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怎么不吭声呢?”姜沛一直没听到感谢, 又催促了一遍,“说吧,我等着听呢。”
然后把耳朵贴近她一些, “你若不好意思, 可以声音小一点,只要能让我听到就行。”
杨舒薄唇擦过他耳畔, 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张了张口,第一个字就梗在喉头。
『你真是我亲老公,我可太爱你了!』
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杨舒止不住打了个颤栗, 浑身不舒服。
原本这种肉麻矫情的话,她是会说,平时她跟姜吟也会这么腻歪。
但被人要求这说, 还叫老公,她怎么都觉得不对味。
酝酿两秒, 她脸颊有些热, 最后放弃。
她淡定从他膝上起身, 打个哈欠, 跟他装傻:“好困,我去洗个澡睡觉了。”
她说着去打开行李箱,翻找出自己带的睡衣和洗漱护肤用品。
沙发上姜沛盯着她婀娜的身影,片刻后,起身:“你不想开口也行。”
杨舒回头看过来:“?”
姜沛解着衬衣扣子走上前,深沉的眼眸锁住她:“我接受行动上的感谢。”
杨舒领悟到他的意图, 不觉往后退:“我先去洗澡。”
“一起洗?”
杨舒莫名想起上次,挑衅地抬眉:“你想再被我拍一次私房照?”
姜沛眯了眯眼:“你要真想拍,我可以考虑。”
他凑过来, 压低声音补充,“只不过,你可能得为此付出点代价。”
杨舒:“……”
懒得跟他打嘴仗,杨舒把人推开,进浴室后果断关上门,反锁。
对着镜子照了照颈上这条钻石项链,上面的钻石很闪,做工也精致。
杨舒是搞时尚的,认得这个牌子的首饰,这条项链的价格不便宜。
姜沛出手也太大方了些。
年后紧接着就是他的生日了,看来她也得好好准备准备。
收了他这么贵重的礼,怎么都是要还回去的。
怕洗澡的时候弄坏,她把项链摘下来,放在旁边的一个真空小透明袋里,然后换下衣服去洗澡。
她从浴室出来时,姜沛正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自然交叠,膝上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忙什么。
听到动静,他放下电脑起身,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笑:“挺快嘛。”
杨舒没接话,假装跟他不熟,淡定地找到自己的护肤品,先做个护肤。
姜沛觑她一眼,抬步进了浴室。
他洗的很快,杨舒做完护肤刚爬去床上,还没刷多久手机,人就出来了。
杨舒举着手机,小视频的背景音乐响在耳边,听到动静愣神地扭头看过去。
他脸廓清隽英气,额前头发沾着湿气,一滴晶莹水珠顺着鬓角滑落,沿着流畅好看的下颌弧线往下淌。
姜沛坐在床沿,倾身靠过来:“看什么呢?”
他接过她的手机,关掉小视频放在一旁,喉结滚了滚,凑上前要亲她。
杨舒偏头躲开,指着床上仅有的一床被子:“一间房,一张床,这也就算了,为什么被子也是一条?”
姜沛扫了眼:“这是人家酒店的标配,一床被子也不能赖我呀。你要是不满意,我可以再去拿一床回来,不过……”
他顿了顿,幽深的目光将她从头大脚品酌一番,意味深长地开口,“好像分不分被子,最后结果都一样,嗯?”
杨舒一哽,想到上回她莫名其妙钻进姜沛被子,抱着他睡一晚的事。
杨舒至今没太想通,她那天半夜,到底是怎么跟姜沛抱一起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睡着的时候,没有不安分乱扯被子的毛病。
杨舒觉得今晚得再验证一次,想了想道:“虽然可能会有意外发生,但是睡前该遵守的我们还是要遵守,我为了你的面子,都愿意跟你睡一张床了,你不能得寸进尺,你再去让人拿一床被子过来。”
姜沛沉吟片刻,似有些为难:“再要条被子,他们工作人员不就知道咱们俩分开睡了?不能跟自己女朋友一个被窝,我好像还是会很没面子。”
杨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律师的头脑不是很清晰吗,今天怎么不灵光了:“你不会跟他说你家女朋友怕冷?这样你的面子不就保下来了。没准还还给你挣个温柔体贴的名声呢,多涨面子。”
“……”
“我说的不对吗?”杨舒觉得自己脑回路非常清晰。
姜沛无奈笑了声:“你连理由都帮我想好了,那我当然不能拒绝。”
他拿起床头的话筒,拨通前台,用一口流利的英文,把杨舒的意思转达了一遍。
挂断后,他向杨舒:“他们一会儿送过来,满意了吧?”
杨舒耸肩:“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我这是在遵守游戏规则,以则为本,以则当先,咱们的关系才好继续保持。”
姜沛听着她这套歪理,无所谓地耸肩:“行,你都对,听你的。”
这家酒店的服务很到位,不多时叩门声响。
姜沛过去开门,果然是工作人员送被子过来了。
因为说是女朋友怕冷,人家好心送来了两条。
姜沛看着工作人员递来的两条被子,眼皮突突跳了两下,最后果断要了一条,多余那条还回去。
他怕两个都接过来,杨舒看到后脑子灵光一闪,发现刚好一条做褥子,一个做被子,能让他打地铺。
那他可就惨了。
坚决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姜沛打着算盘,重新锁上门折回来。
被子扔在床上,姜沛掀开她盖着的这条进来。
杨舒惊了一下,往边上挪了挪,还没问他为什么睡这儿,姜沛压向她,咬着她耳垂,温热的气息喷过来,哑声道:“分开睡也得等办完正事吧?”
杨舒身子微颤,脸上浮现一丝潮红。
自从姜沛出差到现在,两人一直没亲近过。
杨舒早知道他想要,只是没有机会才忍着。
他略显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细嫩的脸颊,浓黑纤长的眼睫自然垂下,性感的薄唇轻启:“出差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他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勾人的蛊惑。
杨舒心尖儿颤了颤,咬了咬唇,矢口否认:“不想。”
姜沛被她气乐:“你这张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他霸道强势地吻上去,像是在惩罚。
良久,他捻了下指腹,盯着看了看,凑在她耳畔调情似的低喃:“嘴上说不想,身体很诚实。”
杨舒:“……”
他浅浅勾唇,带着欲的吻再次覆上来。
—
杨舒在飞机上没休息好,到酒店又折腾到很晚,洗完澡一沾床就睡下了。
姜沛明天还要去医院见委托人,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走向办公区,打开电脑整理一些资料。
怕影响她睡觉,姜沛关了室内的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落地灯。
他敲击键盘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制造出太大的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完成工作,姜沛阖上电脑起身。
床上的女孩已经盖着被子完全睡熟了,那张脸未施粉黛也格外娇俏,眼睛眯着,不知做了什么好梦,嘴角微微上扬,挂着浅笑。
姜沛盯着开了会儿,没来由的,也跟着扬了扬嘴角。
看着杨舒特地留给他的另外一条被子,姜沛迟疑片刻,把被子抛在地上。
一阵窸窣声后,他掀开杨舒的那条盖上,顺势将人揽进怀里。
她迷迷糊糊间往他怀里钻,手臂搂住他的腰。
姜沛垂眸看着她,薄唇轻碰,无声地道:“看吧,是你自己贴上来抱紧我的。”
他心满意足关掉灯,睡觉。
——
清晨,薄薄的阳光顺着窗帘间的缝隙泻进来。
杨舒睡得很足,抻抻懒腰睁开眼。
酒店里没了姜沛的身影,只她自己一个。
昨晚上姜沛说过,他今天要先去见委托人,聊完工作上的事才能陪她去滑雪。
坐起身,她看到旁边还放着一条被子,是姜沛那条。
这么看来,她昨晚没有过界。
果然,上次只是个意外。
酒店有免费早餐,杨舒起来洗漱后,化完妆出来,自己吃了点早餐。
之后拿着相机在附近闲逛。
今天国内是除夕,街上挂着红灯笼,菜市场热热闹闹的,想必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新年。
塞尔维亚的街上,人们的生活一如往常。
贝尔格莱德是一座非常写意的城市,雪后的欧式建筑独具特色,阳光洒在漂亮的飞檐,映着莹白的雪。
杨舒踩着积雪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脚下的嘎吱声像令人心情愉悦。
为了拍些好看的照片,她捧着相机,露在外面的手冻得通红,微微泛紫。
一个人玩到快中午,手机上一直没有姜沛的消息。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把手放在唇边哈了口热气,杨舒决定回酒店里等他。
回去的路上,她倏然觉得脑门上被一团雪球给砸中了。
杨舒懵了下,用手捂着回头。
姜沛穿着休闲的长款羽绒服,身材高大修长,正把玩着一团雪球,挑眉笑着朝她走过来:“自己一个人玩得挺开心?”
见他走近,杨舒不满地皱眉:“你几岁了,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语落,她抢过他手里的那颗雪球,顺手拍在他脑门上,拍了个稀碎。
杨舒又使坏,沾着雪的掌心在他脸上揉了揉,全糊上去。
姜沛僵在原地,把脸上的雪甩开后,脑门还被雪冰得发冷。
长臂扣住她的腰,他失笑:“你这行为不比我更幼稚?”
“我这叫以牙还牙。”手太冷,她把相机递过去,声音突然软甜起来,“亲亲男朋友,你能帮我拿着吗?”
姜沛接过来,轻嗤:“晚上非要跟我盖两条被子,如今有用的时候,我就是亲亲男朋友了?”
他提起这个,杨舒想了想,找他再确认一遍:“昨晚咱们俩是一直都分开睡的吧?”
姜沛垂着眼睑,沉默两秒后不答反问:“你猜?”
“我猜那就是分开了。”
姜沛不接她话茬,捉住她通红的手握了握:“怎么这么冰?都发紫了。”
“拍照的时候手放外面冻太狠,然后就这样了。”
姜沛捉住她的手装进羽绒服的口袋里:“肚子饿了吧,去吃饭,下午带你去滑雪。”
提到滑雪杨舒来了兴致:“你工作谈完了?”
“差不多吧。”姜沛拉着她往前走。
杨舒手还在他口袋里抄着,见他步子大,连忙小碎步跟上:“这么快就能搞定,那其实你是可以赶回家过年的呀。”
说到这儿,她脸上笑意淡下来一些,试探着去看姜沛的脸,“那,你工作都结束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国?”
她猜测姜沛应该会很快回国吧。
杨舒觉得在国外待着挺好的,如果姜沛回去早,她就自己多留两天,等快上班了再回去。
正寻思着,姜沛握着她手的指腹收了收力,扬眉:“不是说了教你滑雪,等你学会了再说。”
那就是他也不急着回去的意思。
杨舒整个人松一口气,舔了下唇角,小声道:“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没玩过,可能学得比较慢,时间会稍微久一点。”
“放心吧。”他侧目看过来,脾痞气地勾唇,墨色深瞳里染着几分调笑,“我家女朋友确实比较笨,我有心理准备的。”
杨舒气得抬腿踢他,却被他灵活躲开。
两人视线对上,她气恼地瞪着他,男人依旧玩味地笑着,食指不安分地勾了勾她的掌心,投过来的目光炽热。
冬日阳光顺着树缝斜打在脸上,暖融融的。
杨舒脸颊的温度一点点上升,心跳猛然间好像快了些。
这感觉微妙,让杨舒有些不适。
她匆忙低头,避开他那道灼灼的视线:“好饿,我们快去吃饭吧。”
杨舒拉着他疾步往前走。
——
住的酒店就在滑雪场附近,午饭后两人直接过去。
这里场地开阔明朗,远看白茫茫一片。
来玩的游客不少,周围充斥着欢乐与笑闹声。
姜沛先带她去场馆换好滑雪鞋和滑雪装备。
牵着她的手出来,姜沛指着前面的场地给她介绍:“这里有初级雪道、中级雪道、高级雪道,还有提供给专业滑雪者的国际赛道,刺激指数逐步上升。”
杨舒观察着前方的区域,点点头,扭头问:“那我这种没玩过的,应该去初级雪道?”
姜沛见她问得一本正经,笑得胸腔处震颤几下,忍不住捏捏她的脸,吊儿郎当道:“人冻傻了?你在问什么废话?”
杨舒:“你不是说后面的更刺激吗。”
“想玩刺激的?”
杨舒忙点头:“想啊。”
“还真是不会走路就想跑了。”姜沛放开她的手,下巴一抬,“行,你先在平地上滑一个我看看。”
“……”
被他挑衅和不屑的眼神一激,杨舒不服气,真就试着往前滑了点,好像也没那么难。
她加了点速,结果没站稳,趔趄着向后仰:“沛哥——”
姜沛眼疾手快拉住她,扶稳。
对上她惊魂未定的清澈眼眸,他问:“还逞能吗?”
杨舒摸了摸冻得通红的鼻尖,因为理亏,不吭声。
难得见她不反驳,阳光洒在那张秀气漂亮的脸上,白里透着红,可可爱爱的。
姜沛心仿佛要化掉,声音温和下来:“慢慢来,我教你,学会就带你玩更刺激的。”
杨舒全程跟着姜沛,听他讲滑雪的动作和要领。
她发现姜沛真的很会滑,还会很多很酷的动作和花样,再加上他身高和颜值出众,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他教得好,杨舒很快掌握要领。
跟他一起滑上一个小陡坡,又顺势往下。
姜沛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杨舒渐渐跟上他的节奏,笑着感慨:“想不到你滑雪也这么好。”
姜沛回头看她:“我什么玩得不好?”
杨舒想到什么,狡黠一笑,顺着话接:“对,你蹦极玩得也特别好。”
姜沛:“……”
——
四点多两人换了衣服从滑雪场出来。
杨舒出了不少汗,酣畅淋漓的,感觉很解压。
回酒店洗了个澡,她累得躺在床上不想动。
滑雪和游乐场的那些项目还是不一样的,消耗体力,比她拍摄一天还累。
不过心里倒是很放松。
她证揉按着酸困的腿,姜沛洗了澡从浴室出来,问她:“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杨舒还未开口,旁边手机“叮咚”“叮咚”接连不断地响起。
另一边姜沛的手机也在响。
杨舒捞起自己的看了眼,好多群里发新年的祝福消息。
也有关系好的私发消息给她。
姜吟:【新年快乐,希望舒姐今年多多赚钱养我!】
杨舒噗嗤笑了声,回复她:【你这样的,我怕我养不起呀】
【那我也许个愿,希望姜大摄影师今年能找个巨帅的,有钱的,能养得起她的对象,让本仙女少承受点饲养压力】
姜吟:【……】
杨舒:【新年快乐~】
将列表往下翻,童童用他妈妈江凌的微信,也奶声奶气地发了语音祝福过来。
她笑着用语音回复几句。
后面大学同学,工作上的同事,以及一些经常合作的明星、模特送来的新年祝福。
她也挨个回消息。
往年看到满屏的祝福,杨舒是很少回的。
她感受不到过年的喜庆,也想不到任何对新年的期许。
可能因为此刻身在国外,没有那么鲜明的对比和落差,她心态难得平和许多。
又或者,她的心境跟身边的男人有关。
杨舒抬头看过去。
他站在窗前,也在拿着手机回消息,不时发送几个语音,说两句客套话。
似乎察觉到这边的注视,他转首看过来。
杨舒做贼心虚地低下头,继续操作自己的手机,心扑通扑通跳的有点快。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被他一盯就心跳加速。
杨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心态放平。
姜沛收了手机走过来,坐在床沿:“今晚出去吃还是在房间吃?”
杨舒想了想,有点纠结。
姜沛道:“外面冷,你下午滑雪也挺累的,不想走动的话我让人把晚餐送进来?”
杨舒觉得这个主意也行,点头应下。
她继续垂着脑袋看手机上的消息。
姜沛指腹探过来,将她散下来挡到视线的长发撩起,夹在耳后。
指尖搜过她的肌肤,杨舒身形微僵。
“杨舒。”他忽然叫了她一声。
杨舒放下手机,重新朝他看过来。
灯光下,他脸廓深刻分明,好看的眼尾泛着淡淡的粉晕,左侧眼尾处那颗小痣淡而勾人。
“喊我干嘛?”她问。
“不干嘛。”姜沛注视她片刻,漫不经心道,“就是想跟你说一句,新年快乐。”
杨舒愣愣地跟他对视了一眼,唇线轻抿着。
停顿须臾,她笑着回一句:“你也是,新年快乐!”
迎上女孩灿然的笑,姜沛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凑上前品尝她的唇。
她唇瓣温软,带着少女的清甜,他轻轻咬磨着。
杨舒羽睫翕动着,身子不觉往他怀里贴。
姜沛抱住她,深吻间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逐渐变得急促。
室内刚缭绕几分暧昧,外面敲门声忽而响起。
杨舒心头一跳,慌乱推开她,用手背擦拭掉唇上的水痕,小声道:“是不是送晚餐的来了。”
姜沛平复两秒,过去开门。
他推着餐车过来,喊杨舒下来吃饭。
姜沛点得很丰盛,还有香槟。
显然是为了庆祝新年而特意准备的。
晚餐很符合杨舒的口味,她吃了不少,还喝了点酒。
滑雪体力消耗大,杨舒当天晚上睡得早。
她对这项运动有些上瘾,准备养精蓄锐,明天继续和姜沛去滑雪场。
两人依旧各盖各的被子。
躺下前,杨舒怕他乱来,提前打个预警:“今天太累了,我要直接睡觉。”
姜沛靠在床头,听到这话满含深意地审视她片刻,再确认一遍:“不做点什么来庆祝新年?”
杨舒噎了下,淡定回他:“睡觉就是最好的庆祝。”
语毕,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大概是时差的关系,她昨天睡得不太晚,但质量一般,如今也早早有了倦意。
姜沛没再逗她,帮她盖好被子:“困了就睡吧。”
听到这话,杨舒终于放松下来,钻进被子里闭眼睡觉。
姜沛靠在床头随意刷着手机,直到身旁女孩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确认她睡着了,姜沛放下手机。
和昨晚一样,他把自己盖着的那条被子丢在一旁,扯过她的盖上。
没多久,杨舒就自己蹭着过来抱他。
姜沛看着怀里的女孩,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抬手关掉室内的灯。
杨舒还沉浸在下午的滑雪运动中,刚睡着便做了梦,梦见自己在滑雪场里玩。
正玩得高兴,倏忽间遇到一个陡坡,因为滑雪技术不好,速度又太快,她翻着跟头从坡上滚下来。
床上的杨舒身子一颤,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她发现自己手搭在姜沛紧致的腰身,枕着她的臂膀,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
她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
他们俩,盖的是同一条被子。
杨舒:“?”
作者有话要说: 舒舒:就,挺诡异的。
◎42.第 42 章
杨舒看着眼前的局面有些发懵。
她和姜沛怎么又莫名其妙抱到一起睡了?
起来找了找另外一条被子, 在床尾的地上放着。
酒店的被子是统一的,根本分不清楚地上那条是姜沛的,还是自己的。
但是根据上回在家里, 她抢了姜沛的被子来分析, 很可能地上那条才是她的。
杨舒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莫非她已经习惯性的,开始想要靠近姜沛了?
脑海中不觉想起她最近每次和姜沛相处时, 心头那股莫名的悸动。
有那么一瞬间,杨舒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脑子懵了下,像有什么积攒许久的东西猛然炸开。
她大脑一白, 整个人僵坐在那, 不知所措。
她和姜沛的关系是有有效期的,说好了不动心,她怎么还是不知不觉陷了进去……
杨舒垂眸看向旁边熟睡的男人, 有些心虚。
她要是输了,得对着他学狗叫吗?
杨舒舔了下唇, 默默咽了咽口水。
她当初, 为什么会制定这么幼稚的游戏规则???
不对, 她脑子里怎么最先蹦出的是学狗叫这个问题?
先不说她不准备恋爱结婚, 即便有这准备,单恋也不符合舒姐的气质吧?
凭什么她先动心?
等等,这个思路好像也不对。
杨舒敲敲脑壳,让自己清醒一点。
游戏就是游戏,不能当真,不是谁先动心的问题, 更不是狗不狗叫的问题。
而是压根就不应当动心的问题。
好在她发现及时,接下来时刻保持理智,年后工作忙起来应该就好了。
约定期限很快就能到, 一眨眼而已。
稳住,能赢。
杨舒在心里给自己打打气,小心翼翼把“姜沛”的被子还给他。
又去床边捡回“自己”的那条,盖上继续睡。
——
姜沛和杨舒在塞尔威亚玩了几天,大年初四,从塞尔维亚飞回长莞。
因为她给姜吟准备的新年礼物,和姜沛买的项链重复了,杨舒重新给她挑了一款香水。
这款香水姜吟之前絮絮叨叨很久,一直想要,但国内没货,她在塞尔维亚刚好看到,就买了。
之前姜吟和梁雯一直说让杨舒去家里过年,杨舒虽然没答应,但心里还是感激的。
大年初六,杨舒带着提前准备的礼物上门看望梁雯。
她过去只跟姜吟说了,没告诉姜沛,不过到那边,发现姜沛也在。
听姜吟说,他自从塞尔维亚回来,这两天一直就住在家里。
杨舒坐在客厅沙发上陪梁雯说话,总觉得单人沙发上的姜沛在看她。
她不自在地挽了下耳边的发,大方得体地笑着,当没发觉。
梁雯看她买了不少东西,忍不住道:“你能来看阿姨,阿姨心里就很高兴了,下次可别带什么东西,浪费钱。”
“也没花什么钱,这些护肤品都是适合阿姨这个年纪的,效果很好,您可以试试。”
旁边姜吟美滋滋赏玩着自己的香水,忽而问道:“舒舒,这香水国内不是没有了吗,你怎么买到的?我之前找代购都买不到。”
杨舒早就想好了说辞,回道:“赵婧前几天跟她男朋友去国外旅游,刚好看到有这个,就买了。”
不远处姜沛倚着沙发,漫不经心地笑了声。
这笑声来得突然,大家齐齐看过去。
姜沛微垂着头,下颌的线条流畅分明,视线盯着手机屏幕,指腹在上面敲击着什么。
察觉到大家的视线,他缓缓掀起眼皮,一脸的玩世不恭:“你们聊你们的,看我干嘛?”
