道,穿堂风吹过。
周宇枪几个转过身看到他们,人数众多,柳烟笑着挣脱聂攰的手,聂攰也顺势松开。
在周宇枪等人要过来之前,柳烟笑笑拨弄了下头发直接走上楼梯,只留了半空中的一抹长发。
“队长!”周宇枪看着亮了灯但不见人影的楼梯,“你跟嫂子约会去了?”
聂攰手插裤袋里,淡淡地看他们一眼,说道:“回宿舍。”
说着,他下了台阶,往那边的宿舍楼走去。周宇枪嘿嘿直笑,跟其他战友挤眉弄眼。
他是很为队长开心,得偿所愿。
因为只有他才最清楚,在尼泊尔那次任务,队长险些丧命,而或许这就是队长养伤这段时间,会去看阿烟的原因。
一眼。
也好嘛。
聂攰淡淡地看周宇枪那张好像自己谈了恋爱的表情,他收回了视线,看着不远处的灯塔。
*
柳烟上到三楼,就碰见郭秀影,其实郭秀影也住在这栋楼里,只是平时要碰面机会还是比较少的。
毕竟有两条楼梯,有意避开就能避。
柳烟抓抓头发,笑问:“这么晚还不睡?”
“快了。”郭秀影声音很轻,很柔,柳烟点点头,随后朝跟黄韵住的那间宿舍走去。
郭秀影手抓着栏杆,迟疑了下,道:“烟姐。”
柳烟脚步微顿。
“嗯?”
郭秀影:“你之前为何不跟我说,你跟他的真实关系……”
柳烟一顿,她偏头看着站在栏杆处的清秀女人,她笑了笑,“我跟他,没有什么真实关系,有的话,也只是前男友而已。”
郭秀影愣了下,“那你们现在……”
“现在啊……”柳烟看向不远处的灯塔,说道:“现在还只是前男友……”
郭秀影不敢置信。
“可是刚刚你们……”
“哦?”柳烟想了想,“我主动吻他的,秀影,有时关系,并不是非要说得很清楚,才算关系。”
郭秀影:“……”
她不懂,也不明白。
柳烟看她表情就知道她的心情,她笑了笑,“早点睡吧,晚安。”
说完,她推门进屋。
砰。
门关上。
郭秀影站在原地,想着柳烟刚才说的话,她隐隐约约觉得柳烟很不负责,她主动亲吻聂攰。
却不肯承认这段关系,而且她昨晚才看过一个视频,柳烟跟未婚夫跳舞的视频。而那个未婚夫不是聂攰,是什么林家的少爷。这样,聂攰算什么?
郭秀影不明白,聂攰又为什么要这样不明不白的,他图什么。
*
门关上后。
黄韵匆忙地从窗户边跑了,但还是来不及了,柳烟一眼看到,睨她一眼,黄韵咳一声坐回了床,她说:“我才发现,你们这是三角关系啊。”
柳烟把头发扎起来,“哪儿算三角?聂攰抱着她亲了?”
黄韵笑着盘腿坐在床上,道:“没有,但他肯定抱着你亲了。”
柳烟拿起睡衣,直接进去洗澡。洗完澡出来,黄韵还是一脸八卦,她说:“这个郭秀影护士跟你的初恋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么质问你。”
柳烟打开笔记本,点进去开始翻看邮件,她说:“他的相亲对象。”
黄韵一愣,“卧槽。”
“可是我看好几次,聂队跟郭秀影哪怕是在同一个屋檐下,聂队从不正眼瞧她,我还以为他们完全不认识。”
柳烟拧眉看着柳俊彬发来的文件,支着下巴道:“他要是正眼瞧她了,那我也就祝福了。”
他若是真喜欢上别人。
她应该能爽快放手。
黄韵盯着柳烟的神情,说:“你确定你可以?”
柳烟顿了顿,神情有些缥缈,几秒后,她说:“可以吧。”
谁知道呢。
现在似乎又有些犹豫。
黄韵却觉得,你们都不行。
*
这边十点半关灯,生活一下子似乎变得非常规律,柳烟也没在黑暗中看手机的习惯,灯一关,她就睡。
隔天一早,天气不错,晨曦从天边破开,柳烟洗漱完,挑了一条红色的吊带裙穿上,随后稍微打了点儿淡妆。黄韵醒来迷迷糊糊一睁眼,愣住了,“你今天要出门?打扮得那么漂亮。”
柳烟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脖颈上项链,她听罢,笑道:“是的,要出门。”
她很久没这么用心地打扮过自己了,项链下方的心跳砰砰砰的。她又选了顶杏色的帽子戴上,接着拧开门,说道:“我走了。”
黄韵哦了一声。
“慢点哦。”
砰。
门关上。
柳烟踩着细高跟鞋,走下楼梯,黑色的SUV停在楼下,聂攰手搭在方向盘上,正在按手机,听见脚步声,一抬眼,便再也无法挪开,眼看她下了最后一个台阶,聂攰从车里下来,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柳烟看他一眼。
聂攰眼眸很深地盯着她。
他领口难得敞着,锁骨的疤痕有些明显,柳烟顿了顿,笑着弯腰上了副驾驶,顺便把帽子取下来,一头卷发披在肩上。聂攰关上门,去驾驶位开车,不一会儿,黑色的SUV就扬着灰尘开走。
周宇枪几个从拐角处探头,嘿嘿直笑,“抓到了吧。”
“这是去约会呢。”
郭秀影站在医务室的窗户边,出神地看着这边,看着已经空了的门口。
*
车子到了大门口。
岗哨开门,站起身跟聂攰敬礼。
聂攰也回了一个军礼,随后车子开出去,柳烟侧头看他一眼,问道:“我们去哪儿?”
聂攰:“你想去哪?”
柳烟笑道:“不是聂帅你做主吗?”
