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次被叫家长的事情，李庸安分了不少。
历经此事，学校把之前等到期中再分文理班和国际部的计划提前了一个月。
秦予欣坐在新教室，感叹：“书虞这阳谋玩得好啊，终于不用看见那些讨厌的人了。”
郑书虞回头大致扫了新教室的人一眼。
三十个人，基本上都是老熟人。
随后，她继续玩俄罗斯方块顺便回复秦予欣：“嗯，还行。”
秦予欣早就习惯她这副敷衍的样子，没计较转头和别人聊天。
上课铃声响起，新班主任方秋芸如约而至走进教室。
班里的同学看到方秋芸年轻的面容有些惊讶。
惊讶她过于年轻，二十七岁出头。
在国际部一群三四十的班主任里方秋芸显得过于年轻了，何况她的教龄才两年。
教室里的讨论声像一阵风轻轻掠过。
方秋芸没有为此生气，落落大方的在电子白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郑书虞缓缓看向方秋芸，霁月澄怀，那目光让她想起上周末时客厅里同一双眼睛在电子屏上的定格。
上周末，姚主任特地到访郑家询问郑书虞安排的下一个班主任的意见。
“书虞，你确定这个老师真的可以吗？”夏繁语气柔和带着“你真的确定吗？”的询问。
郑书虞点头。
姚主任在一旁解析方秋芸的能力：“老夫人，您别看方老师年轻，她的能力是没话说，博士毕业在美国MIT留过学，教学能量丝毫不输我们学校的优秀老教师，年轻跟孩子们沟通起来也方便嘛，对不对？”
郑延朝夏繁点点头，说道：“人不可貌相，年轻有冲劲不鲁莽也是好的。”
夏繁赞同道：“也是，年轻才有更多创造的可能……”
回忆渐渐回收，郑书虞的目光又重新定格到方秋芸手中疾走的触屏笔上。
桑榆暮景，夕阳的暖光倾泻在空荡的教室，郑书虞背上包打算离开。
一片即将凋落的树叶引起她的注意，令她驻足，静静地凝望深思。
天不是一直晴，海也不会一直静。
这天，照常是上体育课前的大课间。
秦予欣趴在桌子上目光投向郑书虞，嘟嘟哝哝道：“书虞，言亦什么时候来啊？”
“等一会儿吧，应该快了，她刚才跟我说她已经在路上了。”郑书虞解完最后的答案后，漫不经心的回复她。
“啊……好吧，好不容易熬到周五的体育课，想着和你一块打羽毛球的，谁知道你跟祁霖约好了，不想轮着打只能等言亦了。”秦予欣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走吧，快上课了。”说完，郑书虞拎起球拍袋，站起身离开座位。
秦予欣跟上去。
刚走到教室门口，有一位不速之客拦住她们的去路。
男生站在郑书虞前面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她。
郑书虞冷眼扫过他，很快认出是现实世界里同样挑衅她的甄储生，按下口袋里的录音笔开关。
甄储生似乎没看见她眸光里的杀意，嬉皮笑脸道：“陪了多少人才交得上国际部的学费啊？要不要跟着我？只要伺候好我，要求你随便开。”
“让开。”郑书虞冷声道。
秦予欣的目光如同放冷箭一般嗖嗖的朝甄储生射去，拳头悄悄攥紧却被郑书虞轻轻拉住。
甄储生死皮赖脸的继续拦住她，挑衅道：“真以为我不知道啊？你跟谁不是跟？装什么清高？送上门的生意都不要……”
郑书虞平心静气的听他造谣，悄悄拉开球拍袋的拉链做好打架的准备。
甄储生见她那么久都没反应，越骂越激动：“你装什么清高？一家子都是短命鬼……”
这句话触碰到郑书虞的逆鳞，她一记飞腿踢在甄储生的大腿根部。
甄储生的下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郑书虞撂倒在地。
“艹……”一个音节都没发出，郑书虞连球拍带拳的挥在他身上。
把甄储生打得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周围的同学纷纷围上来吃瓜。
秦予欣怎么拦郑书虞都拦不住，只好着急的打电话给郑祁霖，和几个同班的同学拦下拍照的人。
郑祁霖着急忙慌的从别的班级门口赶过来，拨开人群，映入眼帘的是郑书虞拳拳到肉的狠劲，另外是甄储生的惨样。
郑祁霖火急火燎地把郑书虞拉开。
“哥，你别拦我……”郑书虞话没说完就被甄储生打断。
“郑书虞你个＊＊，真该死，你全家都该死……”甄储生暴跳如雷。
郑书虞没来得及挥拳，郑祁霖抽出球拍一个箭步冲上去摁着甄储生打。
“甄储生，你是真畜生啊……”郑祁霖唾骂。
郑书虞怔住，眼神不经意瞥向人群，发现李庸站在第一排拿着手机录像，没关闪光灯。