他目光与杨舒的对上,指腹在手机上一点,给了个眼神。
与此同时,杨舒口袋里手机震了声。
好像是姜沛发了什么消息给她。
杨舒心里咯噔一下,佯装不知地把眼神挪开,不去看他。
梁雯朝那边嗔了一眼,怨怪姜沛坐着一声不吭,还打断她们说话。
当着杨舒的面,梁雯也没数落他,给个眼神后继续笑着跟杨舒聊天。
快中午时,梁雯说去做饭,留杨舒在家里吃完饭再走。
去厨房时,她顺便把姜吟也给拽走了,让姜沛陪着。
姜吟无奈地被她妈拽进厨房打杂,顺便给她妈泼泼凉水:“你儿子自己不主动,你就算再撮合他们俩也没用,我都已经放弃了,你怎么还惦记着?放弃吧,没戏,我哥就是单身一辈子的命。”
梁雯把食材拿出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平静道:“我没撮合呀,就让你哥帮忙招待一下,没有别的想法。”
姜吟:“……”
那您拉我进来干嘛?我信个鬼。
姜吟帮忙洗菜,顺便放话出来:“妈,您就看着吧,他俩在客厅坐不过五分钟,绝对分开。”
她扫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我给你计个时。”
梁雯:“……”
——
客厅只剩下两个人,杨舒有些局促。
偷偷看了姜沛一眼,他正望着她,痞气地抬了抬下巴,点点手机,示意她看消息。
杨舒把手机打开,果然他刚刚有发微信给她。
谁先动心谁是狗:
【恰好赵婧和她男朋友出国,恰好知道姜吟喜欢这款香水,又恰好看见了这款香水,于是买了回来,再让“你”送给“姜吟”。】
【她怎么不自己买来送给姜吟?非要绕这么大一圈?】
【来,你给我捋捋这个用好多“恰好”组串起来的,却依旧不太圆润的逻辑】
杨舒:“……”
被问得杨舒懵了半天,回一句:【因为她俩不熟啊】
姜沛也不跟她敲字了,收起手机看过来:“既然她俩不熟,她怎么刚好知道姜吟喜欢这个的?”
杨舒默了一会儿,努力圆回来:“赵婧是要买来给我的,我一看,发现恰好是姜姜喜欢的款,我又恰好要给姜姜准备新年礼物,于是就拿来送给姜姜了。”
姜沛笑出声来:“又来两个恰好?”
杨舒:“……”
他点点头,一时间哭笑不得:“行,圆回来了,你也就骗骗姜吟这种头脑简单的吧。”
他揭过这个话题,见她坐在沙发另一端,离他最远的距离,姜沛挑眉,“我妈明显是给咱俩制造接触的机会呢,你过来,咱们交流交流?”
“跟你有什么好交流的?”杨舒坐着没动。
姜沛手肘放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看她,默了少顷,他点头:“你想等晚上交流也行。”
杨舒:“……”
实在不想跟他在客厅这么坐下去,杨舒起身走向厨房。
看到姜吟在洗菜,杨舒笑着上前,“姜姜,我来帮你吧。”
姜吟看见她,瞥一眼手机上的计时,拿起来给旁边梁雯看:“梁教授,我说什么来着?三分钟,五分都没到。”
梁雯嗔她:“洗你的菜吧。”
杨舒狐疑地小声问姜吟:“你们聊什么呢,什么三分钟五分钟?”
姜吟被问得一怔,脑子一转,道:“我们在聊水烧开需要的时间。”
杨舒四下看看,也没瞧见有在烧水。
那这个计时怎么来的呢?
可能是什么隐私吧,杨舒没有再问。
——
下午杨舒从姜家出来,驱车回自己小区。
走到半路,她忽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姜沛的车。
他一直跟在她后面,最后跟她一起进了小区。
地下车库,杨舒下了车,看到旁边姜沛倚着车门等她。
看他这架势不像要跟她一起上去,杨舒狐疑着上前。
姜沛到:“明天安芩有个案子开庭,我一会儿去机场,应该要在那边待几天,还有别的工作。”
这才刚要开始上班,他就忙起来了。
杨舒点点头:“好。”
姜沛伸手:“生日礼物呢?”
他过两天生日,不一定赶得回来,只能提前过来讨要了。
杨舒想了想,拒绝:“等你回来再给你。”
“也行。”姜沛收回手,看看时间,道,“我得走了。”
他倾身靠过来一些,“走之前,接个吻行吗?”
杨舒愣愣地站在原地。
还没想好这话要怎么接,她的下巴被轻轻挑起,男人温凉的唇覆上来,辗转厮磨。
杨舒睫毛簌簌颤动着,逐渐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回应。
许久之后,姜沛放开她,眸底深沉又带着克制:“外面冷,回去吧。”
他帮她扯了扯衣领,送她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缓缓上升。
杨舒独自一人有些发怔地在里面站着,还在回忆刚刚的那个吻。
她抿了下唇,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温软甜蜜的感觉。
以前接吻后从来没这么仔细去回忆过。
她好像也是今天才发现,他吻技很好,有点让人迷恋。
电梯“滴”的一声,楼层到了,门打开。
杨舒的理智从思绪中被拉回,她深吸一口气,拍拍微热的脸颊,提醒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她和姜沛,只是露水情侣而已。
不能当真,更不该奢求永远。
她这个人,总是越想要什么就越容易失去什么。
无欲无求,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回到家,她关上门。
连同她那稍有一丝动摇的心门一起,紧紧关起来。
停顿两秒,她把门反锁。
——
正月初七开始上班。
新年后的第一天,大家的精神面貌都不错,一个个圆润了不少。
杨舒跟同事们打过招呼,进办公室。
江凌刚挂断电话,看见她急匆匆过来:“安芩那边关于电影《落冗》的宣传照,现在已经可以拍摄了,你看什么时候过去?”
这个活是去年就接下的,当时制片方就说过,大概年后电影拍摄结束,要她们在收尾前把宣传照拍好,这样演员才好收工回家。
杨舒今天上班的时候就在想,估计拍摄时间是要到了。
她说:“我已经提前看过去安芩的机票,今天就能过去。”
江凌点头:“那好,出发前记得跟那边负责人交涉一下。”
杨舒应着,拿手机开始看机票。
江凌想起什么,又问:“你应该三四天就回来了吧?”
杨舒思忖片刻:“宣传照的要求和传达理念,我之前已经做过功课。如果不出意外,两到三天能拍完,主要还是后期修图和制作,这些拿回来做就可以。”
“那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一下我家,把童童从安芩接回来。”
杨舒有些意外:“童童没跟你一起回来?”
江凌叹气:“他们学校元宵节之后才开学,我爸妈舍不得他,就让他在家多待两天。如今人还在安芩,天天黏着江彻,江彻工作忙,哪有时间顾得上他,你回来的时候还是提前把他带过来,到时候也差不多该开学了。”
杨舒给江凌比了个“OK”的手势:“行,交给我了,刚好我给他准备的新年礼物,一起拿去给他。”
江凌笑:“你又给他买东西,回头宠坏了天天粘着你,住你家去。”
杨舒挑眉:“行啊,到时候我认他做干儿子。”
——
杨舒和带着拍摄团队乘飞机赶去安芩,安排好入住后去剧组和负责人交接。
拍摄比预计还要顺利些,结束的当天中午,影视方请吃饭。
从饭局上离开后,杨舒让工作人员先行回去,自己去江家接童童。
江凌提前给了地址,说已经跟家里人打过招呼,让杨舒直接过去就行。
江家在安芩是屈指可数的豪门之一,居住在寸土寸金的别墅区。
站在别墅大门外,杨舒表明来意,管家亲自领她入内。
里面的装点并不富丽,反而处处透着雅致,仔细观察,园内的一花一木,都是名贵珍品,彰显着主人不俗的品味。
进客厅,江彻恰好从楼上下来。
杨舒含笑上前打招呼:“江先生,凌姐让我来接童童。”
江彻温润斯文,示意前方的沙发:“坐吧,老爷子和老太太舍不得,搂着外孙在楼上说话呢,一会儿就下来。”
又回头吩咐佣人准备茶点和水果。
两人落座后,看杨舒有些拘谨,江彻主动跟她聊天:“听江凌说你最近在这边有拍摄,还顺利吗?”
他和江凌没差几岁,很少叫她小姑姑,当着旁人的面说起就更叫不出来,一般直接称呼名字。
杨舒点点头:“挺顺利的,已经结束了。”
佣人送来的吃的,杨舒开口道谢,端起水杯喝了口茶。
听到江彻又问:“拍过企业宣传照吗?”
杨舒神色稍怔,回道:“我做时尚类的多些,商务相关有接触过,但是不多。”
江彻沉吟片刻:“或者可以试试。”
杨舒:“?”
江彻直接开门见山:“江氏旗下的一家医药研究公司,下半年有个大型项目要启动,关乎公司上市,到时候需要拍一些宣传企业文化的照片,因为对照片质量要求高,公司内部的宣传部门恐怕不行,需要请外援摄影师。这事前几天我在电话里跟江凌聊过,她说你可以,刚好今天你过来,我就顺便问问你本人的意见。”
杨舒想了想,道:“如果江先生信任我的能力,我可以试试。”
“那就这么说定了,虽然我和江凌关系亲近,但合同还是会走的,到时候摄影师就定杨小姐了,拍摄时间大概在六七月份,可能到时候需要你再来安芩出个差,可以吗?”
“好的,没有问题。”
聊着聊着,两人的气氛放松下来。
江彻半玩笑地道:“那我们合作之前,我是不是要跟姜律师提前打声招呼,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上回在长莞机场,他的反应就挺大。”
他一提,杨舒也想起上次的事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不用,工作的事他不会干涉的。”
正聊着,童童从电梯里跑出来,看到杨舒欢快地招手:“舒姨!”
杨舒闻声看过去,刚站起身,童童已经跑过来扑她怀里。
杨舒捧着他圆嘟嘟的脸,打量一会儿,她笑:“过个年童童是不是吃胖了?”
童童反驳道:“小孩子就是要胖一点才好看。”
杨舒揉揉他脑袋,顺着话接:“嗯,童童现在更好看了!”
看到江老爷子和江老太太过来,杨舒礼貌打招呼。
寒暄几句,杨舒怕赶不上航班,带着童童离开。
江彻帮忙把行李装上车。
他下午有个会议,要赶去公司,让司机送杨舒和童童去机场-
司机把两人送去机场。
安检过后,杨舒带童童去往VIP候机室。
找了位置坐下,有些热,杨舒把身上的羽绒服脱掉。
顺便帮忙把童童的也脱掉,放在一旁的C形沙发上。
“舒姨,我想去厕所。”童童忽然道。
杨舒四下扫了圈,看到卫生间,牵着他的手过去。
停在男厕门口,她问:“自己进去能行吗?舒姨在门口等着你。”
童童点头。
恰好卫生间有人说着话从里面出来,其中一人声音听着耳熟,杨舒下意识抬起头。
看清出来的两个人,她神色怔住。
居然是姜沛和傅文琛。
◎43.第 43 章
姜沛出差时说了是来安芩, 不过杨舒还真没想到会这么巧。
这时候在候机室遇到,看来他也是准备回长莞的,大概率是同一航班的飞机。
姜沛看到她也明显意外:“怎么在这儿?”
“出差。”杨舒反应有些木讷地回了句。
想起什么, 她指指身旁的童童, “我家小朋友要去卫生间,我不放心, 你帮我带他进去一下?”
姜沛这才看到她旁边的小男孩,拧眉打量一会儿,又看向杨舒, 脑子里品酌着她的话:“你家小朋友?”
站在卫生间门口也说不清楚, 杨舒道:“一会儿再说,你先带他去上厕所。”
旁边一直未开口的傅文琛极有颜色,他拍拍姜沛的肩膀, 主动道:“我带他进去,你们聊。”
他俯身朝跟前挺漂亮的小男孩伸手, “小孩, 叔叔带你去?”
童童仰头望向杨舒, 询问意见。
杨舒看看傅文琛, 再看看童童,猛然间意识到两人的关系,眼皮不受控制地狂跳了两下。
压抑住内心的惊涛骇浪,杨舒朝傅文琛得体地笑:“那就麻烦傅律师了。”
傅文琛带着童童进去,停在隔间门口,他问:“大的小的?”
童童:“大的。”
傅文琛嘴角一抽, 眉头皱起来。
他突然后悔代替姜沛揽这活了。
他女朋友带的小孩,跟他又没关系,如今为了给那俩人制造机会谈情说爱, 他在厕所照顾小屁孩上大号?
傅文琛打量小萝卜头片刻:“你这年纪应该上幼儿园了,自己能解决吧?”
童童点头:“能。”
傅文琛松上一口气,帮他把门打开:“进去吧,别锁门,有什么事叫我。”
童童走进去,然后把门反锁。”傅文琛拧眉,屈指在门上敲两下:“不是让你别锁门吗?你打开,万一有什么意外方便我进去。”
童童道:“老师说了,小孩子要防范陌生人。你干嘛不让我锁门,是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傅文琛被这小孩逗乐:“虽然咱们俩不认识,但我和刚刚那个带你的阿姨认识,应该不算陌生人吧?你防我干什么?”
里面没人应腔。
隔了好一会儿,门内才又有很低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你是谁。”
傅文琛诧异地挑了下眉:“你见过我?”
童童:“我家里有你照片。”
“什么照片?”傅文琛听得有些模糊,“你父母认识我?他们叫什么名字?”
童童哼哼鼻子:“我不告诉你。”
傅文琛:“……”
——
VIP候机室内,姜沛坐在杨舒旁边,问她:“那是谁家小孩?”
杨舒根本不知道傅文琛和凌姐之间的状况,不好乱说话,随口道:“朋友的,他妈在长莞,让我帮忙带回去。”
她迅速揭过这个话题,“你工作结束了?”
“嗯。”姜沛应了声,“什么时候来的安芩,怎么不告诉我?”
如果不是碰见了,他压根不知道她在这儿。
杨舒抿了下唇:“你出差的第二天我就来了,我拍摄比较忙,也怕打扰你工作。”
“你应该说的。”姜沛捉住她的手,不轻不重捏她的指尖。
他凑过来,下巴抵着她的肩头,贴着她耳畔轻轻道,“这样我就能去酒店找你。”
杨舒被他喷过来的热气灼得瑟缩一下,想要躲避,他已经环上她的腰,将她抱住。
杨舒靠在他怀里,没反抗:“也许咱们俩住处离得比较远呢?”
姜沛嗅着她发间的清甜,脸埋在她颈肩颈窝:“多远都去。”
候机厅有旁人,他靠自己太近,杨舒有些不好意思,也怕待会儿童童和傅文琛看见。
轻轻推了推他,她道:“我想去个洗手间,你帮我看一下东西。”
姜沛在她脸颊亲了下,放开她:“嗯,去吧。”
杨舒前脚刚走,没多久,身后传来小孩和傅文琛的对话声。
他回头,两个人已经从卫生间的方向过来。
傅文琛伸手要牵那小孩,小孩挺有脾气,手背在后面不给他牵。
姜沛有些乐,调侃道:“让你带人家上个厕所,你怎么得罪人家了?”
傅文琛一时有些无言,摊了摊手:“我没欺负他。”
他指指姜沛,“小孩,你认识他吗?”
童童朝姜沛看了一眼,摇摇头。
傅文琛奇了,他跟姜沛道:“这小孩刚刚说认识我,跟有深仇大恨似的。”
姜沛正在打量这小孩,闻声看了傅文琛一眼,视线又落在小孩脸上。
总觉得他眉眼之间有点熟悉。
姜沛又望了眼傅文琛那张脸。
他想起刚刚问起时,杨舒含糊其辞的回答。
从安芩带去长莞的小孩,妈妈是杨舒的朋友,小家伙还说认识傅文琛。
姜沛拧着眉若有所思。
童童四下看了看,没找到杨舒,他轻扯了下姜沛的衣角:“我舒姨呢?”
姜沛回神,应腔:“去洗手间了,一会儿就回来。”
他沉思了片刻,伸手扯过那小孩,饶有兴味地道,“听说现在的小孩都很聪明,记忆力也好,等飞机无聊,咱们俩来玩个游戏?怎么样,敢不敢跟律师比赛?”
“好啊。”有人跟他玩,童童很高兴,“我会背好多唐诗,你要跟我比谁背的都吗?”
姜沛笑:“今天不背唐诗。”
“那玩什么?”
姜沛想了想:“玩游戏之前,咱们先来互相了解一下,我介绍一句我自己,你也跟着介绍一句,我得先看看你的表达能力够不够资格跟我比赛。”
童童点头,一脸认真:“好,来吧。”
姜沛道:“我先来吧,我姓姜,叫姜沛。”
童童:“我也姓江,叫童童。”
“我是个律师。”
“我在上幼儿园。”
姜沛顿了顿,忽而道:“我妈叫梁雯,是大学教授。”
童童:“我妈叫江凌,是摄影师。”
周边静了一瞬,旁边漫不经心看着他们俩玩的傅文琛脸色在一瞬间僵滞。
他瞳孔微收,眸底是遮掩不住的震撼:“你刚说什么?”
童童还等着跟姜沛玩游戏呢,根本不理旁边的人。
姜沛又问他:“你爸是谁?”
“傅文琛。”话音刚落,童童急了,“你还没说你爸是谁呢,你干嘛先问我?你犯规!你耍赖!!我不跟你玩啦!!!”
杨舒从洗手间出来,恰好听到姜沛和童童的对话,她下意识去看傅文琛。
傅文琛似有些愣住,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怔盯着童童。
好一会儿,他把小孩拉过来,唇动了动,似有些不敢相信:“你再说一次,你爸爸妈妈是谁?”
手臂被他握着,童童被捏疼了,皱眉去挠他的手:“反正不是你!”
小孩的话,反倒恰巧印证了什么。
傅文琛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差点懵掉。
他和江凌离婚时,根本没听她说过怀孕的事,此时却凭空多出个儿子。
恍惚间,他想起点什么。
要离婚的那几天,江凌脸色很差,总是干呕,他要带她去医院,她不去,说是食欲不好,胃出了点问题。
他还给她买了胃药,离婚后她收拾东西,也没带走。
傅文琛突然觉得荒唐,他这几年活得就像个傻子。
“你早就认出我了是不是?”傅文琛问他。
怪不得刚刚在卫生间里,这孩子对他是那种态度。
童童低着头,揪着自己的衣角:“你不要我和妈妈,你是坏人。”
“你妈这样跟你说的吗?”傅文琛眼眶里有了红丝。
他伸手想抱他,童童躲开:“妈妈没说,她从来不说你坏话,但是我一猜就知道。”
傅文琛哽了哽,喉结微动,一时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看着这对父子,姜沛起身拉住旁边的杨舒,轻声道:“有点闷,陪我去转转。”
杨舒不放心地朝后面看,姜沛按着她的头顶把她脑袋扳回来:“傅文琛又不吃人,你老看别人的儿子干嘛,你想要,我也能让你生。”
杨舒羞恼地拍他:“你别胡说八道!”
姜沛和杨舒在附近走了走,快到登机时间才折回来。
童童在沙发上坐着,旁边放了各种零食干果,傅文琛在他旁边蹲着,好声好气说着什么。
童童傲娇地仰着下巴,不管他说什么都不接。
傅文琛依旧赔着笑脸,低声下气地哄。
姜沛朝那边看了眼,觉得平时杀伐果决、不近人情的傅par,突然间变得惨兮兮起来。
不过也是,凭空多出这么大的儿子,这么多年没抱过没亲过,更没教过没养过,不吃点苦头就喜当爹也不公平。
察觉姜沛和杨舒回来,傅文琛站起身来,他眼角泛着红,巨大情绪的波动下,整个人似乎一下子憔悴了许多。
登机时间到了,杨舒过去拿童童的东西。
傅文琛主动伸了手,声音低哑:“我来吧。”
杨舒犹豫片刻,递给他。
从候机室出来,童童依旧没跟傅文琛说过话,但也没有过来黏着杨舒,低头跟在傅文琛旁边。
傅文琛要抱他,他不让,两人就一起慢慢走。
登机时,他强行将童童抱起来,童童搂着他的脖子,一直看着他。
头等舱的座位本就不多,杨舒买的票和姜沛他们刚好是前后座。
傅文琛抱童童坐了姜沛的位置,童童没反抗。
姜沛很乐意看到眼前的局面,自觉坐后面,与杨舒一起。
飞机抵达长莞时,已是晚上,机场内灯火通明。
童童睡着了,傅文琛用羽绒服裹着把他抱起。
出来时,傅文琛看向杨舒,主动询问:“我送他回家,可以吗?”
他顿了顿,又补充,“我会亲自跟江凌解释的。”
杨舒望了眼趴在傅文琛身上的童童,点头。
傅文琛带童童走后,杨舒给江凌发消息简单说了这事,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姜沛的车在停车场,杨舒坐上去,两人回落心小区。
到家换了鞋,姜沛问她:“飞机上没吃多少东西,饿吗,要不要再做点?”
