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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番外

作者:霜雪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71章


    帝俊当年到底是什么处境, 什么心情, 什么际遇,除了帝俊本鸟, 大概是不会有人知道了。


    如今么,狐柏作为帝俊残魂撑着也要见一面的下一任妖皇,只能把帝俊的音容笑貌都回忆了一遍, 再在脑子里过了帝俊对她说的每一句话,联系起来威武霸气姑娘的供词——事实上威武霸气也只是个执行者, 并不知道多少事儿,就这么着,勉勉强强拼凑出了一个“帝俊遭遇”:


    问:帝·抱河图洛书而生的天命之子·在太阳星上化生的三足金乌·天庭的缔造人·偌大妖族到如今仍然顶礼膜拜的妖皇·帝王之道第一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俊, 真的感觉不到到底是谁毁了这一切么?


    ……或许,大家都小看他了。


    那可是骄傲放纵玛丽苏了一辈子的帝俊。


    大道喜欢这样聪明剔透的小可爱,也在想方设法的给它看上的鸟儿子开后门, 而在帝俊陨落之前, 周天星辰大阵之中,三百六十五妖神即将下饺子式嗝屁的环境下, 持河图洛书的帝俊陛下能支配的力量保不齐已经可以和道祖杠一杠,以这个层次这个水平, 他极有可能已经隐隐约约卜出了害他沦落到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至少卜出了一个方向或者一条线索。


    可鸟之将死, 无计可施。


    大道是县官, 天道是现管,帝俊是妖皇,妖族做了大错事, 导致帝俊身上有那么多条人命因果,他除了以身殉道之外并无其他可能,哪怕是大道也拦不住帝俊必死的命运。


    大道能做的,只是稍微护了护帝俊的残魂,让他在招妖幡中苟延残喘,几百万年之后天道渐渐气也消了,大道这才抓住了某一个契机,把帝俊送去了那心心念念的,害他沦落如今境地的界面。


    再往后,便让帝俊遇上了被天雷逼到了绝路上的狐柏。


    帝俊是个好人,很有可能跟了狐柏一阵子,知道她品行尚算不错,悟性和韧性也都能被高看上两眼,便动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的心思。


    那片天地容不下一个已经被天道爸爸嫌弃的金丹大能了,帝俊便暂时收了狐柏的魂魄想送回来,至于为什么会和威武霸气姑娘一块儿穿越……帝俊那时已是残魂,想把狐柏送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更是在魂魄消散的边缘不能继续在异界浪,只得搭了威武霸气姑娘的穿越顺风车。


    至于为什么都是个搭车的人了,还那么不要脸顺便伤了人家……


    “已故的妖皇绝对是个光明磊落的大能,绝不会做那样暗箭伤人的事儿。”狐柏凝眸,“你且说说,他为何要去伤你的本源?”


    威武姑娘抬手撩了撩自己鬓边的乱发,到底是个去过许多世界有过许多人生的穿越界大佬,既决定了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说出来换自己一条小命,她便不再带半点犹豫,直接坦白从宽:“这得承认,是我一时贪心惹的祸。”


    ——帝俊护着狐柏,本来只是暗搓搓蹭个车,却没成想被这位姑娘发现。


    你说发现就发现呗,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彼此安好地过来不就行了么。


    那姑娘非不,那姑娘觉得收敛了气息的帝俊看上去挺好欺负——本来人家帝俊就是个残魂,护着的狐柏也是虚弱到了极致,完事了帝俊也是觉得既然是个搭车的,他也应该稍微收敛一点浑身的法力,于是,那姑娘眼中的帝俊,就是一个……怎么说呢……


    一个在这个世界已经混不下去了,魂魄离体只剩残魂,要跟着她到另外一个世界讨生活的倒霉蛋。


    倒霉蛋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帝俊收敛的法力),偏偏身上还萦绕着对她颇有好处的精纯法力(非来自于末法时代的浊臭灵气,精纯得大道爸爸都高看一眼你以为呢)。


    于是,她就动了贪念。


    干了这一票生意吸了他的魂魄等于我快穿一百个世界那我为什么不干!


    帝俊受了袭击,那必然是心说:“老子虎落平阳被犬欺,却绝对不等于我真的毫无还手之力好吧!”


    然后,威武霸气,就被教做人了:)


    只是还剩下的困惑在于十只小金乌……


    狐柏蹙眉,觉得这姑娘的外形实在不像是能靠近小太阳的,也不问她之前有没有穿过这个世界干过别的事,只回头看向元始:“圣人,看骨龄能看出一个人的寿元如何,可这身体已然不是她的了,不知能不能从她的魂魄看出她活了多少岁?”


    “我知道你在问什么。”元始道,“绝对不到百万载,这身体可以作假,识海可以夺舍,一个人也可以在不同的世界来来回回,但她的魂魄她的修为是绝对不可能活百万年的。”


    所以,当年那位害了十只金乌的人,便绝不可能是面前的这个姑娘。


    那……


    “我突然有点好奇啊。”狐柏暂时放下了金乌的事,先看向那姑娘,问,“你当年是什么修为?”


    那姑娘又是一愣,苦笑道:“一个快穿者,存在的不过是个意识,连身体都没有,修为不修为的从何谈起?”


    “那……”狐柏问,“别人的修为呢?”


    威武霸气懵逼无比地眨巴眨巴眼睛:“仙女姐姐指的是哪个世界?”


    她当年一朝车祸,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和系统通过对话了解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有什么任务,随后就是一个一个一个一个的任务,每个世界轮换着穿梭,而这许多年经历过许多世界,有现代有古代,有玄幻有修真,有星际有末世,要说修为……


    神特么体系都不一样!


    恐怖如斯的斗帝强者和一切都是蝼蚁的圣人能相提并论么?


    狐柏扶着额头:“我问主世界的修为,就那个系统创造者所在的世界。”


    “我没见过主世界的人。”那姑娘想也没想就回了,“做了快穿者之前我只是个凡人,听都没听说过修炼者。”


    “怎么会?”


    “真的!”威武姑娘求生欲真的强,“仙女姐姐不信,可以直接搜魂的,绝无半句虚言!”


    狐柏眉头皱了许久,左左右右想过无数种可能,可在确定不了主世界修为的时候仍然让她很苦恼。


    “微儿。”元始轻声开口,“若问修为高低,不必问她。”


    狐柏转身看向元始。


    “你给我的那份修改记忆的功法已经很没见识了。”元始指了指之前通天递给了道祖的那块石头,“这个所谓系统也高不到哪去,最多是地仙的手笔,帝俊哪怕是个残魂,动动小指头都够她神魂俱灭了。”


    所以,主世界的修为巅峰,在地仙。


    可狐柏眉头皱得更深。


    她和这个姑娘,加上这个系统,照理说应该是老乡。


    可是这个姑娘一辈子没听说过修炼者。


    她那个世界修炼者却有相当高的社会地位,但筑基已经是老祖金丹已经是传奇。


    而这个系统的创造者可能是地仙……


    这一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大分歧出来,真是发达地区和贫困地区不一样不成?


    想半天各种可能,狐柏迟疑着问:“你的来处我明白了,可你完成任务之后怎么回去呢?”


    那姑娘露出个不太明白的神情,可还是努力回答着:“之前……我都是完成一个任务之后,或者是自尽或者是自然死亡,然后到了新的世界去做新的任务来着,如今这个任务完不成……我也不知要怎么……”


    狐柏福至心灵一般,截口道:“你的任务没有完成么?”


    那姑娘盯着狐柏的双眸。


    狐柏回以一个格外淡定的,我说的就是事实的眼神。


    小姑娘就在狐柏那深邃的眼眸之中,慢慢意识到,好像,确实,不太对。


    她的任务是在万仙阵下布一个阵法,收集神仙消亡之后的灵气,不是让西周上位。


    可是……万仙阵是没有打么?


    ——打了啊。


    是没有神仙过世么?


    ——有的呀。


    她有没有收集灵气?


    ——当然收集了!


    最多就是死的人没有那么多罢了。


    可你给我的任务说明里面也没有人数限制呀!


    “你明明已经完成了。”狐柏沉吟道,“可是,为什么,你还没有回去呢?”


    那姑娘的眼睛越来越凉,小声道:“肯定是因为系统早就知道这场架是假的呀,你们假打我还怎么完成任务……”


    然后,在狐柏的冷笑里面,姑娘瑟缩得越来越厉害。


    不,不是因为她不知好歹的一句“你们假打”而瑟缩。


    而是……系统知道通天他们在假打么?


    到底是个在许多世界混过的姑娘,再是蹉跎岁月也应该蠢不到哪里去,这时候再靠着那前因后果分析,小姑娘的脸,越来越臭。


    对啊,系统它……


    通天他们假打不是一天两天了,可系统一直适应良好觉得一切正常,并没有任何“剧情偏离报警”——作为对比,之前狐狸精被逼远走娲皇宫,姜子牙换了块姜这些事情,可都是有剧情偏离度提示的。


    还有,讲道理,在别的世界系统可是比天道爸爸还厉害,仿佛什么都知道,可在这个世界里……它真的是菜得抠脚啊!


    一进来就被帝俊教做人,系统都保不住你的魂魄→_→


    这会儿看着元始圣人,圣人一口一个“区区地仙”→_→


    你说这是洪荒世界金仙满地走地仙不如狗?


    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姑娘之前是穿过仙侠的呀。


    干过十里八乡第一美人,也当过三界之中第一校花,那些世界也不是没有从洪荒年代就活下来的神奇种族,也不是没有这许多毁天灭地的法术法诀,甚至一次她还去恐怖如斯的斗气世界耀武扬威了一番,可是在那些世界里,系统都是一如既往地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她捅了再大的篓子系统都能帮她遮掩下去,惹了再大的麻烦给系统撒个“系统小哥哥你真好”的娇也就没事了。


    哪里会有这种“穿越路上被人教训了”的乌龙事发生呀,可是这个世界……帝俊看得出你,元始看不上你,道祖一个法诀下来她就无所遁形躲都没得躲,最菜的这只狐狸精,那也是能让她感受到威压,和那种“你敢瞎逼逼我一爪子都能按死你”的杀气……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并且这个世界的人还能一脸嫌弃地说什么“区区地仙”?


    区区地仙的东西怎么可能在别的世界里让恐怖如斯的斗帝强者都察觉不出奇怪来?界面与界面之间这么大差距欺负人了吧……


    小姑娘心都乱了,她几乎是语无伦次的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还能为什么呀。”狐柏七七八八已经勾勒了一个偷窃过程出来,之后长长叹息:“这是因为,你车祸了的那个世界与这个世界是真的,你经历过的那些个快穿都是幻境,幻境么,编造幻境的系统,自然是造物主一般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存在,可那小玩意儿一旦遇上此地真神,自然无所遁形。”


    小姑娘愣了一秒:“幻境?编造幻境做什么啊……”


    “培养出杀伐决断的你。”狐柏叹道,“期待你过来布下阵法得万仙法力,补充那个末法时代的灵气呗,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第172章


    竟然是幻境……么?


    紫霄宫中, 狐柏是这么一口道破了, 可终究不能因为她说了一句这是幻境,大家便真的不去验证真伪傻乎乎就信了。


    那问题就来了, 怎么验证?


    ——搜魂。


    于是现在,已经被元始搜了一个世界记忆的威武霸气浑身湿透,仿佛没骨头一样趴在地上, 一口一口往外呕血,脑子里却天翻地覆, 回放的都是这许多许多年来在各个世界里的爱恨情仇。


    现代社会娱乐圈世界里男朋友给自己献上的世纪婚礼;


    七十年代里对象上工回来,献宝似的给她递过来的一个白面馍馍;


    ’


    末世挣扎的时候自己在树上咬着手不敢哭出声,看着自家男人为了引开丧尸越走越远;


    星际社会之中自己终于不那么菟丝花, 迷晕了丈夫之后开着机甲去和虫族女皇同归于尽……


    固然,是有点逢场作戏,也确实是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 和一千个男人谈恋爱都一点困难没有, 可是她自忖自己在每一个世界里面动的都是真情,每个世界都给自己留下了美好的, 令人感慨万千的回忆,可是现在你突然要告诉我……都是假的?!


    “并且假得很明显。”元始拿着一张云帕慢吞吞地擦着手, 仿佛刚才碰了碰这丫头的头发进识海搜魂他都嫌脏一样, 慢条斯理开嘲讽, “我看的是你在天庭之中做三界第一美人的那一段,什么逻辑什么人物什么一群神仙为了一个美人打来打去的问题我都不挑刺了,只说里头的神仙……水神要是一共就那点能耐, 他连雨都下不来,竟然有脸做水神?”


    小姑娘:“……”


    事实上,有些事最怕的就是被说破。


    她在这个世界里好歹也算是在黄中李树下过了好几年日子,黄中李那儿有着相当浓郁的灵气,玉石琵琶的跟脚本身也是相当不错,吸取那许多年的日月精华之后她自己哪怕没能天生就是金仙,一个地仙总是修出来了。


    以一个地仙的见识,这时候回想起当年在那个仙侠世界之中学到的功法细节,细细揣摩……真的有问题的。


    “也有可能只是力量体系不对……”那姑娘死鸭子嘴硬着,“未必就是错的呀。”


    元始摇头:“可是为什么你在那个世界里,才入道的时候修炼的功法就是对的呢?”


    威武霸气一时语塞。


    还能因为什么呀。


    无非是……炼气筑基的功法已经被人证明过了千百万次,再怎么样也不会出什么错漏,可是制造系统的人修为只到地仙——甚至有可能地仙的修为都没能整明白,在教人如何修炼地仙的时候,自然步步错漏。


    半晌,那姑娘苦笑:“若如此,许多年刻骨铭心的感情,竟都付与他人做了笑谈,当真可笑得很啊。”


    这地方的单身狗们是不会有人和她产生共鸣的→_→


    双身狗一个是从技术上鄙夷“就这么渣的幻境你都信你要不要这么菜?”一个是从智商上嫌弃“我要不说你都发现不了姑娘你真可怜”,自然也是共鸣不能。


    于是,在紫霄宫的寂静之中,狐柏只是继续关注事件本身:“圣人。却不知她还能活多久?”


    涉及生死,威武霸气姑娘都没心思伤春悲秋了,脸色发白地看着狐柏:“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没几年好活了。”狐柏悲悯地叹息,“你以为在不同的世界穿梭对你的魂魄伤害多大?你以为一个魂魄在没有身体自己又没有去修鬼道的条件下还能活多久?那些人会不会料到你可能会对这边的神祗把他们的计划和盘托出,然后他们对你的魂魄做点什么以作防御?”