聂攰看她一眼,随后专注地开着车。
这边环境是真好,空气新鲜,柳烟挺放松的,她拿了一根细烟点燃了吸了一口,随后手肘支在窗户上,把玩着烟,偶尔吸一口,烟雾带着薄荷香飘出来,肩带从肩膀上滑过。
车子开入山洞,聂攰空出一手,将她的肩带勾上去。
柳烟偏头看着他。
男人的手收了回去,落在中间的操控台上,骨节分明,手背有淡淡的血管。柳烟轻轻一笑,哼着他之前唱的那首白玫瑰…
“得不到的,从来矜贵…”
聂攰看她一眼,方向盘微微转动,朝一个河边开去,这边都是天然环境,这个河边绿草丛生,近处是水远处是山,还能看到那个高高的灯塔,车子停下,正停在树荫底下。
聂攰选了一首歌,柳烟喜欢的《大哥》播放,柳烟笑着道:“你说出来玩,就是到这地方啊?”
聂攰:“你不喜欢?可以去市里。”
柳烟啧一声,趴在车窗上,看着远处的山。
聂攰见她没说要去,便也没再开口,她看山,他看她,柳烟很少这样放松,这几年其实很忙,忙到只有灯红酒绿,没有绿水青山,此时挺舒服的。她一根烟抽完,坐直身子又点燃了一根,随后,她掀起眼眸,看到旁边的男人有些散漫地靠着椅背正看着她。
柳烟突然眉眼一弯,朝他靠了过去,将手里的烟抵在他唇角。
聂攰眼眸随之她动作,沉默地看着。
柳烟眼里带着坚持,将烟又往他唇角递了递,聂攰还是看她,最后张嘴,咬住了烟。
柳烟笑着趴在他肩上。
聂攰往这边坐了些,让她可以整个人趴在他胸膛。
他伸手拿走烟,烟雾缭绕。
柳烟说:“不必担心这个烟伤肺,植物提取的,就是薄荷为主,提神,跟吃一块炫迈是一样的。”
聂攰手搭方向盘上,夹着烟,说:“我知道。”
柳烟笑着看他,没有出声。
聂攰也看她,也没有出声。
他们真的难得能这样相处,入伍前的一个月兵荒马乱,这件事情谈不上谁对谁错,但是最后局面就是难以收拾。
本来只是小辈之间的吵架。
最后变成了长辈之间的较量,柳老爷子恨聂攰选择了入伍抛弃最心爱的孙女,聂老爷子认为柳烟不识大体妇人之仁,配不上聂攰,双方老爷子在一次晚宴上碰面,吵得像两个孩子,要不是许家压着,新闻就爆出去了。当晚聂老爷子狠狠地甩了一份协议出来,逼着柳老爷子签下。
柳老爷子起初没料到这个,后来看聂老爷子如此坚决,他冷笑一声,直接签下了姓名。
协议很简单。
柳聂两家老死不相往来,包括孙子孙女。
协议一签,在场的一些家族自动站队,而那一个月,柳氏影响很大,柳家在圈子里的名声一落千丈。
毕竟,聂家终究是要高一头的。
柳烟得知这个消息,发下誓言,会守护爷爷的愿望至死。
局面。
那一个月里。
翻天覆地。
而聂攰入伍后,一连六年不曾归家。
“聂帅。”柳烟轻声喊了句。
聂攰嗯了一声,勾她的发丝,捏她的下巴,柳烟说:“下来给我拍照。”
“好。”
第18章 我们也拍一张吧?
开了门,柳烟走下去,拿着手机递给聂攰。聂攰接过她的手机,柳烟看着环境,站在草坪的中央,她拨弄了下头发,看向镜头,很随意,她说:“拍好看点。”
聂攰嗯了一声,很久没帮拍照,他多少有点手生,他今日穿着军靴,这会儿为了找角度,单膝跪着,看着镜头里的女人。
咔嚓一张。
柳烟笑着转身,手插腰,而这条裙子后腰处开了一个口,白皙的腰线隐隐若现,聂攰镜头再往上一下,拍了她美丽的后背。柳烟本身就美,什么样的角度她都能拿捏住。
侧脸也拍了好几张。
“怎么样?”柳烟踩着高跟鞋走回来,直接从身后搂着他的脖子,搭在他的肩膀上看。
聂攰低头滑动着相片,给她看,他说道:“很久没拍了。”
读书时候,他拿单反,相机里全是她。柳烟搂紧他脖颈,笑眯眯地道:“不错啊,拍得还是那样好。”
聂攰眉梢挑了下,没应。
他看了几张,删掉,说道:“这几张重新拍…”
柳烟嘟囔,“不去了,脚累。”
聂攰微顿,“但只有几张能用。”
“没事,有几张能用的就行。”柳烟松开他,绕回了前面,推他的肩膀,聂攰眼眸从手机里抬起来,“嗯?”
“坐下。”
聂攰眯眼,沉默几秒,坐到草丛上。这草丛是有点斜着,他长腿曲着,柳烟坐过去,侧坐在他腿上。
聂攰立即伸手扶着她的腰。
柳烟坐稳后,低声道:“我们也拍一张吧?”
聂攰:“好。”
他指尖挑了下镜头,举起来,柳烟立即挨过去,挨在他的肩膀上。要按下去之前,聂攰下巴抬了抬,吻了她的眉心。
咔嚓。
一张合照出来。
相片里的男人只露了下颌线跟薄唇,他落了吻在柳烟的眉心,喉结跟刀锋一样,往下便是修长的脖颈跟微敞的领口。
柳烟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睫毛很长。
她被爱着。
被这个男人爱着。
柳烟看着这相片,设为屏保。聂攰则把这条发朋友圈,但仅她一人可见,柳烟拿过他的手机,滑动了下通讯录,发现他的好友也太少了,也是,新开的微信,他平日里也不怎么拿,战训的时候基本也都不能带手机,晚上十点半就关灯,他几乎不再拿手机给她发微信,军区的生活是真的忙啊。
再翻他的朋友圈。
仅发了两条,都是对她一人可见的。
柳烟啧啧一声,她靠了回去,靠在他的怀里,风吹过来,聂攰收拢手臂,把她抱得更紧。
柳烟抬头看他下颌跟喉结,问道:“在部队那些年,你到底想没想过我?”
“有。”
“我说的是那种想。”
聂攰垂下眸光,看她一眼,随后说道:“你说呢?”