家里没有食材,杨舒懒得折腾:“不吃了吧。”
她想到昨天是姜沛的生日,礼物还没给。
回卧室,杨舒打开抽屉,把一个礼盒拿出来捧给他:“生日快乐。”
姜沛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一块做工精致的腕表。
杨舒说:“我没给男士买过礼物,也不知道送什么好,你们做律师的对时间观念应该很注重,就买了这个,怎么样,我眼光还行吧?”
姜沛把腕表取出来,摩挲着表带:“你眼光一直都很好。”
难得从自恋狂嘴里听出对别人的肯定,杨舒很诧异:“你今天嘴巴抹蜜了?”
姜沛抬眼:“你眼光不好怎么就跟我在一起了?”
杨舒:“……”
把腕上那块旧的取下来,姜沛伸手让她帮忙戴上。
杨舒没多想,下意识问:“你不去洗澡吗,现在戴上怎么洗?”
“这么急?”姜沛意味深长的眼神看过来,“看不出来,你还挺重欲。”
杨舒哽住。
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
◎44.第 44 章
杨舒第二天上班时, 照常早早在办公室看到了江凌。
她化着妆,气色看起来一如往常,见到她笑着打招呼:“《落冗》的宣传照拍摄还顺利吧?”
杨舒点头:“挺顺利的。”
“那就好。”
杨舒看向她, 犹豫了一下, 想解释昨天的事。
江凌察觉到她的意图,笑笑:“没事, 他和童童是父子,又在同一个城市,早晚会遇到的, 我一直都有心理准备。”
杨舒从她的言谈间, 一时摸不清她和傅文琛的情况,不过也没多问。
江凌想起什么,又跟她道, “对了,昨天江彻给我打来电话, 他说六七月份企业宣传照的事跟你聊过了, 既然这样他那边就要跟我走合同, 你的活哦。”
杨舒俏皮一笑:“凌姐, 你大侄子跟你走合同,你给他打多少折?到时候出力的是我,我这报酬可怎么算?”
她啧啧着摇头,“亏本生意呐。”
江凌手上拿着份文件,举起来敲敲她脑袋,笑嗔道:“你还跟我贫嘴, 作为股东少拿分红了还是怎么着?实在觉得亏本,你就当他也是你大侄子。”
杨舒赶紧摆手:“江氏企业的掌权人,商界大亨, 我可不敢给他当小姑。”
“其实他也没你说的那么高不可攀。”江凌叹气道,“我哥在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就江彻这一个儿子,家里的独苗苗,年纪轻轻就肩负责任。外人看是光鲜亮丽,矜贵体面,其实幼年便无父无母,这些年也挺不容易,幸好有我这个小姑姑陪着他。”
“不过他的钱咱们该挣还是要挣的。”江凌话锋一转,冲杨舒挤了挤眼,“这个活,我给他打了个九八折。”
“九八折?”
杨舒被她这话噎住。
那是相当抠门了,老客户都不止这个优惠力度。
江凌说:“咱们公司是在发展期,之前一直处于亏损状态,这才刚盈利多久?反正他又不差钱,我能给他打折都不错了。”
“那你直接不打折不就好了?估计人家也不差那两个点。”
“那不行。”江凌认真道,“我是他亲姑姑,该意思的时候,还是要意思意思的。”
杨舒失笑:“行呗,反正赚得多我分红也多,我绝对支持!”
江凌看她一眼:“你债不是还完了,接下来该攒钱买房,想想安定下来了。其实长莞挺好的,我喜欢这里四季分明,更喜欢冬天的雪,你也在这儿定居下来多好。”
杨舒之前找江凌借过钱,挺大一笔,说是还债的。
这两年赚的都补在那个缺上了。
这是隐私,江凌谁都没说过。
此时办公室里没人,她才又提起:“以你现在的知名度和水平,还有咱们工作室的发展状况,来钱不会太难,姜姜最近都忙着搬新家了,你也为自己想想。长莞好地段的房价是贵,先付个首付也行啊,不行我再预支你点。”
见杨舒抿着唇不接话,江凌感慨道,“我也是这两年才想明白,安全感这种东西也不是要靠男人才会有,女人自己足够强大,没准你还能给别人安全感呢。”
杨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旋即又摇头:“买房的事再说吧,偏远的不想要,好地段暂时还真是买不起。其实我也刚毕业没几年,也不着急安定。”
她还从来没有想过,会永远留在这座城市。
她想先攒点钱,然后离开这里,拿着相机四处采采风,还有找言礼。
世界很大,可余生的路还长。
她一定会找到的。
杨舒脑海中倏而浮现出姜沛那张桀骜英隽的脸,以及他嘴角时常挂着的那抹痞笑。
如果有一天她走了,她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他?
江凌走后,杨舒在办公桌前坐着,失神了片刻,不觉抚上锁骨处的钻石项链,指腹捏紧,圆润饱满的指甲盖一点点泛白。
——
姜沛和钱一铭最近的工作很忙,加班加点是常态,还要动不动出差,几乎没有休息日。
其主要原因在于,最近傅文琛不是迟到就是早退。
这天会议刚结束,傅文琛又要走。
钱一铭看看时间:“傅哥,还没五点,你走得过于早了吧?”
傅文琛整理着手边的文档:“要接我儿子放学。”
钱一铭笑:“你可拉到吧,人家童童上次被你带来,全程叫你叔叔。”
傅文琛最近忙着追前妻和儿子,律所上下都快传遍了。
关键是,那小孩礼物照收,钱照花,也愿意让傅文琛带着出去玩。
但是到现在,都只喊他叔叔。
人家放话了,什么时候妈妈接受了他,他才是爸爸。
小小年纪,古灵精怪着呢。
钱一铭倚着座位吹了声口哨:“日经一问,今天童童叫爸爸了吗?”
傅文琛不接腔,直接走了。
钱一铭看向旁边正拿笔写东西的姜沛:“沛哥,他就这么天天把活扔给咱们俩,你没意见?”
姜沛最后写上日期,盖上笔帽,把记事本推过来给他:“他这几天欠我们的,我记着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以为他不用还?”
钱一铭看着本子上的记录,咧嘴笑起来:“还是沛哥高明,到时候一笔一笔得把账给他算清楚,让他还!”
“对了,咱们俩今天晚上七点还有应酬呢。”钱一铭说着,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四点五十分。”
姜沛扫了眼腕表,纠正:“四点五十二,你的表慢两分钟。”
他指指自己的,“我女朋友给我买的这个表,时间很准的,你的时间有问题。”
钱一铭:“……”
他就四舍五入说了个大概时间,用不着冲他撒狗粮吧?
姜沛抬头:“你手上那块表也挺旧了,你女朋友怎么不想着给你换个新的?哦,你生日那天你俩吵架了,什么礼物都没有。”
钱一铭:“……”
—
今年工作室接的活比去年更多,杨舒天南海北地跑,她和姜沛也就不常见面。
两人的关系,好像不知不觉又回到了最初的那种状态,不忙的时候晚上见一面,忙的时候几天不联系。
她觉得这样也好,自从发现自己对姜沛的心意开始,她整个人就乱了。
上回凌姐又说了那样一番话,更让她无所适从。
和姜沛少见些面,她自己还能冷静冷静。
杨舒生日那几天刚好在外地出差,就没过。
六月初,工作稍微放松一些,凌姐和姜吟带着同事一起给她补过生日,也算是一个小的公司聚餐。
地点在姜吟家。
姜吟年后就从C大搬出来了,如今住在自己的新房子里。
房子装修的很漂亮,客厅宽敞明亮。
大家吃过饭切了蛋糕,后来几个同事凑在一起打扑克玩游戏。
姜吟在阳台上站着,手里拿着杯鸡尾酒,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外面。
杨舒起身走过去,倚着栏杆看她,语带调侃:“你不会少女思春,在想尹遂吧?”
尹遂是姜沛的朋友,也是姜禀怀和梁雯教过的学生。
前段时间在梁雯的撮合下,姜吟和尹遂相了亲。
两人的发展有点失控,一场相亲,居然谈到了协议结婚的话题。
尹遂说让姜吟跟她结婚半年,应付家里人。给的好处不少,姜吟同意了。
只不过这婚事还没进展,尹遂就突然出差,连着几天没个人影。
姜吟倚着栏杆叹气:“婚结不结的倒是无所谓,关键之前他答应把拍卖会上拍的相机拿来给我当聘礼的,那么珍贵的相机,我连摸都没摸过,要是他反悔我就亏大了。”
杨舒笑了下:“应该不会,好歹是星途传媒的总裁,娱乐圈多少明星顶流的金主爸爸,人家肯定一言九鼎。再说他不是已经去见过你父母,那就更不会耍赖了。”
姜吟说:“反正只要相机到手,怎么都行。”
她想了想,忽而问杨舒,“你说我跟他协议结婚半年,会不会处出感情来?他爱上我怎么办?我爱上他怎么办?”
杨舒神色稍怔,一时想起她和姜沛这段还没结束,却已经乱了方寸的一年之约。
姜沛和他这个朋友,怎么都爱玩这种游戏。
杨舒长而浓密的眼睫垂下去,晃了晃手里的酒:“从你答应的那一刻,面对的本就是一场豪赌。”
她看向姜吟,“你为一个95年的徕卡相机就答应跟他结婚,会不会草率了?”
“也不算是单纯为了相机吧。”姜吟舔了下唇,默了会儿道,“我觉得就算处出感情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退一万步讲,就算假戏真做,我跟他不离婚了,我爸妈是他的老师,我哥是他好兄弟,还是个律师。我有靠山,他不会把我怎么样,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对吧?”
杨舒抿了口酒:“你这么说也对。”
姜吟有爱她的家人,有靠山,也有退路的,她可以没有顾虑,勇往直前。
杨舒不一样。
她孤立无援,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
当你好容易鼓起勇气对一个人放下戒备,打开心门,却遭受重击,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她知道。
七年前在何家,她吃过一次教训了。
杨舒眼尾染上一点湿润,她仰头,把杯中的酒饮尽。
当天晚上姜吟原本要留杨舒在她这边休息,但是杨舒感觉自己状态不对,还是回了落心小区。
进家门,客厅的灯意外亮着。
她抬眸望过去,沙发上的姜沛起身走过来:“去哪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杨舒怔愣片刻,摸起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眼。
姜沛给她打过电话,她手机调的静音,没听到。
杨舒笑了下:“前几天不是忙吗,姜姜她们非说要帮我补过生日,就在姜姜那里吃了晚饭。”
说着,她举了举手里拎着的各种礼品,“收了这么多生日礼物。”
姜沛嗅到她身上的酒气:“怎么还喝酒了?”
“这种场合肯定是要喝点的,不过是鸡尾酒,度数低,我没醉。”杨舒回忆了一下,“你不是出差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姜沛扶她去沙发上坐下,把她拎着的那堆礼物放茶几上,又去厨房给她冲杯蜂蜜水。
杨舒就在沙发上靠着,侧目望着他挺拔颀长的身影。
姜沛折回来,对上她有些复杂的目光。
他顿了下,把蜂蜜水递过去:“看我干嘛,几天不见不认识了?”
杨舒接过来喝一口,蜂蜜的甜在舌尖上蔓延,咽下去后冲淡了心底那点莫名的涩。
姜沛在她旁边坐下,看到茶几上的礼物,他随手扒拉两下,把其中一个首饰盒拿出来,发现里面是条手链。
他脸色不太好:“谁送礼物跟我的重复了?”
“我同事又不知道你送了什么,人家也是一番心意嘛。”杨舒说着,晃晃手上那条粉水晶项链,“你这个我不是戴着呢,又没说要换掉。”
杨舒生日虽然在外地出差,但当时姜沛赶去陪她过生日了。
还送了这条粉水晶手链。
那天之后,这条手链杨舒就一直戴着。
杨舒只有右手腕戴手链,左手腕上,自从先前那个刻着“言悦”两个字的转运珠丢过一次,她就收起来不敢再戴。
不过这个手腕上,从此也再没有戴过任何手链饰品。
她凑过去,捧起姜沛俊逸的脸庞。
不管姜沛是出于男朋友的责任,还是出自真心。
他都是唯一一个,在她生日当天坐飞机过去陪她切蛋糕,送她礼物,跟她说生日快乐的那个人。
这么多年,杨舒从来没这么被人对待过。
“这么多礼物,你这条手链最好看,我最喜欢。”她在他耳边轻轻低喃,随后主动去吻他的唇。
游戏就是游戏,九月二十一号之后,他们还是要理智说再见的。
如今杨舒只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她贪恋眼前这份飞蛾扑火般的温暖。
杨舒不常主动,也没有经验。
如今却学着他平时的样子,笨拙地去吻他。
姜沛意外于她的热情,坐在那一动不动,任由她闹,却不给回应。
杨舒有些恼,带着点小脾气去咬他的唇。
姜沛垂着眼睑望她,舌尖品尝到她唇齿间一股淡淡的果甜,是荔枝味的,混着酒香。
他喉头滚动两下,目色沉了些。
杨舒抬起那双水汪汪的眼眸,低低唤了声,声音婉转,带着被他冷落的委屈:“沛哥。”
她大概只有喝了酒,才能有这样难得的时候。
姜沛最后一点理智溃散,手臂箍住她,蹭着她的额头哑声道:“想要,就叫老公。”
杨舒抿着唇,作势要从他身上起来。
姜沛摁住她,炽热的吻覆上去,含糊道:“那就一会儿再叫。”
他将人打横抱起,两人回卧室。
她的样子过于着迷,姜沛恨不得把命留在今晚。
事后他站在淋浴下面冲洗,脑海中还是刚刚她勾人的画面。
推开浴室的门出去,床上的人已经睡了。
她抱着被子侧躺着,露在外面的腰间还印着斑斑红痕,是他留下的指印。
灯光一照,姜沛才发现刚刚自己有多失控。
轻轻走过去,帮她把被子重新盖好。
他立在床沿,静望熟睡中的女人。
她今晚的状态很难得,却也传递出一个很不好的信号。
才六月份,她已经在为九月的分手考虑了。
她的答案必然不是他想要的。
姜沛从卧室出来,去阳台上点了支烟。
看着窗外,他抽了一口,星火闪烁间有白色的烟雾自嘴边滚出来,很快消失在夜幕里,了无痕迹。
他之前总是怕,他怕有些事情一旦戳破,可能就在没有机会。
所以他一拖再拖,想着先过一天是一天,至少现在她还是他的。
如今看来,有些话他不说给她听,任凭这么拖下去,该来的依然会来。
她也终究会走。
他指腹掸了下烟灰。
是时候该认真想想,他和杨舒接下来的发展了。
——
杨舒六月底出差去了安芩,是江彻公司里企业宣传照的活。
因为提前在微信上有跟他们公司宣传部的人沟通过,再加上宣传部门人员的配合,杨舒的拍摄工作很顺利。
这期间,江彻出差去了国外,杨舒拍摄的前两天压根没见到他人。
第三天收尾时,他才露过一次面。
当时拍摄已经结束了,杨舒正捧着相机查看今天下午的作品。
听到有人叫江总,她一回头,就看到江彻带着茶点过来了,让大家休息一下。
他西装革履,那张脸和身材搭在一起,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架。
见到杨舒,江彻主动递了瓶水过来:“辛苦了,之前一直在外地,今天才回来。”
“江总回来的正是时候,再晚就要收工了。”杨舒含笑接过那瓶杯水,“听同事们说你不打算入镜,但是我觉得既然是企业宣传,江总作为集团总裁,完全不露脸应该也不合适。”
她举举手里的相机,“还是补拍几张吧。”
江彻不太自在:“我就不用了,这次主要是医药研发,你拍了研发人员就可以,我不习惯拍照。”
“医药研发背后的决策者也是很重要的,场景和怎么拍我都已经想好了,江总确定不拍吗?”
江彻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同意。
江彻明显是不常拍照的,镜头下面肢体有些僵硬。
这方面杨舒有经验,主动跟他聊天活跃气氛,告诉他应该怎么摆姿势,最后顺利拍了几个场景。
她发现江彻这张脸,随便那么一站拍出来的就很好看。
姜沛也这样,过年他们俩在塞尔维亚玩的时候,杨舒抓拍过他好多次,有的稍微模糊一点,但依旧很帅。
不知怎么又想起姜沛来,杨舒把杂念从脑海中刨除。
收工后,她当天傍晚就要赶回长莞,后面几天还有不少拍摄,她最近也挺忙的。
江彻亲自送她到公司楼下,略显歉意地道:“江凌原本打电话,说你在这边让我好好照顾一下,我太忙今天才露面,也没关照你什么,这几天辛苦了。”
杨舒笑道:“江总太客气了,凌姐帮过我很多,像我亲姐姐一样。”
两人寒暄几句,杨舒坐上车离开。
杨舒只是过来拍摄,后期的修图和宣传文稿,还是宣传部的人自己来完成,所以拍摄素材已经全部交给了宣传部的负责人。
江彻想着杨舒给他拍的那几张照片,思索着,去了宣传部。
部门的主任看见他,恭敬迎上来:“江总是来看照片的吗,杨摄影师拍出来的效果确实比我们自己的好很多,根本就不用怎么修,给江总拍的效果最好。”
主任翻照片给他看,江彻指了指他的那几张照片:“这几张后期还是不发布了。”
他不习惯在公众场合露面,刚刚杨舒说拍,他也没好意思拒绝。
主任觉得挺可惜:“这几张最好看,江总确定删除吗?”
江彻看着那些照片,杨舒的拍摄技术确实很好,照片质量很高,删掉浪费人家的心血。
他思索了一下,又改口:“算了,留着吧。”
从主任办公室里出来,外面的工作人员正在查看这几天的照片。
其中一个人的电脑屏幕上,是这几天宣传部内部拍的花絮视频。
花絮上刚好是杨舒。
当时杨舒应该是拍摄完在休息,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江彻目光淡淡瞥过,注意到杨舒一个小动作。
她玩手机时,另一只闲着的手放在前颈,小拇指不自觉在锁骨的位置打圈。
江彻瞳孔微缩,看到电脑上镜头切向别处,他俯身过来,又倒回去。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蹭地站起来:“江,江总。”
江彻没说话,沉着脸反复看这一段,不停回放。
恍惚间,他想起小时候的言悦。
言悦小时候总扎着小辫子,头发长,编成麻花后垂落在胸前两侧。
她那时候喜欢用辫子的尾端去扫自己的前颈打圈。
后来母亲嫌打理太麻烦,她早上又爱赖床,就把她的头发剪短了些。
没了小辫子,然而她之前的习惯仍是没改,总是这么用小拇指在锁骨处打圈。
这几年为了找言悦,他期间也见过几个做这种动作的女孩子。
但每一个人都不是言悦。
每一次的激动,最后都会演变成失望。
他没想到杨舒也会有这样的习惯。
他前几天还告诉自己,或许不该再抱有幻想了。
此时此刻,看到这个小动作,江彻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从宣传部出来,江彻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有这动作的人可能真的太多了,万一是巧合呢,之前每一次他激动过后,也都不是想要的答案。
他因为这个去问人家是不是言悦,过于唐突,恐怕不合适。
回到总裁办,江彻无心工作。
脑子里都是刚刚的那个镜头。
他忽然又在想,如果真是言悦,他错过了怎么办。
思索良久,他最后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有个新的线索,时尚圈的摄影师杨舒,你查一下她的身世,尽快。”
◎45.第 45 章
挂断电话, 江彻倚着靠背,心情很快平静下来。
他经常处于等待结果的状态里,久而久之, 也就没那么急躁了。
外面叩门声响, 秘书从外面进来:“江总,那个姓何的又来了, 非要让您看看他的项目。”
每天要见他的人太多,江彻一时记不起是哪个,问秘书。
秘书道:“就是隔壁市那个做食品起家的小企业, 几年前咱们集团想要收购, 对方不愿意。前段时间网上曝出他家市面上一款很火爆的零食金属含量超标,在网上掀起挺大的风浪,从此一蹶不振, 如今说是研发出了新品,找您帮忙度过危机的。对了, 那人是何冬叙, 何氏的总经理, 年前刚从美国回来的高材生。”
江彻对这事有些印象, 默了会儿,他开口:“几年前集团要收购他们是老爷子的决策,既然当时没成,如今咱们跟何氏也就没什么关系了。濒临倒闭的公司多了,我又不是做慈善的,帮一个没有发展前景的小公司度什么危机?让他走吧。”
他在一份文件上签字, 又对秘书道,“我明天去欧洲出差,应该要待挺久, 新品医药研发的项目要启动了,关乎分公司的上市,你留下来盯紧点,不相关的人以后不用来问我。”
“好的,江总。”
——
入了夏,八九月的天气,温度一天天往上升,白昼也明显更长了。
晚上八点钟,外面的天色才刚刚黯淡下来。
姜沛有阵子没来迷途酒吧了,今晚难得过来。
申子俞亲自给他拿了酒,陪他喝两杯:“沛哥最近忙什么呢,成天不见人影?”
“他能忙什么,除了工作就是谈恋爱呗。”
申子俞闻声望过去,便看到尹遂从远处过来,酒吧头顶的灯光映着那张深邃的脸。
男人走上前,径自坐在了申子俞旁边的位置。
看到水晶几上的酒,尹遂挑眉:“申老板今晚挺大方,给上好酒,看来我到的挺是时候。”
申子俞惊奇道:“你们两个大忙人,如果不是提前约好,很少能在我这儿碰见的,今晚这么有缘?”
尹遂给自己倒了杯酒,晃晃酒杯,抿上一口,才不慌不忙道:“成一家人了,我和大舅子总会有那么一点心有灵犀,不奇怪。”
姜沛懒懒掀起眼皮看他:“你和姜吟怎么回事?”