    连环三问,让这姑娘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事实上。”元始无比冷静地指了指道祖案头的那块石头,“要不是道祖对你动手动得够快,你那系统反应不过来;要不是你醒过来之后,我们做的第一件事是把你脑子里的那个什么系统剥离出来打入这块石头封印掉,你已经死了。”


    通天漂亮的一记补刀:“而你这魂魄是被人特地炼制过的,修不了鬼道做不了鬼仙,你不在这个世界的生死簿上,死了也不会有鬼差招你去轮回,你根本得不了新的身体,如此一来,你被弄死之后过不了几天便只能魂飞魄散。加上你又不认识此间天地的其他人,更没有与任何人说过你的遭遇,天地没有你的任何痕迹,今后道祖也好,圣人也好,再想查当年到底是谁撺掇的阐教截教打起来……死无对证,查无可查。”


    “还真是什么都算着了。”道祖眼神寒凉,“帝俊栽得不冤,小十口中那位神秘人……怕也是一颗棋子,并且,早就死了。”


    紫霄宫中,哪怕是准提脸色都臭得可怕。


    第一次栽了的是巫族妖族,第二次险些栽的是截教阐教,以天道那“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的执政风格,巫族妖族大盛之后是大衰,截教阐教大兴之后是大败,下一个兴起的可是西方教……


    若是让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地仙继续为所欲为,谁知道将来的西方教会在哪一个关键时间点倒台,这次的事情与他无关,可要是就这么放过了,下一次他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才能薅出一个狐柏出来帮他们挡灾。


    一片沉默中,只听得到那姑娘低低的啜泣之声。


    到底是准提没憋住,忍不住嫌弃道:“那人能选中这样脆弱无能只会哭的丫头,眼神也忒瘸了。”


    “圣人不知。”狐柏也是真可怜这被骗了许多年的姑娘,只叹息,“这选人呀,最好还是这样的。”


    最好平凡点,这样突然给了她一个金手指她还能好好珍惜。


    最好不要特别聪明,这样才会在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上听系统小哥哥摆布,不会产生多余的怀疑。


    千万不要天之骄子一方大佬——要是真的天之骄子,不把系统放在眼里,转眼就把系统上交给国家了你可咋整。


    所以呀,说白了,一张白纸一样,除了学习能力,别的啥都没有的姑娘,才能让人随心顺意的在上面作画,教什么她都不会怀疑,要真弄到个遇事有主见有判断的人……根本控制不了她的思想,这样的人会乖乖去完成任务那才有鬼。


    小姑娘的脸也跟着臭了:“我也没有……”那么差劲吧。


    “不。”狐柏道,“你有。”


    威武霸气:“……”


    “你说你没有元始圣人那样的修为,看不出法术上的不对,确有此事,并不怪你。”狐柏摇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道,“但我问你,你也不是没有去过有灵气的别的界面,就比如元始圣人刚才搜的就是个仙侠世界就灵气满满,主界面的人为什么非要在洪荒里让你偷灵气过去,没看上其他地方?”


    ——只能是因为,之前去过的仙侠世界是假的,天帝天后是假的,魔界仙界是假的,修炼功法是假的,灵气都是虚构的,那自然而然不会有一个任务是收集灵气,毕竟也不知从何收集起。


    事实上那个世界的任务是要她维护剧情来着。


    并且只有仙侠世界有错漏么?


    “错漏总是有的。”狐柏轻轻叹道,“可惜了你已经被系统养成了一个不问为什么会有这个任务,只知执行,一切事情都相信系统的性子,没了自主思考的能力,自然看什么都没有问题。你若是真的处处留心,从一开始就心有戒备,能到如今才发现不对么?”


    那姑娘一点一点软在了地上。


    半晌,不过是叹息一声:“我真傻,真的。”


    问到这里,已经没什么能挖出来的了。


    狐柏转过身去,对道祖一礼:“小妖问完了,道祖还有什么想知道么?”


    “就这样罢,够了。”鸿钧摇摇头,不再看这个被玩儿了一辈子的小姑娘,只道,“如今么,东西方圣人都在这,我便不另行告知了,这姑娘不归西方,也不归东方,不是人族,也不是妖族,她既只是个棋子,现在落了个再过几年便魂飞魄散的结局也实在可叹可怜……她既然有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这条性命自然不好再留,我会带她的魂魄去地府,亲自见她喝下孟婆汤,让后土在生死簿上写她的名字,好生给她换一个跟脚。后土做事向来公允,她到底轮回成了什么身份,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们也不必多打听,以免再生事端。”


    这姑娘可不是狐柏,东方西方都没有留她做徒弟的意思,于是在场的圣人包括其实不那么够资格的狐柏都肃然站立,对道祖躬身:“谨遵道祖之令。”


    那姑娘本是闭目等死,听了这话瞬间瞪大了眼睛:“道……道祖?您为什么……”


    “我不是那等非要赶尽杀绝的人。”道祖确实早便不是当年那一身杀气的混沌魔神了,养老多年的他现在看起来慈眉善目极了,“你既是被人利用,错也不在你,你与这个世界有缘,若是你被系统杀了便罢了,既有这一命下来,到底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愿意给你的魂魄一线生机,只盼你来生好好活着吧。”


    小姑娘眼眶一红,哪怕浑身疼得要死,都咬咬牙给道祖磕了几个响头:“多谢道祖!”


    “起来吧。此事到此为止。”道祖摆摆手,“尔等若没其他事,都回去罢,留微儿侍奉就好。”


    别的人倒没什么意见,只是元始一步三回头地看了狐柏好几眼。


    “行了,我吃不了你媳妇,也不会把她扣下不让她回昆仑山。”道祖嫌弃道,“主要她自己也有话与我说,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便去宫门外候着。”


    元始这才展颜。


    而紫霄宫内,道祖慢悠悠抿了口茶:“说吧,能发现这事儿功在你与多宝,多宝那边……不逼他去西方便是最好的奖赏,你想要什么?不过分我都能满足你。”


    狐柏仰首看了道祖半晌。


    低下头去,敛衣对着道祖跪下:“道祖,小妖想回去。”


    “回哪去?”道祖和声问,“不想去昆仑山,想去北俱芦洲?”


    狐柏摇头:“不,小妖知道您必然会派人回小妖原来那个世界为死者讨个公道……小妖求道祖,派我去好不好。”


    道祖手上茶杯微微一抖:“你的修为……”


    “已经是玄仙了。”狐柏正色道,“那不过是个地仙,已经够收拾他了,再不够……去八宝功德池泡泡也就是了。”


    “可你为何要如此做呢?”


    “唉……”狐柏苦笑道,“道祖您去或者您派人去,与那个世界并无情分,只为报仇,仇恨了了也就了了,可小妖过去……报仇之外,至少有动力去找出那一处到底为什么灵气稀薄,看看能不能解决那个问题,也算对得起那个世界曾经对小妖好的那些人。”


    道祖微一沉吟:“你过来了几百年,时间是最做不得假的,那边灵气稀薄,与你有干系的人怕是都死完了,你大可不必如此。”


    “小妖知道。”狐柏轻声道,“可哪怕他们都不在了,那个世界始终生了我养了我,您也说了,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个世界也有许多可怜可爱的生灵,也有许多一心向道的人族妖族,上天之好生,不只是在让他们能呼吸能生存,也需要让他们能去修自己喜欢的道,做自己喜欢之事……那些可怜可爱的生灵也没做错什么,给与他们修炼入道的自由,也是行善积德呀。”


    说到这,狐柏直接叩首到底:“求道祖在小妖身上下一限制,小妖但凡做了半点……不,动了半点心思想做对这个世界不好的事便立刻魂飞魄散,如此您便能放心了。”


    到最后,道祖仍未拍板,狐柏便深吸一口气,哀声劝道:“您就让小妖去罢,这说一千道一万……那曾经是小妖的家呀。”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本文主旨吗?


    爱!国!


    到洪荒留学,修仙成才的狐小白:回国建设社会主义!


    把媳妇培养成才的元小始:……媳妇你能不能带我去QAQ不要始乱终弃嘤……。


    哦还有,那个……我在我微博上贴了我和晋江有个约会的投票链接,大家月石没处花的可以点进去帮我投个票咩?拉到最后就能看到我啦。


    @晋江霜雪明


    ☆、第173章


    从紫霄宫中出来的狐柏, 眼睛既红又肿, 仿佛哭过。


    元五岁心疼地拉了拉狐柏的小手手,柔声问:“怎么?道祖训你了?”


    狐柏抬起一双本来流光溢彩, 这会儿梨花带雨的狐狸招子看了元始一眼,吸了吸鼻子,轻轻闭上了眼睛, 摇头表示无妨。


    “微儿。”元始愈加心慌,更用力地攥住了狐柏的手, “怎……怎么了?”


    狐柏嘴唇都给咬白了,半晌,低声道:“道祖说六大圣人中的任何一个, 如今都有了开天辟地另立地风水火的能力,对不对?”


    元始点头。


    “而一个世界既然有灵气,能修炼……哪怕那灵气再稀薄, 至少能证明那个世界有灵根, 对不对。”


    继续点头。


    “灵根若是受到了伤害,照理说是会自己用灵根生出来的灵气自行修复。”狐柏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紧紧握住了元始的手, 沉声道,“道祖与魔祖打的那一架打坏了西方灵脉, 也不是西方不产灵气了, 而是那灵脉受了损之后产出的灵气是在恢复自身, 便很少给西方输灵气所以西方才灵气贫瘠,而西方之大兴,是因西方修复了几百万年的灵根, 如今已经要渐渐恢复正常了,对不对?”


    元始听起来总觉得不对,可狐柏那一双眼睛盯着他,他也说不出什么假话来:“……此话不假,可你到底要问什么?”


    “我想问。”狐柏咬牙,努力仰头去正视了比她高一个头的元始,“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一个世界的灵根从有史以来便一直一直修复到现在,从来好不起来?从一开始就是灵气贫瘠?”


    元始的脸色微沉:“如此,怕是在创世之时就出了根子上的毛病,疏导疏导就好了。”


    “圣人教我。”狐柏哀求道,“好不好?道祖说他不想做主,由您决定教不教。”


    元始的手突然一缩,再之后,沉沉的威压就朝着狐柏压了下来。


    他知道狐柏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圣人之尊,哪怕是菜如接引准提,在造化之道上,确实都有那创造世界的能力……嗯,这个创造世界指的是“开辟天地、身化日月、孕育灵根,养成河流山川、以意识化成天道、留出几个类似于‘鸿蒙紫气’之类的道具给今后看护此间天地的圣人”的,全套。


    对他们来说,修一个灵根而已,真的问题不大。


    而接引准提能任由西方灵根自己养自己那么多年,不过是道祖亲自去看过那西方灵根,给过彼时还不是圣人的接引准提“要么我现在就帮你们修了,但是这灵根可能就没有原来那么大,效果也没那么好;要么你们就让这灵根自己来,自己知道自己哪里有问题,彻底地修补之后能与盘古创世之时的灵根一般无二”的回答,接引准提最后咬咬牙决定算了,让灵根自己修自己。


    并且讲真,这创世之道,难的是让天清地浊,技术点的是搞出来这个世界上的各种规则,苦逼的是要身化日月提供能源,辛苦点的是要设计出天地山川河流走向,这些桩桩件件都必得要圣人修为才能完成,可是要说这灵根的修补……倒确实是只要技术到位了,对修为没有什么特别多的限制,恰巧是狐柏能学一学的造化道。


    而道祖说的要让元始自己决定要不要教狐柏,便是明明白白的要元始自己选择要不要让狐柏去原来那个世界。


    这会儿,元始便认真地看着自家的小姑娘:“你既有了这个修复灵根的心,也不必自己亲自去,我去求道祖让我过去一趟,我顺手修复了就完了。”


    “圣人合天道。”狐柏沉沉开口,“您如何去呢?”


    一如军人与公务员不能随随便便出国,私自出国便等同叛国一样,元始既是这片天地认可的圣人,身上便有许多来着这片天地的天道的限制,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谁知道会不会被另外一方天道针对抹杀,会不会让那片天地失衡,回来之后这个地方的天道会对你如何,有没有可能给你小鞋穿。


    你要去,要么交还鸿蒙紫气,要么陨圣丹走一波,反正身上有着许多的限制下来,将来还有收拾不干净的各种麻烦……


    元始眼底微微黯然。


    “圣人。”狐柏轻声道,“去那个世界的人,修为太低便不能把之前被算计过的场子找回来,可修为太高也实在是欺负了那方天地的人,那一处哪怕是灵气稀薄,却不知天道是否强势,修为高到了被那方天地忌惮的地步,那方天道要抹杀了这异世之人并且从此不再让任何异世人进入也不是不可能。这考虑诸般原因考虑下来,道祖要派人去……我其实是很合适的。”


    “可你是我的……”元始终究是没把“道侣”两个字说出口来,只改个话题说,“去那里那么危险,你不必……”


    “圣人,谁去都危险,而我去是最不危险的。”狐柏道。


    元始默然。


    是啊,毕竟他家小狐狸都是从那个世界出来的。


    他确实可以强行拦,道祖也可以强行不放人,可如此一来她难免终身留憾,今后千百万年的时间……


    “罢了。”元始轻轻揉了揉他家小可爱的脑袋,牵着小可爱的手就要回昆仑山,“随我来吧,不周山塌了许多年了,先前……大兄自己个从来懒得动弹,我是想着有昆仑山在东方做万山之祖也不着急修,通天自己忙着收徒,这便一直放着,今日你既提起了这个,一会儿我带你过去,重立不周山的时候我顺便教教你怎么修灵根。”


    狐狸小可爱:(⊙x⊙;)


    修……修不周山?


    这么随便的吗……


    “愣着干嘛,过来呀。”说话间元始已然招了一片祥云,“小傻子。”


    小傻子乐颠颠地跑过去,萌哒哒地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好看得不行:“多谢圣人!”


    圣人宠溺地笑了笑,抬手揽着狐柏的纤腰,抱着抱着便往下三路滑去,挠了挠狐柏的尾椎便把九条尾巴一块儿勾了出来。


    他舒服地撸了一把毛茸茸,轻轻在狐柏耳边开口:“多谢谁?”


    已经和大佬你侬我侬许多次的狐柏被大佬那一挠挠得心里痒痒,心里早就软成了一滩水,甜甜地道:“谢谢仙长。”


    元五岁轻轻哼了哼,点了点狐柏的耳朵,随后狐柏果然控制不住,头顶唰地一下露出两只狐狸耳朵。


    看着愈发软萌的狐柏,元五岁笑得极意味深长:“用什么谢?”


    狐柏笑得可爱,扭头亲了自家小哥哥一口:“够不够?”


    “不够。我还没有和你在,”亲吻的间隙,那个谁挠着狐柏腰上的痒痒肉,“云上,好不好?”


    都是老夫老妻……都是还没领证的老夫老妻了,狐柏哪里有不动情的,于是只是弱弱的来了一句“会不会有人……”


    “不会。”那个谁轻轻在狐柏耳边吹气气,“方圆千里,云上无人,风光极好,仙卿便是放开些又如何?”


    狐柏轻嗔薄怒地看了元五岁一眼,却不得不感慨听小哥哥叫仙卿确实是令人心旷神怡,手上却是十分诚实的拉住了那个谁镶金嵌玉的腰带。


    某大佬笑得十分满足,拉着狐柏倒在了云层之中。


    薄云浓雾包裹住了这死不要脸的两个人,在云雾之中如梦似幻,确然又是另外一番新奇感受。


    紫霄宫中


    本以为他们俩会吵架的鸿钧:“没羞没臊!”