柳烟笑起来,她手臂用力想撑起来,聂攰给她接力,柳烟不一会儿便高于他,她换个姿势,看着他的眼睛。
接着,她低头,含住他的薄唇。
聂攰薄唇轻启,给她机会,等她舌尖探入,他就反而含住她舌尖。
他总是这样,面对她极其有耐心,把所有的技巧都用在她身上。柳烟捧着他的脸,缩着肩膀吻着。
聂攰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搂着她,给她主动的权利又时常抓住机会进攻。
风挺大。
河面水光波动。
而身后的大路传来了车声以及摩托车的声音,聂攰一顿,把她抱了下来,偏头吻她的唇角,随后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柳烟脸颊耳根都红的,呼吸也乱,靠在他肩膀上。
有车子停下,摩托车也停下,十几个人背着画板,从坡上下来,都好奇地看向这两个人。
聂攰眸光冷淡,搂紧了她。
那些人看聂攰的气势,感觉到压迫,没敢再看,更不敢看他怀里的女人。柳烟轻笑了声,挨着他亲他耳朵下方的肌肤。
聂攰喉结滑动,问道:“午饭想吃什么?”
柳烟:“都行吧,有没有什么特色的菜?”
聂攰:“吃农家乐?”
“好啊。”
柳烟从他怀里起来,聂攰站起身,牵着她的手。柳烟顿了下,看一眼二人交握的手,她笑着收拢五指,聂攰细长的手指也用力,带回了车子。而坐在河边的那群人,偷偷摸摸地往回看。
看到了那个俊帅的男人牵着的女人,身材高挑,玲珑有致。
没看到脸,但是光着身材就令人浮想连连。
上车后。
聂攰启动车子,再往里开,又穿过一个桥洞,抵达了一家写着“农家乐”的餐厅,这餐厅很大,老板跟聂攰似乎也认识,看到人张嘴想问,结果看到他牵着的女人,对方一愣。
笑道:“交女朋友了?”
聂攰顿了下,偏头看柳烟一眼,随后他道:“嗯。”
柳烟唇角勾起来,盈盈带笑看着他。老板一听,赶紧领路,“你们这些当兵的不容易,一年到头不着家,为了大家顾不了小家,难得有这么漂亮的妹子要跟着你,今天我送你们一只走地鸡,庆祝一下。”
聂攰:“不必。”
“要的要的,你不吃,你女朋友也要吃啊。”老板很热情,安排他们坐下,便倒了热水。
接着喊人上小菜。
柳烟坐在聂攰身侧,支着下巴,眉眼全是笑意。聂攰给她洗碗筷,这时,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生端着小菜进来,她一进门便看着聂攰,放下小菜时,也看柳烟一眼。
柳烟含笑。
女生并不开心,也没什么笑容,她眼神一直看着聂攰,很久才迟疑道:“你很久没来了。”
这话听着有点意思。
柳烟偏头也看着聂攰。
聂攰抬起眼眸,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那女生。
那女生慌了下。
聂攰:“你的话让她误会了。”
女生匆匆地看向柳烟,柳烟笑着问那女生,“他经常来?来干嘛?”
女生抿紧唇。
这时,老板端着茶进来,见这情形,赶紧拉着那女生往后,笑着对柳烟道:“他们经常过来吃饭,我女儿跟阿枪关系不错,偶尔他们休假,阿枪过来还会陪她玩游戏。”
“但聂队不玩,他那老人机,谁看了都摇头。”
柳烟哦了一声,拉长了声线。
老板干笑了下,有点生气地推着那女生,嘴里嘀咕道不是让你呆在房里别出来吗,走走走…
父女俩走了出去。
沙门关上。
柳烟轻笑出声,她扭头看着聂攰,“看来你每次来,这女生都很开心吧。”
聂攰抬眼跟她对视,道:“休假的时候跟战友来吃顿饭,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太记得住。”
柳烟眯眼:“是吗?那我问你,她脸上有一颗泪痣,在左边还是右边?”
聂攰拧眉,“泪痣?”
他沉吟了下,在想对方的泪痣在哪边。柳烟见男人沉默思考的样子,笑起来,一个女生脸上长了泪痣是很吸引人的,这狗男人居然真的不太记得,柳烟笑着转过头,长腿晃了晃。
聂攰又沉默几秒,说:“我不记得她有泪痣。”
柳烟笑起来,“好啦,知道了。”
聂攰抬手,将她的头发往后撩,指尖抚摸了下她的耳垂,“但我知道你这里有。”
有一颗黑色的小痣。
柳烟笑问:“你怎么知道有。”
聂攰没应,指腹摸着那颗小痣。
柳烟唇角勾着,也没强迫他回答。高考完的那个暑假,柳烟觉得成人,心情很激动,有一次晚上两个人在他家对答案的时候,对着对着就亲到了一起,那时门窗紧闭,门也反锁。
他靠着书桌。
抱着她。
等回过神,衣服凌乱,而她的耳垂滚烫,他反复地亲着她的这颗小痣。带着少年的隐忍以及些许的失控,那时他们以为两个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急于一时,总会走到的。
谁知道,能分离六年之久。
沙门推开。
老板端着菜进来,放在桌子上。
聂攰收回了在她耳垂上的手,拿过一次性的手套,先撕开最肥沃的鸡腿放在柳烟的碗里。
柳烟喝一口茶水,闻着鸡肉散发的香味,也戴了手套,低头开吃。
鸡肉很香甜,原汁原味。
老板含笑:“好吃吗?”
柳烟点头:“不错。”
“你喜欢就好。”老板说完,转身出去。聂攰又给柳烟夹了菜,大多都是柳烟喜欢吃的,而他看起来平时没少点。
这儿环境不算高档,但别有风味,小包厢也不像包厢,一眼可能看到外面的后山,还能看到跑动的走地鸡,墙壁上贴着很复古的一些装饰画。吃完饭,柳烟擦拭唇角,喝了一口茶水,起身走出去,看着对面的河流。
她点燃一根细烟。
聂攰付了钱,从沙门走出来,看到她站那儿,他走过去,柳烟见他来了,笑着把烟递给他。
聂攰挑眉,半响,他低头咬住烟。
但他没离开,咬着烟后吸了一口,眼眸看着她,柳烟笑看他,聂攰将烟雾吹散,问道:“下午带你去射击?”