上回尹遂去家里看望他父母,梁雯心血来潮,就让他安排尹遂和姜吟相个亲。
他为了应付梁雯,随便安排尹遂和姜吟见了一面。
没想到相完亲回家,他俩居然说要结婚。
然后十分干脆利落地先把证给领了。
姜沛都没发现,自己原来还有当红娘的天赋。
不过闪婚也不是这么个闪法吧?
尹遂喝着酒,神色坦然:“这不是相亲最好的结果吗,缘分这种事,说不好。”
姜沛嗤笑一声:“最好是你说的这样,反正一经售出,概不退货,我这儿还消停了呢。以后她再买东西让他找你要钱,我穷着呢。”
尹遂勾唇:“我给我老婆花钱自然没关系,但是身为哥哥该给妹妹花的钱,你还是要花的。”
酒吧工作人员过来喊申子俞,好像是有什么事。
申子俞拍拍两人的肩,起身过去先忙。
尹遂和姜沛仍在卡座坐着,这里僻静,舞池那边音乐声也没那么聒噪。
看姜沛情绪不高,尹遂抬眸望过去:“什么事能让姜par这么愁,说来听听?”
姜沛喝着酒没吭声。
尹遂审视他片刻:“在想你这场恋爱有效期一过,最后该怎么收场?”
姜沛端着酒杯的动作微滞,看向他。
他和杨舒的事,有次喝酒跟尹遂聊起来,就说了。
姜沛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淡淡道:“有什么可收场的,反正分不了。”
尹遂笑着举了举酒杯:“行,有这股自信就是好事。”
姜沛:“……”
晚上从酒吧出来后,姜沛把车留在迷途酒吧门口,自己打车去了落心小区。
彼此工作都忙,晚上又不住一起,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姜沛过去的时候,客厅灯亮着没人。
他径自走向卧室,推门进去,恰好杨舒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
听到动静她吓了一跳。
看到是姜沛,她松了口气。
抚了抚心口,她皱眉嗔道:“你怎么每次来都不提前打招呼,吓我一跳。”
姜沛站在她跟前,缓缓垂眸:“我来看我女朋友,还得提前打招呼?”
杨舒笑了下,勾住他脖子:“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睡我的?”
他们俩之间的交流太少,好像除了那方面,还真就没怎么好好聊过天。
姜沛抱住她,指腹扫过她额前一缕湿潮的碎发:“今晚我们说说话,不做别的。”
杨舒一怔,拒绝:“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跟律师谈心。”
她踮脚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用很轻的声音道,“还是办正事吧。”
姜沛简直拿她没办法,沉着脸,把她抱去床上。
杨舒觉得今晚的姜沛格外粗鲁,简直兽性大发,到最后她骨头都快散架了。
最近工作挺忙的,又经历这样一番折腾,杨舒躺着不想动:“算了,不洗澡了,我想睡觉。”
她说话时嗓子有些哑,还有鼻音,是刚刚哭太久的缘故。
姜沛把人拉起来,抱她去浴室。
洗过出来,他道:“今晚喝酒了,我住你这儿。”
杨舒愣神两秒,最后没拒绝。
他看着她的表情,再一次试探她的底线:“不想分被子。”
在杨舒迟疑的间隙,姜沛直接掀开被子躺进去,关掉灯,抱住她,“睡吧。”
室内的光线暗下来,杨舒鼻端嗅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
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
“最近很忙?”姜沛主动跟她说话。
自从前阵子她从安芩出差回来,好像更忙碌了。
杨舒点点头:“工作室在发展期,摄影师人手不够。最近招了一个进来,大学刚毕业,还是实习期呢,也分担不了太多压力。”
“我看姜吟也没你那么忙。”
姜吟领证后,忙着跟那个协议老公培养感情呢,她就主动帮她分担了一些。
姜吟和尹遂是协议结婚这事,姜沛不知道,杨舒也没提,随口道:“她也忙的,你不知道而已。”
姜沛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工作要量力而行,别那么拼,你最近瘦了很多。”
“有吗?”杨舒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她自己没太注意。
姜沛凑在她耳边,声音缱绻道:“怎么没有,胸都小了。”
杨舒脸蹭地有些热,伸手推他。
“逗你呢。”姜沛懒懒笑了声,顺势将人抱住,“睡吧,我明天要上法庭。”
杨舒枕在他的臂弯里,犹豫了一下,主动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
确实很困很累,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沉沉睡去。
黑暗中,姜沛依旧睁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女孩平稳轻浅的呼吸声传来,他揽过她,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
第二天杨舒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姜沛的身影。
他说今天要开庭,应该是已经走了。
杨舒在床上躺了会儿,脑子里想起昨晚的事。
姜沛留下来,她没有拒绝,甚至跟他聊起天来,还互相抱着睡了一晚。
她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最近心和身体,越来越不受大脑控制。
他们俩没剩多少时间,她不能再这么陷进去了。
旁边手机铃声响,她看一眼,是房东打来的。
点绿色的按钮接听,刚放到耳边:“万师傅,有什么事吗?”
房东说这房子租到九月底,就不打算出租了,提前跟她打声招呼。
这房子地段好,他打算重新装修,给儿子做婚房。
挂断手机,杨舒盯着头顶的天花板,长长吐了口浊气。
九月还真是灾难,又要分手,又要无家可归。
点开租房软件,在上面浏览了一遍。
也没找到比较满意的,她暂且将这事放放,起来洗漱。
——
最近一部古装剧即将开拍,需要拍摄定妆照。
工作量大,这个工作她和姜吟一起来完成。
这天姜吟身体有些不舒服,在家休息,只杨舒带着团队在横店。
暑期来临,天气越来越热了。
中午休息时间,大家都去吃饭,杨舒吃得快,独自一人在横店随意走走。
横店里有个小花园,有假山和荷花池。
太阳很晒,树上蝉鸣阵阵,杨舒手里拿了个迷你小风扇,但依然挡不住迎面而来的热浪。
下午还有工作,她正准备回休息室歇会儿,前方隐约听到争执声。
声音离她不远,她狐疑地走过去。
大太阳底下,一个女孩戴着遮阳帽,紧紧拽着导演的手臂哭求。
旁边有几个群演在看热闹。
杨舒起初以为是在拍戏,但看周围没有摄像机,才发觉不是戏。
导演不耐烦地把女孩推开:“把你角色换掉什么原因你自己不知道吗?你现在来这儿找我哭有什么用?”
女孩被推得趔趄了一下,头上遮阳帽掉在地上,杨舒看清了对方的脸,是严乐彤。
看热闹的人挺多,旁边有人议论纷纷。
“严乐彤也就是个小网红,长得一般,靠会化妆才有了点热度。她以为自己这样就能演戏做明星了,如今翻车的可真快。”
“之前好像定了个女六号给她,后来到底为什么换掉?”
“这么大事你不知道吗?她未婚夫家是开食品公司的,前段时间被曝出安全方面出了问题,她还直播帮忙带新货,被骂惨了。”
“那她对他未婚夫还挺好的。”
“也不好说,我听说她能拿下女六号,靠的是潜规则,她未婚夫早就头顶长草了。”
导演已经走了,严乐彤擦掉眼泪,捡起地上的遮阳帽。
听到这边的议论声,她扭头看过来。
八卦的人群不想惹事,被她一盯,立马各自散开。
杨舒跟她的视线对上,又淡淡移开,转身便要走。
严乐彤上前拦住她的路:“你不是打小就自命清高吗,现在躲在暗地里看别人笑话,有意思吗?”
她脸上泪痕未干,妆容哭花了,看起来像个跳梁小丑。
杨舒平静望着她:“你现在不就在主动跟我表演什么叫笑话吗,送上门的为什么不看?”
严乐彤气得面红耳赤,伸手就要给杨舒一个耳光。
杨舒抓住她的手腕用力甩向一边,严乐彤踉跄着,后退两步才重新站稳。
这里太晒,杨舒没心思在这儿跟她聊天,正要走,看到前面一个男人大步而来。
他显然是找严乐彤的,却在目光看到杨舒时,步子顿住。
随后男人更加急切了些,朝这边跑过来。
望着杨舒,他眼底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激动:“小舒,好久不见。”
杨舒看都没看他,径直往前走。
下一瞬,她的手腕被他攥住。
杨舒拧眉,脸色淡下来。
看向何冬叙时,她比看到严乐彤更加感到厌恶。
何冬叙迎上她眼底的冷漠,指尖力道不觉松了些,最后放开她,有些无措和自责:“对不起,我只是想问问,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杨舒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直接离开。
何冬叙定定在原地站着,始终望着那道背影。
旁边严乐彤嗤笑:“从你回国就时不时看她微博,手机里全是她的照片,如今人倒是见了,怎么样呢,她看都懒得看你。”
何冬叙侧目:“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会这么恨我吗?”
严乐彤愣了下,旋即似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讥诮地勾唇:“你少给自己撇清责任,当初是你自己堵着她告白,结果被你妈发现的。我替你作证说是她勾引的你,你当时也没否认啊。”
“你妈当年疯了一样对她又打又骂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我也没见你像个男人一样维护她半句,现在扯什么情深似海?”
“你怕你妈,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却把错推到她头上,把她害那么惨,你以为你和她还有可能吗?她以前有多依赖你,如今就有多厌恶你。”
严乐彤的话一字字诛在心上,何冬叙面色白了一瞬。
他怔怔望着杨舒消失的方向,想起当年的一幕幕,心底升起一丝钝痛,悔不当初。
严乐彤缓缓走上前,抓住他的手,声音缓和下来:“冬叙哥,杨舒从来就没喜欢过你,她以前把你当成哥哥,如今看都不愿看你,只有我才是一直愿意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何冬叙推开她的手:“我过来只是跟你说一声,直播带货的事是我妈让你做的,不是我的意思,给你造成损失我很抱歉,但我不是你未婚夫,这门婚事我从未答应。我妈说你进演艺圈是想帮我,如果真是这样,你不必再做这些,我回报不了你什么。”
“严乐彤,当年我就说过,我只喜欢杨舒。我畏惧我妈的强势和霸道,懦弱又自私,当年我伤害她很多,也从来没有保护过她,但我心里除了她没有别人。”
他没再看严乐彤,转身离开。
—
姜吟下午过来横店,拍摄还未开始,造型师在给演员做造型。
杨舒一个人在影棚的角落里坐着,整个人呆呆的,思绪有些飘远。
姜吟走过去,拍拍杨舒的肩膀:“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杨舒闻声抬头,笑了下:“没有,就想些事情。”
她看向姜吟,“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身体不舒服,说了让你今天不用来。”
姜吟叹道:“虽然我现在忙着攻略我老公,但是我也不能不管你呀,这个工作量还是很大的,我得帮你一起分担。”
自从姜吟和尹遂领证后,姜吟看着尹遂那张脸起了心思,现在不想离婚了。
她每天绞着脑汁勾她老公,时不时还跟杨舒分享进展。
杨舒笑问:“进展如何了?”
姜吟摆摆手,很不谦虚地道:“小意思,不在话下。”
下午工作时,杨舒有些不在状态,脸色也很差。
姜吟以为她是中暑了,让她先回去休息。
杨舒确实心情不佳,早早收工从横店出来,一路踩着油门回到住处。
进家里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才觉得自己整个人喘了口气。
脑子里闪过一些不愿记起的画面,她去冰箱里拿了瓶酒。
——————
入了九月,气温比八月比稍微降了一点,但中午的时候仍是暴晒。
月底要搬家,杨舒除了工作之余,时不时抽空浏览网上的房子。
这天周末,尹遂和姜吟回C大吃饭,梁雯让捎上杨舒一起过来。
杨舒不好推辞,跟着去了,姜沛也在。
中午梁雯做了好多菜,格外丰盛。
饭桌上杨舒手机铃响,房东催促她尽快搬家。
上次明明说的是九月底,今天才刚九月中,居然又催了,杨舒新的房子还没着落呢。
姜吟道:“你找什么房子啊,也不跟我说一声,我那套现在不是一直空着吗,我还嫌太久没人气发霉呢,你搬那里住。”
姜吟的新房买完装修好,她只住了半年,就跟尹遂领了证。
如今她住在尹遂那,房子空了挺久没人住。
梁雯也跟着道:“是啊,吟吟的房子一直没人住,舒舒就别折腾了,搬去那里现成的。”
杨舒抿唇想了下,冲姜吟笑:“那也行,回头我按市场价付租金。”
姜吟根本就不愿意收租金,怕杨舒不乐意,索性道:“给你姐妹价,打五折。”
杨舒神情稍怔,觉得不合适。
她正要开口,姜吟抢先道:“就当你给我看房子了,你要是感谢我,记得工作上替我多分担一点!”
杨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借花献佛,给她夹了个鸡腿,笑着接话:“分担工作那肯定是没问题。”
饭后他们四个年轻人帮忙收拾碗筷,原本梁雯不让,但看他们热情,也就没推辞。
只是洗着洗着,尹遂和姜吟不见了人影,厨房剩下杨舒和姜沛。
杨舒拿了干毛巾,帮他把洗好的盘子擦干水。
姜沛垂眸倏而问了一句:“找房子的事,怎么没跟我说过?”
他晚上去找她,就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一次。
杨舒道:“当时房东说是月底,我想着没那么急,就自己找找看。”
姜沛看向她:“别去姜吟那了,住我那。”
顿了顿,他又补充,“你不想跟我住,我就把主卧让给你。”
杨舒想了想,觉得这肯定不行,她和姜沛马上就要没关系了,住他那里将来怎么收场?
她道:“我都和姜姜说好了,还是就这样吧,她房子空着我还能去添点人气。”
两人洗过碗从厨房出来,尹遂和姜吟在阳台站着说话,姜禀怀和梁雯在客厅。
梁雯看到杨舒,又瞧瞧旁边的姜沛,笑着招手:“舒舒快过来坐会儿。”
杨舒走过去,被梁雯拉坐在旁边。
姜沛去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身子没骨头地往后倚。
姜吟从阳台过来,说道:“舒舒,反正你最近就要搬家,今天刚好我和尹遂也没事,要不然咱们今天下午就去帮你把东西搬到我那吧?”
大家一合计,觉得可行,准备说干就干。
临走时,姜吟看到姜沛大喇喇在沙发上倚着,一动不动。
她道:“哥,我和我老公去帮杨舒搬家,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好意思坐着?”
杨舒望过去,和姜沛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他大概因为她拒绝搬去他那,不太满意。
梁雯忽然也开了口,喊姜沛跟着一起去。
姜沛这才收了手机,四个人一起出门。
等电梯时,尹遂和姜吟在说话,姜沛扯了扯杨舒的衣袖,小声道:“真不考虑住我那?”
杨舒抿了下唇,没说话,算是无声的拒绝。
姜沛也没强求:“行吧,那我到时候去姜吟那找你,我有她的备用钥匙。”
杨舒愣神两秒,抬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眸。
电梯门开了,四个人一起走进去。
姜吟想着杨舒一直没买房的打算,忍不住好奇地问她:“你为什么不在长莞买房啊?”
其实上次凌姐说过之后,杨舒有犹豫过,但还是没下定决心。
杨舒余光扫了眼姜沛,实话实说:“我没想过要在长莞定居,也许什么时候就走了。”
姜沛身形蓦地僵了下,微垂的眼睑掀起,肃然盯着杨舒那张脸,下颌的线条一点点绷紧。
尹遂朝姜沛看了眼,电梯门开后,他牵着姜吟的手率先往前面走,把他们两个留后面。
单元楼下,尹遂拉着姜吟上车,直接驱车便走。
姜吟着急地看过去:“你先等着,咱们是去给舒舒搬家,舒舒还没坐呢。”
“你哥不是开车了。”尹遂把着方向盘没停。
姜吟一时有些无语:“你怎么能让杨舒坐我哥的车呢,他俩没有很熟,我哥又爱冷着脸,杨舒万一不自在怎么办?”
尹遂笑笑:“你就当我想单独跟你一辆车,让她委屈一下坐你哥那边吧。”
姜吟脸颊微热,偷偷侧目看他一眼,没再吭声。
尹遂和姜吟跑的太快,杨舒完全没缓过神,反应过来时,已经只剩下她和姜沛了。
姜沛在车边倚着,帮她打开副驾:“愣着干嘛,过来。”
杨舒只能默默走过去。
要坐进去时,姜沛忽然按住她:“为什么不想在长莞定居?这里哪不好了,你还在这儿上的大学。”
杨舒背抵着车身,愣神两秒,抬眸看他一眼,笑笑:“挺好的啊,但为什么觉得好就非得定居?我无牵无挂,当然来去自由。”
姜沛沉着脸,没再理她。
这话她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她在告诉他,她没有动心,九月二十一号之后,他们就没有关系了,她是自由的。
“沛哥,姜姜和她老公已经走了,咱们也走吧。”杨舒坐进去,系上安全带,面上看起来平静无波。
姜沛盯着她看了须臾,把门关上,绕至驾驶位坐进来。
一路上,车厢内安静得出奇,两人谁都没说话-
杨舒这几天一边找房子,行李也大部分都打包好了。
到家后,姜沛和尹遂、姜吟他们把东西往下搬,杨舒在卧室收拾东西。
她把衣帽间里的衣服一件件叠起来,装进行李箱。
又去床边收拾床褥。
卧室的门打开又关上,杨舒回头,发现是姜沛一个人进来了。
她心虚地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轻声道:“尹遂和姜吟在外面呢,你怎么进来了?”
她和姜沛一年的期限马上就结束了,这个节骨眼如果让姜吟知道,杨舒根本不知该如何交代。
姜沛淡着一张脸,根本不管这些。
他一步步朝她逼近,垂眸望着她,最后不由分说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来得莫名,情感却又格外浓烈,强势而粗狂。
杨舒急得伸手推他,手腕却被他禁锢住,舌撬开齿关,霸道深吻。
杨舒没办法了,渐渐放弃挣扎,任由他索取。
隔了好久,姜沛喘息着放开她的唇,漆黑的眼眸深深望着她:“杨舒,我不想分手了。”
杨舒身形僵在那,愣愣看着他,一时有些惊诧到。
“我一直在犹豫,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你说这些话合适,我怕你逃避,怕你拒绝。”
他抚着她的脸,声音低哑,“可距离分手的日子越来越近,有些事该来总是要来,既然这样,那就今天面对吧。”
他把呆愣住的女孩抱在怀里,在她耳边继续道:“我动心了,我可以学狗叫,可以接受一切惩罚,我们不分手了行吗?”
杨舒怔懵地被他抱着,脑子正有些空白,卧室门忽而被人打开。
两人齐齐看过去,姜吟手握着门把手,整个人像石化了一样僵在那。
两秒后,她支吾着说一句:“我什么也没看见。”
然后“咣当”又把门关上了。
◎46.第 46 章
眼前发生的一切, 过于猝不及防。
杨舒怔懵地盯着卧室门的方向,随后慌忙去推姜沛。
姜沛抱着她不撒手:“她已经看见了,你现在推我有什么用?”
他垂着眼睑, 深邃漆黑的眼眸凝着怀中的女孩, 继续刚刚那个话题,“我们这一年过得不开心吗, 为什么不能继续下去?”
姜沛牵起她的手,声音低下来,“我喜欢你, 咱们不分手行不行?”
杨舒望着自己被他紧紧攥着的那只手, 唇线抿着,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姜沛向来骄傲不可一世,怕是从来没有低声下气跟人说过话, 今天却跟她说这些话,甚至还说自己愿意学狗叫。
从杨舒发觉自己动心开始, 她就一直在想, 他有没有喜欢自己。
他所做的一切, 究竟是出于约定期间的责任, 还是对她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今天终于知道答案了。
杨舒心底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住,有蜜糖一样的东西渗入血液,从未有过的甜。
只是那感觉太过短暂,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很快就被什么汹涌可怖的东西遮掩过去。
杨舒后退一步,把手缓缓从他掌中抽离。
姜沛掌心一空, 在半空中僵滞片刻,他收回手,看向杨舒:“你慢慢考虑, 我不着急。”
“如果你不同意。”姜沛顿了顿,“等过了九月二十一号,我重新追你也行。”
她低着头不说话,姜沛也没再强迫她:“先收拾东西吧,尹遂和姜吟还在外面呢,我去看看。”
姜沛走后,重新把门关上,杨舒在原地站了好久,才终于慢慢缓过神来。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情绪,继续把卧室里的东西收拾好。
从卧室出来之前,想着还外面的姜吟,她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纠结着该怎么跟她坦白。
不过出来时,姜吟倒是什么也没问,依旧像平时那样跟她说话。
东西全部转上车,姜吟坐上尹遂的车,开着车窗看向姜沛:“哥,我和我老公还有事,我家舒舒后面的搬家工作就全交给你了,你不是刚好有我那的钥匙。”
说完她暧昧地冲杨舒和姜沛摆摆手,和尹遂两个人驱车离开。
从落心小区出来,杨舒和姜沛一路上都很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到姜吟的房子,两人把东西一点点搬上去。
东西有点多,得慢慢来,杨舒没急着收拾,她有些累,在沙发上坐着休息。
姜沛烧了点热水,用水杯端过来递给她,杨舒没接。
姜沛放在茶几上,在她旁边坐下。
“累了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东西我来慢慢收拾。”他伸手过来要抱她。
杨舒一惊,侧身躲避开,不让他碰。
屋子里气氛格外寂静,姜沛沉着脸,蹙眉看她。
杨舒始终沉默着,隔了好一会儿,她似下定决心一般,缓缓抬起头,精致的脸上平静无波:“沛哥,我们之前说好的,只要一方动心,这个游戏直接终止,我们就此分手,各不相干。”
姜沛脸色淡下来,下颌的线条绷紧,片刻后没事人一般继续道:“你在这歇会儿,我去帮你收拾卧室。”
说着他起身,仿佛根本没听到杨舒的话,去那边拿行李。
杨舒望着他的背影,又重复一遍:“我说按照规则,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
“对了。”他回头,神色一如往常,“晚上想吃什么,晚点我去买菜,回来给你做。”
他故意把她的话当耳边风,杨舒有些被气到:“好啊,那就当是散伙饭吧。”
姜沛黑着脸折回来,压抑的情绪终于到达顶点。
他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沙发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愤怒:“不提了行不行?”