    神特么又被秀了一脸的罗睺:“……你说元始真那么心大,她去了要是不回来了那怎么办?”


    鸿钧没法回答罗睺。


    只是这话,在狐柏以成佛的功法为代价,托太清老子照看妖族五千年,莫要让妖族出一个大罗金仙就被西方渡走一个,再将招妖幡托给陆压,让陆压代管妖族事务,自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之后的许多年,由道祖问了出来时,元始把吃了一半的仙桃放下,慢慢擦了擦手。


    “我拦着,她会去,还会不得痛快。”元始叹息一声,“还不如干脆点,把我会的都教给她,这样她去了也能放开心怀去做她喜欢的事情。”


    “你还是没说如果她不回来怎么办……”道祖皱眉。


    “没什么怎么办不怎么办的。”元始轻轻笑了,“回不回来都好,反正弟子此生不会有别人了。”


    她回来了,就在三生石上刻名字做道侣办双修大典。


    她不回来……也有过这样一段历史,不枉此生,若是什么时候能破了限制悟透大道,那自己去找她也无不可。


    道祖看着这甘心变成望妻石的傻子徒弟,幽幽一声叹息。


    倒是不再说别的了。


    却说,岁月流逝,沧海桑田。


    太清老子以玄门话事人的身份庇护妖族的第五千年,妖族在北俱芦洲安居乐业,与玄门与佛门关系皆是十分融洽友善,偶有极具玄门或者佛门天赋的妖怪会脱离妖族拜入圣人门下,虽然不再占有天庭,却也在慢慢积攒实力,养成自己的大罗金仙。


    一日,一行异界之人带着一堆数之不尽的先天灵宝奇珍异宝破界到了紫霄宫,领头人文质彬彬,礼数周全:“我家老师倾慕道祖门下元始圣人已久,欲与圣人共结连理,共论黄赤,特遣我等跨界而来,聘圣人嫁入我界九元宫,不知道祖意下如何……”


    道祖颇玩味地看着面前这么一波人。


    年纪都不大,万年都不太到的样子。


    但个个修为精深,前途远大,仿佛差一个契机就能直接突破成为天道圣人,那方天地倒是有出息得很。


    只是……


    道祖笑道:“你家老师可有个名讳身份?我也好说与我徒儿听,这男婚女嫁,礼之自然,我这做老师的也不好给徒儿做主,还得问过他方可。”


    “这是自然。”领头人十分通情达理,不卑不亢的,“我家老师名为九微,是我方天地之道祖,居九元宫,教化我界万千生灵,再慈悲温柔不过,她是诚心求娶,还请道祖转达。”


    道祖心内了然,转而一笑:“原来是她。这个么……元始不嫁人,她若要来,我便代徒儿备下一份聘礼,让她嫁过来才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道祖:【给徒弟谋福利】元始不嫁人……


    某大佬:【土拨鼠尖叫】不!嫁!明天就嫁!


    咳咳……正文就这样,接受番外点单,目前确定的应该会有个团子。


    大家新年快乐呀~


    然后,番外是不定时更新,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更,大家明天不用等啦,以及有月石的给我投个票呗~就在我微博里@晋江霜雪明


    最后,厚颜无耻地想要大家来个作者收藏,收藏之后开新文早知道哟。


    新文的话……大家就看看我的预收里面什么你们比较感兴趣呗,不定我就哪个收藏高我就开哪个了呢,目前疯狂想开邀月,也想开一篇灵气复苏文……


    新文大概在……三四月份吧_(:з)∠)_


    174 番外:重逢


    说起来, 那位号称“小仙女回不回来我都无所谓呀”的那个谁……其实自己还是……暗搓搓地,有那么一点点所谓的。


    但是那“有所谓”绝对不多!


    绝对!


    ╭(╯^╰)╮


    说起来,那一日九微自紫霄宫中出来,用“你愿不愿意教我修灵脉呀”来小心翼翼打探他愿不愿意让她回她家乡解决问题时,那一副可怜可爱委屈巴巴,要露尾巴要露耳朵,要亲亲要抱抱都随便你,只要你答应我就好的小模样, 实在是让那个谁,心里既疼又软, 到了拉她卧在云端翻云覆雨的时候, 仍然是空落落的, 没个去处。


    浮黎清楚地认识到,这不是夫妻应该有的状态——


    这关系良好的夫妻,譬如当年几乎腻味在了一块的帝俊与羲和, 那绝对是坦诚相待,随心所欲。元始见过羲和一个眼神横过去,嗜酒的帝俊就乖乖放下了酒杯还连带给老婆一个讨好又不好意思,极不符合妖皇身份的羞怯笑;也见过帝俊带着怀孕的羲和在瑶池散步,走累了的羲和直接给帝俊撒个娇,帝俊哈哈一笑就把平时莽得和什么似的的羲和直接抱在怀里, 不管一路上仙娥宫婢那要掉下来的眼珠子, 竟是硬生生把羲和给抱回了寝宫。


    其实帝俊那样的法力修为,不过是些酒水又能将他如何, 可羲和还是在意帝俊的身体,也嫌弃醉酒之后的帝俊手脚没个轻重地折腾人,于是帝俊接到一个眼神便能立刻二十四孝。


    要说羲和也不娇气,十只三足金乌出生之时天地变色,雷劫滚滚而来,人家羲和娘娘还能直接提剑迎上天劫半点不虚,何曾真的弱到了怀着孩子便走不动路的地步,可人家帝俊愿意心疼,羲和也乐得被抱了一路。


    元始问过帝俊你们夫妻俩这样天天撒狗粮到底能不能行。


    彼时,帝俊笑得极开怀,神秘兮兮地表示,闺房之乐,乐在其中呀。


    元直男回之以矫情二字。


    他嘛,本是不明白你们这个操作到底乐在哪里去,明明心智成熟的妖皇妖后偏偏腻味在一块的时候那寿命加起来都没有三岁也不知道无不无聊,可是到如今他的识海里面暗搓搓住进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直男君便控制不住地羡慕起帝俊与羲和那样的随心所欲,有啥说啥起来。


    至少……小狐狸不过是想回一趟娘家,帮娘家一个忙而已,天经地义的事儿,何至于这么小心翼翼?


    讲道理你说要是羲和与帝俊发生了这种事,那羲和绝对眼皮子都不抬的开口“我要去修灵脉了,修灵脉都有啥注意事项你给我列出三个大点八个小点出来,我回头好照着修”,要是女娲与伏羲发生了这种事,女娲连问都不需要了,最多就是“兄长你安心待着,把家守好就得”。


    偏偏,他家小可爱生怕他生气,生怕他不教,生怕他恼怒,生怕他怀疑她今后就始乱终弃再也不回来了于是扣着就是不让她回家……到底为何?


    不过是因为,他们还不是夫妻,没有那作为夫妻的信任罢了。


    可是扪心自问,这事儿赖狐狸么?


    ……也不赖。


    因为第一时间元始就是怀疑她会不会走了就不回来了,一如她都已经在昆仑山上住下了,他还是要成天担心她是不是住得不开心,是不是很生气他限制了她的自由,然后见到她的时候呢,她要是给了块好脸,那就是“这是看在我是圣人的份上才得如此,实际上她并不想笑”,要是不给个好脸,那就是“哎呀也是应该毕竟之前是我骗了她我的身份”。


    mmp哟谈个恋爱真糟心。


    人家狐狸也没有理解错你呀→_→


    便是带着这样的心情,元小始勉强逆向思维了一下,对着道祖那“你就不担心她不回来”的问题里稍微装逼了一把,给了一个还算得体的“回不回来都好”的回答,可真出了紫霄宫之后,举目四望,昆仑山上没她,金鳌岛上也没她,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趣味。


    搞得元五岁发了疯一样,甚至去狐族走了一圈,想着没有正主那随便找只小狐狸养在身边也还不错。


    偏偏看遍狐族小狐狸,好看的没有她聪明,聪明的没有她好看,既好看又聪明的还没有她风情,有她风情的没有她有趣。


    好半晌,陪着他过来的陆小压忍无可忍,直言拆穿:“伯父喜欢的又何曾是狐狸呢?”


    伯父喜欢的是她,而她的跟脚是狐狸,伯父才会喜欢狐狸。


    关键词是她!不是狐狸!


    伯父气咻咻地瞪了不懂事的侄子一眼。


    侄子忙忙给伯父递上一盏茶来:“伯父,她会回来的。”


    伯父继续横了他一眼。


    但陆小压也是顶风作案,继续说:“伯父,她走之前将佛门功法给了太清圣人,太清圣人也允诺庇护妖族五千年,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元五岁气哼哼地饮了茶,也没说话。


    当然知道。


    当年他问过九微,说是妖族一旦有一个大罗金仙都会被西方渡走,所以甭管是陆压是孔宣甚至是多宝,对妖族抛出了再多的橄榄枝她都不敢要,但是这根本矛盾是妖族如果想要有立身之本,就一定得如当年一般恢复三百六十五妖神,排出周天星辰大阵,这个根本矛盾如何解决。


    彼时一对肉.文男女才来了一轮你侬我侬,小仙女缩在他怀里困得要死,撑着精神回答了,说是陆压与琵琶都不在昆仑山上,招妖幡也早就被带下了山,你就不好奇好奇他们都去干嘛。


    这么一问,到后来元始才知道陆压是去人间请了商容做妖师,说的是要教妖族如何管理怎么行事。


    但这和大罗金仙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一直就揣着没个机会问出来,直到狐柏不论个人感情,不强求什么“我是你媳妇,你得稍微照顾着点我的本族”之类,而是直接在临走之前去拜访了他家大兄,托出一份佛门功法,换得大兄庇护妖族五千载。


    彼时九微不让他插手这件事,他还笑话九微,说是你还不如求我算了,大兄那样惫懒的人怎么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九微说会。


    因为太清圣人虽然惫懒,却知道如果这个条件他不答应,这份佛门功法明天就会出现在西方教接引的桌子上。


    哪怕老子懒得收徒懒得扩张玄门(也因此,至少妖族没有了一旦妖怪成了大罗金仙便被玄门忽悠走的风险),却不意味着他愿意容忍西方拿着成佛的功法就此大兴,而他答应了之后有了玄门圣人庇护,西方圣人也不可能再去妖族抢人。


    如此一来,妖族便有了五千年的喘息时光。


    “五千年。”陆压轻声道,“够干什么呢的?”


    够一个没有灵气不能修炼的世界从夏商周发展到元明清,够一个灵脉混乱灵气稀薄的世界疏通灵气走向正常,但对于灵气浓郁,已经发展得颇为成熟,圣人们的势力范围都划分得很明确的洪荒世界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事实上如今的妖族,有天赋的金仙太乙金仙出来了不少,但能过大罗劫的还是没有出现,然而哪怕只是如此,要是没有他大兄一如既往地以“我欠了妖皇九微一个大人情,五千年之内二位师弟最好莫对妖族动手,免伤我等和气”为理由阻挡着西方二人的蠢蠢欲动,不定妖族被挖墙脚成了什么样子呢。


    “这五千年呀。”陆压笑道,“说的是发展妖族,实际上是给她用来发展自身实力,让她成长为一个大能,有庇护妖族之能的时间。”


    元始:!!!


    他突然想起,当年他在问出妖族怎么办的问题时,九微也有反问过他该当如何……他的第一反应是九微成圣:)


    这个世界成圣已经是不可能了——接引准提哪怕看上去猥琐,可人家并无大错,你没道理强行抽了人家的鸿蒙紫气来补贴九微,这世上那最后一缕鸿蒙紫气又不知身归何处,再说了哪怕是找出了一条来,排队等着成圣的人多了去了,你又有多大脸拿到?


    而九微既不能成圣,她自己虽想成佛可陆压也说成佛不太妥,要往“没有鸿蒙紫气我也要做这条街上最靓的崽”的方向去成圣谈何容易,事到如今,也只能在有一个异世界的条件下,去异世界搏一搏,看看有没有别的可能……


    其实与她曾经想去泡八宝功德池,一个路数。


    “九微与我说过。”陆压最后安慰道,“她本是不想在妖族刚刚起步之时就用了佛门功法去换五千年时间,但到底计划赶不上变化,不把握住那个异世界的机会便可能永远翻不了身,既如此,索性冒进一点。她也与我说过,成与不成,五千年一到,妖族没个庇护人时,她必会回来的。”


    患得患失的元五岁,到底是没好意思问出“此言当真”来。


    ……事实上这个倒霉孩子在送小仙女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都没好意思问你还回不回来。


    #非得傲娇到底才好#


    不过不管怎么样,陆压这句话终是给了元五岁等下去的勇气。


    而五千年过后,到如今,道祖又把他叫到了紫霄宫去,还以为是又出了什么事情需得他们几个圣人去开会,到地方了之后便看到道祖难得下了主位,与那个熟悉得身上每一处的尺寸他都用手丈量过的女仙相对而坐。


    道祖还是十分慈蔼的模样:“你也忒小心了些,以你如今的身份,便是直接到昆仑山去见他又如何呢,天道又不能抹杀了你。”


    “礼多人不怪。”那披着一身简单道袍的女仙笑得也很有礼貌,“我是诚心来结亲,又不是来宣战,先遣几个徒儿来说一声,让天道允我入境,再谈及婚姻之事,如此给足了天道面子,它得了实惠,只盼他莫要拦着我与圣人的姻缘。”


    “你那几个徒弟可为你着想得很,还想着让你们婚后住你那儿去。”道祖挥手让他才点化出来的童儿去给那女仙续水,不着痕迹地告状顺便给徒弟谋福利,“却不知你那边天道好不好说话,若是回头要在他身上下了限制才让他入宫,我是不依的。”


    “我那几个徒儿不争气,成天担忧我若不在那方天地撑着,他们闹出事来该怎么办,小家子气得根本没眼看。不过您也可以放心,那边天道好说话,这许多年来对我也很好,它连我都舍得放出来玩儿,又如何会在圣人身上下限制,再说了他是我的道侣,我如何能让天道欺负了他去……”女仙浅浅笑着,挣扎着想给自己争取点就近结婚的福利,可说着说着,一转头便看见了她魂牵梦绕,半夜春梦已久的小哥哥。


    狐柏直接站了起来,磕磕巴巴地宛若当年闯入仙长念经现场的小妖精:“仙……仙长?”


    仙长也不知仙卿是吃了多少苦才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只看着身上气质陌生又熟悉的小仙女,眼中微酸,走了几步上来揉了揉小可爱的脑袋,就着他刚才听了半截的对话,笑道:“这是在诓我去你那一界之中呢,难道是要我去教你的徒儿?我教的徒弟你也肯放心?”