柳烟:“好啊。”
她夹着烟,余光扫了眼不远处的女生,她笑了笑,收回视线,抬起手,整理了下他的领口。
后拨开他领口,看着那疤痕,道:“怎么弄的?”
聂攰:“执行任务的时候弄到的。”
柳烟点点头,指尖在他的疤痕上滑动,聂攰抬手把从树上掉落在她发间的树叶拿开。
随后低头亲吻她的唇角,说:“走吧。”
柳烟笑道:“好啊。”
随后,被他牵着手,往车子走去。
而那女生看了全程,满脸的不甘。柳烟看着前方高大的男人背影,心想,这一路走来这狗男人估计身后一串桃花,只是他不曾在意而已…
第19章 阿烟,不行……
上了车,太阳正当空,好在这山野间,阳光虽足但不猛烈,柳烟靠着椅背,聂攰看她一眼,俯身过来,给她放平了座位。
柳烟微微打个哈欠。
聂攰启动车子。
没有开空调,自然风从外面窜进来,柳烟有些犯困,手放在肚子上,隐隐约约地觉得阳光落在脸上,暖洋洋的,柳烟抬手看着阳光穿透指尖,她手指很白纤细,又涂了红色指甲油。
就这样,车子穿过山洞。
柳烟很快便睡了过去,车子一路行驶,抵达射击场外围,停下,聂攰偏头看阳光打在她脸上,他伸手往后捞,拿了一件薄款黑色外套搭在她的身上,调整的时候,她头微微偏了过来。
红唇带着水润。
聂攰看着几秒,伸手拨开她的刘海,眼眸很深。
这六年来,不敢想,一直都不敢想。
*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柳烟醒来时,眼睛还有些迷蒙,她偏头一看,便看到聂攰靠着车门,低头在按手机。柳烟拎开身上的外套,坐起身,趴到窗户去,一眼看到男人正在翻今天拍的相片。
他翻的都是她的。
一张两张,很认真地看着。
柳烟笑了,她指尖抬起来,勾他的领口。聂攰回神,偏头,垂眸看着她:“醒了?”
柳烟眨眼,“嗯,我们到多久了?”
聂攰收起手机,侧过身子,手搭窗户上,道:“半个小时。”
柳烟点点头,趴着窗户,跟他对视。看着看着,她抬手拉他的领口,聂攰顿了顿,低头慢慢地含住她的唇瓣,柳烟抬高下巴,聂攰就着这个姿势,舌尖纠缠,风吹过来。
扬起他的衬衫领口。
柳烟推了下车门。
聂攰错开身。
柳烟抓着头发坐在副驾驶上,微抬下巴地看着他,聂攰再次低下了头,手搭在车顶上,堵住她的嘴唇。
河面风起涟漪。
柳烟身子往后,聂攰追过去,半个身子弯进了车里,一边吻一边亲,柳烟偏头,吻上他的疤痕。
聂攰顿了顿。
含着她耳环道,“我跟人预约了时间,不进门的话,可能要出来找。”
柳烟肩带滑落,她盯着他,道:“是吗,那让他们找去呗。”
聂攰轻轻一笑,他唇角勾起,有几分坏。他拨她头发,说道:“阿烟,不行……”
柳烟挑眉:“为什么?”
“没名没分,不想弄伤你。”
柳烟翻个白眼:“你老古董啊。”
聂攰还是含着一丝笑,“不行便不行。”
柳烟推他肩膀,“起开。”
聂攰错了身子,柳烟坐起来,拿了一旁的烟点燃,又把高跟鞋踢出去,聂攰挑眉,俯身捡起高跟鞋,抬起她的脚,给她穿上。柳烟又要踢,聂攰按住,他掀起眼眸,“别闹,嗯?”
柳烟咬着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聂攰看她几秒,单手搂着她的腰,把人给从副驾驶上抱下来,柳烟哼了一声,聂攰顺手给她肩带拉上,拍了拍她的裙子,牵着她的手,朝大门走去。
柳烟指尖还夹着烟,踩着高跟鞋被他牵着走。
射击场的负责人认识聂攰,果然正在等着,而射击场的老板,是周扬。看到柳烟时,柳烟顿了下,笑道:“陈总?”
陈总含笑:“我说呢,聂帅今天说要带个人来,我还想是什么人,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看到是烟姐,我瞬间明白。”
柳烟含笑,“好久不见。”
“是很久了,周少过来的时候,你都没空。”
柳烟看聂攰一眼,“你跟周扬一直有联系?”
聂攰推开射击场的门,说:“不经常。”
柳烟啧一声,不太信。
不过当年两个人闹得那么绝,周扬许殿江郁他们见面就很少跟柳烟谈聂攰,但周扬对聂攰的行踪应该很清楚,当然周扬几乎也不怎么跟聂攰说柳烟。
陈总把场地安排好,便退了出去。
射击场里便只剩下柳烟跟聂攰,摸过更好的枪,射击场的枪对聂攰来说就太小意思了。
但他还是很认真地拆枪看,主要是为了安全,调好后,再递给柳烟。柳烟笑着接过,把玩了两下。
突地她抵着聂攰的额头。
聂攰稳如泰山,他只掀起眼眸看她一眼。
柳烟:“我提个要求。”
聂攰:“你说。”
柳烟想了下,笑着靠近他,在他耳边说了句。聂攰听罢,没应,几秒后,他低声道:“不行。”
柳烟有点恼火,拿起枪抵着他脖颈。
聂攰稳如泰山,眼底带着笑意看着她,柳烟咬牙跟他对视,两个人彼此对弈着,柳烟啧了一声:“看来你是不怕死。”
聂攰挑了下眉。
柳烟见他油盐不进,手慢慢地要收回来,聂攰突地抓住她的手,按着,接着凑过来,亲吻了下她的红唇。
很轻。
像是羽毛飘过。
柳烟却睫毛颤了下,定定地看着他。
这男人还在笑,他笑起来多好看。
聂攰亲完,偏头,说道:“再耽搁,一个下午都打不了几场。”
柳烟抿唇,“我们比赛。”
“好啊。”
随后柳烟睨他一眼,凑过去亲他唇角一下,啪地把枪扔他怀里。
聂攰接了。
*
比赛就得有裁判,陈总又被召唤进来,一人一共二十发,看准头以及速度,柳烟把玩着枪,美女玩枪又帅又飒,她看一眼聂攰,聂攰很稳,侧脸冷峻,柳烟笑着收回视线,丝毫不惧。
陈总一声令下。
子/弹穿透了风,砰砰砰——
二十发完。
聂攰放下枪。
柳烟笑问:“陈总,我们谁赢了?”