郑书虞用战损的球拍扔向人群，精准的砸掉李庸手上的手机，趁李庸捡手机的功夫，躜上前去，扳倒他朝他挥拳。
李庸被揍得龇牙咧嘴。
秦予欣和几个同班同学见场面不可控快速打电话给方秋芸。
陈言亦走到教学区域时刚好碰到火急火燎的方秋芸往教学楼奔，顺嘴问了一句：“老师，这么着急去哪？”
方秋芸见是陈言亦把她拉上，喘着粗气回答：“言亦啊，你平常跟书虞玩得好对吧？快快快，跟老师去拉架。”
陈言亦愣愣点头，跟方秋芸赶去郑书虞他们所在的地方。
十分钟后，五人齐齐出现在办公室。
方秋芸看向鼻青脸肿的李庸和甄储生，还有没什么大碍的郑书虞和郑祁霖，无奈的叹气：“李庸，甄储生等你们班主任过来我再跟他们说这件事情吧再请家长，你们几个去医务室处理伤口吧。”
郑祁霖没什么大碍，先联系了家长。
陈言亦轻声问郑书虞：“受伤了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郑书虞轻轻点头，抬了一下左手手腕，“好像拉伤了。”
陈言亦肉眼可见的慌张，关心道：“会不会很痛啊？你别乱动，我们去医务室。”
两人从医务室出来后，郑书虞寻思郑颂和颜婉去出差一周还没回来，给郑延打电话说了打架的事。
夏繁震惊过后先是关心她有没有受伤。
郑书虞如实回答：“挥拳太狠了，手腕有点拉伤，但不过没事的奶奶，我已经去医务室看了。”
“行，我跟你奶奶马上过去。”郑延说完挂掉电话，吩咐人备车去学校。
郑书虞和陈言亦一齐回到办公室，刚在方秋芸面前站定，办公室走进两男两女。
其中一个女人是白青裳，剩下三人不知。
郑书虞观察到白青裳紧紧跟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看到李庸和那个男人有几分相似之处，判断出他是李庸的父亲李乾。
剩下两人则是甄储生的父母。
四人见自家孩子鼻青脸肿的模样，怒从中来，寻找罪魁祸首。
白青裳率先瞥见郑书虞，拉着李乾的手，怒指郑书虞，大声道：“老公就是她，肯定是那个小妖精打的我们的宝贝儿子！”
郑书虞把头偏向另一边，冷嗤一声。
甄父甄母在询问甄储生，他是否是被郑书虞打的后，伙同李乾和白青裳冲到郑书虞面前。
七嘴八舌的质问她，其势汹汹。
方秋芸见形势不对，立马站起来挡在郑书虞身前。
陈言亦和郑祁霖也把郑书虞护在身后。
“几位家长，这件事情还没有事实证明，其他两位班主任已经去调监控了，你们不能盖棺定论。”方秋芸道。
“书虞！”颜婉急切的声音闯入办公室。
一眨眼的功夫，颜婉已经站在郑书虞眼前俯身，轻声问郑书虞：“有没有受伤？严不严重？”
郑书虞怔愣，轻轻摇了摇头。
郑颂半蹲在郑书虞面前，起身回头冷眼扫过其余的四位家长，似笑非笑的和他们打招呼。
“郑……郑总？……郑总好！”甄父迅速敛起不耐的神情转而换上讨好的神色。
郑颂抬手，神色冷漠，平静道：“别，这不是生意场，来到这里我的身份仅仅是我家孩子的家长。”
甄父只好尴尬的讪笑。
李乾侧头，不悦的看向白青裳，小声问：“你不是说那丫头的父母顶多是个律师吗？怎么惹上郑总了？”
白青裳讪笑道：“我也不知道啊，老公。”
李乾不悦地抽出被她挽着的手臂。
郑颂扫了一眼李庸和甄储生，皮笑肉不笑地问李庸：“小兄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李庸低着头，不寒而栗。
方秋芸转圜：“各位家长稍安勿躁，我们去调取监控的老师准备回来了，等一下我们再一起看监控。”
方秋芸话音刚落，其余两位老师和姚主任，郑祁霖的父母郑述和许妍一前一后进办公室。
郑祁霖眉毛一拧，神色奇怪。
郑书虞顺郑祁霖的视线望去，跟他耳语：“哥，你也喊了大爷爷奶奶他们来？结果伯父伯母来了。”
郑祁霖挑眉，回她：“你也是？”
郑书虞诚恳的点头。
方秋芸：“既然各位家长们都到齐了，那就由我们老师打开监控看看吧。”
李庸班主任张老师朝方秋芸摊手，惋惜道：“方老师监控录声坏了，只有视频可以查看，不过，坏得挺凑巧，刚下课那会儿就录不进声了……”
郑书虞早都预料到了，从口袋拿出录音笔递给方秋芸，“没事的老师，我有‘配音’。”
郑书虞在一旁指导，“先从下课开始放吧，到我和秦予欣出教室门那里再放两分钟就可以对上录音了。”
陈言亦好奇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掐着表出教室，看着秒针开的录音笔。”郑书虞回复。
郑书虞平淡的回答令李庸和甄储生惊出一身冷汗。
郑书虞看准监控画面摁下录音笔。
过了几秒，录音笔传来甄储生不堪入耳的话语。