杨舒从没见他这样发过火,手腕被他禁锢着,她抬眸对上他漆黑凌厉的眼神。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声音平静:“这些规则,你当初答应了的,能不能讲点道理?”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姜沛沉沉望着她,“我就是不想跟你讲道理,感情哪来的道理可讲?你喜不喜欢我,我能感受到,为什么非要自欺欺人?”
杨舒试着挣扎自己的手腕,见挣不脱,她否认道:“你一向比较自恋,如果误会我喜欢你,也不奇怪。但事实上,我只是遵守游戏规则,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姜沛神色稍怔,漆黑的眼瞳里掀起细微波澜,眼白逐渐布了红丝。
他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染上低哑:“只是这样吗?”
他薄唇颤了几下,红着眼眶有些微哽:“那你不喜欢我哪一点,我改掉,行吗?”
杨舒心里闷闷的,平复着道:“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这样纠缠。”
“我偏要纠缠呢?”他疯了一般,霸道吻向她的唇。
杨舒躲避着推他:“强扭的瓜只会涩,不会甜,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姜沛淡淡垂着眼睑,如墨眸子里深不见底,一字一顿道:“到底是甜还是涩,总要强扭下来才知道。”
他吻着她,用手去扯她的衣服,杨舒越躲,他撕扯的越凶。
领口被他蛮力越扯越大,他的吻顺着锁骨往下。
杨舒红了眼眶,最后放弃挣扎,任由他胡闹。
感受到身下女孩的反应,姜沛停下来,理智一点点拉回。
他忽而自嘲笑了下,指腹扫过她眼角滑落的眼泪,声线低沉沙哑:“你这副委屈的样子,是把我当强、奸犯吗?”
他知道她有故事,知道她表面恣意,内心却卑怯敏感。
他不敢询问,不敢打听,小心翼翼守在边界以外。
他看着她一点点改变,原以为他有没有用心她能感受到。
没想到一年之后,两人还是要回归原点。
她的那颗心,从来就没想过为他打开一点点。
“杨舒,你这样真没意思。”他放开她,颓然地从沙发上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儿。
大门被他用力关上,传来重重的闷响。
杨舒的心好像也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疼得喘不过气来。
姜沛跟她告白时,她只是觉得他可能是有点心动了。
她完全没料到,对于分手这件事,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或许,他比她想象中,要更喜欢她一点?
可是这份感情会有多深,她却不敢去探底。
她拢着衣服从沙发上坐起,无边的负情绪将她整个人团团包围,整个人像濒临溺水一样难受。
她之前一个人也过得好好的,如今却把自己置于这种境地。
或许从一年前,她答应跟姜沛玩这个合约恋爱开始,就注定路是错的。
客厅里一片狼藉,搬来的行李还没收拾。
杨舒起身去把卧室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衣服被姜沛扯坏了,她换下来。
有些头疼,杨舒洗了个澡去床上躺着。
她脑海中一遍遍闪着刚才和姜沛在客厅的场景。
他们俩闹掰了,这下应该是彻底分手了。
杨舒突然不想在长莞待下去。
原本就没想过要定居这里,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她今后也没法面对姜吟和她的家人。
或许,是时候离开了。
空调温度低,她拢着被子蜷缩成一团,有点冷,却也很清醒。
迷迷糊糊间,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杨舒做了个长长的梦,都是些以前的事。
很小的时候,杨玄耀带着她住进何家。
何问琴是个强势厉害的女人,在家里说一不二。
何问琴不喜欢她,从她进何家的第一天,就敏感地觉察出来了。
杨舒每天不能穿跟她一样颜色的衣服,饭桌上,不能发出声音,家里除了她的卧室以外,任何角落都不能出现她的东西。
她在何家过得如履薄冰。
杨玄耀忙着哄何问琴高兴,把她这个女儿抛在脑后。
那个时候,只有何冬叙会偷偷关心她。
他给她买玩具,买小首饰,趁何问琴出差的时候带着她出去玩。
他总是跟她说:“小舒,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他的话,杨舒深信不疑。
他们一天天长大,她对何冬叙的依赖也越来越深。
直到高二的那个暑假,一个晌午,家里人都午休了。
她起来去楼下喝水,却被何冬叙堵住,突如其来的告白。
他那天刚出去跟朋友喝过酒,一身的酒气。
杨舒被他吓得呆住,躲避着推他:“冬叙哥,你是不是喝醉了。”
“小舒,我是认真的。”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心口,让她感受他的心跳,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喜欢你。”
杨舒吓得把手缩回来,支吾了一下:“我们是兄妹啊。”
“我妈和你爸根本没有领证,我们不算兄妹。”何问琴是多精明的女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财产受到威胁。
她只是表面和杨玄耀办了酒席,根本没同意和他领证。
“小舒,我对你是真心的,这些年我对你好不好,你感受不到吗?”何冬叙忽然抱住她,杨舒吓坏了,拼命挣扎。
头顶的楼梯转角处,忽然传来何问琴严厉的声音:“你们俩在干什么?”
何冬叙看到何问琴的刹那,酒醒了大半。
他瞬间把杨舒推开,干巴巴喊了声:“妈。”
何问琴拧眉走下来:“我问你们俩在干什么!”
“我,我们……”何冬叙支支吾吾,一时答不上来。
严乐彤从外面进来,跟何问琴道:“何阿姨,我刚刚看见了,是杨舒勾引冬叙哥,一直缠着他。”
严乐彤的爸爸是何问琴的司机,从何问琴创业开始就跟着她,一起同甘共苦,有几十年的交情。
因着这个,何问琴对严乐彤也颇为关照。
杨舒经常在何家看到严乐彤,她几乎每个周末都在何家待着。
何家的保姆阿姨,对她也比杨舒更加尊重。
严乐彤的话,何问琴深信不疑。
让人拿了鞭子,发了疯一样对杨舒又打又骂。
锐利的鞭子划过皮肤,杨舒疼得整个人几乎木掉。
她忍着颤抖看向旁边的何冬叙,那个说会永远保护她的人。
她多希望他能站出来解释清楚,哪怕为她求情也好。
可是何冬叙就那么在旁边站着,看着,一声不吭。
杨舒好像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些年他对她好,宠着她,哄着她,也终究不过是把她当成玩物。
他哪会想着保护她,他甚至连帮她证明清白,他都不愿意。
杨舒只能自己跟何问琴说,她说是何冬叙堵的她,她什么也没做。
却换来何问琴更加用力的几鞭子,说她犯了错还冤枉别人。
直到杨玄耀从外面回来,看到眼前的局面,他愤怒夺下何问琴的鞭子,给了何问琴一个耳光:“你平时怎么不待见她,我没说过一句话,但你不准打她。你再这么跟她动一下手试试?”
那是第一次,杨玄耀在何问琴面前护着她。
他平时低眉顺眼惯了,何问琴没想到他会冲自己发火,居然还敢动手。
脸颊火辣辣的疼着,何问琴捂着脸,怒目道:“杨玄耀!你宝贝女儿勾引我儿子,我给她几鞭子都是轻的,你还敢打我?”
“凭你一张嘴,说什么我就得信?我还说何冬叙这小子惦记我女儿很久了呢,真当我不知道?”
那天杨玄耀与何问琴翻了脸。
他们父女两个被扫地出门。
杨玄耀拿着自己偷偷藏起来的私房钱,租了个老旧的房子。
收拾东西的时候,杨玄耀问杨舒,她和何冬叙到底怎么回事。
杨舒把这事说给他听。
杨玄耀听完骂骂咧咧:“那小子看你的眼神,我早看出来了。”
杨舒听见这话,拧眉看过去:“你早就知道?”
她倏而觉得委屈,声音陡然拔高,质问他,“那你还任由他接近我?”
“他对你不是也挺好的嘛,你早晚也得嫁人,我当时觉得何冬叙挺合适啊。我还想着,反正何问琴不跟我领证,你和她儿子在一起也成,到时候结了婚,何家财产咱们分一半。不过那小子也太怂了吧,当着何问琴的面就吓得不敢承认,孬种。”
杨舒怒目瞪着他:“你非得靠别人才能活吗?人家的财产是人家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这么稀罕他家的钱,早就琢磨着将来把我卖了?”
“你就是年轻,现在视金钱如粪土,长大你就知道钱多香了。没钱你吃什么,喝什么?你还非要学摄影,艺考不得花钱?”
杨玄耀看看眼前的破屋子,有点烦躁,“我还委屈呢,因为你和何冬叙这么一通折腾,我就这么被人从何家赶出来了,我向谁诉苦去?”
“何问琴也是,她打你那么重,我就打她一下,她至于这么生气把我赶出来吗?你说我过几天跟她求求情,咱们还能回去吗?到时候你也跟我一起,去向她认个错?”
杨舒听着这些话,心里烦躁得厉害,她鼻子酸涩,转身跑进了洗手间。
把门反锁,她抱膝蹲在地上。
身上被何问琴打过的地方还疼得厉害,伤口黏在衣服上,摩擦间不停刺激着她的神经,连带着心上的委屈和愤恨,她滚烫的眼泪一颗颗砸下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她当哥哥一样尊敬和信赖的人,今天才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而她的亲生父亲,对她的爱护也不过如此。
杨玄耀从始至终,甚至没有开口问过她,她身上的伤疼不疼。
……
杨舒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明明睡眠时间很久,却一直都觉得不安稳。
小时候的事,和母亲、哥哥不再后的生活,仿佛交织着,折磨她的精神,后来是姜沛那张忽远忽近的脸。
清晨睁开眼,她头昏脑涨的,嗓子也疼得厉害,感觉像是昨晚上梦里哭过。
起来先去少了点热水,她捧着水杯在厨房门口站着。
视线落在客厅沙发的位置,不觉又想起昨天的事。
她想起昨晚上,姜沛离开时的背影。
杨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话说得太绝,有伤害到他。
可是她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杨玄耀和何冬叙,本质都是自私的人,他们永远都只考虑自己。
姜沛会不会和他们不一样,她不敢去赌。
她总是想着找哥哥,其实心里也不知道,人家还记不记得她。
温热的水流划过喉咙,嗓子明显湿润了些,杨舒垂着眼睑,长而浓密的睫毛上一点点晕染出湿潮。
她长舒口气,将水杯放在流理台上,回卧室洗漱。
她手上还有个广告的拍摄,等这个工作完成,她就离开这儿。
——
从杨舒那离开之后,姜沛连着几天都闷头工作,有时候夜里干脆睡在律所。
前几天还动不动秀恩爱,如今说颓就颓成这样。
傅文琛和钱一铭都觉得不可思议。
两人旁敲侧击问他发生了什么,他许是心情不好,什么话也不说,工作倒是照干不误。
这天下午,尹遂过来律所找他,原本是为了谈些工作上的事。
后来看他状态不对,也就没提。
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个,秦畅送了咖啡后就出去了。
尹遂倚着靠背看他:“分了?”
姜沛苦涩一笑,闷了好一会儿才说:“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猜不透。我知道她心里有道门,我小心翼翼,不敢触碰,以为时间久了她会打开,可惜啊。”
他叹了声,唇角牵起一抹自嘲,“处了一年,也留不住她。”
“其实有些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尹遂端起手边的咖啡,他看了姜沛一眼,“或许你从一开始就把路走错了。”
姜沛狐疑地看过来。
尹遂说:“杨舒和姜吟不一样,虽然我不了解她,但听你和姜吟偶尔说起,我觉得她是个敏感又不自信的女孩。你跟这样的女孩玩套路,她上哪去找安全感?你小心翼翼,不敢越她心里那条界,她能看出来吗?”
“要我说,你强行跨过那条线,死缠烂打,没准儿结果还能不一样呢。”尹遂望向姜沛,“她是个人,不是个易碎的琉璃,你稍微越界一点伤不到她。姜律师,你工作上杀伐果决,感情上,这回恐怕真是谨慎过头了,起反作用。”
姜沛淡淡觑他一眼:“你跟她话都几乎没说过,你能知道怎么行得通?”
尹遂随意抿了口咖啡:“本质上,内心敏感封闭的人,大都渴望有人热情如火地去爱她,我想杨舒应该不会例外。她当初愿意跟你搞什么恋爱合约,就不可能对你没感觉。如今不接受你,只能说明,你因为怕惊到她把那份爱收得太紧,表现出来得不够浓烈,她能感受到的就更少。”
“你这是自己身上得来的经验?”姜沛想起之前听说过的一件事,“尹总,传闻中,那个大学时死缠烂打追你,你刚动心,结果人家却把你甩了的小学妹是谁?”
那女孩是姜吟。
尹遂没跟他说,将咖啡放回办公桌上:“你现在也就从我曾经那点事上寻找安慰了,不过我和我老婆现在很好,你就不用操心了。”
他站起身:“杨舒这件事,别的不说,你就问问你自己,从头到尾,你有正正经经追过人家吗?她的安全感难不成能从天上掉下来?”
姜沛突然被尹遂戳中了关键,整个人醍醐灌顶,一时有些愣神。
尹遂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今天不跟你聊工作,忙你的大事去吧,现在追回来,没准三十岁之前,你还有机会当爸爸。”
尹遂走后,姜沛在办公桌前坐着,脑子里还想着他的话。
他面色沉沉,逐渐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在办公室里坐了会儿,他起身,拿着外套从公司出来。
想着这会儿杨舒应该还没下班,他直接驱车去她的公司楼下。
姜吟从办公楼里出来,一眼看到了法桐树下站着的姜沛。下班从办公楼出来时,姜吟在一棵法桐树下看到了姜沛,穿着黑色冲锋衣,面容清冷,带着几分凌厉。
姜吟裹着衣服走过来。
看见她,姜沛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杨舒呢?”
姜吟好奇地打量她哥:“你们俩吵架啦?”
见姜沛不吭声,姜吟道:“马上不是要国庆假期了吗,她多请了几天假,说是想出去散散心,我看她最近状态很不好。”
“什么时候走的?”
“我下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当时你关机。”姜吟舔了下唇,沉默少顷,“哥,你和杨舒怎么了?”
姜沛一直沉默着,好久才应了声:“就是吵了个架,没什么大事儿。”
姜沛从园区出来,手机拨通杨舒的电话。
对方无人接听,他收了手机,驱车去杨舒的住处。
走到一半,他想了想,觉得这个点杨舒不可能还在家。
他在前方的路口调头,直接改道去机场。
作者有话要说: 岁岁小可爱比沛哥先有老婆,果然是有原因的
◎47.第 47 章
杨舒原本也没想好离开长莞之后, 自己一个人要去哪。
刚好赵婧给她打了个电话,邀她国庆假期去鹤桥古镇找她玩。
去年杨舒过去的时候,赶上赵婧的婚纱影楼工作忙, 两人都没好好聚。
杨舒手头的一个广告刚好拍完了, 索性提前请假几天,去找赵婧, 顺便到那边散散心。
因为走得急,她没买到今天去安芩的机票,所以最后买了高铁。
高铁驶出长莞, 外面的天色早已黯淡下来, 远处有灯火通明。
杨舒倚着窗,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她旁边坐着一个抱孩子的女人,杨舒昏昏沉沉间, 感觉有只软软的小手再摸她的手腕。
她睁开眼,小孩晶亮好看的眼眸跟她对上, 随后又好奇地伸手戳她的手链, 似乎很感兴趣。
这小孩两岁大小, 生得白净又漂亮。
女人把儿子的手拉回来, 嗔怪一句,又抱歉地跟杨舒道:“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
杨舒笑了下,摇摇头没出声。
她垂眸看着腕上那条粉水晶手链,想起她生日那天,姜沛工作之外赶去她出差的地方, 神神秘秘给她送这份礼物的场景。
静默少顷,她想要摘下来。
试着解了一下,没解开,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最后继续戴着没摘。
杨舒半夜抵达安芩,赵婧驱车去高铁站接她,之后两人一起回鹤桥古镇。
赵婧开着车,杨舒坐副驾。
虽然能感觉到杨舒在努力找状态跟自己聊天,嘴角也总是笑着,但赵婧还是察觉她情绪不是很高涨。
等红绿灯时,赵婧抽空看她一眼:“我看你好像瘦了挺多,最近工作很忙吗?”
杨舒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笑笑,接话道:“最近活是有点多,这不是为了多放几天假嘛,所以一直赶工。”
“那你放假多久?”赵婧问她。
杨舒想了想:“先放到国庆假期结束再说吧。”
她原本最初是想找凌姐辞职的,凌姐说让她先休息几天,假期以后再说。
其实后面的事,杨舒自己也没想好。
只是她和姜沛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以后没法在长莞待下去,最终应该也还是要走。
赵婧家住在鹤桥古镇上,独立的四方小院,二层小洋房。
她父母在安芩市中心工作,平时也住在那边,古镇这边平时只有赵婧一个人住,距离她的婚纱影楼比较近。
杨舒没吃晚饭,赵婧给她煮了饺子:“上回都没好好带你玩,这次你在我家多住几天,我带你四处转转。”
杨舒吃着水饺,笑应:“好啊。”
“对了,听姜吟说她结婚了,她这也太迅速了。”
杨舒点头:“嗯,领了证,婚期还没定,十月一号先办个家宴,通知亲朋好友。”
赵婧托着腮:“这个姜吟跟我说了,我就是好奇,你怎么没等十月一号家宴过完再出来玩?”
杨舒吃东西的动作顿住。
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垂落下来,慢吞吞把嘴里的水饺吃完,她笑:“最近太累了,急着休息,反正只是个家宴而已,等正式婚礼的时候我肯定不缺席。”
吃过东西,赵婧带她去已经收拾好的客房。
杨舒从行李箱里拿住带给她的礼物,是个相机包。
赵婧惊喜地接过来:“你怎么还给我带礼物。”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我也是偶然逛街看到的,感觉还挺好看,就买了,这个东西咱们工作都会需要。”
两人聊了两句,天色已经很晚了,杨舒让赵婧赶紧回房休息。
明天不是假期,她还得去工作呢。
赵婧走后,杨舒自己拿行李箱内的衣服准备去洗澡,瞥见压在最底下的小首饰盒子,她拿出来打开。
里面是那颗转运珠,她一般走到哪都会带着。
杨舒指腹捻着那颗珠子,在灯光下看了看,又放回去。
——
江彻是十月一号下午回的国。
欧洲的分公司出了点问题,他这次出差在那边待了挺久。
下了飞机,早有专车停在那等候。
江彻坐上去,指尖捏着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杨舒初中得奖的照片,当时她竞赛拿了奖,颁奖典礼上与老师、家长一同合照。
照片上杨舒的后面站着郭耀。
郭耀确实改名换姓了,如今叫杨玄耀。
而杨舒,真的就是言悦。
这个结果他前阵子就查到了,可是因为工作抽不开身,才拖到现在。
江彻捏着照片的指尖收紧几分。
他拿手机拨通江凌的手机,给她打电话:“你知道杨舒现在住哪吗?”
江凌挺意外的:“你找她干嘛,她请假了,最近也不知道在哪。”
江彻喉结动了下,缓声道:“她是言悦。”
“你说杨舒?”江凌那边许是被惊到了,好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江彻现在不想跟江凌说太多:“你把她联系方式给我,我来联系她。”
江凌挂断电话,推了杨舒的微信给他。
又发消息过来:【电话她最近很少接,你是陌生号码,估计她就更不接了,你试试看微信能不能联系上她】
江彻点了杨舒的微信,添加申请时,犹豫了一下,他在输入框里输入:我是江彻
身世的事,他想当面跟她聊,决定微信上暂时不说。
等了十秒钟,对方还没回复,他又申请一次。
前座秘书朝这边看过来,跟江彻道:“江总,您不用申请太多次,对方看到就会同意的,一次和两次差别不大。”
他语毕,对上江彻微沉的眼神,瞬间闭嘴。
侧着身子余光看过去,他看到他家老板又申请了一次。
商场上的淡定果决,这会儿荡然无存-
这边杨舒今天和赵婧玩了大半天,此时刚回到赵婧那,赵婧外卖点了下午茶。
两人在院子里坐着聊天。
杨舒随意刷了下手机,收到一条好友添加申请。
她狐疑地点开查看。
【我是江彻】
【我是江彻,加我一下】
【我是江彻,你能加我下吗?】
这画风挺奇怪的,跟杨舒印象中那个人不太一样。
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急事,杨舒点了同意。
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杨舒一直盯着,隔了大概有五分钟,才收到消息:【你好,我是江彻】
杨舒突然有点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江彻。
她敲字过去:【你好】
江彻:【上次你拍摄的企业宣传照,我有些问题想和你当面聊一下,方便吗?】
杨舒虽然在休假期间,但听说是上次工作上的问题,想了想,还是回复:【可以啊,我刚好现在就在安芩,可以去您公司】
江彻:【你在安芩?方便发个定位吗,我看一下距离】
杨舒看着对方的聊天记录,陷入沉默。
江彻的画风太奇怪了,不会是假的吧。
如果是这样,她不能把位置发给他。
大概对方猜出了她的心思,很快拍了个小视频。
他在车厢内,镜头除了他自己之外,还给到了秘书和司机。
江彻:【我是本人】
杨舒松了口气,把自己的位置给她,又跟赵婧道:“你说现在很能赚钱的大企业家,是不是都有多面人格?”
