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癫狂尖锐的笑声如同无形的毒刺，狠狠扎入众人的脑海。几名巡林客已然中招，他们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眼神涣散，手舞足蹈，仿佛陷入了某种极致的欢乐幻境，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甚至开始互相拍打、嬉笑，状若疯癫。连石皮这样心智坚韧的，也感到头晕目眩，一股莫名的、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
“捂住耳朵！封闭识海！”李癫暴喝一声，声如雷霆，试图震醒手下。同时他周身紫霄血锈雷噼啪作响，形成一层灼热的雷电网，将那无孔不入的狂笑音波稍稍隔绝在外。
他目光锐利地盯向那座五彩斑斓的狂笑马戏团帐篷，以及帐篷前那个姿态夸张、笑声不断的小丑。这小丑与之前的诡笛师截然不同，它并非散发单一的悲恸，而是汇聚了多种混乱、极端的“喜”之情绪——嘲讽、戏谑、歇斯底里、甚至是一丝隐藏极深的恶毒。
“刚送走一个哭丧的，又来一个卖笑的？”李癫啐了一口，脸上却不见丝毫轻松。这狂笑比之前的悲恸更难对付，悲恸尚可用怒意强行冲破，但这狂笑混乱驳杂，直指心神破绽，稍有不慎便会被其同化，沦为只知道发笑的傀儡。
他尝试引动“七情魄”中的“怒”之魄，狂暴的怒意冲击而出，撞向那狂笑声波。然而，那笑声只是微微一滞，随即变得更加尖锐刺耳，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劳。怒意与这种混乱的狂喜似乎并不能形成有效的克制。
小丑似乎注意到了李癫的抵抗，它停下捂肚子的动作，歪着头，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李癫，脸上的油彩笑容咧得更大，几乎要裂到耳根。它抬起一只手，手指上套着的五彩铃铛叮当作响，随着铃铛声，马戏团帐篷那扭曲的大门勐地敞开！
“嘻嘻嘻——进来玩呀——！”小丑发出邀请，身影一闪，率先钻进了帐篷。
那敞开的帐篷门内，并非寻常景象，而是一片光怪陆离、不断旋转扭曲的色彩漩涡，散发出更强的诱惑与混乱气息，仿佛一个通往极致“欢乐”深渊的入口。
“老大，别进去！肯定是陷阱！”石皮强忍着大笑的冲动，瓮声提醒。
李癫眼神闪烁，他能感觉到怀中“七情魄”对那帐篷内传来的混乱喜乐能量产生了强烈的渴望，但也伴随着极大的风险。进去，可能正中下怀；不进去，这烦人的笑声源头不除，他们根本无法安然离开，而且那几个陷入狂笑的巡林客恐怕就救不回来了。
“怕个球！”李癫骨子里的冒险精神和混不吝劲头上来了，“老子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幺蛾子！石皮，你在外面守着，照看好他们！老子一个人进去会会它！”
说完，他不顾石皮的劝阻，周身雷霆护体，神识紧守灵台，一步踏入了那五彩漩涡之中！
天旋地转之感再次传来，但这次并非空间转换，而是感知的彻底混乱。
李癫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无比的环形舞台上，头顶是不断变换颜色的聚光灯，周围是无数由狂笑能量构成的、不断拍手跺脚的虚影观众，发出震耳欲聋的哄笑声。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糖果味和隐约的腐败气息。
舞台中央，那个小丑正在表演着各种滑稽可笑又透着诡异危险的动作——它能把脖子旋转三百六十度，然后像橡皮筋一样弹回去；它能从帽子里掏出不断尖叫的彩色蝙蝠；它能踩着独轮车在刀刃上跳舞，每一次看似惊险的动作，都引来周围虚影观众更勐烈的哄笑。
这些哄笑声汇聚成强大的精神压力，不断冲击着李癫的心神，试图瓦解他的意志，让他也融入这疯狂的“欢乐”之中。
“哈哈哈哈！新来的观众！别板着脸嘛！笑一个！”小丑注意到了李癫，踩着独轮车嗖地滑到他面前，几乎脸贴着脸，那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夸张的笑容带着无尽的嘲讽。
李癫冷哼一声，不为所动，神识如刀，斩断那些试图侵入的欢愉意念。他仔细观察着这个小丑和整个舞台，寻找着破绽。
小丑见语言和表演无法动摇李癫，似乎有些恼怒。它勐地一挥手，舞台周围那些狂笑虚影观众突然凝聚起来，化作一个个实体般的、咧着大嘴的“笑面人”，张牙舞爪地朝着李癫扑来！它们没有物理攻击力，但那凝聚的狂喜意念如同潮水，要将李癫淹没。
李癫尝试用雷霆攻击，雷光穿过笑面人，它们只是微微荡漾，随即恢复，笑声更加响亮！物理和能量攻击效果甚微！
“嘻嘻，没用的！在这里，只有快乐是真实的！反抗是徒劳的！加入我们吧！”小丑在一旁尖声笑着，手中的铃铛摇得更急。
李癫眉头紧锁，一边用雷霆护住周身，抵挡着笑面人的冲击，一边飞速思考。硬抗不是办法，这狂笑领域似乎能吸收和转化攻击性能量，越反抗，它反而越强。
他回想起对抗秩序纠察官的经历，有时候，不按常理出牌反而有奇效。
“快乐？真实？”李癫突然停下所有抵抗动作，甚至散去了周身的雷霆，就那么站在原地，任由那些笑面人扑到身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小丑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开心：“对嘛！对嘛！这就对了！享受快乐……”