陈总从平板里看了一眼,说道:“烟姐,你赢。”
柳烟一顿,她转头看聂攰,“你让我?”
聂攰眉梢挑了下,“我只让你。”
柳烟走过去,踢他。
聂攰笑了声,搂住她的腰,说:“跟我比,比不了的,不让你会很沮丧。”
她也是有点要强的。
柳烟啧一声。
算了。
不跟他计较了。
接着两个人又比了几次,聂攰一直没拿全力,但即使在有意放水之下,柳烟有几盘还是输给了他。
她说:“为什么你握枪跟我不一样。”
聂攰便从身后教她。
教完后,柳烟再抬枪,聂攰手插裤袋站她身后看着她正中红心。
柳烟说:“爽。”
聂攰深深地看着她。
*
不过一天的时间是很快的,晚上在射击场跟陈总一块吃,吃完便开车回去,这一段路挺长。
柳烟靠着窗,懒洋洋地看着外面的夜景。
很快,车子回到军区,聂攰摇下车窗,哨兵看到是他,敬礼放行。车子一路抵达宿舍楼下。
聂攰开了车里的灯,道:“早点休息。”
柳烟转头看他,几秒后,她凑过去,吻了吻他的侧脸。
聂攰低头又回吻她的唇,问道:“今天开心吗?”
柳烟含笑,“开心,还很放松。”
聂攰:“那就好。”
柳烟笑着摸他的下巴,接着,打开车门,下来。周宇枪带着几个战友蹲在台阶上,笑眯眯地看戏。
柳烟觉得聂攰的这几个战友可真是有意思,她裙摆摇曳,冲他们点头:“晚上好啊,小哥哥们。”
周宇枪踉跄了下,差点摔下台阶。
几个战友赶紧扶住他。
周宇枪红着脸喊道:“嫂子,使不得使不得,别这么喊……我队长吃醋了我明天就不好过了。”
柳烟笑起来,直接走上台阶。
周宇枪赶紧站起身,看向那车里的男人,车灯朝他扫了过来,车里男人看不到表情,但是周宇枪额头跟后背都出汗了,完蛋…不该这么八卦的。
天呐。
*
回了宿舍,黄韵还没回来,估计去了编剧的屋里看剧本了,柳烟坐在床边,伸个懒腰,随后打开笔记本,便看到郭敏发来的视频以及最新的柳氏新闻,今天早上九点,柳氏高层接受了媒体采访,针对这一段时间飞驰V座椅的问题处理。
是柳俊彬上台,率先道歉,然后再把处理方案拿出来。
媒体一阵惊呼,没想到柳氏内部这么乱,为了钱居然要产品质量,柳俊彬头低得很低,旁边则是柳耀先,柳耀先调整了表情,说自己教子无方,以后会督促他的。
接着就有媒体发问:“请问以后小柳总还负责原来的岗位吗?”
柳俊彬说道:“会辞去采购总监这一职位。”
媒体瞬间点头,那就行了。
而一些车主也表示满意,毕竟他们还是很喜欢飞驰的面包车的。整个声明会很顺利地完成。
柳烟松一口气,她把玩着笔,郭敏说道:“今天江董林董还有严董找你,说想找你聊聊。”
“我说你在休假。”
柳烟:“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郭敏接着道:“柳总今天说你,这么重要的时刻你居然不在公司,好像挺生气的。”
柳烟冷笑:“我在他不是更不开心。”
郭敏:“就是啊,搞不懂,不过很多事情都是你拍板的,柳总对那些项目一无所知,你早点回来吧,我怕他又作妖。”
“嗯。”
跟郭敏视频完,黄韵正好回来,她笑得贼兮兮的,柳烟打个哈欠,捞起睡衣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
黄韵问道:“玩得怎么样?”
柳烟:“难得放松。”
黄韵:“没去那啥?”
柳烟撩起眼皮看她,笑着擦着头发,“纯情点,姐姐。”
“哈哈哈…”黄韵说道:“就我这个年纪,没什么纯情了,都是直奔主题,你们也太有意思了吧,亲都亲够了还不继续下一步。”
柳烟擦着身体润肤露,淡淡地道:“慢慢来。”
黄韵啧了一声。
她说:“我看那个小护士今天一整天都不太开心。”
柳烟挑眉,笑了笑,没应。
换成她,她也不开心,正常的。
“睡了。”
准时十点上床,黄韵打个哈欠也躺下。
接下来的几天,顾炎等人的训练强度增加了,换了聂攰给他们训练,这男人训起人来,真是冷酷。
柳烟坐在椅子上,都觉得自己无所事事,怕他一个转眼扫向自己,她咳了起身,拿起手机走去屋后玩手机。
黄韵也跟着来,坐在她身侧道:“你老公的眼神太锋利,我被他看一眼心就直跳。”
柳烟按着手机,说道:“……什么我老公?”
“难道不是?”黄韵笑着往后靠,柳烟笑了笑,身子往前倾拨弄地上的石头,“嗯,我男人。”
穿堂风吹过,聂攰手臂夹着帽子走过,听见了柳烟这句,他脚步微顿,半响眯了眯眼,才又继续往前走,进了林丰阳的办公室。
柳烟跟黄韵在后面抽完烟玩完手机才走出去,一眼便看到趴在地上要死不活的几个男演员。
周宇枪正蹲在地上笑他们,说他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一转眼看到柳烟,周宇枪咳了一声,站起身,匆匆喊了句嫂子好,然后赶快滚蛋。柳烟见状,笑着喊住:“站住。”
周宇枪帽子戴得歪歪的,站定了身子,柳烟抱着手臂笑问:“你这两天怎么见我就躲?”