她把聊天记录给赵静看,“我平时看着他温文尔雅的,但是聊天记录上,莫名觉得有点莽。”
赵婧看一眼:“这是江氏那个总裁?这聊天对话确实奇奇怪怪的。”
江彻又发消息过来:【我过去找你】
杨舒愣了下,跟赵婧道:“我在你家,他来这儿谈工作不好吧?”
她说着在聊天框里输入:还是去公司谈……
她编辑好之前,赵婧拦住她:“让他来让他来,这种大人物来我家,我觉得挺好啊,也让我见见世面。”
她指指江彻之前发过来的视频,“看着好帅!”
杨舒无语地扛扛她肩头:“你有男朋友了,想什么呢?”
赵婧托腮:“我有了,那你考虑考虑呗?反正你单身。”
“我才不谈呢。”杨舒叼着吸管,吸了口珍珠奶茶,浓密的羽睫垂落下去。
她视线凝着腕上那条粉水晶项链,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脸。
好几天了,他就像刻在她脑子里,总是挥之不去。
晚上躺着,他不在她竟睡不着。
——
江彻说要来这儿谈工作,赵婧很期待,一直拉杨舒在院子里坐着。
然而天色黯淡下来,也没等到人影。
杨舒说:“算了,咱们进屋吧,人家也没说是今天来,江彻怎么看着也是正经人,谈工作哪有大晚上过来的,他肯定说的是明天。”
赵婧想想也是,叹了口气:“算了,不等了。”
中秋前后,头顶天穹上一轮明月高悬,照得院子里也格外亮堂。
赵婧说:“今晚月亮好圆,来咱们对月亮比个心。”
她手机点开相机,把手伸过去。
杨舒笑着也伸了只手过去,跟她一起拼成心的形状。
拍完照,杨舒搓搓手臂:“晚上好凉,赶紧回屋吧。”
她拉着赵婧进屋。
今天玩得挺累,两人都不太想做饭,于是点了外卖。
客厅的电视放着,杨舒等外卖的空挡随意刷了刷手机。
点开微信朋友圈,她看到赵婧把刚刚两人对月亮比心的照片发了朋友圈。
照片上,她伸出的那只手上,戴着姜沛送她的粉水晶项链。
杨舒心头突突跳了两下,赶紧找赵婧,说不想让人知道她在哪,换一张照片发朋友圈。
赵婧和杨舒两人从今天的照片里挑挑拣拣,最后选了张下午茶的美食照,换掉原来的。
不过先前那张照虽然只发出去两分钟,还是被姜吟给刷到了。
今天晚上姜吟和尹遂在家里办家宴,请了很多亲朋好友,姜沛也在。
他今晚话不多,一直闷头喝酒,看起来颓丧又落寞。
姜吟也不知道她哥和杨舒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赵婧那张朋友圈很快删掉,换了别的,显然是杨舒怕她看到告诉姜沛。
一时间姜吟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她哥说。
她去找尹遂商量了一下,询问他的意见。
又回头看看她哥现在这副样子,最后还是走了过去,拍拍他的肩:“哥。”
姜沛在闷头喝酒,被人拍了反应也慢半拍,迟钝地侧目看了她一眼:“什么事?”
开口时声音沉闷低哑,又带着淡淡的漠然。
他憔悴了挺多,那张脸线条凌厉,眉眼间是遮掩不住的倦意。
随口问完,他继续喝自己的,手上的酒很快喝完,他又倒了一杯继续喝。
他最近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什么也不想过问。
姜吟看他这样还挺心疼的,他一向骄傲惯了,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自己又能力出众,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姜吟从来没见他为哪个人成现在这样。
她哥居然这么喜欢杨舒吗,她今天才知道。
姜吟声音也不自觉温和下来:“哥,我知道杨舒在哪了,你要不要知道?”
姜沛脊背僵滞片刻,蓦地从位置上起身。
他那天在机场找了半天,愣是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他这几天发消息她不回,打电话她不接。
他一直在想,她会不会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姜吟道:“赵婧家的地址具体地址我不知道,反正就是安芩的鹤桥古镇。刚刚我看到赵婧的朋友圈,照片里有个人的手上戴着粉水晶手链,你知道杨舒那条手链吧,她经常戴着的,肯定是她没错。”
姜沛指尖颤了一下:“你刚刚说,她还戴着那条手链?”
“对啊。”姜吟答完,意识到什么,指指姜沛,“你送的?”
姜沛沉闷的脸上掠过一丝喜色,眸底有希冀的光。
他顺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大步离开。
—
江彻回家后试了好几套衣服,换了各种造型,也不知以什么样的形象和言悦重逢比较满意。
他问旁边的秘书:“你觉得言悦会喜欢什么样的?”
想了想,他道:“我记得她和姜沛在一起了,那她应该喜欢姜沛那样有点痞的。”
说到痞,江彻问,“我现在去打个耳钉,烫个头发,会不会更痞一点?”
秘书一时有些无言,那样好像很杀马特,不叫痞吧。
他家老板找妹妹找了这么多年,如今好容易找到,他看今天老板是真激动了。
甚至激动的有点过头。
像范进中举那股劲儿。
秘书道:“其实男朋友和哥哥还是不一样的,您没必要照着姜律师来,还是您之前的风格就挺好。您是他的亲哥哥,怎么样都顺眼。”
再说人家姜律师是气质里自带的痞,冷酷帅气,不是烫个头发,打个耳钉那种流氓痞。
而且人家穿着也很正经的。
当然这话,秘书不敢说出来。
不过前面的话,江彻大概是听进去了。
最后选了长款的浅咖色风衣,还是那种温润谦和的打扮,看起来清爽舒服多了。
从家里出来,坐上去找言悦的车,江彻问:“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了吗?”
秘书应:“都准备好了。”
江彻点点头,倚着靠背,手心里渐渐出了汗。
他指腹捏着一颗转运珠,想起小的时候,他和言悦分开那天的情景。
当时听说母亲只带他出门,言悦在家哭的厉害,扯着他的手臂跟到大门口。
后来他摸摸她的头,跟她说:“言悦乖乖在家待着,哥哥回来给你带冰糖葫芦。”
说到最喜欢的冰糖葫芦,她心情稍微好了点:“我要两串。”
顿了顿,又改口,“我要好多串!”
“行,给你带一车回来。”
言悦听完高兴极了,眼睛里都是星光。
可是最后别说一车糖葫芦了,他连一颗山楂都没给她带回去。
——
杨舒和赵婧这个点还睡不着,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赵婧明天要跟男朋友约会,感觉挺不好意思的:“我原本以为他今年国庆得加班,没想到临时又有了假期。”
她思索着,跟杨舒保证,“我就出去陪他一天,后面几天我还陪着你。”
杨舒笑:“我自己四处转转也挺好的,你俩难得有假期,好好谈恋爱吧,不用管我。”
正聊着,外面似有躁动,还有车子发动机的声音。
听声音有些近,像赵婧家门口,两人起身往外面走。
只见大门口停了辆卡车,卡车后门开着,里面放着成箱成箱的冰糖葫芦。
杨舒看量挺大的,侧目问赵婧:“你们这附近有冰糖葫芦店?”
赵婧摇头:“没有啊,而且这么晚了,哪有这时候进货的,没有早上的新鲜啊。也不知道谁的车,居然停在我家门口。”
两人正困惑着,杨舒看到卡车上,角落里还有一捧鲜花,花上有写着字的卡片。
就着灯光,她走过看了眼,卡片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一句话: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言礼
看着最后的落款,杨舒瞳孔蓦地放大。
拿起那捧花,捏着那张卡片,她把上面的文字读了一遍又一遍。
不远处有车灯打过来,映在她的脸上。
杨舒抬手挡了下,适应光线后扭头看过去。
江彻下了车,从那边走过来,一袭长款风衣,身材颀长,斯文清隽,看向她时脸上挂着温暖的笑。
杨舒看着手里的卡片,再看看他,想起今天微信上他与往日不同的画风。
她忽地明白过来什么,脑子怔懵一瞬,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盯着江彻深邃柔和的脸庞,鼻子莫名泛酸,眼眶中晕染出一层薄薄的雾气。
她仰着头,冲他张了张口,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轻轻唤了声:“江,江总。”
江彻站在她跟前,微微俯身迎合着她的身高。
他望过来的眸底漆黑深远,开口间嗓音温醇,声线悦耳好听:“我不是江总,我是言礼。”
看着眼前完全怔住的女孩,他压抑着心底的激动和复杂,缓缓冲她伸出手去。
再开口,他喉间溢出难以自持的低哑:“言悦,哥哥来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沛哥在赶来的路上了!
——
推荐一下好基友的婚后小甜文,很好看,特别好看!去看看呀~
文名:《婚后热恋》作者:君莱
文案:
益远集团总裁秦骁性情淡漠,高冷矜贵,商场上手段狠厉,圈里人都知道他私生活严谨,身边从来没出现过女人。
听说秦家长辈着急,亲自给他选了位秦太太,但他很少回家,夫妻之间一点感情都没有,朋友们私底下都猜他什么时候离婚。
唐溪也觉得自己和秦骁的这段婚姻长不了,夫妻俩日常分居,每周只有她周五给他发消息让他回家的时候他才会回家一次,平时都住在外面,从不主动回家。
直到有一天,唐溪打算把每周叫他回家一次,改成每月叫他一次,周五没有发消息叫他回家。
当晚,男人面色阴沉的主动回了家。
从那以后,唐溪发现他越来越不对劲,没事就往家里跑,似乎不打算分居了。
*
婚后三个月,闺蜜问唐溪跟新婚老公相处的怎么样,唐溪只用了两个字概括,不熟。
没多久,唐溪早上从床上醒来,看到闺蜜凌晨时发的消息。
“你跟你老公现在熟了吗?”
她微信上的回复是:“她睡熟了。”
唐溪拿着手机,羞愤的转脸问秦骁,“谁让你碰我手机了。”
男人抽走她手机,凑过来,热气抚过她脸颊,嗓音低沉,“再熟悉熟悉?”
*口嫌体正直傲娇总裁x外柔内刚小甜妹
*说最傲娇的话,打最快的脸。
【先婚后爱甜宠文】
◎48.第 48 章
“言悦, 哥哥来接你回家。”
杨舒怔忪地钉在原地,看着江彻伸过来的那只手,她鼻子酸涩的厉害, 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她面对那一车的糖葫芦, 一时间说不上是委屈还是高兴,忽然用力拍开他的手, 声音带了哽咽:“我已经不喜欢吃糖葫芦了你才回来……”
江彻眼眶一热,喉结滚动两下。
他查了她的身世,才知道郭耀这几年是怎么带她的。
他在江家锦衣玉食, 有人伺候, 她却寄人篱下,遭人欺凌。
努力将眼泪逼回眼眶,江彻满眼自责, 他上前小心翼翼抱住她:“对不起,都是哥哥不好, 哥哥回来晚了, 没有好好保护你。”
杨舒泪水滚落下来, 她哽咽着, 听到江彻继续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你和郭耀改了名字,我找不到。”
大概是眼泪流多了,杨舒喉咙有些发疼,她咽了下口水, 委屈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都说了我觉得你眼熟,可是你说你不认识我。”
江彻也想起了那次, 当时他刚有了点线索,在让人做DNA鉴定,以为那个女孩就是,看到杨舒的时候就没留意。
他们俩分开的时候,言悦还不到五岁,这么多年过去,她变化太大,他确实没认出来。
“对不起,是我的错。”江彻无比懊恼,他当时如果愿意稍微跟她聊聊,也许就能发现蛛丝马迹了。
杨舒平复了一会儿,从他怀中抽离,随手抹了下眼泪。
以前的事没必要再去追究,听说他一直在找自己,杨舒心里的不忿平衡了些。
她看看手里的花,还有那一车的冰糖葫芦,噗嗤笑出来,忍不住评价:“你要来就来了,干嘛搞这么土里土气的仪式感?”
这幸好是在晚上,要是白天被好多人围着看,杨舒简直不敢想象。
拉一大卡车糖葫芦找妹妹,再加上江彻的身份,他俩估计得上热搜。
被杨舒这么一说,江彻也觉得这行为似乎有些滑稽。
他笑了下:“我这不是为了兑现当年的承诺么,你要是嫌土,以后你这时尚界的摄影师,多帮你哥提高一下审美?”
聊着聊着,气氛渐渐缓和下来,杨舒想起赵婧来,跟他们俩互相介绍。
江彻要接杨舒去他那,刚好赵婧明天要和她男朋友约会,杨舒觉得如今这安排也挺好。
收拾完行李和赵婧道别,杨舒坐上接她的车子。
她和江彻都坐在后座,这会儿沉默下来,两人之间气氛似乎又生疏了些。
分别这么多年,总觉得有好多话想要问,可是一时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最后还是江彻先开的口:“国庆假期,我以为你会和姜沛一起呢,怎么自己在朋友这儿?”
杨舒指节捏着衣角,指甲盖微微泛白。
侧目看着窗外,她笑意浅浅地接话:“我和他分手了。”
江彻蹙了蹙眉:“他欺负你了?”
“没有。”杨舒摇头,“是我提的分手。”
“那是为什么?”
杨舒心里有点乱,岔开话题:“你真是我哥吗?这么多年没见,你要是个骗子我也不知道。”
江彻笑笑,从口袋里摸出那颗转运珠,摊开掌心:“这算是证据吗?”
杨舒接过来。
他的这颗用黑色的绳子串着,圆润通透的白玉,上面刻着他的名字:言礼
母亲当年一人送他们一颗转运珠,希望他们俩平安幸福,一生好运。
杨舒刚刚收拾行李时,把自己那颗重新戴在了腕上。
此时两颗放在一起比对,她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
以前她从觉得,哥哥那颗比她的好看。
江彻揉了揉她的发顶:“妈葬在什么地方了?”
杨舒说:“在井县下面的一个小山村,叫青禾沟,她说那里是她的家乡。”
母亲走的时候,杨舒还小,她对母亲的过往一无所知。
杨舒看向江彻:“哥,你知道妈的事吗?”
江彻说:“我只知道她是山里走出来的,以前开旗袍店,是那条古巷出了名的旗袍美人。后来认识了我爸江徊,两人在一起感情很好,但江徊是不婚主义,一直不愿意结婚。她想找个依靠,安安稳稳过日子,两人就分开了,结果意外怀了我。”
“后来的事你应该知道,郭耀模样长得俊,又嘴甜会哄人,追了她半年,她一人带着我本就不容易,最后和他结了婚,又生下你。直到发现自己身体出了状况,她怕郭耀对我不好,于是把我送回江家。”
想到杨舒这几年的遭遇,江彻哂笑一声,“只是谁又能想到,郭耀对你这个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是,他本就是自私贪婪的人,之前有妈在他才收敛了些。”
他望向杨舒,有些愧疚,“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当年哥哥一定不会离开你。”
杨舒叹息一声,摇摇头:“那时候我们都还小,自己做不了主,我其实也没有真的怪过你。”
车子驶进别墅区,两人下了车。
江彻亲自拿着她的行李带她进去:“这里平时我一个人住,只有管家和做饭的阿姨,没有别人,你以后就住这里。”
想到什么,江彻看向她,“还回长莞吗?”
这个问题杨舒一时还没想好,正犹豫要怎么答,一个妇人系着围裙笑吟吟走出来:“先生回来了。”
她看向杨舒,脸上笑意更浓,“这就是言悦小姐吧,长得和您确实有几分相似。”
“是言悦。”江彻温和应着,跟杨舒介绍,“这是吴姨,从小把我带大的,你以后生活上有什么事,就跟她说。”
杨舒乖巧打招呼,喊了声吴姨。
吴姨道:“先生和言悦小姐还没吃晚饭吧,我刚煲了汤,菜也快炒好了,你们等着。”
见吴姨急匆匆进了厨房,杨舒才想起来跟江彻说一句:“我其实已经吃过了。”
她和赵婧今晚点的外卖。
江彻说:“我还没吃,一会儿再陪我吃点,吴姨的手艺很好。”
杨舒思考两秒,点头。
这会儿饭菜还没好,江彻先带她去楼上卧室。
三楼朝南一间很大的卧室,里面装修的温馨舒适,有个大阳台,上面错落有致种着花卉,屋子里也缭绕几分淡淡的馨香。
东面浴室旁边,还有个很大的衣帽间。
江彻帮她把东西放进去:“这房间装修的时候,是按照女孩子的喜好布置的,就是想着有天你回来了给你住,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
杨舒看着室内的设施,心底一片柔软。
她冲江彻笑笑:“挺好的,我很喜欢。”
她打开衣帽间的柜子,看到里面放了好多大牌的包包、香水。
江彻走过来:“衣服鞋子这种东西,要根据身形来选,但这些东西用不着,有时候想起来就买点给你,想着到时候你见到了喜欢哪些随便挑。”
见杨舒不说话,江彻想了想:“我这行为是不是也有些土?”
杨舒眼眶微热,深吸一口气,回头笑着冲他调侃:“土不土另说,反正是挺豪的。”
正聊着,吴姨上来喊他们下去吃饭。
杨舒不饿,陪江彻在餐厅坐着。
吴姨主动给她盛了碗汤,说让她尝尝。
杨舒尝了尝,竟意外地好喝,她又主动捞了点玉米进碗里,跟江彻夸赞道:“吴姨的厨艺真好。”
看她难得高兴些,江彻道:“回头你喜欢吃什么就跟吴姨说,中餐没有她不会的,西式甜点会做的种类也多,变着花样做给你吃应该没问题。”
杨舒啃了口汤里的玉米,点点头,下意识道:“姜沛也很会做饭,每次他下厨我就能吃好多,最后把自己给吃撑。吴姨是天天琢磨着怎么做饭,但姜沛平时工作很忙,也没多少休息时间,不知道怎么厨艺能那么好。”
话音刚落,杨舒吃东西的动作停顿两秒,脸上表情微僵。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想起了姜沛。
杨舒把头垂得更低了些,默默喝着碗里的汤,餐桌上似一下子冷场下来。
“你手上这条粉水晶手链,是姜沛送的?”江彻忽而问了一句。
杨舒有些意外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江彻道:“这条手链我在一次慈善拍卖会上见过,当初姜沛为了得到它,花了血本,连我都叹为观止。”
“这个很贵吗?”杨舒轻轻抚摸腕上的手链,连江彻都说姜沛花了血本,那应该是真的很贵。
江彻说:“粉晶在市场上的价格不算高,但这条比较特殊。你可能不了解这个东西,一般情况下,粉晶颜色越艳丽裂纹就会越多,没裂痕的粉晶则颜色寡淡,能同时保持鲜亮的颜色,又质地纯净毫无裂痕,一颗都是罕见,何况你这是一串。”
杨舒垂眸打量着手链上的每一颗粉晶,灯光下通透纯净,确实一丝瑕疵都没有。
“他怎么拍下这么贵的东西……”杨舒震惊的同时,有些不知所措。
“相传爱神阿佛洛狄忒送给了帕里斯一条粉水晶手链,有天帕里斯拿着这条手链去祭拜爱神,然后邂逅了世间最完美的女孩海伦。帕里斯和海伦一见钟情,两人成为眷侣,幸福走进了婚姻。粉水晶象征美好的爱情,粉晶手链则是爱神送给天下有情人最美好的祝福。”①
江彻看向杨舒,“这些是那天拍卖官讲的,他可能是听了这个故事,就想拍下来送给你。”
江彻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
刚刚说分手了,腕上还戴着他送的东西,这丫头心思暴露的太明显。
江彻思索着道:“姜沛这个人我认识挺多年了,虽然表面上痞里痞气,不太着调,其实还是很重信守诺的,做事谨慎稳重,待人也真挚,你跟他在一起很合适。”
见杨舒一直盯着那手链不说话,他宠溺地摸摸她发顶,“不过他既然惹你不高兴了,哥哥肯定站在你这一边,天底下好男人多了去了,咱也不差他那一个。等有机会见到他,哥帮你出气。”
天色已经很晚了,江彻让她早些回房休息。
杨舒跟他告别,到电梯口,江彻叫住她。
杨舒回头,江彻走过来说:“明天我处理一些公司的事,后天一起去给妈扫墓?”