    揉得小仙女自己都舒服坏了,两只爪爪一点也不客气地抱住了仙长的腰:“没事儿~~~最多教坏了我再掰回来,问题不大。”


    仙长心里一软,双唇就着身高差一点也没有困难地轻轻印到了她额头上。


    狐柏被仙长那暖暖的唇印得失魂落魄,耳中只听到仙长一句低沉的:“那还是不要祸害你徒弟了,你随我回昆仑山,先教教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罢。”


    175 番外:婚议


    这波跨界的婚姻, 困难点其实不在于只差一个仪式, 就能领到结婚证和准生证的元始与狐柏。


    而在于两方天道:)


    那……又不是他们结婚他们困难啥?


    困难于,为了这个婚姻,两方天道各显神通, 这方才给大道爸爸扭手绢“嘤嘤嘤!元始是三清里头最得我心意的那个了怎么能让他嫁”, 那方便又去抱着大道大腿“哇哇哇!我混混沌沌了不知道多少年, 亏得是九微把灵脉理清楚了才让我能来见您啊,她这样的顶梁柱嫁走了……哇!宝宝不过了!宝宝明天就自爆!大道爸爸你看着办吧!”


    完事了之后大道爸爸表示我懒得掺和你们这稀里糊涂的事儿→_→


    然后两方天道就只能苦哈哈地自己商量。


    至于商量现场……


    某次,元始那一方的天道, 在两边你来我往踢皮球的,郁闷至极的状态下开出了“要不我们就这么以商讨为名, 实际上拖他个三四五六七八百万年的,等他们俩情分淡了, 这件事不黄也得黄了,你觉得好不好呀”的脑洞。


    然后隔壁天道道友一本为难, 苦逼哈哈:“不好, 这样微微不开心。”


    这方天道无法理解:“微微?你和九微关系这么好?”


    “她待我挺好哒。”那边天道软软萌萌的, “那我也不能对不起她呀,总要她一生完满,不留遗憾才好。”


    然后, 这边天道继续挠头, 想了想自己那和鸿钧傲娇了几百万年, 闲的没事就吵吵架, 闹闹脾气, 心情再差点就打压打压他徒弟折腾个把量劫出来的关系,真心实意地问:“你是天道诶,真的可以和道祖好好相处么?”


    “那不然呢,你要是看不上你家道祖,干嘛要和他合道呀?”那边天道回答,然后怀疑的语气,“难道……你和你家道祖天天吵架?”


    这边天道:“……”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是我确实成天和我家鸿钧吵架#


    然后仿佛终于找到了拆掉“九元”的正确打开方式一样:“道友啊,其实我也是为你好,你若是给你家道祖娶了一位道侣回去,那九微今后就疼她家道侣了哪里还会疼你,你以为我愿意成天与鸿钧吵架呀,还不是罗睺成天和鸿钧厮混,我看不开心了才想折腾人的!”


    “不会呀。”九微那边的天道就傻fufu而萌萌哒的,毫无心机的样子,“微微在九元宫讲道超级累的,那些熊孩子讲一遍不懂还要讲两遍,要是娶个讲道狂魔过来好好给孩子们上课,那微微就能陪我玩啦!”


    洪荒天道:“……讲道狂魔?你说元始?”


    “对呀,不是吗?”


    洪荒这边的天道,竟然还觉得,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然后两边继续苦哈哈地讨论婚姻议程,而在互相撕逼了一次又一次之后,终于,达成共识——到了狐柏与元始这样的身份,男女雌雄,六礼规矩都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只是不好让洪荒没了圣人,也不好让异世没了道祖,这婚礼便既不在九元宫,也不便去昆仑山。


    那没办法,两边天道一合计,还是选择了扩展两界天地,反正这两个世界隔得也不远,让两边道祖各自开天辟地一番便将两个界面接壤起来,接壤处做成一片连绵不断的山脉,顺便在那最高峰上以莫大法力建造出一处宫殿作为婚房,婚礼在那一处进行。


    而如今,九元宫内,狐柏收的几个门人弟子都等在外头准备送她出门顺便去双修大典观礼,她自己才弄完头发化完妆,将要起身,身后无声无息立着的童子忽然晃了晃。


    随后,那小女童蹦蹦跶跶地到了狐柏身边,拉了拉狐柏的手,嫩声嫩气道:“微微,我舍不得你。”


    狐柏知道这是天道借了侍奉她的童子的身体来与她说话,便顺手地携了她童儿的手,笑了,哄孩子一样的:“我就是出去结个婚,也没说我要走呀。”


    “可你以后就不是我的了。”小童子身量不高,在跪坐的狐柏面前,便只堪堪高出半个头来,还得稍稍低头才能与狐柏对视,“那边天道与我说,无论婚后住在哪里,你都有了自己的丈夫,哪怕修为越高子嗣越是艰难,你们如此恩爱,早晚也能有孩子,那就更没有我的地方了……”


    狐柏无奈仰头看着那童子,笑道:“那不然……我不嫁了?”


    “不要。”天道又有点迷茫,“我和那边天道吵了许久才定下的婚仪,岂能说不嫁就不嫁!再说你如此思念他,午夜梦回还叫过浮黎的名字,这许多年难道我看不出来?我还是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那……”狐柏又刮一刮小童子的鼻子,“要不我不生?”


    哪怕这身体不是天道自己的,被刮鼻子人家还是忍不住红了红脸:“可我指望着你弄出一个小可爱给我玩呢。再说……”委屈地低头,“你要是今后真的只认元始不认我了,好歹也给我一个比你也不差的人选来给我合道呀。这边的人都那么鬼精鬼精的,和他们合道我不放心……你说元五岁就是个正直的傻白甜,那你干脆和他生个像他那么傻白甜又像你一样智计百出的孩子给我合道,管我这一方天地好了。”


    “一个人哪里能又聪明又傻呀。”狐柏忍俊不禁,“你个小傻子!”


    小傻子:“不管!就要!”


    “……好啦。”狐柏自己也知道,她梳理了这一方天地,让天道终于能有意识地过日子,对她便有些基于雏鸟情节的依赖,而天道长得慢,几百万年还是个孩子心性都是寻常,如今天道这样患得患失还无理取闹的模样,无非是小雏鸟担心老鸟带回来一个恶毒后爸罢了,便用自己生平最为认真的眼神看着这许多年来和她互相宠溺,相依为命的小傻子,抬起手来揉揉小傻子头上的小揪揪,郑重道,“您放心。我娶一个道侣回来,只会多一个人照顾您。”


    天道狐疑的:“真的?”


    “真的。”狐柏一本正经地许诺,“他要是不喜欢你,我也就不喜欢他了。”


    天道眼睛亮晶晶的,笑得无比令人心软,顺手贴近了狐柏抱住了她的腰,小妹妹一样黏着狐柏:“那……你要好好的,虽然他教你修了灵脉,算是对我们有恩,但今后你与他相处也不必委屈自己。”然后悄悄和狐柏咬耳朵,“最多就是休了他,我们关门过自己的日子就是,虽然此界各种术法研究因为灵气稀薄的缘故停滞了许多年,现在确实没他们那么厉害,但我们也不怕他的。”


    到底与天道相处多年,狐柏心里没有不软的,只极其用力地点头:“嗯!”


    “我就借着你童子的这个身子。”天道一边扶着狐柏起身,一边道,“看你成婚,好不好?”


    狐柏转身看了兴致上头的天道一眼,疑惑道:“诶?您与那边的天道争论了许久,争论到了最后,难道今日婚仪您与那边天道竟不需借个法宝器物出席,受我与浮黎的礼?”


    “你拜我无妨,我也受得起浮黎的礼。”天道道,“但浮黎拜了我,为了公平,你就得拜那边天道,我不喜欢他,他坏的很,之前还为难过你好几回,你不要对他行礼了!”


    狐柏已然合道,天道心情好坏她自然心里门儿清,知道天道之前和那边那个闲的没事就要搞点量劫出来的傲娇系天道是有点合不来,此番操作也是出于心疼她,便轻轻捏了捏她家童儿的小手手,轻笑道:“那九微谢过天道体贴了。”


    “你为我做了许多,如今不过免你一拜,又何必言谢。”天道稳稳托着狐柏的手,“走罢。”


    狐柏莞尔点头。


    而道祖大婚,自然是这片天地能有的最高规格——她出九元宫之时,三十六天之内遍布五彩霞光,被狐柏一手从濒危动物抢救回来,如今已经生养出了好大族群的本地凤族围着九元宫盘旋飞舞,属于狐柏的九龙沉香辇停在宫门口待狐柏出行,狐柏门下六位还未成圣的徒儿立在宫门口送嫁,待狐柏扶着童子的手上了辇后,门下那几位仙人也各上车驾,一路童男童女开道,天降异香,地涌金莲,浩浩荡荡往混沌而去。


    自然,另外一头也是一样的排场。


    说起来,那两边道祖合力开天辟地之后连接两界的山脉只取了个简单的“两界山”之名,宫室也跟着两界山简单地叫了个“两界宫”——还真不是两边天道加上道祖都取名废,只是这宫殿是为了二人成婚而建,这要是用于二人有关系的器物名称做名,少不得还有点“是九微在前面还是浮黎在前面”的争端,再起来“你取这个名字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的政治问题。


    所以算了,两界宫挺好的:)


    两界山已然被笼罩在了五色霞光之下,那山脉清俊雄奇,连绵百里,高耸入云处有云雾缭绕,山水风流处有亭台楼阁,半截在洪荒半截在异界主峰之上坐落着最大最华丽的宫殿,该宫殿也是对称结构,再标准不过的不偏不倚,半截洪荒半截异界的泾渭分明,而宫殿之内,在洪荒那半边待着的是洪荒亲友团,异界这边立着各族各宗的长老族长。


    大殿门口,掐着点不早不晚到了的二位用精确到秒的时间同时下了辇来,一方是托着三宝玉如意,一方只拿着五火七禽扇,待用几乎半点不差的步伐到了大殿门口之后,两人又是一脸无奈的掐着秒表一样你伸出左手我伸出右手,双手扣了个同心扣,并肩行入大殿之中。


    而二人走的都是直线,而那牵着的两只手,也是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两界的交界线上,不偏不倚,不会给两界造成任何“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的错觉。


    ——这便是两家天道扯皮了那么多年之后讨论出来的,画风相当诡诈的婚礼。


    毕竟这波结婚主旨不是百年好合,也不是早生贵子,而是“我家九微才不会嫁进昆仑山”与“我家浮黎也绝不会进你九元宫做新媳妇”的,衡量揣度撕逼之后的公平。


    而在这一份强求的公平之下,接亲就不能要了,毕竟男方到女方家接亲显得男方上杆子→_→


    接着,红盖头也不要了,理由是凭啥我家微微要在方寸天地之中被男方一根红绸牵着拜堂呀→_→


    然后,狐柏曾经弱弱提议的交换戒指也不要了,毕竟这交换戒指总有“是你先给我,还是我先给你”的区别,两边心智不超过八岁的天道都不肯让步→_→


    最后,女方在婚房里面等着男方去和宾客喝酒,完事了之后才进去洞房花烛也省了,理由是咱们神仙又不讲究男主内女主外,凭啥交际不让女孩子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家微微→_→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按着婚礼流程,就连受两方弟子的礼,都要严格保证同时下拜并且两边见面礼要给得绝对等额,从而杜绝一切“你们界是不是这么穷酸啊见面礼都那么少”的争端→_→


    #你这边给一枚黄中李那边绝对不让给人参果的那种#


    问:两个心里毫无数的天道这么折腾人,一对新人就没意见?由得他们这么不靠谱?


    ——已经被拖了许多年,想合籍都要想疯魔了的某大佬看都没看那一波婚姻流程,直接摆手表示同意:“能同意我们合籍便成,别的都无所谓了,天道怎么安排我怎么来罢。”然后转手就把东西给了南极仙翁,“南极你看着点,回头我该做什么提醒我一下。”


    南极仙翁:“……是。”


    ——自己收拾一界灵脉一共也就用了五千年,神特么看着两个天道扯皮都快扯皮了两千年的九小微问自家天道:“我要不答应的话,你是不是还得接着去和那天道商量个两千年的?”


    对她超级好的天小道:“那当然呀!总要大家都满意嘛~~~”


    “行,那我没意见了。”狐柏立刻举手投降,连流程都没看,“能合籍就行,要怎么拜怎么拜,我听你的,回头找个人在我耳边提醒一下啥时候该干啥,我没耐心看这么厚的流程。”


    天道:“好哒好哒!”


    于是,这一份糊里糊涂的婚礼,在二人拜大道拜天地拜道祖一连串的拜拜拜,又受了各自门下的一波各种改口见面发红包,再对着两边地界的宾客都敬了一杯酒,表达了一下“你好!谢谢你来我的婚礼!再见!”的情绪之后,遁得飞起。


    宾客们对着一对新人的这种操作,也没有啥别的意见。


    ——有意见的也得打得过人家夫妻混合双打呀→_→


    至于婚房的布置和送入洞房的程序嘛,到底大家都是神仙,既不讲求早生贵子也不稀罕多子多福,便没有按着人族的审美还在床上撒点桂圆红枣,更不会给新娘吃生冷食物再问问新娘生不生的婚姻习俗,而只是简单粗暴地按着绝对对称的风格布置一番,在宽大的床榻上放着两床云被,屏风后面是汩汩冒水的温泉罢了。


    ps 而无论是床榻还是温泉,都是横跨两界,一界半边,绝不多一厘米也绝不少一厘米:)


    已然老夫老妻模式许久,婚前性行为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的两位,在两边天道的一番极品折腾之下,那本来还有点“嗷嗷嗷我们今后终于是合法床伴”了的还算波动的内心,终于是变得色情有余,兴奋不足。


    于是压根就坐不住的狐柏暗暗戳戳拉出一条尾巴去拉了拉圣人的腰带打算直入主题:“仙长~~~”


    仙长心里酥麻得不行,转过头来,可脑海里想起南极仙翁最后的提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是怎么样见了鬼的表情:“按着他们商量的结果,其实连咱们洞房的姿势都想好了。”


    狐柏:“……嘎?”


    “方才南极拉着我说。”圣人黑着脸道,“谁进去谁被进去,这是已经被阴阳决定了的,实在不好多改,但两边天道是期待我们端端正正躺在两界的交界线上,脊柱刚好和那一条交界重合,完成这第一次双修才算礼成,别在床上瞎滚,第一次也不要用那些乱七八糟的姿势。”


    狐柏:“……”


    再下一秒,狐柏九条尾巴打开,迅速掐了一个复杂得不行的法诀,一阵迷雾笼罩在了婚房之内的同时,她勾掉了自己的腰带,把仙长压在了床榻上。


    然后骂道:“那两个神经病,在外头略给两分面子就行了,还管人闺房如何行乐,真真是有病。”一边埋怨着,一边按住仙长双手,还轻轻啃了一口仙长那被她扒拉开的锁骨,喃喃道,“仙长你说是不是。”


    仙长被小仙女玩得身上发痒,他也能感觉到小仙女给出的那个幻境是有点意思的,再考虑到道祖当年都有那种在小天地之内不让天道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骚操作,便放下心来,手上微微用力想挣脱小仙女的束缚,腰上也一挺要转守为攻:“你说的都对。”


    狐柏却不肯这么放开仙长的手,只在他肩窝种下一枚小草莓之后低低笑道:“可是这次我想在上面。”


    “这句话不对。”大佬手上一滑便脱了狐柏的限制,挠了挠狐柏的痒痒肉她便浑身发软,再接着,大佬一翻身便把她压在身下,“我还是要在上面的。”


    “嘿你都上面那么多次了让我一次怎么了?”狐柏抖着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两条要去捉大佬的手两条要去捉大佬的足,反正就是要控制住不让他乱翻身好一亲香泽,却不想动作在过于激烈之间一条尾巴甩到床边柜上的香炉,香炉落地传出轻轻的一声“啪!”