周宇枪:“……”
“我得罪你了?”柳烟故意问。
周宇枪觉得柳烟有点难缠,一个美丽的难缠女人,他支支吾吾,也没回答,撒腿便跑。
一群刚才被他笑的男演员此时反过来笑他,怂包,有种你别跑啊。
柳烟也笑起来,踩着高跟鞋转身,刚入拐角就撞到了人,一只大手扶住她的腰,把她扶稳。
柳烟一抬眼,看到男人锋利的下颌线,再往上便是他那双狭长的眼眸,他戴着军帽,垂眸,语气低沉,“你今天这样调戏他,明天他日子又不好过了。”
柳烟一愣,笑着靠近他,“你怎么回事?吃醋就欺负人家小孩。”
聂攰帽檐压得低,眼眸更深,他捏起她下巴,低声道:“你收敛点。”
柳烟故意挑衅:“我不呢?”
聂攰眼眸眯了眯,他指尖微微用力。
柳烟:“我疼。”
聂攰松了些,“阿烟,别闹。”
柳烟笑起来,垫脚在他的唇边落下一吻,身后传来起哄的声音,柳烟立即踩着高跟鞋就走。
聂攰:“……”
*
晚上吃过晚饭,柳烟突然接到了陈姨的电话,柳烟一顿,走出去喂了一声,陈姨在电话那头说道:“柳烟,你什么时候回来?老爷子昨晚感冒了,身体一直不舒服…”
柳烟:“他吃药没?”
“医生过来给他看过了,也吃过了药,但是我还是担心啊,我怕他半夜发烧。”
柳烟:“我现在就回去。”
“好。”
柳烟挂断电话,朝门口走去,想了想,她转身走进食堂,聂攰刚吃完饭站在窗边跟指导员正在说话,柳烟喊了一声,“聂攰。”
男人掀起眼眸看过来。
柳烟:“我回去了。”
聂攰一顿,接着朝她走来,“现在吗?”
“嗯,爷爷病了,我回去看他。”
聂攰沉吟几秒,他回身,对指导员道:“麻烦派辆车,送她回去。”
指导员立即应下,聂攰看向柳烟,“我晚上还有训练,没法陪你,你到了发个信息给我。”
柳烟唇角勾了勾,点点头。
她看了下周围的人,想了想,还是没亲他。她转身出门,朝宿舍走去,聂攰还有事,只能目送她的背影。
很快。
指导员派了车。
车里还有刘导,刘导说他今晚也有事要出去一趟,柳烟笑了笑,坐在后座,车子启动。
她把行李都收拾了,这一趟回去,就不会再来军区了。
看着军区的灯光以及不远处的灯塔,柳烟长腿交叠,思绪有些飘。抵达本家的小区,柳烟没让车子进去,直接拉着行李进小区,陈姨没睡一直等着,匆匆地从屋里走出来,帮忙牵住行李。
柳烟问道:“老爷子怎么样?”
“发烧了。”
柳烟心里咯噔一下,脚步加快,陈姨问道:“你怎么回来的?怎么没看到车?”
柳烟:“剧组的车送回来的。”
陈姨:“哦哦。”
两个人进了门,柳烟直接上楼,推开老爷子的门,保姆正在给他换额头的毛巾,柳烟走过去,去碰柳老爷子的额头,烫得厉害。柳烟对陈姨说:“准备车,送爷爷去医院吧。”
陈姨应了声。
不一会儿,柳烟开着车,把老爷子送进了黎城的私人医院,负责就诊的主任前前后后地忙碌着,柳烟坐在椅子上握着老爷子的手,这一折腾,大半夜过去,凌晨三点多。
老爷子的烧总算退下去了。
柳烟握着他的手,低了低头,深呼吸了一口气。
陈姨端了一碗粥过来,低声道:“喝点粥,垫垫肚子。”
柳烟摇头,“没胃口。”
“吃点吧,然后你去睡会儿,我看着就行。”
柳烟沉默一会,坐直身子,接过粥,一口一口地吃掉,陈姨煮的是燕麦粥,有点甜,但暖身,柳烟喝完后,给老爷子擦擦脖子的汗,看着他熟睡,柳烟才走到一旁的沙发床靠着。
陈姨把隔布拉上。
柳烟解了外套躺下闭眼。
手机亮了下,她才睁眼,拿起来一看,聂攰十点半十一点半十二点半隔一个小时就给她发微信。
聂攰:老爷子怎么样?
聂攰:阿烟…
柳烟清醒一些,回复。
阿烟:烧退了,你怎么还没睡?
聂攰:看你没回,就等着。
柳烟笑了下,摩擦着手机屏幕,按了语音过去:“晚安。”
聂攰回了字。
“晚安。”
这一夜,柳烟睡得并不好,没有人会喜欢医院里的味道,到早晨老爷子的情况总算稳定下来,柳烟洗了脸,走到床边,握着老爷子的手,老爷子也睡醒了,看到出现在身边的孙女。
他眼睛一亮,“什么时候回来的?”
柳烟:“昨晚,你也不顾好身体,非要我担心。”
柳老爷子叹口气,“我很顾着了,也不知道怎么就感冒了…”
柳烟:“行了,别狡辩了。”
柳老爷子很无奈,陈姨端了粥过来,柳烟接过坐在床边,扶起老爷子,吹凉了喂他喝。
老爷子逞强,说道:“我自己来。”
柳烟说道:“你看你手抖的都拿不稳碗了,还自己来,快吃吧,等下医生还要过来给你看呢。”
老爷子看了眼自己没用的手,只得靠着喝粥。
中午的时候,医生进来给他检查,检查完了,林裴提着一个保温盒便进来,他今日穿着兜帽上衣跟牛仔裤,学生范。
“爷爷,我来看你了,你好点了没?”林裴赶紧绕到床头把保温盒放下,坐在老爷子身边。
“好啦。”柳老爷子看到他便满脸笑意,“没事了,不用担心。”
林裴看一旁的女人一眼,心想多久没见了,她怎么又美,他磨了磨牙齿,收回视线,笑道:“陈姨,里面是我去买的饺子还有粥,粥给爷爷吃,饺子给烟儿吃。”
陈姨笑道:“那就谢谢林少爷了,知道我们柳烟喜欢吃饺子。”
林裴笑道:“我当然知道了。”
他瞪柳烟一眼。
柳烟轻笑。
柳老爷子看他们这样眉来眼去,心里很安慰。下午,他坚持要出院,柳烟拿他没办法,去办了出院手续。
林裴陪着她去,上下打量她,“你这次到底去哪了?”