杨舒想了想,点头:“嗯,好。”
——
杨舒回房间洗了个澡,躺下后手还一直摸着腕上的粉晶手链。
如果不是今天哥哥说这些,她都不知道这礼物的来历和寓意居然是这样的。
她记得那天姜沛送她礼物时,什么也没说,只是问她好不好看。
她说好看,他就直接给她戴上了,然后压着她半胁迫地告诉她,戴上了就不许摘下来。
他总是这样,心里想的,身体做的,和嘴上说的根本不一致。
她感觉不到他每一次对她的好,究竟能有多少真心在里面,又有多少是出于游戏期间对她应尽的责任。
除了分手那天,他也从来没有直白清楚地说过他不想分手的想法。
她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分手了,他才说。
以至于他那天的告白和突然发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杨舒第一次认真反思她和姜沛的这一年。
究竟是姜沛把心思隐藏得太深,还是她裹着心里的保护壳,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那些不是爱,只是责任。
可是现在想想,如果只是合约恋爱里的一份责任,他根本没必要对她做这么多。
杨舒脑中像过电影一样,闪过各种以前的生活片段。
后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晚上又梦到些以前的事。
她和杨玄耀被赶出何家以后,无论杨玄耀如何去找何问琴,何问琴都不再接纳他。
后来他们父女就住在那个出租屋里,她忙着学习,杨玄耀天天心里烦躁,动不动冲人发脾气。
有天何冬叙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他们俩的住处,过来向杨舒道歉,不停纠缠,还想着让她答应跟他在一起。
那天刚好撞见杨玄耀喝醉酒回来。
杨玄耀看见他来气,觉得自己落魄成这样都是何冬叙所赐。
他酒劲上来,把何冬叙给打了。
杨玄耀下手重,何冬叙当即被抬进了医院,差点送走半条命。
何问琴气得要打官司,天天让人来家里闹事。
后来何冬叙醒来,求着何问琴撤了诉,希望杨舒能因此原谅他。
何问琴咽不下这口气,送何冬叙去了国外之后,又让杨玄耀还债。
杨玄耀带着杨舒进何家之前,输了一大笔钱,是何问琴替他还的,还有他在何家如流水一般的花费以及日常的开销。
那段时间,天天都是何问琴找的人上门来要债。
杨玄耀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不管事,杨舒被逼的没办法,她找何问琴签了协议,大学毕业三年之内,她把这笔账连本带利统统还给她。她要高三了,唯一的希望是何问琴不要再去骚扰她。
回到家里,她同样跟杨玄耀签了协议。
这笔账,算是还杨玄耀生她养她的恩,这件事之后,杨玄耀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那时候她清醒地告诉自己,她一定要摆脱这地狱般的日子。
原本以为还钱的事缓下来,她的高中生活就能平静些。
没想到等待她的噩梦还在后面。
高三开学,校园里关于她的谣言铺天盖地。
“你们听说了吗,杨舒勾引继兄不成,被继母赶出家门,她爸还把继兄给打成重伤住院了,差点惹上人命官司。”
“没想到杨舒表面乖乖巧巧的,整天只知道埋头学习,背地里这么贱。”
“她爸就是靠讨女人欢心混饭吃的小白脸,女儿能好到哪去,这就是遗传,从根里就是坏的。”
“她继兄可是咱们学校上上届的校草何冬叙,咱们高一的时候,何冬叙高三,我在校园里见过他几次,是真的不错,温文尔雅,不知道多少女生喜欢他,杨舒天天住在他家,惦记上也不奇怪。”
“不过何冬叙怎么会看上这种书呆子,听说人家不堪杨舒的骚扰,出国念书去了。”
……
从那天开始,学校里出现了不少“正义使者”,与她势不两立。
她的板凳会无缘无故坏掉,书桌里会出现癞□□,各种电视上才会出现的校园暴力,就那么出现在她一日三餐的生活里。
那时候杨舒最怕上体育课。
老师担心学生面对高考学习压力过大,体育课不许学生待在教室,都必须去操场活动。
体育课上,她总是一次次被人围堵,被人欺凌。
后来她无意间发现了废弃健身器材室,每次一上体育课,她就跑去躲进柜子里,直到第二节上课铃响了许久,确定周围没人了,她才敢出来。
所以她体育课之后的那堂课,总是迟到,被老师严厉地罚站在走廊。
那像噩梦一样的高三,如今再回想,杨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去的。
那一年,她身边没有救世主,没有像电影里那样,温暖守护着她的男主角。
她甚至没有朋友。
她当时只有一个信念,她要撑到高考,要离开这个地方,她要摆脱这只能躲在阴沟里,永远见不到亮光的厄运。
然后强大起来,自己保护自己!
迷迷糊糊间,杨舒觉得自己还躲在废弃健身器材室的柜子里,她还是高三。
隔着门,她听到脚步声朝这边而来,距离她越来越近。
杨舒吓得屏住了呼吸。
后来门开了,她看到一抹刺眼的强光。
光下站着一个少年,蓝白校服,意气风发,看向她时那双清澈的眸中含着笑。
少年低下头,缓缓朝她伸出手。
光线太刺眼,杨舒看不清他是谁,怔愣地蜷缩在那。
她犹豫不决时,少年走掉了。
门重新关上,周围黯淡无光。
……
杨舒睁开眼摸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钟了。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但窗帘遮光效果好,室内还是暗的。
她趿着拖鞋走过去,窗帘拉开,光线洒在身上,映着她白皙的脸,温暖又舒服。
抻抻懒腰,她回头看了下身后的床。
挺奇怪的,以前晚上如果梦到以前那些事,她总是会从衣柜里醒来。
今天却没有。
杨舒又想起梦里那个穿着校服,突然出现的少年。
以前从来没梦到过这样的场景,也不知道昨晚怎么回事。
如果是她心里渴望出现的人,那个少年很可能会是哥哥吧。
昨晚她找到了哥哥,所以才会做那样的梦。
江彻给她发了微信,说他去公司处理点事情,让她自己在家休息。
如果无聊,也可以让司机带着她到附近转转,有什么事跟管家或者吴姨说。
杨舒洗漱过后去楼下,吴姨看到她,喊她过去吃早餐。
吃东西的时候,吴姨坐着陪她说话。
吴姨发现这女孩要么是有心事,要么就是不太爱说话。
她问什么她都乖巧礼貌地答,但是也不多话,时不时低着头发呆几秒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按理说,好不容易找到哥哥,不应该是这个状态。
后来吴姨跟她聊起江彻小时候的事,她才终于有了点兴趣,认真听着,时不时还追问两句。
但是无论讲什么趣事,看她听着也没有很开心。
“言悦是不是有心事?”吴姨跟江彻都还叫她原来的名字。
杨舒沉默了一会儿,倏而开口:“吴姨,你是过来人,你说要是时间久了,是不是再记忆深刻的人也能淡忘掉?”
吴姨不答反问:“你和哥哥分开近二十年,不是也都牢牢记着?先生找了你这么多年,花了多少心思我一直看在眼里,听说你也在找他,你们谁也没忘了谁,不是吗?”
吴姨不知想起什么,感慨一句,“有些人啊,刻在心上了就很难忘掉。”
杨舒喝着碗里的粥,有些索然无味:“那忘不掉怎么办?”
“为什么非要忘掉呢?”吴姨看向她,“其实有时候,心里有个惦念的人也挺好,没准对方也惦着你,就像你和哥哥那样。”
见杨舒不说话,吴姨问:“你说的那个人,一定对你很重要?”
杨舒缓缓抬头,对上吴姨善意慈祥的目光,片刻后又垂下去:“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很重要,就是最近一直开心不起来。”
吴姨顿了顿:“那他在你心上的位置,至少跟你哥哥一样重。”
吴姨的话让杨舒错愕一瞬,片刻后她果断摇头:“那应该没有。”
她找了哥哥二十年,她和姜沛也就才相识一年,怎么能一样?
吴姨说:“按照常理说,能找到哥哥你应该多开心才对啊,你看你现在,还是不高兴。你只开心了一半,那另一半呢?”
杨舒僵滞少顷,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
须臾,她笑着抬起头:“谢谢吴姨,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长辈跟我这样聊天。”
吴姨怜爱地拍拍她的肩膀:“我年轻时候就在江家了,先生是我一手带大的,他找你这么多年,如今好容易带回来了,我看着也亲切。言悦以后有什么不方便跟哥哥聊的心事,就还来找吴姨聊天。”
杨舒心上一暖,轻轻点头:“好。”
——
江彻到晚上才从公司回来。
他带了几件漂亮的新衣服,让杨舒选,说是明天去给母亲扫墓的时候穿。
他带了太多,杨舒看得眼花缭乱。
她拿着一件浅绿色的碎花裙子,在身前比了比,问他:“这件是不是素净一点?”
随后又拿起黑色的那件,“这个好像也不错。”
一时拿不定主意,她让江彻给她选。
外面有门铃声响,管家听到动静过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姜沛。
他穿着黑色卫衣,整个人一脸疲态。
管家认得他,忙请他进来:“姜律师怎么这么晚来了?”
“江彻在家吗?”他一边问着,抬步往里面走。
国庆假期的票太难买,他没买到机票,高铁也没有,最后好容易才抢到一张火车票,将近二十多个小时赶到安芩。
他不知道赵婧家的地址。
天已经黑了,这时候去鹤桥古镇很难有结果,便先过来找江彻,看他能不能有办法尽快找到赵婧家的住址。
和管家一同进屋,他一眼看到客厅明亮的灯光下,比着裙子眉开眼笑的杨舒。
江彻随意地倚在沙发上,一直跟她聊着什么,气氛其乐融融。
管家正要开口喊江彻,姜沛黑着脸,拦住他。
他盯着里面,下颌的线条弧度凌厉,一张脸凝重得有些吓人。
门口的光线黯淡,客厅两人都没发觉。
杨舒最后还是挑了浅绿色那条:“还是选这条吧,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身。”
她低着头,比着自己的腰身。
江彻说:“按照你的尺寸买的,你要是不放心去楼上试试,看合不合适。”
杨舒干脆把那几件全抱起来:“那我就全部试一遍好了,都合适我就全留下了,反正我从不嫌衣服多。”
江彻被她逗乐:“行,你要还觉得不够,回头我让人把你卧室的衣柜都填满。”
他低头看一眼腕表,“今晚想吃什么?”
杨舒想了想:“你要尝尝我的手艺吗?”
江彻一脸好奇:“你还会做饭?”
“当然会了!”杨舒不太满意他质问的反应,舔了下唇,气势又弱了些,“我只会做茄汁面,但是很好吃。”
江彻含笑点头:“好,那我今晚尝尝。”
姜沛的拳头一点点握紧,脸上情绪越绷越紧。
他第一次见杨舒这么冲一个人笑,说话乖乖巧巧的,连眼神里都是笑意。
她甚至主动给别人做茄汁面。
之前他开口说想吃,她都不见得会答应。
旁边管家有点被姜沛的脸色吓到,又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里面杨舒笑着说了句:“那你等着我,我上去把衣服放卧室,然后下来给你做。”
她说完跑着去了楼上。
客厅里只剩下江彻,姜沛大步走过去。
江彻看到他意外了一瞬,正要从沙发上起身,姜沛已经冲上来揪住了他的衣领。
他眼睛里因暴怒而盛满猩红:“江彻,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她是我女朋友!”
江彻脸色也沉下来:“你还知道她是你女朋友?我正想找你,她跟你在一起为什么不开心成这样?”
江彻的话像是默认了他现在和杨舒在一起,姜沛怒意更盛,一拳砸在他脸上:“她开不开心都是我和他的事,要你插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种豪门公子哥存什么心思,你想玩愿意贴上你的女人多的是,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杨舒把衣服放楼上跑着下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懵了两秒,急忙冲过来,把江彻从沙发上扶起来,回头看他:“姜沛,你怎么打人呢?!”
看到杨舒,姜沛再次挥出去的拳头抽回来。
他唇动了动,想跟她说些什么,还未开口,江彻一个拳头还了回来,砸在他嘴角。
他使力更大,姜沛顺势偏头过去,嘴角被牙齿磕出血迹。
杨舒瞪大了眼睛,看江彻还不解气,想来第二下,她身体挡在姜沛前面,看着江彻:“哥,你怎么也动手了?”
姜沛拧眉看向杨舒:“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哥?”
杨舒回头,发现他的嘴角在流血。
她又看一眼旁边的江彻,嘴角也是有乌青。
两人出手一个比一个狠,还都朝脸上打。
无奈叹了口气,她朝里面喊:“吴姨,家里有医药箱吗,你拿来一下。”
吴姨应了声,很快拿医药箱过来,发现居然是姜律师和她家先生打起来了。
姜律师来过家里几次,吴姨印象里他和江彻关系不错,一直和和气气的,第一次见两人动这么大火。
吴姨很是诧异,再看看杨舒,她好像看出点什么,没出声。
杨舒拿出碘酒和棉签,犹豫了一下,先走到江彻跟前,帮他擦拭,然后抹药膏。
吴姨在旁边站着,看姜沛一直盯着杨舒给江彻擦药的身影,敛着眉,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杨舒。
她想起今天杨舒跟她聊的话,这另一半的不开心,该不会是姜律师吧?
吴姨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言悦,先生这边我来吧,你去看看姜律师。”
说着给她递了个眼色。
江彻也扫了眼那边可怜兮兮的姜沛,主动开口:“你去吧,让吴姨来。”
杨舒回头,对上男人深沉中又带着点受伤的目光。
她把药膏给吴姨,朝姜沛走过去。
看着他嘴角的血,她眉心微拧,下意识伸手想帮他把血擦掉,又想到这样不卫生,赶紧缩回来。
她拿棉签沾了点碘酒,要给他擦拭,见他一直站着,她举着手臂不太顺手。
杨舒道:“你去那边坐一下吧。”
见姜沛不动,杨舒把他扯至沙发处。
姜沛两条腿僵硬了几秒,慢吞吞坐下去。
吴姨余光看一眼,瞥见姜沛略显僵硬的两条腿,诧异道:“姜律师,你这该不会火车站票过来的吧?长莞到安芩,那得将近二十个小时呢。”
吴姨一说,杨舒给他擦拭伤口的动作顿住,又看向他的腿,心跟着揪了起来:“你站着来的?”
姜沛看着她,闷闷地嗯了一声。
假期票难买,他没抢到座位。
“那……”杨舒想到他出现在江彻家里,不确定地问,“你是来找我哥的?”
姜沛不知道她怎么喊江彻哥,但总比是男女朋友好。
他心里好受了点,握住她的手,指腹扫过她腕上的粉晶手链,哑声道:“找你的。”
杨舒抬眸,视线跟他对上。
他下巴处有青色胡茬,整张脸看上去憔悴又消瘦,眼眶中还满是血丝,像是很久没睡好了,格外疲累。
杨舒感觉心上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沉闷的疼。
她用棉签继续擦拭他的嘴角,动作越发轻柔小心:“疼吗?”
她想问的是,站了这么久,腿难不难受,会不会很疼。
倏然间,她被姜沛一把扯进怀里,用力抱住。
他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在耳边呢喃着道:“当然很疼,你没发现你那个什么哥,他刚刚打我打得很重吗,我就轻轻碰他一下,他把我打流血了。”
江彻:“?”
姜沛:“你刚刚还先给他处理伤口,我心也很疼。”
江彻:“……”
作者有话要说: 江彻:谁先动的手请问?
姜茶茶:╮(╯▽╰)╭
论茶艺,那当然还得是沛哥强`:D
【标注①:粉晶手链的传说引用自网络】
◎49.第 49 章
江彻和姜沛也算老相识, 虽然他知道这人不正经的时候常有,但这么撒娇卖乖,倒打一耙, 江彻还是头一回见到。
而且他现在紧紧搂着的, 还是他的亲妹妹。
亏得自己之前还在言悦面前说他好话。
江彻简直没眼看那边的两个人,故意清了清嗓子。
姜沛跟没听到一样, 把人抱得跟紧了。
江彻和吴姨都看着呢,杨舒不好意思地推他。
见推不开,她低声道:“他真是我哥, 亲哥,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你快先放开我。”
姜沛放开她,琢磨着她的话, 有点不太确信地问一句:“亲兄妹?”
杨舒点点头:“具体的我回头再跟你说,反正就是我亲哥。”
姜沛想到刚刚自己鲁莽揪住江彻挥出去的那一拳。
他扭头朝那边看过去, 江彻正敛眉看着他, 眼底的不满很明显。
姜沛盯着他乌青的嘴角, 两秒后开口:“我确实是轻轻碰了你一下, 对吧?”
他说着,又指指自己的嘴角,“而且你也还回来了,还打的更重,这应该算是互不相欠了。”
江彻懒得理他,什么话也没说, 从沙发上起身,径直往楼上去。
吴姨极有眼色地跟着离开,留姜沛和杨舒在这儿。
江彻走到楼梯口, 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眼客厅的方向。
他过去跟吴姨道:“吴姨,给他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吧。”
“哎,好。”吴姨忙应了声,心里挺高兴的。
虽然刚才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但看样子是个误会,打归打,两人谁都没动气。
如今姜律师来了,估计言悦能开心点。
言悦开心了,先生也就跟着开心了。
吴姨心里念叨着,着急忙慌去收拾屋子。
——
客厅只剩下杨舒和姜沛,周遭静悄悄的。
杨舒弯着腰继续帮他清理伤口,冰凉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他嘴角。
姜沛灼热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杨舒原本想忽略掉的,可是那目光一错不错,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忍不住道:“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你再这么看着,我就不帮你涂药了。”
姜沛继续凝着她的脸,缓声开口:“舒舒。”
他第一次这样叫她,杨舒耳尖莫名一热,慌神时手上棉签的力道不自觉重了些。
姜沛疼的不自觉皱眉,“嘶”了口凉气。
杨舒忙收回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刚刚很疼吗?”她看着他的伤口,脸上是掩不住的关心。
下一瞬,她被姜沛抱坐在膝上。
杨舒脚下一轻,惊得连忙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
“你干嘛,会被人看到的。”她有些不自在扫了眼四周,小声说。
姜沛下巴抵在她肩头,拥着她沉声道:“对不起。”
他莫名其妙跟自己道歉,杨舒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放弃了挣扎。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听他继续开了口。
“舒舒,在鹤桥古镇时我就已经很喜欢你了,我胆子小,蹦极时腿都软了,我甚至在微信上和尹遂、申子俞他们交待后事。我怕死,可我还是愿意陪你跳下去,因为我觉得只要跟你在一起,真出事了我也愿意。”
“我原本想着,蹦极结束后我就跟你表明心意,我不想只做一天的情侣。可是那天下午,你却跟我说你不相信爱情,你更喜欢有约定期限的情侣关系。我当时听了,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该如何对待你才好。”
“民宿那天晚上,你愿意跟我做那么亲密的事情,我以为你应该是有点喜欢我,我可以留住你的,可是第二天你却走了,你把我当成过客……”
姜沛停顿下来,脸埋在她的颈项,声音微哑,“回到长莞之后,我明明知道你在哪,却不敢去找你,因为我怕你不喜欢我,怕被你拒绝。直到后来你去我家借住,我又一次看到你,我当时没忍住,才再一次缠上你。”
“我不是为了玩才要跟你定那个一年之约,我只是觉得,那个时候只有这样才能暂时留住你。我以为我们俩相处一年,你能感受到我的心意,哪怕稍微喜欢我一点点也好。”
杨舒被他用力抱着,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喉咙也越发沙哑,声音显得脆弱又无措。
她心上某处像被什么撕扯着,疼得难忍,眼眶晕染一丝湿潮。
她捧起他的脸,眼泪模糊了视线。
明明满心自责,她开口时却又忍不住怨怪他:“这些话你之前怎么不说,你总是什么都不说,水晶手链的来历你也不跟我讲,如果不是刚刚吴姨问你,你站了二十个小时的火车来找我,你肯定也不会提。我很笨的,也没有你那么自恋,你让我自己猜测,我怎么敢猜你是真的很喜欢我?”
她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委屈,“我万一猜错了怎么办……”
她一直以为,他可能就是在相处的这一年里对她产生了一点感情。
又或者,他只是喜欢跟她做而已。
她害怕那份感情不牢靠,不敢去赌。
杨舒抹了下眼泪,垂着湿漉漉的眼睫,说话带着鼻音:“你怎么能相信我蹦极之后说的话,你不知道女孩子的话不能全信吗?”
她眼眶又迅速红了起来,呜咽着说,“我也不是不相信感情,我就是自己得不到,从来没有人全心全意爱过我,我心里酸嘛……”
“对不起,是我不对。”姜沛拭去她的眼泪,看他哭,他心也跟着疼了一下。
“前几天尹遂跟我说,也许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不应该自作聪明去跟你玩什么合约恋爱,我应该早点对你表明心意,真心诚意的去追你。我当时不知道,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孩,也没有经验,忐忑又小心翼翼的,我怕我一靠近,你反而离我越来越远了。”
“怪我耍小聪明,自己胡思乱想,还害得你也胡思乱想。”他执起她的手放在脸颊上,依恋地蹭着,轻轻吻过她的指尖,“舒舒,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心里有什么我都跟你说,再也不藏着掖着,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他说完满含期待地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他们俩之间以前几乎没什么交流,他今晚第一次跟她说这么多的话,句句坦诚,字字真心。
杨舒抿着唇,思索了好一会儿,她点点头。
姜沛眸底闪过一抹喜色,还未开口,杨舒犹豫着抬起眼睑看过来。
她咬了咬嘴巴里的软肉,思索着说:“那我现在跟你道歉,你也要原谅我。”
他听到这话困惑了两秒,旋即轻轻笑了声。
他温柔抚过她额前细碎的发,声音懒懒的,又很是笃定:“你跟我道什么歉,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不用道歉,是我做错了。”
“不是的。”杨舒摇头,“我一直知道我有错的,我不够勇敢,过于胆怯。我明明自己对你动了心,却不敢承认,还对你说了伤人的话之后逃到这里,我也很不对。”
她羽睫颤动几下,很郑重地问一句,“我以后也会尽量改变自己,什么话都跟你说,你也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她哭多了,说话时还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姜沛安抚着她的脊背:“好,那我们现在双方互相和解,原谅对方,以后就不提这事了。”
指腹扫过她眼角的泪水,见她还在抽噎,姜沛哄着她,“我们俩说说彼此的心里话而已,怎么哭成这样了。不哭了,眼睛都快被你哭肿了,简直像个小哭包,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嗯?”