    “老爷(娘娘)?”这是守在外头的童子。


    “没事,岁岁平安。”狐柏的声音带着低笑响起,“走远些,小孩子家家的,别在这瞎听。”


    “唔……”这是那个谁被牵动了情欲的声音,“仙卿多年不见,尾巴油光水滑上了许……”


    多字未出,狐柏已然手上一个法诀下去,断了外头所有听到声音看到影像的可能,而等候在外的两边童子便只能闻到一阵一阵的,想是二人妖精打架,打得正激烈之时的甜香。


    香气馥郁,想也知道里头场景必然香艳非常。


    而外头那两位童子——


    狐柏带过来的天道:“道友,这谁上谁下,既然没人看到,也只是闺房行乐的小事,应不涉及两界颜面罢?”


    悄咪咪也过来但是没告诉元始的天道心说,如今九微合道了怕是要比浮黎厉害,这一多半还是九微在上头,说来还是他丢脸,便正色道:“不涉及,不涉及,既然没人知道么,那我们便只以为他们是安安生生在中轴线上双修的便是了。”


    “道友也是明白人呐!”


    “彼此彼此。”


    176 番外:陆压


    在小仙女离开此界之后, 陆小压同学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_(:3)∠)_


    想念她的笑, 想念她的吻,想念她身上青草的味道


    ……准确来说,是发了疯一样想念小姐姐处理事情(主要是批公文)的效率。


    毕竟狐柏自己是哄了招妖幡另认他为主, 而陆压本来就是帝俊唯一的儿子, 招妖幡哪怕一开始舍不得狐柏, 到最后也算半推半就认可了陆压,再在狐柏即将离了此世之时,效仿了当年的妖皇东皇之例, 在万妖面前另立了陆压做东皇。


    从此之后,事务不断:)


    商容老丞相确实是个极靠得住的, 至少这许多年的管理学教下来,妖族大长老们的行事都有了章法许多, 也没那许多事情要去烦东皇,然而哪怕各族一月有个一两件事情搞不明白, 又有个三五个斗鸡打狗的案子给报了上来, 也已经不在少数。


    何况, 还得加上和隔壁人族扯皮,自己需要清理北俱芦洲上这许多年来的怨气,弄明白北俱芦洲上有什么可用的资源及灵脉, 偶尔还要录视频给有天赋的小妖怪们上课讲一讲怎么修炼, 应付一下找麻烦的天庭官员, 日常过来交流人口流动的地府阎罗, 再有隔壁冥河老祖以及再隔壁一点的西方教日常外交, 和道门保持正常交流的各种应酬……早就足够陆压喝一壶了。


    陆压瞅着这个势头实在是不太行——主要他修的也不是什么帝王之道,并不会发生什么“事情越多我越开心,公文越多我越快乐”之类的事情,才略支撑了百年,便觉妖生艰难日子难过以及望眼欲穿地思念起小仙女来。


    小仙女是盼不来了,陆压到最后也只能顶着一脑门的官司,去问商容老丞相能不能搭把手。


    商容:……不能:)


    #教徒弟那是闲得无聊教教也罢,可退休返聘做妖族丞相那岂不是我养老保险白交了么!#


    陆压:“……”


    好吧,人家老丞相虽然拒绝搭把手,可到底是给了陆压一份名单。


    名单上赫然写着第一届老年妖怪培训班里的优秀学员名字。


    送完了名单,老丞相遛狗一样招呼着跟过来的狐狸崽子,被另外一个清秀可爱的狐狸书童稳稳地扶着回狐族,乐呵呵地捻着他的全白胡子对着那书童笑道:“若是九微娘娘能见着今日之景,老朽也不算辜负了她的托付。”


    小童儿不懂这话,看着商容老爷爷的模样似乎也不需要他接什么话,便只是安安静静地扶着老爷爷回狐族。


    却说陆小压对着这一份名单发了片刻的呆,老丞相的意思到底领会了没有这个比较难说,只是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想象了一下不存在的胡子,接着就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然后吩咐侍奉的小妖:“按着名单一个个叫来。”


    帝俊在妖族有着几乎是至高无上的地位,帝俊之子·招妖幡之主·现任东皇相召,哪怕叫的是几个大族的大长老,也无有不从。


    而自从几个大长老到了如今陆压暂时住着的北俱芦洲女娲宫,陆压指派了一堆堆积的事务给他们处理,庶务完成之后,几个大妖怪也不白来,只关起门来一商量,再于女娲宫边上不远处寻了个风水绝佳之地,以法力起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虽比不得当年天庭,这名字也不好用人家天帝用得正好的“凌霄宝殿”,然而仅仅称一个“东皇宫”,消息传出去时,已然让许多妖怪热泪盈眶。


    再往后,那几个被商容写在了名单上,如今已经成为了陆压加班路上左膀右臂的大长老们一商量,又挑了个黄道吉日给陆压办移居大典,而在典礼当日,妖族各族大长老便带着族中许多年来在没有天道偏见下生养出来的,有些修炼天赋的妖族毛绒绒们来与东皇陛下搬家——说是搬家,却更多是来朝贺的。


    高坐在尊位上的陆压看到下头的毛绒绒小角角们给他作揖行礼,一口一个东皇陛下叫得恭敬,再想想记忆之中的,父皇与叔父在凌霄宝殿上被万妖朝拜的场景,却总是觉得那两位传奇帝王的身影越发模糊,竟至想不起来。


    待得醒过神来,瞅着如今装饰一新的东皇宫大殿之上的诸妖,再看看知道他今日移居,特地过来观礼的羲和与常羲二位娘娘,这时再想不起来当年凌霄宝殿上到底是如何光景,还觉得凌霄宝殿上如今如何,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帝俊遗子已经长大,三足金乌一族只剩下他这样一个大宝贝,便该由他为妖族撑起一片天来。


    面对着下拜的万妖,陆压便趁着他们都看着地面没看着自己,悄悄揉了揉砰砰作响的小心心,雍容道:“起身罢。”


    羲和看着自家亲儿子,脑海里尽是当年那位活得不能说像小太阳——那特么就是太阳本身,所到之处让人如沐春风服服帖帖的夫婿的言谈举止,心酸落泪。


    常羲轻轻拉了拉姐姐的手:“阿姊,今儿是好日子,莫哭呀。”


    “我知道。”羲和脸上带着的笑却是欣慰的,“小十长大了。”


    常羲笑着点头。


    心里不是没有遗憾——孩子长大了,孩子的父亲,那位这许多年来唯一一个让她心旌摇动的男人却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这边姐妹俩伤感过去,活到如今的妖怪们却没有见过当年盛景,也不明白她们这样子的伤春悲秋是为了什么,只在陆压吩咐今日大家务必尽兴而归之后开开心心地去吃好喝好。


    宴席过后,喝多了的陆压被侍从扶着回了寝宫,半夜梦醒之时,却看到他卧房之中,立着两个面皮发黄的道人。


    还有点醉意的陆压当即被吓醒了。


    #甚至有点瑟瑟发抖#


    小金乌瑟瑟发抖着,那大半夜闯人闺房的接引与准提确是十分从容自在地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还各自给自己慢悠悠倒了杯茶,由接引道:“压儿今日乔迁新居,我二人若白日来贺,难免人多口杂,徒惹麻烦,还不如在夜里过来送上一份贺礼,也不枉了你我多年的师徒之情。”


    陆压喉咙滚了滚。


    通天放过话说“找小十的麻烦就等于找他的麻烦”,老子也对外宣称“我欠了妖皇一个大人情,五千年之内你们谁都不要找妖族的麻烦不然我就要去找你的麻烦了”,这都不假。


    但接引准提两个圣人的修为摆在这里,若是真要铁了心地杀了他或者再断条腿啥的……三清来救人之前,陆压绝无还手之力。


    陆小压抱了抱自己的小被子,却又觉得自己如今都已经是东皇了,还抱着小被子怂成哈士奇似乎不太符合东皇的人设,并且退一步说他还有东皇钟在其实不太需要怂_(:3)∠)_


    可接引与准提对陆压那许多年来的“管教”的生理反应尚在,哪怕理智给了一百个暗示“不要怂不要怂”可到最后能留在心头的也无非一个“怂”而已,陆压咬着发白的嘴唇,强行问:“圣人……圣人给的是什么礼?”


    圣人知道陆压怕他,也不以为意,只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玉盒出来,怕陆压不肯与他接触,只把玉盒放在了小几之上让陆压自己来取。


    接引面前也不必有什么“不要当着客人的面开礼物”的规矩,陆压只站在小几的另外一头,拿了那玉盒之后打开。


    看了一眼陆压就脸色一白,手忙脚乱地把那盒子“砰”地一声关上,还险些没握住那个盒子。


    接引也不意外陆压会有这个反应,只道:“这是你留在西方的最后一件东西,我知元始他们必会给你把这个东西补上,可补上了的到底没有你原来的好,这便给你送来,也全了你与西方的一场缘分。”


    陆压攥着那个玉盒,想一想那个暗无天日的下午,手指尖捏得发白,干涩着喉咙问:“这个东西……不是……不是被蚊道人吃……怎么还在。”


    接引安安静静看着陆压,却没说话,准提哪怕是想说点什么,却还是被接引一把拉住了。


    ——玉盒里面,是陆压的第三足。


    陆压扶着身后的柱子,在接引那一双古井无波,寂灭到老的眼眸之中,回想起当年的那件事。


    到了如今,时移世易,再考量当年的一举一动,也不得不感叹他以区区太乙金仙的修为就一点都不遮掩地出来浪……着实是胆肥了。


    而说起来,如果不是接引准提的计策,如果陆压真的凭本事跑了出来,难道就能见着女娲娘娘?就能恢复身份?就不会遇上对三足金乌也有着野望的仙人对他痛下杀手把他做成叫花鸡?


    也难讲啊。


    他三足金乌可是那等从羽毛到骨骼都无比值钱,哪怕是打散了灵智做人坐骑也是供不应求的品种→_→


    如今么,这一足竟然还在,想也知道,当年娲皇宫中女娲娘娘一脸不屑的说“你是离火之精,和三足金乌有什么关系”是幻象,在他面前那活生生吞吃了他那一足的万千蚊蝇,怕也是幻象。


    图的不过是他死心认命罢了。


    想来,如果他当真做起了西方圣人乖巧的弟子,真的不再提起那三足金乌的过往,以接引这许多年对他的宠爱,怕这一足早就还给他,还连带刮一刮还没他的鼻子,笑着说一句“都说了我们对你真心实意,又如何会真的让你从此失却一足,开个玩笑罢了,压儿真是想太多”便把这事儿轻轻揭过了。


    可惜了,这世上从来没什么如果。


    也没有什么我道了歉之后之前的伤害折磨便既往不咎。


    于是,陆压靠着寝宫中的柱子不让自己腿软,还在斟酌自己应当如何应付准提,却是准提在他双目清明之后就开口了:“我将这东西还给你,也不图你原谅,无非是今后桥归桥路归路,你好生做你的东皇,我好好做我的西方圣人,若有龃龉,你不必对西方让步,我也不会对你妖族另眼相看,彼此各安罢。”


    接引态度如此之好,倒让陆压不知道说什么了。


    却是准提慢慢开口:“接引师兄的事情已经完了,我呢,好歹与你有了这许多年的缘分,见你如今行事皆有章法,我也与有荣焉。但有一件事我最后提醒提醒你,听与不听都在你,今夜之后,我也好,接引师兄也罢,都不会再来北俱芦洲烦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陆压也不得不回一句:“何事?”


    “你还给九微留着位置,日日思念,事事推崇,做事多有掣肘,其实大可不必。”准提不顾接引拉着他,只强行道,“你便是放开些,自己做了妖皇,不设这东皇之位又如何,哪怕是没有那只狐狸精,你想做到如今的程度也不是不行啊。说到底她也没做什么,凭什么享这妖皇尊位?”


    陆压面色一黑。


    #我不让你说九微的坏话!#


    “你想。”准提甩开接引拉他的手,也仿佛没有看到陆压的黑脸——都是圣人了,他想说话还真的没有谁能拦住,“封神量劫之下,我与接引师兄下手都会过于刻意,总是要派你出山的,你出山之后,去寻了元始或者通天,难道他们不会查出你到底是什么跟脚?”


    陆压:“……”


    只要愿意查是一定查得出来的。


    “有了三清护着你,你再去拜见女娲,女娲存着招妖幡许多年却不能对妖族做什么,早就急得要去烧房子,你是帝俊遗子,去问她要招妖幡,她还能不给不成?再或者招妖幡能不认你做主人?”


    ……他只要是三足金乌,女娲绝无二话。


    “你拿了招妖幡,自己去北俱芦洲收拾那许多妖族,以你如今连赵公明都能咒死的修为,难道还收拾不了都是歪瓜裂枣的北俱芦洲?”


    当然,也能。


    “你收拾出来了,让北俱芦洲走上正轨,你发现妖族们管理上有问题,就不会起一个给妖族请个能教他们怎么管理的妖师。”


    这更不是一个问题了_(:3)∠)_


    “你都能做的事情,为什么要给九微一个位置?”


    一番长长长长的话到这,按道理应该有点反应的陆压却突然想明白了,相当平静地开口:“圣人说完了?”


    准提本能地意识到情况不对。


    “您挑唆的都对,我若是听了您的挑唆,待九微回来必然与她争执,我若是没争执过她便又有了回灵山的可能,她若是输了也可能去灵山求入门,甚或妖族因为我们俩相争于是人心惶惶,也方面您到妖族渡人,总之对您都没有什么坏处。”陆压平静道,“但您可知道,九微给妖族的到底是什么?我为什么会决意永远给九微留一个妖皇的尊位?为什么如今妖族虽不提九微,可没有一个妖怪对她是妖皇有意见?”