甄家父母脸都绿了，连忙摁着甄储生给郑书虞道歉。
李乾和白青裳也有样学样压李庸道歉。
郑书虞见状转了转手腕：“现在道歉啊？”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果不其然甄家父母和李乾、白青裳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我们还有账没算完呢，你说是吧？李庸。”
少女轻快的声音像一把薄刀，在李庸的耳边悬而未落。
李庸讷讷回答：“什……什么……”
郑书虞轻笑。
虽说是轻笑实际更冷。
她拿出手机，把音量调大，点开视频。
视频里李庸和甄储生的声音传来。
“甄哥，21班的郑书虞真恶心，拆散我跟林宝怡就算了，还害我在全校面前念检讨……”李庸咬牙切齿。
“我靠，这么*……我帮你对付她。”甄储生听完骂了一声。
李庸问：“怎么对付她？”
甄储生和他密谋：“先去当她面造她黄谣，我去说，你录视频，然后再把校园监控找人黑掉，就算她动手我们也能在网上抹黑她……”
视频结束。
“你，你，污蔑我们……”李庸吓得哆嗦。
“这是你拿AI合成的吧。”甄储生掐着手保持冷静，反咬她一口。
郑书虞偏头嗤笑一声：“凭你们？我用花那么大价钱吗？”
“要怪就怪你们蠢，连密谋都能被拍下来。”郑书虞嘲讽。
那天离开学校前，郑书虞实在不舍那片未落的树叶，架好摄像头录树叶凋落时的样子，顺便去上个洗手间。
后来回到别墅，郑书虞查看落叶的视频，画面中出现了李庸和甄储生。
她原本是想删掉，密谋的对话却清晰的传入耳中。
“姚主任，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郑颂平静开口。
姚主任：“综合算下来，需要各位家长先协商医药费，然后李庸和甄储生记大过，在全校师生通报批评和念检讨……”
郑述抬眼扫向甄家父母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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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裳和李乾，面若冰霜：“说吧，要赔多少医药费？”
甄家父母和李乾、白青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郑颂刚抬眼，四人转过来朝他摆手。
姚主任见准备放学，让他们先行一步离开。
甄储生走出办公室外小声和甄父打听：“爸，那个郑书虞到底什么来头？”
甄父气急败坏，“你还好意思问？你忘了修宁龙头企业姓什么了？你给人家敬酒，杯底都轮不到你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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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是周末郑书虞跟郑颂和颜婉回老宅。
她坐在车里，联想到现实世界里她也是动手打了甄储生，养父母只是过问她是否还活着，甄家父母情绪激动要来打她，只有方秋芸和姚主任替她拦着。
“宿主，你不要悲伤了。”流光从她的脑海里跳出来安慰她。
郑书虞在心里苦笑着回应。
郑颂通过后视镜看到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怎么了？没打够？掉头回去再打一次？”
颜婉要不是见他还在开车真想上去揪他的耳朵，无奈：“教点什么不好教这些？”
郑书虞听到郑颂和颜婉的对话，噗嗤一声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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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晚上，陈言亦低头盯着相册里李庸和甄储生各自惨叫的视频，淡漠地关掉手机，冷然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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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郑书虞去到学校，秦予欣扒拉她跟她分享八卦。
