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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 21 章

作者:不尽春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闻言,游今禾哪还有演戏的心思,当即转身。


    曲江极浅,江水格外澄澈,平素如同一面宽大的镜子,倒映天光水色。


    现下那江面泛起一圈圈扭曲天色的涟漪,白衣公子踏石而过,脚下步伐稳当,衣袂翻飞飘扬,半遮半掩的面容神秘俊郎,身姿卓绝,当之无愧为天色与江景间,胜却满园桂树之第三绝色。


    游今禾欣赏一会的功夫,对方离岸越来越近,她后知后觉,晏鹤莫不是来找她的?


    赵珩已经迎在最前方,满心满眼都是晏鹤,恐他摔倒。


    游今禾不甘示弱,那是她夫君,表面功夫怎么能让赵珩给比下去。


    她上前,不知从哪爆发力气推开赵珩,小心翼翼地踩在最后一块石上,伸手迎他。


    “夫君,你过来点,我扶你。”


    晏鹤倏然停下脚步,看起来有些茫然,不过那是对脚下石块的迷茫。


    他忘记自己数到哪儿了。


    手中的白玉盲杖窸窸窣窣探向前,敲击声轻轻融在涓涓水声,晏鹤亦步亦趋踩在石块上。


    一……二……三……他有点记起来了,方才应是数到三十七。


    踩在倒数的第二块石上,盲杖被轻轻握住,然后一只冰凉的手终于牵住他的腕,将他带向岸。


    原来她只走了一步,也不是真的想接他,晏鹤感受着手中交握的冰冷,忽然想到这个。


    “阿禾?”


    “嗯?”游今禾不咸不淡应了一句,等待下文。


    “在外不比得在家中,千万双眼睛都盯着你我,莫与他人走得太近。”晏鹤意有所指地朝赵珩侧过头。


    原是为了敲打她。


    游今禾不服,心尖还涌上一股酸意。在外守礼,凭什么他就能与别的女子同游。


    说曹操,曹操到。


    柳姿元没敢踏石而过,绕了一大圈,从桥那边一路小跑而至。


    她平缓呼吸,依照最周全的礼数请安:“臣女柳姿元见过肃王殿下,世子,世子妃。”


    游今禾扶起柳姿元,眼睛却始终望着晏鹤,含沙射影地回怼:“快请起,听闻柳姑娘在京中素有蕙质兰心之美名,难怪让人心生亲切与欢喜。这秋景,不如你再与世子漫步闲逛。”


    晏鹤气恼,从方才开始她便一直让自己生气,也不管这话是不是对他说的,抢在柳姿元应声前冷冷打断二人。


    “我看不见,不需要闲逛。”


    赵珩嗅见空气中的火药味,八面玲珑的人儿笑着打哈哈:“不知赵某可有幸邀柳姑娘去林中一逛?”


    他还劝:“表哥莫要怪表嫂,大家都是一家人,总得好好相处、尊重彼此,这情情爱爱才不易散。”


    晏鹤被气笑,仅回一句:“不劳费心。”


    而后便牵着游今禾往林深处走去,他走得又快又急,姿态强硬,丝毫不顾游今禾的意愿。


    游今禾回望身后的帮手,腾出一只空手点了点耳坠子。


    若无这出意外,她原是要与赵珩商量三日后离开的细节,如今她只得祈祷对方靠谱。


    见对方接受到她的信号后,游今禾放心回头,直直撞上晏鹤的胸口。


    他莫名其妙停下,冰凉的手挑起她的下颌重重吻上。


    非常浅尝辄止的一个吻,没有丝毫暧昧,只有唇齿相撞的刺痛。


    游今禾不舒服,伸手推开他。


    晏鹤却将人再次禁锢怀中,又吻一次后才自讨没趣地放开那两瓣唇。


    因着一连两回强迫,他也耗费不少体力,双颊染上绯红,小口吸气呼气。


    他平素端着一副谪仙般的冷情样,不显山不露水,封起一颗心,不与不同道者相谋,叫谁也瞧不出他的喜怒哀乐、贪嗔痴怨。


    这是头一回他分外想要天下不长眼的人看清,他极爱他的雀儿,谁也别想拆散他们。


    “你再看他一回,我再亲你一回。”


    游今禾:荒谬!


    她可是经受过科学的考验,失明还能感受到人的方位已是违背常伦。怎么可能还感受得到人的动作和视线。


    游今忍无可忍质疑:“你是真瞎还是假瞎啊?你若是单纯想亲我,也不必找那么多借口诓我。”


    手背在唇上重重划过,一点血色延着皮肤纹路漫开,难怪这么痛,原来是狗来的,游今禾心道。


    她气得拂袖离去。


    晏鹤闻声跟上,这回却是风水轮流转,他巴巴跟在游今禾身后。


    他没办法解释这点超乎常人的感觉。何况方才那事,不占理是真,食髓知味是真,警告占有是真,借题发挥也是真,林林总总,他以为都藏好了。


    可在她面前时,他才发现自己□□,秘密无处可藏。


    两人沉默无声走出数十米,直到天空豁然开朗,金桂稀疏,远处江畔豁然开朗,竟已行至大明宫边际。


    走了许久,二人之间的气焰不复方才剑拔弩张。


    其实血不流后,游今禾就不气了。


    晏鹤离旁人越发远,怪病痊愈,然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仍在他心中张牙舞爪。


    担忧、占有,他想把她锁起来。


    唯恐她心智不全,看谁都认作好人,若再遇上另一个他这般的,窥得她可爱之处,他光想想便嫉妒得发狂,恨不能杀之后快。


    “阿禾”,他追上牵住游今禾的手,“对不起,你别不理我。”