柳烟说:“投资拍了部电影,电影的演员要培训,我顺便去散散心。”
林裴拿过出院单,看了眼,说道:“你投资的项目蛮多的。”
柳烟踩着高跟鞋含笑着往病房走,说道:“你也可以学习。”
“算了,我还是醉生梦死吧。”他又不是没投过,基本都失败了,若不是柳烟拉他一把,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进了病房,收拾了下,便带了老爷子回家,林裴陪着吃了晚饭便离开,柳烟送他走后,返回了屋里。
柳老爷子翻着一本杂志,在看上面的婚庆图片。
柳烟见状,顿了顿,笑问:“老爷子,你看这个做什么?”
柳老爷子拿下眼镜,道:“过来这边坐下。”
柳烟眼眸眯了眯,走过去,坐下。柳老爷子咳了一下,柳烟拍拍他的后背,柳老爷子气顺了些说道:“我昨天跟老林通了电话,他们的意思是三年守孝也不一定非要执行。”
柳烟沉默。
柳老爷子接着道:“我想你也不想那么快结婚,但是我记得你跟林裴是没有真正举行订婚宴的,我认为,有必要先办一场订婚宴,向所有人确定一下你们的关系。”
柳烟掀起眼眸,看着老爷子的眼睛。
祖孙俩对视着,老爷子微微一笑,柳烟抿紧唇,老爷子知道她去了军区?她正想说话。
柳老爷子接着道:“我已经这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还能陪你走多久,所以在我踏入棺材之前,我希望能看到你落叶归根。”
柳烟那要拒绝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柳老爷子牵着她的手,“孩子,我只希望你能幸福,林裴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柳烟低了低头。
“听爷爷话,好吗?”
柳烟呼了一口气,抬头道:“好。”
柳老爷子拍拍她的手,柳烟说道:“你一定要顾好自己身体,行吗?”
柳老爷子:“行。”
祖孙俩互相承诺。
*
三日后,柳家跟林家向所有世家发出了订婚宴的邀请,连媒体都争着报道出来,在世家圈小小地震惊了一下。与此同时,黎东军区,一辆飞机煽动着机翼停下,满地的草被吹得飞起,聂攰夹着军帽,带着一队人往军机走去。
这时。
周宇枪呆了呆,匆匆地收起手机,看向聂攰,“聂队,柳烟姐要跟一个姓林的小子订婚…”
前方的高大男人脚步微顿,他回头,眼眸如深海,“什么?”
周宇枪重复了刚刚的话。
所有人也听清了,他们均看着自家的队长,聂攰跟雕塑一般,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许久许久,就在大家以为他会说什么做什么的同时,他转过身取了军帽戴上,压紧,朝飞机走去,长腿一迈上了飞机。
周宇枪拳头拧紧,赶紧跟上。
第20章 呼吸很艰难。
机舱里,周宇枪坐在聂攰对面,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飞机平稳飞行,飞过祖国山河,聂攰侧着身子,搭着膝盖,侧脸冷峻,他指尖骨节分明,泛着淡淡的青筋。周宇枪狠狠地抓了一下头,道:“队长,你要不给烟姐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聂攰看他一眼,没应。
此时他们要去黎城对面的海岛。而机舱里,还有郭秀影跟钱医生,郭秀影坐在中间,眼睛也看着聂攰,她指尖交握了一下,神色显出少许的无措。很快,抵达,机翼旋飞。
草皮翻动,聂攰率先跳伞,准点踩点,周宇枪等人跟在身后,钱医生落地后摸了下快要飞起来几根头发,说道:“这耳朵难受啊。”
周宇枪笑起来,说道:“老钱,你以后还是去植下头发吧,再这样下去,可以当和尚了。”
钱医生指着他道:“你这兔崽子。”
其他人哄堂大笑,聂攰跟指导员走在前面,没有回头,高大的身影俊朗挺拔,指导员看聂攰一眼道,“你受伤本来应该休一个月的,也没休多久,就回来替刘队,刘队明天也归队了,要不,你再把剩下的假期都休了?”
聂攰嗓音低沉,“再看。”
指导员叹口气,他是拐着弯希望他去处理私事啊。
毕竟这么多年,聂攰也难得迈出这一步,连林副参谋长都不再撮合他跟郭护士了,这是默认同意他追寻自己要的啊。周宇枪追上来,说道:“对啊,队长,没事就多休假,以后想休还没机会呢,指导员都发话了,这肯定就是领导的意思。”
“对啊对啊,有假还不休,队长——你傻不傻。”
“天气这么好,适合约会啊。”
一群人在身后跟着调侃,聂攰依旧没吭声,一队人进了森林里,钱医生带着郭秀影去医务室。聂攰带着周宇枪等人跟另一名队长碰面,周队长对聂攰说:“这几天警戒线总响,我怀疑会有人偷渡。”
聂攰:“让他们紧盯点。”
周队长笑着拍他的肩膀,“你来了我就安心。”
聂攰神色淡淡。
一个小时后,聂攰进了办公室,坐在椅子上,靠着,眼睛盯着桌面上的电话,一动不动。
脑海里是两个人约会那天的场景,她发丝的香味,裙摆的飘逸,眉梢含着的笑意,一一在他脑海里过着,真实得他不敢相信一转身她竟做出这样的决定。
呼吸很艰难。
聂攰俯身,手肘搭在膝盖上,闭了闭眼。
*
在柳烟的压制下,订婚消息还是跟长了翅膀一样,不仅仅在黎城,京都那边都惊动了。
闻泽厉还专门打电话给她,问事情真假。
柳烟冷笑,给了他两个字,你猜。
闻泽厉哈哈笑起来,说加油。那语气幸灾乐祸。随后便挂了电话,至于聂家,更不用说,肯定也知道了。
当聂家知道的话,不知道聂攰知不知道,因为柳烟跟聂攰隔天就没怎么联系,她听黄韵说,他们有新的任务,要离开军区。柳烟便不再跟聂攰发信息,从答应老爷子到现在,两个人都没联系,她还是希望他能专心地工作,不要分心。
一个对外发消息,柳烟暗自压下一些,随后就是看场地,邀宾客。柳烟在老爷子的叮嘱下,基本都是亲力亲为,所以也显得她对这场订婚的重视。
反观林裴那边,试个礼服磨磨蹭蹭,放了柳烟两次鸽子。
老爷子拧眉问柳烟:“他是不是也不想那么快订婚。?”