    准提没个回答,陆压也没指望他会回答,只是沉声道:“是坚持和勇气。”


    是在被女娲娘娘下了命令要去魅惑帝辛的时候,还有胆子坚持自己的主张,觉得殷商那么多大可爱小可爱灭了实在是可惜,心有不忍于是敢直接逆了女娲娘娘的命令。


    是在人族对妖族有这这那那的歧视,发现了狐狸精都要顺个手把狐狸精给弄死的极端恶毒的情况下还能强行在人族里刷声望值,让人族的百姓自觉自愿地去保她,甚至于在女娲娘娘召回她的时候还能得万民相送。


    是在妖族都已经衰颓成狗对着谁都没办法正常说话的时候还会一脚踩进所有人都嫌弃的泥潭里面开始抢救妖族,靠着自己把想渡她去西方的准提圣人忽悠走不说,还能带着所有妖怪们用一个假的周天星辰大阵把鲲鹏忽悠走。


    “她用自己证明了,哪怕天道对妖族有意见,我们只要持身清正,也能好好活下去。”陆压道,“所以才有了如今许多哪怕是修炼艰难也要坚持修行的妖怪,也有了如今哪怕被贬谪到了最贫瘠的北俱芦洲我们也要好好过日子的胆气。妖族的如今,要谢过我父皇,也要谢过她。”


    是帝俊慧眼识英才,果断坚决地在看出了狐柏本性如何的条件下,在狐柏第一次见到招妖幡的时候就让招妖幡易主,也是狐柏真能不负帝俊所托,给了人族希望得了人族尊重之后,借着人族对她的尊重来收拾如今的妖族。


    得了人族的好,人族对妖族的发展没意见,于是靠着人族气运的三皇才会毫无意见,管理人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生死存亡也靠着人族尊崇愿力才得尊位的天帝天后才会虽然看着妖族不爽,生怕妖族去抢凌霄宝殿,却始终对妖族师出无名无话可说,这才让妖族在北俱芦洲发展至今。


    “圣人瞧错了。”陆压轻声道,“这些事务性的事谁都能做,可她才是第一个教会了我要尊重人族与人族和平相处的狐狸。若是没有她,眼高于顶的陆压焉能把那些蝼蚁一般的人族放在眼里呢,这从根子上错了,再去如何管理妖族,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半晌,准提长长叹了口气:“你倒清楚。”


    “妖族再也输不起了,陆压不得不清楚。”陆压镇定道,“小妖恭送圣人。”


    准提倒是拂袖而去了,只是接引多留一步,复杂地看了陆压半晌,长长叹息,最后叮嘱一声:“压儿,虽知你如今诸事繁忙,但那第三足你还是快些去寻三清帮你接回来吧,此物先前是在八宝功德池中养着,倒是没坏,你这边没什么能保存第三足的手段,早些接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陆压对着确实养了他许多年,仔细想想似乎还在封神之事前后稍微放了他一马的接引实在是做不出那恶语相向的事,却也说不出感谢的话,只轻轻点头:“知道了,圣人慢走。”


    接引轻轻“嗯”了一声,就要转身离开。


    “圣人留步。”陆压却还是忍不住开口。


    接引回头:“还有事?”


    “下次圣人还要捡个生灵当徒弟。”陆压眼如深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轻声道,“记得别再捡我这样的了,还有……对人家好些,不是圣人以为好了就直接动手的好,是圣人好好与我那位师弟师妹说明白了为什么要如此再下手教养的好。”


    接引那寂灭了许多年的心忽然狠狠一恸,对着长身玉立的陆压勉强笑了笑,道:“知道了。”


    第177章 番外:异界


    “我没有要和他双修啊。”


    “不双修他干嘛摸姐姐脸。”


    “他摸我脸关我什么事, 怎么就成我要双修了?再说他也没摸到啊!”


    “不想双修姐姐为何勾引于他。”


    “我几时勾引他了?”


    “今日朝歌王宫那魅术那香风不是姐姐放的?我都是寻不到姐姐, 闻着味儿才过来的。”琵琶斩钉截铁,“姐姐你可别说那魅术不是你使的, 我与你相识三百年, 你那魅术什么样子我难道不知?”


    “哪怕那魅术是我用的那也不等于我要和他双修啊。”狐柏简直欲哭无泪。


    琵琶好笑:“那阿姊用魅术干嘛,长日不用,如今试试看还好不好使?”


    狐柏:“……”


    我!


    我特么!


    狐柏扶额:“我……我要说是女娲娘娘吩咐的,你信么?”


    琵琶冷笑:“不信。”


    “你!”


    “姐姐瞎说什么呢!”琵琶还一脸的笃定,“娘娘何等样人, 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吩咐?姐姐这么信口开河小心娘娘怪罪!”


    狐柏:“……”


    我可去你的吧(╯‵□′)╯︵┻━┻


    #娘娘能不能稍微出来解释一下啊喂#


    “娘娘就是有这么离奇的命令。”狐柏捂着自己的胸口, 安抚着自己那快要炸出胸腔的小心脏,咬着牙道,“我……我以心魔发誓,但有半句假话,便让我练功时受反噬而死,当场魂飞魄散。”


    好了,这回轮到琵琶愣了。


    这可不是后世男男女女谈个恋爱一言不合就天打五雷轰完事了劈腿找小三都屁事没有的时代,如今圣人健在,天道不隐, 你发的誓越骚气, 将来应验得越窒息……


    “真……真的?”


    狐柏给琵琶丢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真的!那不然我还能为了不与你双修把自己搞得魂飞魄散不成?你扪心自问你有丑到我不能接受吗?”


    琵琶:……讲……讲道理你拒绝和我约炮三百年, 我是有理由怀疑我那么丑的_(:з)∠)_


    “姐……”琵琶弱弱道,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总得告诉我吧。”


    “告诉你告诉你。”看着小琵琶这么怂逼, 狐柏也只得没好气道,“你可还记得娘娘生辰之后,我们在娲皇宫门口跪了许多天,可娘娘竟晾了我们好几日才相见,一见面便唤我入宫侍奉之事?”


    琵琶点头,求生欲极强地赶紧狂夸一番:“妖精们可羡慕姐姐了呢,都说姐姐竟如此攀上了女娲娘娘,从此必是前途无量……”


    “是啊。”狐柏站起身来,凭栏而立,看着天边一轮圆月,幽幽道,“你们都起身了,我在娲皇宫里又跪了三日,差点就没能活着从娲皇宫出来,到最后什么法宝都没捞着,还要来人间染一身乱七八糟的是非,羡慕吧?”


    琵琶又是缩了缩脖子,然后自己低头在乾坤袋里掏了掏,拿了瓶药膏出来,小心翼翼戳了戳狐柏,乖巧道:“姐姐别气,呐,也不知膝盖有没有跪伤了,药膏给你,也别站着了,先抹些药吧。”


    狐柏对着这小琵琶真的是没脾气,睨她一眼,无奈道:“我没事,别担心。”


    “姐~~~”琵琶这才笑嘻嘻和狐柏站到了一块去,小声说,“我离了娲皇宫之后,也有与别的妖精聊过,他们有提及,娘娘之所以那么生气,好像是因为一首诗?”


    狐柏点头,这才慢慢把事情给琵琶说了一圈,到最后又叹息一声:“我又何尝看得上帝辛呢,不过是娘娘吩咐了隐其妖形,托身宫院,惑乱君心,待周伐纣……我又有什么旁的法子?”


    琵·我睡不到我姐姐那商王也别想睡·琶却不肯就放任狐柏自暴自弃,只道:“那……容小妹问一句,惑乱君心的标准是什么?姐姐要做到如何地步才算是惑乱君心呢?”


    狐柏犹豫,想了想封神演义之中那只狐狸精原本的操作,试探道:“……或许……需要他从此君王不早朝?”


    琵琶脱口而出:“那还不容易!”


    “天天对他用昏睡咒?”狐柏不赞同道,“这种影响人感应的术法也就一次两次管用,日日都如此用,早晚昏睡咒对他毫无效用,多早晚他都能清醒回来去处理朝政啊……”


    琵琶当场就是一个教科书级别的邪魅一笑:“姐姐啊姐姐,和九尾狐相比,昏睡咒算个什么东西?”


    狐柏:“……嗯?”


    “容我卖个关子。”琵琶好笑地拍了拍狐柏的手,“我也不告诉你是什么办法了,总之,姐姐你安安心心在宫里住着,左右无人便变回姐姐的九尾狐原形趴着,今后帝辛再来你宫里,你既不喜欢他也不在乎他的宠爱,便也很不必虚以委蛇,把他气走便罢,至于他会不会上朝……你且看好吧。”


    狐柏将信将疑地看着琵琶:“若是这招不灵,耽误了娘娘的事……”


    “不怕。”琵琶笑着,“明日便见分晓,不过……姐姐若是实在不放心,也可以喂帝辛一口心头血,这样更稳当些。”


    说着,琵琶也转头看了看天色,见那启明星高挂,便又笑道:“我先遁了?免得一会儿帝辛醒了见着我反而不好交代,唔……方才来的时候见着姐姐与那妲己做了个交易,姐姐在这应付帝辛约莫走不开,我送她去西岐罢。”


    狐柏终是犹犹豫豫的点头,又嘱咐了琵琶别吓着了人家妲己小姑娘,这才放她离去。


    可琵琶人虽然走了,她说的办法……到底也没旁的法子,试试便试试。


    这么想着,狐柏便直接咬破中指,逼了一滴心头血出来,直直弹入纣王微张的口中,随后便一拂袍袖,解开了纣王身上的昏睡咒。


    ——————


    纣王离开狐柏的时候,是一个明媚的清晨。


    美人对镜梳妆,美人美艳绝伦,美人告诉他昨晚上大王龙精虎猛搞得她一点都着不住,听得他身心舒爽无比愉快,本想搂着美人再来一发,美人却是身形一转躲到了屏风后面,小指头都没给他摸到一根,还娇羞无垠的“哎哟大王哪能白日宣淫呢,这会子该上朝的呀,那实在不行大王上完朝再回来呗。”


    那语调只娇柔婉转,那笑声之琳琳琅琅,简直是闻着想亲见着想睡,搞得纣王内心痒得一匹,完了美人还格外迷人一个回眸:“可是人家喜欢正经做事情的君王。 ”


    得嘞,为这句话,上刀山下火海老子都去上朝了!


    美人你等我晚上回来再和你一夜七次啊哈哈哈哈哈……


    走出寿仙宫的纣王这么想着。


    然后,走出去了,就再也没有那个回来的机会。


    ——去九间殿的路上,纣王一抬头便撞上了早起来给姜王后采鲜花的一位因为颜值抱歉,多少年来都没得纣王临幸的,陪着姜王后嫁过来的媵妾。


    本来这二十多年来都没临幸,这会子也应该起不来这个念头,可也不知是怎么的,这会子的纣王看着那半老徐娘的脸蛋儿,竟然诡异地get了这位媵妾的美貌。


    于是……


    早朝?


    没有早朝。


    去王后的中宫宠幸一个媵妾这种事纣王还是没做出来,可就地寻个宫室进去也没有人敢说大王的不是。


    炮,打得开心无比,炮打完了之后吩咐宫人清理完毕,纣王再抱着半老徐娘安心睡回笼觉,接着便做了个格外香艳美好的梦,带着梦中的记忆再醒来,看着老媵妾那眼角的鱼尾纹都觉得轮廓婉转,岁月厚待。


    美滋滋地在傍晚出了那临时的宫室,当时就封了那多少年来没个名分的媵妾一个“美人”。


    那位老媵妾算个懂事的,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侍奉怎么的,姜王后看在她侍奉多年的份上可能不会计较,但是如果她拖着陛下不让他上朝肯定凉凉,见着纣王醒了,立刻好言劝说大王去上朝了。


    大王呢,听劝了。


    也从那宫殿出来了。


    可一扭头便遇上了宫中寂寥,出门与姜王后请安的馨庆宫杨贵妃。


    如果这次不能赖才看完妲己美人觉得全天下的姑娘都温柔美貌的话,那 就是月色太美你太温柔。


    没的说,纣王当场拐跑了杨娘娘,馨庆宫宫门一关又是一天。


    早朝?


    没有早朝。


    宫门开了之后,某个被诸侯作为贡品送上来的美女终于意识到了点什么,打扮了个花枝招展,领口开的极低,妆容画得极精致,一出现在纣王面前就直接脚一滑倒在纣王怀里,一倒下去便露了深深的事业线……


    还有啥好说的,自然又是一天。


    再接着,便是中宫姜王后,馨庆宫杨妃,天子一娶十二女之时陪着姜王后嫁过来的一众姜王后的堂姐姐堂妹妹庶出姐姐庶出妹妹,四大诸侯这许多年来送过来的各路美人,闻太师东征西讨每征服一个地方之后那地方送过来的贡品,还有纣王自己搜刮出来的各类美人……


    整整三个月,纣王愣是在理论上他已经睡腻了的女人堆里流连忘返,朝政荒疏。


    朝歌之内,妖气冲天。


    殷商王气,急转而下。


    而这样的势头,自然是惊动了各方大佬。


    比如说——


    已经忍了三个月没有通过玄光镜偷窥(生怕一不小心见着什么过于香艳的场景导致他一时暴怒拍死那对狗男女)的元始天尊,算到了天机有变之后,急急忙忙地开了玄光镜,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捅出什么天大的窟窿。


    镜中的少女一身宫装,凭栏远眺,身上气息干干净净,并无半点与人双修过后的阴阳交融之气,而那少女还在和身边的琵琶精感慨:“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心头血那么厉害的?”


    出了这个馊主意的小琵琶却在一边莫测高深地摇头晃脑:“不是姐姐的血厉害,是那帝辛的心厉害。”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呀QAQ


    “大……大王……”妲己委屈巴巴地抬起眼帘,还未跪下便已经是双目含泪,才想说点什么抢救一下自己这条年轻的生命,却突然的眼前一黑。


    倒是没有失去知觉,主要是突然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再往后,在纣王眼里,便只见阶下美人忽然身子一晃,随即不合礼仪地低下头去,还揉了揉太阳穴。


    该是想美人都想疯了,看着那美人晃了晃身体,纣王竟然看出了半点与方才那懵懂单纯的少女截然不同的,风姿绰约的,温柔多情的味道。


    于是,纣王陡然停住了自己方才那“押下去斩了以证其罪”的话。


    再然后,那美人恢复了面君的状态,高擎象笏,进礼下拜,美孜孜一团和气,娇滴滴万种风情:“犯臣女妲己,愿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九间殿之上,不知从哪个方向刮来了一阵香风。


    那风如梦似幻,如烟似雾,带着淡淡的甜香,总让人不自觉地想起眉眼盈盈,想起豆蔻梢头,想起午夜梦回之时,那最为刺激也最不愿为人所知的春梦。


    既旖旎,又香艳。


    让人忍不住就忘记了刚才纣王似乎还说过一句“押下去斩了”的话。


    并且,纣王喉咙还不受控制地滚了滚,心跳忍不住加速,耳朵忍不住发热,这会再看向阶下美人,却发现她哪里还是刚才那个懵懂无知,连勾引人都勾引得稚嫩的良家小女孩。


    就那一双眼睛……


    那……那……那……简直就是……


    妖精啊!


    命都给你好不好!