然而，它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李癫并没有像它预想的那样被同化、开始狂笑。相反，李癫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那是一种极度夸张的、扭曲的、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在模仿，却又毫无笑意，只有冰冷和嘲讽的“笑容”！
这笑容，比小丑的油彩笑容更僵硬，更诡异，更……令人不适！
同时，李癫引动了“七情魄”中并非“喜”，也非“怒”的力量，而是引动了代表“恶”与“厌”的、那丝来自混沌本源的、对一切秩序和美好事物本能排斥的扭曲意念！
他不是要对抗狂喜，而是要……污染它！用更极端、更负面的情绪，去玷污这看似纯粹的“快乐”！
他以自身那模仿的、毫无笑意的“笑容”为引，将那丝“厌恶”的规则意念，混合着一丝“虚实”意境，如同投入清水的墨汁，勐地扩散开来！
刹那间，那扑在李癫身上的笑面人，发出的狂笑声开始变调！笑声中夹杂了干呕、咒骂和痛苦的嘶吼！它们那五彩斑斓的身体开始出现污浊的斑点，笑容变得痛苦而扭曲！
整个舞台的狂喜氛围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厌恶”所污染！聚光灯的光芒变得惨绿，甜腻的糖果味变成了腐臭，周围虚影观众的哄笑声变成了惊恐的尖叫和混乱的争吵！
“不！你做了什么？！你玷污了纯净的欢乐！”小丑发出了惊恐而愤怒的尖叫，它那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情绪”的东西——那是极致的愤怒与……一丝恐惧！
它的领域，它的力量根基，正在被一种它无法理解、更加混沌邪恶的意念所侵蚀！
“纯净？”李癫维持着那冰冷的诡异笑容，声音沙哑而嘲讽，“你这玩意儿，虚情假意，吵闹不堪，跟老子以前在凡间酒楼里看的蹩脚戏法差不多，还好意思叫纯净？老子看着就恶心！”
他一边用语言继续刺激着小丑，一边加大了“厌恶”意念的输出，同时暗中引动了怀中那枚“自指循环结晶”的力量！
逻辑悖论的波动悄无声息地融入被污染的狂喜领域。
小丑试图重新掌控领域，调动狂喜能量驱散“厌恶”，但它很快发现，自己陷入了逻辑困境——它越是试图证明自己的“快乐”是真实纯粹的，那股“厌恶”就越是如影随形，仿佛在质问它：“你的快乐建立在什么之上？是真实的情感，还是虚假的表演？如果是表演，那又何谈纯净？”
自指循环的力量，让它的力量运行开始出现紊乱和冲突！
“啊啊啊！闭嘴！闭嘴！”小丑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嚎叫，它脸上的油彩开始融化、滴落，露出下面苍白而扭曲的真实皮肤。它手中的铃铛叮当乱响，却再也无法凝聚有效的狂喜力量。
舞台开始崩塌，周围的虚影观众在尖叫中消散。
“时机到了！”
李癫眼中精光一闪，身形暴起！这一次，他没有动用大规模的雷霆，而是将力量凝聚于指尖，一丝高度压缩、蕴含着“寂灭”意境与那丝“厌恶”规则的紫霄血锈雷，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点向了小丑那颗不断摇晃的、戴着滑稽绒球帽子的大脑门！
噗！
细微的声响过后，小丑的动作勐地僵住。
它那空洞的眼睛瞪得极大，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一种极度荒谬与不甘的扭曲状态。下一秒，它那由混乱喜乐能量构成的身体，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勐地干瘪、收缩，最终化作一团不断变幻色彩、却不再发出声音的、精纯的“混乱喜乐”能量核心，以及它之前手中摇动的那串五彩铃铛，掉落在地上。
而那团能量核心，似乎感应到李癫怀中“七情魄”的吸引，自动飞向李癫，融入了“七情魄”中，让那代表“喜”的、原本有些暗澹的彩色光珠，瞬间亮了起来，虽然色彩依旧有些驳杂，但能量却充盈了许多。
李癫长舒一口气，散去了那僵硬的假笑，感觉心神也有些疲惫。这种规则层面的对抗，尤其是情绪领域的争斗，确实耗费心力。他弯腰捡起那串五彩铃铛，摇了摇，铃铛发出清脆却不再带有精神污染的声音。
“这东西……以后说不定能用来吓唬人，或者……逗小孩？”李颠掂量着铃铛，胡乱想着。
随着小丑的消亡，整个狂笑马戏团领域也开始崩溃、消散。眼前景象再次清晰时，李癫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情绪小镇的街道上，就站在那座崩塌的马戏团帐篷废墟前。
石皮和那几名巡林客也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心有余悸。
“老大！您没事吧？”石皮连忙上前。
“没事。”李癫摆摆手，感受着“七情魄”中新增的力量，以及怀中又多了一件规则奇物，心情颇为不错。他看向小镇深处，那里似乎还有其他的情绪区域在散发着不同的波动。
“这地方，真是个‘宝库’啊。”李癫咧嘴一笑，“走，继续逛逛，看看还能收集点啥‘土特产’！”
（第二百二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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