柳烟笑了下,低声道:“他可能是没料到那么快。”
柳老爷子迟疑了下,又想了想,说道:“晚上让他来吃饭吧。”
柳烟:“好。”
她拿起手机发给林裴。
柳烟:晚上到家里吃饭。
林裴:……不想去,忙啊。
柳烟:嗯?
林裴:……哼。
柳烟挑眉,抬眼对柳老爷子道:“他说晚上已经约了朋友,就不过来了。”
柳老爷子拧眉,但看孙女从容的神情,他便也把情绪压下去。柳烟翻着礼服杂志,说道:“爷爷,你觉得选哪件好?”
柳老爷子立即低头,专心地看,他说:“就这件杏色的,你穿肯定好看,我记得你奶奶以前穿杏色也很好看。”
柳烟一笑,“好啊,就杏色的。”
柳老爷子摸摸孙女的长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没有问她,你是不是去了军区,你跟聂攰见了面?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柳烟很忙,公司的忙,准备订婚宴也忙,日子过得也快,五月天气开始进入早晚凉白天炎热的阶段。五月八日这天,正是订婚宴的日子,一排排好车开到周氏旗下的酒店,天气正好,阳光灿烂。
柳烟跟林裴在门口接待了宾客,然后在大家入席之后又赶到后台补妆,而自助式的宴席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商务会场,一个个在这里面寒暄,增加新的人脉,结识新的朋友。当中就属江许周三家少爷最热门,一进门围上来的人很多。
补好妆,柳烟挽着林裴就走出去,一下子灯光跟视线就往他们两个人身上投。
所有人笑着道:“郎才女貌啊,林裴小公子真是一表人才,柳烟也是,越来越漂亮。”
“就是,上次在柳老的生日宴上,这小未婚夫妻可甜蜜了。”
“恭喜啊——”
“柳烟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有点不舍呢。”
柳烟唇角含笑,这头服务员上前跟柳烟跟林裴低语了一声,两个人前往宴会厅的舞台前,主持人笑着拿着话筒,说道:“交换订婚戒指仪式,开始了…”
哗然一下。
所有人都转过身子看着舞台上的两个人,林裴整理了下衣领,柳烟挽着他的手臂,林裴匆匆地看她一眼。
柳烟眉梢含笑,一派淡定。
这时,大门突然推开,一抹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来人穿着黑色衬衫跟黑色裤子以及军靴,他手一松,门缓缓合上。柳烟见到他,愣了下,林裴也看到了,他一把拽着柳烟的手臂。
“什么情况?你还安排了他?”
柳烟顿了顿,摇头,她看着聂攰,男人只淡淡地看她一眼,随后他走过去,拉了椅子,就坐在最尾巴,长腿交叠,两手插兜。
柳烟心突然一跳。
林裴也有点怪异,有点紧张,他说:“怎么回事?我现在还要继续演下去吗?”
柳烟腰部挺直,说道:“演,照计划。”
林裴:“行吧。”
随后,两名各拿着戒指的美女走过来,盈盈带笑,接过走到一半,不知被谁撞了一下,砰。
戒指跟盒子一块掉在地上,在地面上狠狠地翻滚了两圈,现场所有人立即往退,有人弯腰要去拿戒指,结果被另一个后退的人狠狠地踩了上去。柳老爷子见状,刷地一下站了起来。
现场一片寂静。
气氛停滞。
所有人看着柳老爷子,又看着台上的柳烟林裴,接着有人开始细细私语,“有点不吉利吧?”
“是啊,戒指都踩过了,怎么戴?”
“踩戒指那人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啊。”
柳老爷子脸色微微发白,柳烟反应迅速,立即吩咐人:“戒指捡起来,擦一擦,继续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那两个美女赶紧弯腰捡戒指,谁知道又被撞了一下,戒指再次掉落。柳老爷子猛然发火:“一个戒指都拿不好,你是哪个公司的?周扬,周扬——”
周扬咳了一声,从人群里出来,赶紧过去,扶着老爷子,说道:“我这就开了她,老爷子别动怒,这只是个小意外而已,要不我让人再去取一对过来,就是时间有点耽误,不过为了烟姐的幸福,这点时间不怕吧。”
柳老爷子脸色好了很多,点头正要答应,台上的林裴却扯了扯领口,从台上下来,然后转去了后台,他走的突然,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柳老爷子抬眼,就见自家孙女转身去拉林裴。
结果林裴甩了一下手。
柳烟被甩开了。
柳老爷子一阵晕眩,原先的预感似乎成真了。现场一下子便混乱,“怎么回事?林少爷这是干嘛呢?”
“突然就翻脸?难道是迷信吗?”
“……我的天。”
柳烟红唇紧抿,迟疑了下,接着转身又去追,“林裴——”
结果高跟鞋卡主,掉在了地上,她回头,小脚去勾那高跟鞋,但或许是衣服繁琐或者是慌乱?
一直没勾到,这时,一个高大的男人从人群里走出来,屈膝弯腰,捡起了那只高跟鞋,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她的小脚,帮她穿上。
全场一阵安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