    纣王咽下一口口水,出于本能地站起身来想去把人家小美人扶起来,可就是站起来之后意识到这件事似乎是不那么合规矩,可这时候站都站了你总不可能还坐回去。


    万般尴尬之下,纣王握指成拳,虚虚抬起又轻咳一声,强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以为沉着无比然而实际上已经心乱如麻地吩咐左右宫妃道:“挽苏娘娘进寿仙宫,候朕躬回宫。”


    而此时,突然附身在了妲己身上的狐柏便悄悄松一口气,把身体掌控权还给了苏妲己。


    就这么着,真·妲己便被纣王的宫妃扶着往后宫去,感觉 新世界的大门都打开了。


    #原来,男人要这么勾引啊#


    #学到了学到了,拿小本本记下来#


    嘿!


    不过……


    “你是谁?”妲己被宫娥扶着,低声开口。


    很快,妲己话音落下,她脑中便立刻响起来了一个温和的女声:“去寿仙宫,我在寿仙宫等你。”


    到底那是个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陌生人,妲己也不至于如何防着她,当下也不再开口,被众宫娥们带到了寿仙宫后,又贴心地屏退了所有人,此时耳边才又传来一声:“西南,墙角。”


    西南,墙角,懒洋洋趴着一只狐狸。


    带有九条尾巴的那种。


    四条尾巴当垫子,四条尾巴当被子,剩下一条当枕头,安安逸逸,舒舒服服地瘫着,见着苏妲己看了过来,还十足友好地挪了挪身子,腾了两条尾巴出来,对着苏妲己仿佛跳海草舞一样地挥了挥,随后狐狸嘴巴一张一合,口出人言:“小姐姐你好呀。”


    讲道理,在那一瞬间,苏妲己是少女心都化了的。


    可是这话说回来,冀州侯嫡女,再养在深闺人未识,也多多少少有点临危应变的本事,更不至于因为面前是个萌物就真的放弃抵抗。


    妲己很快就冷静下来,试探道:“可是我族神兽……九尾狐?”


    角落里的狐·九尾狐·柏狐狸眼睛一眯,半晌,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高深莫测的“嗯”,接着又瞎编:“有苏一族供奉九尾狐日久,今日我路过朝歌,有感有苏一族有难,特地来救上一救。”


    一边说着,一边那懒洋洋的狐狸还慢慢站起来,回头梳理了一下那睡乱了的毛发,慵懒地往妲己这边走,又道:“不过救是救下来了,却还有一事不太明白。我问问你?”


    苏妲己:“神兽请说。”


    “怎的……”狐柏道,“今日陛下出如此荒唐之语,满堂大臣却无一人劝谏?”


    苏妲己蹙眉:“荒唐?”


    “以你之美丑定你之生死难道不够荒唐的?”狐柏提醒,“退一步说,哪怕你确实不够美貌,苏护进女已是忠心,何以倒被威吓说什么……你若不美貌你父女便被处斩?这帝辛一个人糊涂倒也罢了,怎么满朝文武竟无一人以为不妥,这是什么道理。”


    苏妲己听了这话,俏丽的面容上露出半点苦笑来。


    什么道理?


    成王败寇的道理呗。


    ——这件事啊,还是得从纣王女娲宫进香说起。


    该是女娲娘娘实在是过于国色天香,哪怕只是看过了石像,纣王对宫中妃嫔们还是失去了兴趣,还是想找个新的美人新鲜新鲜。


    偏偏殷商不是大清,比干商容一干人等都在玩命抵制纣王开展全国性选秀女活动,无可奈何之下,纣王便只能凑合凑合听了一位名为费仲的臣子的建议,听说冀州侯苏护有个美人女儿叫做妲己,便勒令苏护将女儿送来。


    可是讲道理,纣王年过四十,有妻有妾,后宫三千,再寻美人的正当性为零,苏护哪能答应把才十六岁的苏妲己送来呢?


    偏偏苏护情商也不高,拒绝纣王拒绝得强硬不说,一言不合还题了一首反诗,立了一个“冀州苏护,永不朝商”的flag。


    纣王那个气啊。


    君王颜面岂容玷污?肯定是秒秒钟和冀州开战了呀。


    结果嘛,自然是冀州被打得跪地叫爸爸,苏护又听了老友西伯侯姬昌的劝,终于是咬碎一口银牙,捏着鼻子把妲己送来了。


    可打都打了,羞辱君王也羞辱了,连反都造了个差不多,哪怕这会儿怂了,纣王肯定也不乐意呀,自然而然的,到了苏护入京的时候,哪怕有比干商容什么的拦着,纣王的杀心肯定已经很重了。


    唯一能改变这杀心的,只有妲己——或者准确的说,只有九尾狐——只有让妲己一见到纣王,就能迷得纣王失魂落魄,魄散魂飞,对着美人嗷嗷叫,心说面子算什么命都给你啊,去你妈的规矩和大臣啊老子要和美人困觉……


    178 番外:异界(二)


    “事情便是这样。”那位小姑娘自然是不知道狐柏与山月宗的诸般细节的, 整件事情到最后还是狐柏在九元宫后花园之内慢悠悠给大佬解释了个明白,“其实在夷平那座山脉之前,我在一瞬间有想过至少存下九尾前辈的魂魄,再以性命要挟问那位地仙要他们取出的九尾前辈的部分神识, 只要能拼合起来……哪怕我做不到, 我拿着魂魄去求道祖,道祖总该能做到, 到那时候我就可以去求后土娘娘, 好歹让九尾前辈有一个轮回的机会。”


    念及当年那个和自己对飚幻术的明艳女仙, 元始已经心疼坏了,忍不住问:“为什么你……”


    “我又如何不想救呢,只是她自己不想活了呀。”狐柏轻声叹息。


    说来,山月宗的人确实是把她当护山神兽使了, 神识敲了一角捏在手里防范她反抗, 身上好多处都有他们那粗糙却暴力的禁锢的痕迹,她被放出来的时候,狐柏都能看出来那位山月宗的大长老解开了十七八道限制, 要说委屈, 那确实是委屈坏了。


    但不管怎么样,山月宗非法拘禁了九尾狐一族的老祖宗, 根本目的是让九尾狐做镇山神兽, 并没有想真的弄死她呀。


    所以但凡是九尾大圣稍微能苟一点, 但凡是多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求生欲,拿着五火七禽扇的狐柏完全可以在那位山月宗的大长老催动九尾大圣身上的限制让九尾大圣痛不欲生之前, 把所有人解决掉。


    九尾大圣的生与死之间,差的不过是她给狐柏传一个“三息之内弄死他们,不然你老祖宗我要疼死了”的音而已。


    偏偏骄傲如她,这许多年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也罢了,一旦真得了自主权,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把精血法力尽数传给狐柏之后去世,什么打算都没说,狐柏被吓懵了,那位山月宗的大长老也没反应过来。


    既是她自己的意思……


    “那是她自己不知道后土立轮回,神识拼凑起来受一道轮回之苦还能活下来。”元始低沉道,“终究是可惜了。”


    “仙长,这个世界一直都在看着您那个世界的各种进展。”狐柏叹息一声,“功法什么的……那个世界的功法对灵气的要求极高,这边即便是弄到了也修炼不了,但单纯想听听各种传说那是毫无问题,所以什么盘古开天辟地,什么女娲造人,共工怒触不周山,后土以身化轮回的传说这边都有,九尾娘娘再是阶下囚,这些年与看守她的人搭讪,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可九尾狐还问过你太一还是不是活着……”元始挣扎道,“她要是知道,怎么还问?”


    “那毕竟是传说。”狐柏黯然道,“天之骄子如太一陛下竟然身陨,非亲眼所见,非信任之人亲口说出,她如何肯信?”说到这,狐柏眼底也是哀伤,“若来的不是和她血脉相连的我,怕她早就发了狂说那人胡说,真的大发神威杀了那人也未可知。”


    偏偏来的是狐柏。


    狐柏不是天生九尾狐,说好听点是和九尾大圣血脉相连,实际上那高贵的血脉落到狐柏身上已经稀薄得非血脉相连感觉不出来,资质是惨淡到了帝俊托梦给狐柏都要特意道歉“对不起啊,实在是没有更好的身体了”的程度。


    偏偏这样的血脉,这样的资质,身上带着帝俊的法力,有招妖幡认主的痕迹,狐柏自己还揣过一段时间的东皇钟,很明显的,帝俊太一就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这样一个在妖族盛极的时候都不会正眼看的狐狸身上。


    这意味着什么?


    无非妖族是真的败了,帝俊太一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而能让这两位皇者真的没有办法的……只能是他们俩早已身陨,天道早就厌弃了妖族,妖族挣扎至今,血脉单薄,凄惨伶仃,无可奈何。


    于是那些传到这个世界的传说,就都是真的了。


    “她什么都知道了,以她的聪明,想出一个死里逃生的计划也并不难。没有对我开口……”狐柏垂下双眸,“仙长,帝俊陛下也是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意稍留些法力护住神魂,来昆仑山求你送他去地府拼凑魂魄强行轮回,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无非是他们哪怕是到了这样穷途末路的地步,仍然不肯对巫族低头而已。


    “大能自然有大能的傲骨。”狐柏轻轻按了按眼角,涩然道,“有的人受尽羞辱之后还愿意卧薪尝胆只求能逆风翻盘,也有的人为了自己的骄傲,宁愿站着死也不跪着生。他们都没错,做法不同而已,自己既然选择了,我都愿意尊重。再一桩……大概……太一陛下与世长辞,九尾娘娘自己也不愿独活吧。”


    元始想了想那只嬉笑怒骂皆是风情,和谁调情都能来得,妖族第一美人,裙下之臣无数,偏偏就只是在看着太一的时候能冒星星眼的狐狸。


    半晌,轻轻叹气:“也罢,她的尸身葬在何处?相识一场,我去拜一拜吧。”


    狐柏点头。


    大佬这么开了口,本以为以狐柏对九尾的崇敬之情,应该是就近在九元宫之中的某个灵气所钟之地(不过话说回来,道祖住的地方哪怕是个犄角旮旯,那也必须是灵气所钟),却没成想,狐柏招来祥云,带着大佬一路行去,到最后却只停在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面对着面前一个极其朴实无华的小山包,元始愣了足足有十秒:“这……”


    “这里。”狐柏转过身去,指着不远处一片平原,“是这个世界狐族的聚居地,九尾娘娘一生……就我在招妖幡中得知,她一生不爱奢华,却喜欢热闹,所以她的陵寝我也没有用许多修饰。而她一辈子一半的精力放在了妖族天庭与太一陛下身上,另一半放在了她的姐姐妹妹生出来的狐族上,此界没有三足金乌,我没有办法赔她一个太一陛下,退而求其次,看看小狐狸们生老病死,离合悲欢,大概……比把她葬在我九元宫永远寂寥的好。”


    元始不得不感念起狐柏对前辈的这份心思。


    “说起来呀。”狐柏又指了指坟头绽开的金黄色小花,“她最恶心的便是山月宗那一片山山水水,自然不肯葬在那里,我也想过另外五处灵脉,可那六大门派都是一样的龌龊,她自己怕是看一眼都觉心烦,思前想后,我寻到了狐族聚居地,问她就在这里看小狐狸好不好,然后就开了一地的花,我便知道,她在天之灵,十分欢喜。”


    金黄金黄的,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元始为这一份心思,再次心里一酸,终是先给长眠此处的九尾鞠了一躬以作凭吊。


    “有人来了。”狐柏突然道,随后狡黠地眨眨眼睛,“给仙长看另外一个好玩的。”


    大佬不解其意,却也没有拦着狐柏的好兴致,只由着狐柏一个隐身术将她自己和他一块笼了进去。


    过来的是一雌一雄两只狐狸,狐族的面容多半得天独厚,那过来的一对儿自然也是美颜盛世,但因为修为不高的缘故,男狐狸还露着狐狸耳朵,女狐狸还露着狐狸尾巴,这时他们牵着手手一块过来,先是对着九尾大圣的坟墓鞠了一躬。


    元始有点疑惑,给狐柏传了音:“是你让此地狐狸看顾着九尾坟茔?”


    “没有。”狐柏回道,“前辈到底是狐族之祖,哪怕隔了一个世界,血脉上对此地狐狸还有压制,这里的狐族大长老能感觉到此地葬着一只厉害的狐狸祖宗,虽不知是谁不好祭拜,却也有告知狐子狐孙们莫在此地太调皮捣蛋坟头蹦迪,以免扰了前辈清净。”


    大佬虽不知道啥是坟头蹦迪,也懂了狐柏的意思。


    而那一对年轻情侣拜完了祖宗之后便转身坐下来,看残阳如血,流光溢彩,光艳绝伦,小姑娘看得赏心悦目,忍不住和她的男票咬耳朵:“大家都说那位将狐狸前辈葬在此处的大能极会挑位置,这地方看晚霞最漂亮,你说是不是?”


    小少年大约是正在热恋期,看他的小姑娘怎么看怎么顺眼,听到这话连晚霞也不想看了,开开心心偏头过来看着女朋友的盛世美颜,道:“你比晚霞好看。”


    姑娘家家的基本上不怎么经逗,脸颊一路绯红,低低笑骂:“前辈坟前呢,别这样。”


    “前辈是最乐意看我们卿卿我我的了。”男孩子可没羞没臊多了,看向小姑娘的双眼,真诚中透露着一点色.气,“听说在她坟前你侬我侬过的狐狸们都举案齐眉儿女双全了。” 说完了还就地香了一口小姑娘的脸颊,趁着小姑娘不注意把刚才摘了的一朵小花别在了小姑娘发髻上,“我也要老祖宗保佑我们。”


    姑娘虽然还知道点羞,但到底是热恋期之内,这样直白简单地表白什么的,在害羞之外又有点心喜,可男朋友瞎扯淡还是要纠正回来的,便低低道:“不是……不是你这个说法。”


    “那是什么?”男孩子凑上去,不要脸道。


    “是……是……”姑娘急了,“是公狐狸要给母狐狸簪花才算的!”


    公狐狸乐了,牵着他家母狐狸的小手手去摸发髻上的花:“你说,我们是先要儿子好还是女儿好?”


    触手轻软,带着一点点的水汽,一摸就知道是逢年过节期盼如意郎君的小狐狸们都会暗搓搓簪在发上的花。


    小狐狸本来就红的小脸蛋更是爆成了红苹果,映衬着晚霞竟是格外的迷人。


    元始心中一动,手上微微掐了个不易被发现的法诀,随后传音道:“微儿。”


    狐柏转过头来,还以为大佬是好奇这个风俗,才要与大佬解释解释这是封建迷信(?)所以不能信,便见大佬抬手,同样在她鬓边簪了一朵花。


    “我也想要一个儿女双全。”某大佬脸上带着狐柏怎么看也看不厌的笑,传音道,“先儿子先女儿我都没意见,你有什么特别的偏好吗?”


    狐柏那千百年来对着徒子徒孙们讲道都没有紧张过的脸,微微红了红。


    浮黎没等到小仙女的回答,也不局促,只笑着偏头看向九尾的坟茔,轻声道:“道友你说,是先儿子还是先女儿?”