杨舒听到“小哭包”这个形容,眼泪立马便收住了。
“我才没有。”她不满地推开他的手,给自己找借口,“是你刚刚下巴上的胡茬蹭到我脖子上,扎得很疼我才哭的,明明是你的错。”
姜沛笑着抱住她,顺着她的话说:“嗯,我胡子的错,弄疼你了,那我再向你道个歉。”
姜沛这会儿的胡茬确实不少,她指腹在他下巴上磨了两下:“你看你长了这么长的胡茬,你都没清理。”
平时看着干净清爽,帅气英俊,这会儿邋遢了不少。
姜沛也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胡子,无奈笑笑:“这不是特殊情况么,我从姜吟那听说你来找赵婧了,就着急忙慌赶过来,我出发的太着急,什么行李都没带,火车上也没有剃须刀,也就没顾上这些。”
他说起这个,杨舒才想起自己还在他腿上坐着。
他腿本就站僵了,如今还被她压着,杨舒慌忙便要起身,却被他扣住腰肢不撒手。
“既然和好了,能亲一下吗?”他俯首错过来。
杨舒一惊,忙偏头躲开,“不要,你嘴角抹药膏了,我不想吃进嘴里。而且你坐了那么久的火车,是不是没洗漱?”
说起这个,她才猛然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嫌弃。
她鼻子凑过来,试着在他身上嗅了嗅。
幸好最近天凉,倒是没有臭,就是有股淡淡的烟草味。
他肯定在火车上抽烟了。
姜沛被她的反应逗乐:“你这什么态度,真嫌弃了?”
他说,“我洗漱了的,今天早上火车在某个站停了十五分钟,刚好站台上有小卖部,我就去买了洗漱用品。就是没买到剃须刀,说是没货了。”
听他这么说,杨舒脸色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但还是说:“你嘴上有伤,擦药了不能亲的。”
否则真会被她吃进嘴里去。
“行,那先不亲。”
姜沛也没强迫,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又问她,“你的手机呢。”
似想起什么,他揪起她脸颊的软肉,敛眉教育道,“跑就跑了,怎么还删我微信,也太心狠了,现在赶快加回来。”
“哦。”杨舒乖乖取出自己的手机,看到姜沛发来的好友申请,她点了接受。
点开他的微信主页,杨舒看一眼他的微信号和微信昵称:
_wrsl_
W
她想起之前猜他微信号闹出过的糗事,脸微微一热。
她有些好奇地指着问他:“这几个字母,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沛瞥一眼,搂着她说:“我刚刚都跟你表明心意了,还猜不到吗?我对你什么感情,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暗示过你了。”
杨舒听完认真回忆了一下。
他这个微信号和微信昵称,好像是她们俩一年之约开始没多久,他改的。
在鹤桥古镇,她添加他的时候还不是这个。
杨舒突然想到两人当时定下的游戏惩罚。
她盯着那个字母,若有所思着缓缓道:“我认输了,汪?”
她抬眸找姜沛确认答案。
姜沛挑眉笑了下,吊儿郎当道:“行,算你惩罚过了,叫的还挺好听。”
“……”
杨舒恼羞成怒,气得挥拳打他:“是你先动心的,你输了!你怎么还欺负人呀!”
“那我也受罚。”姜沛抱住她,俯首贴着她耳畔。
温热的气息喷洒过来,她听到他掷地有声,又格外温柔缱绻的话,“我爱杨舒,很爱很爱。”
性感好听的声音穿透耳膜,像这世间最动听美妙的誓言。
杨舒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抓住,整个人也跟着定在那。
头顶璀璨明亮的灯光照着,她心跳快了些,脸颊添上一簇红晕。
“咕咕~”
一抹奇异的声音响起,骤然打破两人之间刚刚酝酿而出的旖旎。
杨舒低头,看向姜沛的肚子:“你饿啦?”
姜沛:“……”
杨舒想起她之前跟江彻聊的话题,说道:“我答应今晚给我哥做茄汁面的,也给你做一份。”
说起这个姜沛便有些吃味,抱着她不撒手:“以前我主动说想吃,都不见得有。”
今晚却主动做给他吃。
他后半句没说,杨舒也听懂了。
她一时失笑:“你怎么还吃醋了,我以前嘴上不答应你,哪次没有给你做?”
“你休息一下,很快面就做好了。”她说着站起身往厨房去。
姜沛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也没事可干,正要起身跟去厨房,江彻从楼上下来了。
见他自己一人坐着,江彻去饮水机旁接了两杯热水,一杯递过去,问姜沛:“和好了?”
“我们一直就很好。”姜沛接过水杯,睁着眼说瞎话。
看到江彻嘴角的伤,他难得态度极好地主动认错,“哥,刚才对不住了,我向你道歉。”
江彻一口水刚喝到嘴里,被他呛得咳了两声。
姜沛殷勤给他递纸:“哥,你慢点喝,怎么这么不小心。”
江彻有些无语,忍不住开口:“行了,咱俩谁不知道谁,你给我正常点。”
姜沛重新回沙发上坐下,不再吭声。
就差把字写在脸上:我就是做做样子,你不乐意就算了。
江彻看向他:“姜par,我有个法律方面的事想问问你。”
姜沛倚着靠背喝了口水:“律师费一小时两万。”
江彻:“刚刚有人怒气冲冲对我说了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种豪门公子哥存什么心思,你想玩愿意贴上你的女人多的是’,我寻思了一下,这话对我伤害挺大的,算污蔑还是诽谤?能告吗?”
姜沛:“……”
客厅内安静了两秒,姜沛说:“我跟你道个歉。仔细一想,我刚才那话虽是气话,但确实有造谣的嫌疑。”
他顿了顿,继续说,“咱们俩认识这么多年,我没听说你身边有过女人,好不容易出现一次,还是我女朋友。”
姜沛看向江彻的目光里,带了同情:“江总,你是不是异性绝缘体?”
江彻漫不经心倚着靠背,说起别的:“对了,我们老家有个风俗,要年龄大的成了家,下面小的才能成家。我原本觉得这些规矩没必要遵守,但仔细想想,我们兄妹刚刚团聚,我妹妹还小也不着急嫁人,等我哪天结婚了再说也不是不行,姜par你觉得呢?”
姜沛:“……”
“哥,我胡说八道的,你喝水吗,我再去给你倒点?”
他们俩一人一句的拌嘴,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先前的那场闹剧,谁也没放在心上,最后相视一笑。
江彻跟姜沛说起他和杨舒的事。
以及他查杨舒身世时打探到的,她以前的种种遭遇。
姜沛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静静听着,眸底多了几分捉摸不透的深沉。
江彻讲了许久,他才淡淡启唇,声音里带着冷:“那个何问琴和何冬叙母子,现在在哪?”
江彻喝了口水:“何氏宣布倒闭,何问琴中风晕厥,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里。工厂的人追着要债,何冬叙身无分文,东躲西藏。这是恶事做多了,老天都看不过去。”
姜沛坐在沙发,手肘撑在膝上,双手扶额,微垂着头。
他又想起那年在P大初遇,她眼底的卑怯。
她永远低垂着头,连跟人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他那时候就想,这个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眼底一片死寂,看不到半点星芒。
默了好一会儿,他看向江彻:“老天看不过去是老天的事,我的人被欺负,我能算了?”
她甚至到现在,夜里半梦半醒间还会吓得躲进衣柜里。
当年在学校里受到的伤害得有多大?
江彻拍拍他的肩:“这件事后面再说,她现在好容易开朗了些,别去戳她的伤疤。”
杨舒把做好的面端去餐桌三份。
她还留了一份,送去吴姨的房间给她尝尝。
见刚好江彻和姜沛都在客厅,她笑着走过来:“你们俩聊什么呢,面做好了。”
她走向姜沛,视线落在他的腿上,有些不放心地问,“你腿怎么样了,还难不难受?”
他站那么久,她怕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姜沛看着她,伸出手臂冲她撒娇:“是有点疼,那你背我过去?”
江彻见不得这腻歪劲,自己先往餐厅。
杨舒不好意思地把他拽起来:“我哪背得动,我扶你过去。”
姜沛起身后,身体的重量一般压在她身上。
杨舒被压得趔趄了一下,姜沛双臂搂住她的腰扶稳,低头以最快的速度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唇瓣柔软,触感温热。
杨舒一怔,迅速去看周围,见没人发现才松了口气,小声嗔他:“干嘛呀,吃不吃饭了?”
姜沛抱着她就舍不得撒手:“舒舒,我很想你,你走之后我每天都在想。”
杨舒一颗心软下来,回抱住他,在她怀里轻声道:“其实,我也有想的。”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进餐厅,江彻正坐着吃面。
看他们俩姗姗来迟,他哂笑一声,忍不住评价一句:“我的房子果然大,客厅到餐厅竟然需要五分钟。”
姜沛&杨舒:“……”
——
晚饭后,姜沛非黏着杨舒要陪她。
杨舒看他熬得黑眼圈都出来了,明显很久没好好睡觉,杨舒催他先去休息。
他不肯,杨舒便一脸嫌弃道:“你在火车上待那么久,你还没去洗澡呢,你先去洗完澡睡一觉明天再说。”
姜沛这才妥协。
吴姨已经收拾好了房间,亲自带他过去。
别墅后面有个小花园,南方的秋天,夜晚也并不显凉意,风吹在脸上是柔和舒适的。
天上一轮圆月,映得整座院子都格外皎洁。
杨舒陪江彻出来走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江彻看她一眼:“姜沛一来,你明显开心多了。”
“有吗?”杨舒心虚地低下头,不承认,“我一直都挺开心的。”
兄妹俩正聊着,杨舒口袋里手机震了两声。
她点开,看到姜沛给她发的消息。
因为先前姜沛诱导她学狗叫,她给了姜沛一个新的备注。
汪汪汪:【我洗完澡了】
杨舒看一眼,脸红得冲忙把手机息屏,怕江彻看到。
她说让他洗完澡睡觉的,洗完就洗完了,发消息给她干什么。
总不至于,让她过去找他吧?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又震了声。
她不好意思再看,继续跟江彻聊天。
后来江彻手机铃响,说是工作上的电话,他去一边接听,杨舒才又赶紧看了一眼。
汪汪汪:【我没穿衣服】
杨舒有点怒了。
姜沛怎么回事,他们俩才刚刚和好,她如今还正跟她哥在一起呢,他发微信不能正经一点吗?
让她哥看到多尴尬?
她正准备敲字过去提醒他一下,又有消息过来。
汪汪汪:【你听不懂我的暗示?】
杨舒忍无可忍:【你能正经一点吗?】
汪汪汪:【我什么行李都没带,现在没衣服穿,想让你去找你哥借一套给我送过来】
汪汪汪:【我哪不正经了】
杨舒:“……”
隔了半分钟。
汪汪汪:【哦,看来你想歪了。】
汪汪汪:【是你不正经。】
杨舒:“……”
作者有话要说: 沛哥,你确定不是故意让你老婆误会,然后倒打一耙?
姜茶茶:╮(╯▽╰)╭
◎50.第 50 章
江彻接完电话走过来, 杨舒迅速把手机收起来,主动迎上去。
抿了下唇,她支吾好一会儿才说:“哥, 姜沛说他没有衣服穿, 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
江彻收了手机,下巴微抬:“吴姨已经准备好了, 在客厅沙发上,拿去给他吧。”
杨舒道了声谢,跑着回屋。
吴姨果然备了一套新衣服在这放着, 杨舒抱起来拿去楼上。
站在客房卧室门口, 她耳朵还泛着红,思索刚刚的事。
姜沛想找江彻借衣服,直接给他发微信不就好了, 干嘛通过她?
通过她就算了,为什么还拐弯抹角不直接说?
他刚刚含糊其辞, 绝对是故意逗她的!
才刚答应跟他和好, 他就厚颜无耻地捉弄她。
太欠了!
杨舒沉下脸来, 带着气, 叩门时声音敲得很大:“咚咚咚。”
很快卧室门打开。
姜沛裹着浴巾站在门内,脸上的胡茬没了,又恢复以往的白皙清爽。
他头发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水滴,一缕随意垂在眉骨,一张脸英俊深刻。
看到她,他懒懒笑了声:“敲个门那么大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讨债呢。”
杨舒不接话,手里的衣服塞进他怀里:“衣服送来了。”
她扭头就走。
姜沛拽住她,把人拉进屋, 门关上。
杨舒背抵着门,看着眼前将自己完全堵住的男人,心跳砰砰快了些,瞳孔放大:“你干嘛?”
她理智提醒他,“在我哥这儿呢,你别乱来。”
姜沛放开她的手臂:“我不乱来,你陪我待一会儿?”
杨舒思索片刻,答应下来,自己主动朝里面走。
这间客房挺宽敞,吴姨收拾的干净整洁。
她去窗边把窗帘拉开一点,窗外正对着别墅后面的小院,院内有草坪,还有一个小喷泉,月色下喷泉里的水泛着粼粼波光。
“你之前不是很忙吗,今年国庆不用加班了?”杨舒说着,回头朝他看过去。
恰好看到姜沛坐在床尾,把一条黑色平角内裤往上提。
她慌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指责道:“你怎么当着我面穿!”
姜沛倒是很淡定,重新理了理身上的浴袍:“我刚刚是没得穿,如今你都拿来了,我还不穿上,那不是对你有所企图的太明显?”
“再说了。”他走过来,食指在她鼻尖上轻轻点了两下,说话没个正形,“这事明明是你占了我便宜,怎么听起来还成我的不是了?”
随即又很大方地叹一口气,不轻不重地捏捏她鼻尖,“算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见,我不跟你计较了。”
杨舒拍掉他的手:“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她刚转过身去,姜沛从后面抱住她。
他将人收进怀里,下巴依恋地蹭着她的发顶,声音低哑又缱绻:“你消失这么久,还删我微信,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不想让你走了怎么办?”
杨舒心上一片柔软,抿了下唇,小声接话:“那你就,稍微克制一下。”
她回转过身来,看着他布了红丝的双眼,拒绝跟他腻歪,“火车上一直站着肯定没法睡,你都多久没睡觉了,现在要先去休息。”
姜沛站着不动:“看见你我就不困了。”
杨舒强行把他推去床上,盖上被子:“你如果现在睡觉,我就在这儿陪你待会儿。”
她说着四下看了看,瞧见窗前一把椅子,她跑去搬过来,放床边坐下,手肘撑着床,双手托腮,眨着眼睛催促道,“快睡吧。”
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在被她当小孩子哄,姜沛失笑,他开口正要说话,杨舒皱眉:“你不睡我就走了。”
姜沛要说的话自觉咽回去:“睡,这就睡。”
他闭上眼睛。
姜沛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自从那天杨舒搬家,他们俩争吵之后开始,他就几乎没有过囫囵觉。
后来她一声不响地走,他夜里一闭上眼,脑子里都是她。
他睡不着,就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可是一旦闲下来,无边的思念涌上心头,又是无尽的折磨。
他甚至在想,他会不会永远失去她了。
分别后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
姜沛现在有些不敢睡,他怕一觉醒来,今晚发生过的都是场梦。
姜沛翻了个身侧对着她,捉住她的一只手,紧紧握住。
杨舒盯着自己被他攥着的那只手,主动回握住他。
又安抚一般,另只手覆上他的手背。
渐渐地,床上的人没了动静,呼吸平稳下来,显然是睡着了。
又坐了会儿,杨舒小心翼翼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很快她的手又被他握住。
杨舒以为他醒了,抬眉看过去。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双目闭着,收敛了往日的凌厉和痞气,还睡得很熟。
她慢慢把手抽回来,掖了掖被子,关掉床头的灯。
杨舒走至门口,后面床上传来姜沛有些急切的声音:“舒舒,你别走。”
她一惊,停下来,朝那边看过去。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并没有什么别的动静。
应该是在说梦话。
杨舒站在原地怔怔地望了他一会儿,心里涩涩的,又甜甜的。
关掉廊前的最后一盏灯,她轻轻打开门出去。
客房在二楼,杨舒的卧室在三楼。
她正准备去楼上,在电梯口遇到从里面出来的江彻。
两人视线对上,她回头看了眼姜沛卧室的方向。
她就送个衣服,在里面待了那么久,她哥会误会的吧?
杨舒忙开口澄清:“我刚刚……”
后来又觉得这么说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忙改口,“哥,你还没休息?我正准备上楼呢。”
江彻面色平静如常,什么也没问,清隽温润的脸上挂着浅笑:“这就睡了。”
他摸摸杨舒的发顶:“早点休息,安芩到井县要好几个小时呢,我们明天可能要早点出发。”
被江彻一提,杨舒这才想起明天要去给母亲扫墓的事。
距离是有点远,杨舒问:“几点?”
江彻道:“我刚刚跟吴姨说六点吃早餐,能起来吗?”
“可以。”杨舒有时候为了拍摄,凌晨三四点起床的时候也有,定个闹钟就好了。
她的起床气没有很严重,关键时刻该起就能起来。
江彻朝姜沛卧室的方向看一眼,问:“这事跟他说了吗?”
今晚上姜沛突然跑来这边,又跟她告白,她一时冲击太大,把明天的计划给忘了。
杨舒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想起这茬,摇头:“我没想起来跟他说。”
“那明天再说。”江彻帮她按了电梯,“先回房休息吧。”
电梯门打开,杨舒进去,回头笑着跟他挥手:“哥,晚安!”
——
江彻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径直去了书房。
打开电脑,他不经意瞥见电脑旁摆着的一张照片。
那是张他和言悦小时候一起拍的合照。
那时候言悦的五岁生日还差几个月,母亲拉着他们俩去相馆拍了合照。
后来没多久,母亲便说要送他回江家。
父亲航班失事,爷爷奶奶整日以泪洗面,一直央求母亲把他送回去。
原本母亲不舍,直到发现自己重病,无药可治,几番纠结,最后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当时母亲跟他说:“我和你爸在一起时,他也是个儒雅有风度的人,除了是个不婚主义,不愿给我一个家,他没对不起我什么。江家爷爷奶奶我见过,他们都是好人,你去那边,他们会把你照顾的很好。只是你要记得,你郭叔叔这人除了一张嘴别的事都不靠谱,不管你到哪里,都要多惦记着言悦。妈就生了你和言悦两个,都是一样疼爱的,希望你们互相扶持,关系别疏远了才好。”
江彻思绪拉回,在书房静静坐了片刻,他拿手机给杨舒发了条微信:【改天再拍一张合照吧,小时候的照片都旧了】
杨舒冲了澡从浴室出来,看到江彻发来的那条消息。
她想起自己一直珍藏的那张照片。
看来哥哥的那张,也还留着。
她弯弯唇角,回复他:【好啊,让姜沛给咱们俩做摄影师】
江彻:【他那小心眼的性子,恐怕把咱们俩拍的很丑】
杨舒读出他话里的调侃,想了想问:【哥,你和姜沛是怎么熟起来的?跟我讲讲?】
她很好奇,姜沛在她跟前那么不正经,跟朋友在一起什么样。
会不会也特别不正经?
江彻:【你这是想打探我,还是更想多了解他?】
心事被戳穿,杨舒回复:【我就随便问问,突然困了,不用讲了,晚安~】
她爬去床上,钻进被窝。
想到明天六点要吃早餐,又拿手机定了个五点半的闹钟。
——
杨舒第二天按时起床,穿了先前选定的那件浅绿色碎花连衣裙。
六点钟,她收拾好下楼时,江彻已经在客厅了。
看见她,他清隽温和的脸上挂着笑:“挺准时。”
吴姨已经做好了早餐,兄妹俩一起去餐厅。
江彻问她:“要叫姜沛起来一起去吗?”
杨舒拉开椅子坐下来。
想到他昨晚上那一脸的疲态,她有些犹豫。
他应该难得这么安安稳稳睡一次,有些不忍心大早上去把他叫起来。
思索着,杨舒开口:“让他睡吧,今天只咱们俩去,晚上应该就回来了。”
江彻点点头,尊重她的决定:“你拿主意就好。”
吃过早餐,杨舒拎起椅背上挂着的包包。
从餐厅出来,出发前江彻手机响了,他看一眼道:“先坐着等我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他工作很忙,欧洲那边的公司现在不是休息日,最近好像有不少项目在忙。
杨舒谅解地点头:“没事,你去吧。”
江彻接着电话去了后院,杨舒自己走向客厅的沙发。
人还没坐下,姜沛从楼上跑着下来,很是急切地在找什么,看到杨舒的那一刻才停下来。
他醒来发现杨舒不在他身边,去三楼找她,结果卧室里没人。
这才刚六点没多久,她居然不在房间,姜沛心里很不安,着急忙慌就下来找人。
女孩穿着连衣裙,今天化的淡妆,眉眼精致,清丽的一身格外打眼。
姜沛望着她还没来得及高兴,看到她肩头拎着包包,一副准备去哪的架势。
他呼吸敛下来,沉着脸抬步走向她:“这么早你要去哪?”
杨舒怔愣两秒,接话道:“我一会儿和我哥去给我妈扫墓,正准备给你发微信说这事呢,你怎么起来了?”
听到她的解释,姜沛心缓缓放下来一些,旋即又有些沉闷:“就,你们俩去?”
杨舒下意识点了下头。
“远吗?”他又问。
杨舒大概算了下:“开车要三到四个小时。”
“那今天回来吗?”
“应该回吧。”
姜沛默了会儿,随口应:“嗯,知道了。”
他兴致看上去不高,耷拉着眼睑,敛去眸中一丝失落。
沉默两秒后,他转身准备去楼上。
杨舒拉住他的手臂:“我是想让你多补补觉,才没叫你一起的,不过既然你已经醒了……”
姜沛回眸,眼底染上一丝希冀,等着她后面的话。
杨舒踮脚勾住他脖子,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亲爱的男朋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祭拜一下长辈?”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前几天更新量太大,手指比较疼,最近没有肥更了……
另外,明天周四,更新还是在下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