    气愤过后,游今禾便想开了。


    晏鹤总归是要和别人相伴余生。她怎能因他曾像善待自己的妻子一样善待她便生出一点可笑的私念,真是可耻。


    再说了,世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她付点廉价的亲吻,与他换得锦衣玉食,赚大了。


    游今禾沉默一路,不过是在等身后的人想开。


    正巧她走累了,牵着他的手原地坐下。


    “你想明白了就好,我们不是可以随便做这种事情的关系。”


    晏鹤愣住,第一反应却是,夫妻之间有何不可。


    后知后觉,他们之间有一纸协议。


    最后才想起来,她是假冒的。


    他甚至不知道,在此之前,她是否有过一门姻亲。他的阿禾,成熟、丰盈,是田间最饱满的硕果,无人不想采撷。


    思及此,他的嗓子发紧,哑声问:“为什么不是?”


    “我们是协议夫妻啊,说到底其实是盟友。你我不相爱也不能相爱,做这些事情图什么?”游今禾在这个问题上显得格外天真无邪。


    “永恒的利益总比永久的爱意来得更长远。”


    游今禾回答得完美无缺,那是她真正的想法,与温荷一样,她对他的喜欢和怜爱,远不足以超过心怀不轨的攻略所带来的利益。


    晏鹤头晕目眩,脑袋疼痛欲裂,强撑着问:“我不可以,那谁可以亲你?”


    自然是我喜欢的人,游今禾在心里秒答,嘴上却如同少女般期待:“以后就知道了。”


    以后?


    晏鹤心中冷意骤起,只道:他偏要与她纠缠生生世世,至死方休,她的余生只有他一人便足矣!他们可是同道之人,休要撇下他一个。


    待他回去便把协议烧了!实的能变成虚的,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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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多得是手段。


    此事来日方长。晏鹤经此一遭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分别预警恐吓,眼下只想求她可怜可怜自己。


    “阿禾,你方才说什么?我听不清,头好痛,我是不是要失聪了?”他虚虚倒向游今禾。


    从前他对这种手段不屑一顾,他一身反骨与傲骨,是天生的上位者。而柔弱代表处于下位,将自己颈上绳索交出,受支配,被掌控,这些人往往下场很可怜,他不会放任自己堕落至此。


    哪怕是命定的鬼神之力,也别想让他低头。


    可遇上游今禾这样柔软的人,她乖巧地守在分界线,从不逾矩,晏鹤没有机会喊打喊杀,便只能先把脖颈的绳子假意抛到对方的手中,引起注意。


    头一回装柔弱,他感觉倒还不错,因为游今禾理他了。于是后面那些那些勿生贪恋、尔虞我诈,他全忘了。她是他的桃花源,永远不会与他刀剑相向。


    肩上重量沉沉,游今禾虎躯一震。


    竟然有人胆敢在此地下毒?


    她忧心晏鹤的安危:“你先起开,我们回去找医师,身体不舒服马上就医。”


    游今禾正欲起身,却被晏鹤死死抱紧。推搡间,二人倒地,姿势却是亲密无间,万幸此处偏远,人迹罕至。


    晏鹤凑近她,额头紧紧与她相贴:“不会,此病阿禾可解,用不着别人。”


    “我不懂医。”


    “没关系,心病还须心药医。你在便足够了。”


    游今禾:“……”


    合着竟是装病,虚惊一场。


    游今禾安然坐回去,又听见晏鹤得寸进尺指使她:“阿禾,我头疼。”


    蒙了绸带的眼睛分明无光,可游今禾就是觉得绸带下的眼睛是狡黠而灵动,熠熠生辉,一反温和冷漠。


    她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倏然便勾起唇角,从善如流接过话茬,与他说起玩笑话。


    “是不是还要我揉揉才能病好?”


    晏鹤羞涩地点头,想了想,又礼貌地补充一句“多谢”。


    他今日柔软得不可思议,比那日允许自己触碰他的头发是还要柔和与包容,不见一点刺。


    游今禾素来吃软不吃硬,无法抵挡这种攻势。从前刚开始名声大噪那会,她常因此被旧友架上道德高台,后来吃过大亏,狠心离去,渐渐收敛起这副软心肠,只帮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眼下这点小忙,她愿意。


    “错了、疼了都别怪我。”游今禾让晏鹤躺在她腿上,也不管那处是穴位,手上胡乱按压。


    头顶的力道格外轻,每按一下都引起一阵酥麻,他兴奋得睡不着。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广袖流仙长裙,衣摆不时轻轻呼过晏鹤鼻尖,带来一阵香气,淡苦微甜,与他身上是一样的味道。


    是他特意遣人用药制成的香料包,他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说喜欢。


    天色将晚,霞光弥漫,烧红一片天,远处钟声响喝行云,提醒众人,宫宴将至。


    游今禾顺手在膝上理一理他的发,“天快黑了,我们是不是该去赴宴?”


    晏鹤赖着不起,抬手抚上她的脸,纤长的指骨寸寸往上游移,停在她空白的耳垂上。


    “你的耳坠子呢?”


    游今禾从善如流骗人:“应该是掉在林间了,找不到。是很贵重吗?”要是很贵重的话,事成之后,她找赵珩骗回来。


    “不重要,一只耳坠子罢了。”


    他单手撑起,整个人如同化开的麦芽糖一般粘着游今禾,音色温软,撺掇道:“我不想去。阿禾可不可以跟我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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