秦予欣：“书虞你知道吗？甄储生和李庸在校外被人打了一顿。”
郑书虞不用想，一听便知有郑颂和郑述的手笔。
“然后呢？”
“听说甄储生被打得下半生的□□生活都没了，李庸被打骨折了一只胳膊……”秦予欣滔滔不绝的讲，“而且甄家就甄储生一根独苗，我猜他爸妈都开始练小号了吧。”
郑书虞拧眉，“那又怎么样？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东西，下半辈子能用脑子思考也是荣幸了。”
陈言亦在桌下转动手机，倾听她们的对话。
郑祁霖翻找球拍袋，发现自己的球拍没了，“书虞，我球拍呢？”
郑书虞嘴唇抿成一个“一”字，朝他眨眼“哥，昨天本来是想帮你拿下去的，结果……”
郑祁霖扶额：“所以你拿出去打了是吗？”
郑书虞机械点头：“我的也被你拿去打了……”
郑书虞见郑祁霖绝望的模样，转圜：“没事哥，我刚叫人买了新的，明天给你送到。”
郑祁霖点头。
秦予欣憋笑，调侃道：“你们还真是圈子里名副其实的金童玉女啊！”
陈言亦疑惑：“金童玉女？我怎么没听说过？”，无论是之前的记忆还是现在她都没有听说过“白月光”和“男二”有这样的组合称呼。
秦予欣点头，“对，这是之前我们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情，言亦你是后面来修宁的不知道也正常。”
“为什么会有这个称呼？”
“因为书虞和祁霖两人都有特殊的标志性代物，书虞的是双鱼玉佩吊坠，祁霖的是金子打制的麒麟吊坠，两人又经常互相拌嘴，才有的这个称呼。”秦予欣解释。
郑祁霖随秦予欣的话想起往事，“确实是这样，我还记得我五岁和书虞的第一次见面。”
“那次好像是冬天吧……”
.
冷风呜呜地刮响花园里的树叶，屋里暖洋洋的。
颜婉给郑书虞穿上可爱的新年套装，牵着她的手走出家门去郑祁霖家。
“等一下要乖喊人，知道了吗?”颜婉温声细语的嘱咐。
郑书虞迈着小短腿似懂非懂的点头。
到了郑祁霖家，许妍热情的迎接她们进门。
“书虞，快喊四伯母。”颜婉道。
“四伯母新年好。”郑书虞奶声奶气的喊许妍。
许妍对郑书虞也是十分喜爱给郑书虞一个厚厚的红包，顺便招呼郑祁霖过来。
郑祁霖礼貌的打了招呼。
颜婉也给郑祁霖塞红包，喊郑书虞：“书虞，哥哥给你打招呼了怎么不给哥哥打招呼呢?”
郑书虞不语，眨巴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瞧郑祁霖。
许妍温笑解围：“没事，两孩子几年到头也没见过几次，等书虞想喊了再说吧。”
“来，书虞跟哥哥去那边玩积木，祁霖带着妹妹去玩。”许妍道。
郑祁霖犹豫了一下拉过书虞的小手在客厅的角落玩积木。
许妍和颜婉则在沙发上聊天。
郑祁霖觉得郑书虞有些特别，不同于被其他家长扼令和他交朋友还会怯生生打招呼的小朋友那样。反倒让他主动提起交朋友的兴趣。
郑祁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递给郑书虞，“叫哥哥就给你吃。”
郑书虞眨巴两下眼睛，从袋里抓出一把糖，天真无邪：“叫爸爸就给你糖。”
郑霖怔愣。
颜婉尴尬又严肃地问郑书虞：“书虞，这些话都是谁教给你的?”
郑书虞乖乖交代：“爸爸跟我说的。”
颜婉暗自腹诽，郑颂到底了教孩子什么啊!
许妍见这场面倒是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平时冷若冰霜的儿子遂至今日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没事，书虞真是太可爱了，我还没见过我家祁霖还能露出这样的表情呢！”许妍笑道。
郑书虞懵懂地看看许妍欢笑的表情瞧瞧郑祁霖颇为无语的神色。
颜婉舍不得责怪她，轻轻捏郑书虞的小脸，语气无奈：“你呀！”
郑书虞见郑祁霖玩味地注视她，无语：“停，停，停，哥。一句话而已用得着被你称为人生第一次主动交友的滑铁卢吗？”
秦予欣和陈言亦哈哈大笑。
“不是，至于吗？你俩？”郑书虞无言以对。
“‘叫爸爸就给你糖’哈哈哈！”陈言亦在郑书虞耳边笑道。
“陈言亦！”郑书虞无能狂怒。
秦予欣抹了一下眼角笑出的泪水：“你俩不愧是金童玉女。”
“谁让她老坑我。”郑祁霖挑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