    道友如今已经托体同山阿,自然是没办法回应故人的。


    只是她的坟茔上慢慢开出了一朵紫色的花出来。


    “你前辈在说什么呢?”大佬挑眉,问小仙女。


    “说你不要欺负我啊!生一个就算了,你还要儿女双全过不过分!”狐柏尴尬极了,气哼哼道,“生一个就足够两边天道吵破天去了,生两个你是想要他们老死不相往来是吗?”


    大佬也不生气,乐呵呵牵了狐柏的小手手:“你说的,先生一个。”


    狐柏:!!!


    却说此时晚霞渐退,夜色降临,一对来看晚霞的狐狸情侣很快手牵手离开了,元始这边拜也拜完,还想着与小仙女诉一诉衷肠,便也与狐柏驾着祥云离去。


    此时是春日,微风都带了些许温暖与温柔,小小的紫色花朵轻轻摇曳。


    “我说的是,儿子女儿,都很好呀。”


    179 番外:子嗣(一)


    问:到了道祖和圣人这个份上, 还想闹条人命出来,难吗?


    难:)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那种难_(:з)∠)_


    #修为越高子嗣越艰难的规则你以为是开玩笑?#


    但是话说回来,事在人为嘛。


    一般人来一百次就有一次可能中奖,修为高的话几率确实低了很多, 但终归架不住人家夫妻俩恩爱呀→_→


    何况恩爱的地点还是不那么严格控制子嗣降生的异界, 这边天道对九微怀上一个小宝宝的态度比隔壁天道可是温柔多了。


    只是这孩子容易有,准生证……按着两个天道为了成婚一件事都能吵上五千年的画风, 自从狐柏肚子里揣上了货之后, 两边的圣人俱感头皮一麻, 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个别脑子抽筋的——比如作为大伯的炼丹狂魔大大甚至开炉炼制了一箱的丹药。


    用来安胎?


    不不不,主要是,用来压制肚子里孩子的自然生长。


    计划生育的时节, 你准生证还没有办下来, 孩子就已经要呱呱坠地了……那可是一人超生全村结扎的事情【误!】


    很难形容元始收到了那一箱子丹药的心情。


    尤其大伯家送丹药过来的大徒弟还说什么:“老师说了,胎儿既然有了,再打掉也实在是伤了天和, 这丹药虽能压制生长, 却不会对胎儿有什么坏影响,师叔千万等两边天道关于怎么养这孩子商量出了一个方案之后再生, 以免这孩子在两界之中无立足之地。”


    末了走的时候还有点放心不下的意思:“师叔千万不要贸然让娘娘产子, 触怒天道之后后患无穷啊。”完事了还幽幽叹息, “师叔也是,先前老师也不是没有送过师叔避孕之药, 难道师叔最后没用那药不成?”


    没有把那一箱子药和不靠谱老哥的大徒弟一块打包扔出去是某大佬最后的涵养:)


    黑着脸回去看正在安胎的小仙女,还勉强挤出了个笑来:“大兄送来了安胎的药物,看那样子仿佛是怀疑我的炼丹术,咱们不用大兄送的啊,我给你炼就是了……”


    然后那照理说应该一孕傻三年的狐柏:“是不是丹药有问题。”


    大佬:“……”


    “瞒我的话我就生气了哦。”揣着包子的小仙女看上去还是身姿窈窕,魅惑万千,一个媚眼抛得大佬都快把持不住,“也没什么好瞒的,说吧,是要我打掉这个胎儿还是要压制她长成?也不奇怪,两边天道虽然同意了我们成婚,却没说过同意我们生子,担心我们惹怒了天道也是有的。”


    大佬:“…………”


    还是没等到老公回复,狐柏笑着戳戳他的胳膊,本是躺在躺椅上的,这会儿便坐起来抬手抹了抹大佬的眉间:“不要生气嘛,天道不喜欢大能生孩子,这是正常的呀。”


    大佬气呼呼地一把抱起了自家的大可爱,让大可爱坐在自己膝盖上,然后就极其郁闷地从背后靠住了狐柏的肩膀,再隔着衣服揉了揉大可爱怀里的小可爱:“可我不想让你吃那种药,你和孩子都不能受委屈……”


    “不吃,放心。”狐柏抿嘴一笑,柔荑覆上了仙长摸着自己小腹的手,“仙长等着吧,天道这次会很快得出结论的。”


    元始:???


    “不信?”


    就那个结婚典礼上都要完全对称的两个天道……仙长表示他不可能信。


    狐柏笑道:“那打个赌吧。”


    仙长怀疑的眼神:“赌什么?”


    “我若赢了,我在上边。”


    仙长脸色一黑:“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上上下下的!”


    狐柏笑嘻嘻地偏头亲了仙长一口,柔声道:“那我还要惦记什么?惦记两边天道会不会允许我们生孩子?天有好生之德,怀都怀了,还能打掉不成?”


    大佬怀里抱着自家小仙女,不得不再次郁闷起这做了圣人,真就是一举一动都不得痛快_(:з)∠)_


    唯有轻轻抱住怀里的温香软玉,轻声道:“你比孩子重要,再想要孩子……也是以你为先。”


    狐柏抬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上大佬的爪爪,柔和地说:“我知道你的心意,放心,若非心里有数,我也不敢贸然怀孕。只是这孩子……你得在昆仑山上找个地方给他住了。”


    大佬一个懵逼:“我觉得那边的天道在吵架上根本不能和这边的比,孩子多半得留在此间吧。”


    “他不会抢。”狐柏轻声道,“那个可怜可爱的小傻子,我们成婚之前他倒是说的言之凿凿,什么我要是不要他了就得给他生个孩子给他玩之类的话说了一筐,可他终究心软,为了孩子好,不会强留的……”


    元始一脸懵逼。


    十分不明白狐柏这心软和留孩子是怎么挂钩在一块儿的,你心疼他你该把孩子留下来自己宠才对啊_(:з)∠)_


    这边老婆在安慰老公准生证的事情,那边厢才知道了狐柏怀孕消息的天道便找到了自己的小伙伴。


    气势汹汹去找小伙伴的时候还相当言之凿凿:“孩子可以生,但是我要孩子住我这边,今后也是我这边的神仙。”


    异世界的天小道连犹豫都没有的:“好啊。”


    本意是过来撕一场大逼的天道:???


    #仿佛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我准备了一箩筐的话可为啥你答应得这么痛快?#


    然后,到底是撕逼过许多次的小伙伴了,天道很敏锐地发现了对方的心情……在平静之外,诡异的有一点淡淡的哀怨。


    接着就幸灾乐祸一样:“你不想要孩子,难不成……我就说九微成婚之后就没有你站的位置了吧,有了孩子之后她难道还会在乎你?失宠了吧,要不我们合计合计拆了他们夫妻各自过日子?”


    异世界的天道托腮看着这个小傻逼,爱怜地摇头:“不要拿我家微微和你家鸿钧比,她对我比鸿钧对你好多了。”


    小傻逼怒了:“你!”


    “微微没有任何对不住我。”天道声音柔柔,“就连浮黎对我都很好,他们成婚之后确实是多一个人来疼我,与婚前说的完全没有不一样。也……也就是因为他们夫妻太对得起我,我便不忍心让他们的孩子留下来,索性住你那儿罢。”


    天道小傻逼:???


    完全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套路的:“……你终于意识到了你其实比我贫瘠多了,要给孩子更好的条件?”


    接着就得到了这边天道关爱小傻逼的眼神:“你要觉得是那就是呗,你们那边创世神的嫡出孙儿,想来送过去你也不会虐待他的吧。”


    那肯定是不会→_→


    毕竟天小道傲娇归傲娇,他自己其实也是很怀念当年还是个小小软软团子状的三清。


    尤其三头身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却一天到晚一本正经,衣服一丝不乱的,逗一逗就要脸红的,真·元五岁。


    元五岁很快就长大了,长大了的元五岁一点都不好玩,这会儿来了个小小嫩嫩的团子版元五岁……哪怕有着他没有很喜欢的九尾狐血脉,他依然很欢迎。


    像老太太喜欢大孙子一样的欢迎!


    只是……


    “你没毛病吧。”天道还是不太放心这个难得和他有共同话题的小伙伴,小声道,“有什么毛病尽快说,九微不能帮你治的我也好去问问鸿钧怎么办,鸿钧到底是先天魔神,人家比九微懂得多了,你别死撑着啊,回头又落个混混沌沌的下场,找我哭都没机会。”


    “我很好。”异界天道白眼都给翻到天上去了,“不劳道友担心,你再啰嗦信不信孩子我不给你了,我们先吵个五百年的?”


    “不不不别别别。”天道立刻就怂了,“行了那这孩子我要了,生下来不论男女都是我这边的,算盘古大神的嫡出,你今后你要想孩子了就让九微过来把孩子带去九元宫住两天,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天道,记得送回来就行。”


    异界天道极其不耐烦地点点头:“行了行了知道了,跪安吧。”


    于是,让太清上清提心吊胆了许久的“他们会不会为了孩子吵起来”的事情,一盏茶时间之内,嘿,解决了。


    高效得一点都不像天道→_→


    而在道祖于紫霄宫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通天仿佛活在梦里,迷迷瞪瞪踩着祥云就跟着元始回了昆仑山,等看到了玉虚宫牌匾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地方。


    然后错都错了,索性进来蹭兄长一杯茶喝。


    喝都喝了,就顺便问一句:“兄长,这……”


    “是九微那边的问题。”元始幽幽道,“那边天道极疼九微,爱屋及乌,便极其心疼九微腹中的孩子,舍不得九微的孩子在那边入仙籍。”


    “什么意思?”


    “那边没有轮回之说,活着就是一辈子,且神仙有寿元的限制,寿元一到便会陨落。”元始幽幽道,“那个世界的圣人道祖不过是比寻常人寿元更长一些而已。我的孩儿若是在那边入仙籍,以天道之铁面无私,以九微需要以身作则的道祖身份,孩子免不了生老病死。那边天道舍不得九微的孩子受这些苦,也不愿坏了自己立下的规矩,索性送过来做父神嫡孙算了。”


    通天真是人生观都给崩了:“既与凡人无异,那还修炼做什么?”


    “既有那么神奇的修炼的道路。”元始道,“你会忍住不修么?并且修炼之后寿元更长啊。”


    通天:“……”


    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个设定:“九微又不是没见过轮回,想办法造一个就是了,再说了神仙就该长生不老啊,为什么还有寿元的限制……”


    “她说,她当年想照葫芦画瓢弄一个轮回,也和天道商量过神仙寿命的事,天道别的事都依了她,就只是这两件不肯松口。”元始道,“她本来想争一争,但天道给了一个理由,她便无话可说,且自己以身作则,发誓做道祖只做五十万年,随后必然自己退位,在她的六个弟子之中寻出色者继道祖位。而她的六个弟子寿数也在五十万年之内,做了道祖再增五十万年用来管理天地及培养下一代圣人,否则便化归天地,也没什么轮回不轮回的了。”


    “天道到底给了什么理由?”


    “神仙多了,总是要死一批的,否则灵气不够,对才出生的人不公平。”元始的表情变得很微妙了起来,“你说,是给他们一个固定的预期让他们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的好,还是不告诉他们能活多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孩子闹脾气一样闹个量劫出来,死一批神仙给下头人腾位置的好?再不然,就和昊天那傻子一样,连阴阳交合的天地至理都不要了,只要求所有天庭神仙不能成婚不能生育,从而绝对避免人数太多给他带来麻烦?”


    作为圣人,圣人眼光是一点也不缺,知道量劫的根本目的的通天:“这……”


    “咱们这边的天道,倾向的是管他呢,想生就生,生下来的仙人们长生不老,真的人数太多了就用劫数解决,可哪次出量劫的时候不是怨声载道,多少人为了这个起了反抗天道的心。”元始幽幽道,“其实从这个角度说,丑话说在前头,告诉所有人你们寿命有限,有兴趣悟大道去超脱的就去,悟透了大道自然不用死了,没兴趣的也别在有限的生命里瞎闹腾,倒是很有利于大家和平相处,绝得很。”


    通天嘴角抽搐了半晌,愣是得不出是每个人有寿命的安排比较可持续发展还是用量劫筛人的办法比较科学。


    于是索性放弃了吐槽这个操作,只迅速注意到了一个问题:“所以九微也会死?”


    “九微对那个世界有大恩,天道不可能这么卸磨杀驴,也就她有一点点特权。”元始自己一点也没有把小仙女比成驴的不好意思,只道,“她道祖五十万年任期一满,便会自行取了那一界的圣人信物,卸任离开,接着是在那边做逍遥散仙也好,是到这边做玉清夫人也罢,甚至她要是悟了大道自己去混沌钟开一方天地过日子……都由得她,只是不能再以道祖之尊住九元宫而已。”


    通天听了这么一个神奇的权力设置,也不知是不是脑子有坑,只默默地觉得……


    他突然开口:“说来,嫂嫂会答应天道这么瞎搞,其实根本原因……应该是不想做一辈子道祖,在九元宫做一辈子囚徒吧。”


    元始给了自家弟弟一个格外深沉的,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通天:“……”


    行了明白了_(:з)∠)_


    反正呢,孩子也怀了,准生证也下来了,孩子的归属也确定了,唯一悬念的无非是孩子的性别而已。


    而关于孩子的性别……


    #两界的圣人仙人们还开了个盘口赌九微肚子里到底揣了个什么货来着→_→#


    而现在的九元宫内,又一次借用了狐柏童子身体的天道小女童哒哒哒地走到了狐柏面前,小心翼翼看了看狐柏那紧致的小腹,没敢下手摸,只小声道:“微微,肚子里是小狐狸还是气团子呀?”


    狐柏放下手中书籍,笑道:“那您希望是小狐狸还是气团子?”


    “小狐狸!”小女童脱口而出,“软软的毛毛的,像你。”


    狐柏抿嘴笑得开心:“气团子不好么?”


    “也不是不好。”女童有点小郁闷,还是道,“就是……小狐狸可以立刻就知道是雌是雄,小团子还得等好久。”


    _(:з)∠)_


    “唔……我是道祖,您不能随便窥探我的身体。”狐柏好笑,“所以您是想和他们一块赌一赌我肚子里是个什么,又不想输所以来问我要答案来了?您是想押雌还是押雄呀?”


    小女童低着头没说话。


    狐柏也憋着笑,拉了自家童子的手摸到自己的小腹上,无奈道:“可我虽然想给您一个作弊的机会让您提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但您看,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想化成什么形,就没办法喽。”


    天道能感觉到,肚子里,是一团,气息中正平和,带着阴阳调和之气,跟脚一定极好,将来前途无量的……清气。


    性别嘛……


    “这可能要等着孩子在我肚子里呆够了出来。”狐柏装作自己也很郁闷的模样,道,“以气的方式修炼上几千年,才自己决定是要做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和他父亲一样。”


    说着还恶趣味地托腮,吃吃笑道:“其实我也很好奇,当年的玉清圣人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没有变化成穿着小裙子的小姑娘呢。”


    安排了昆仑山上的婴儿房,回九元宫陪老婆的那个谁:“……”


    我要变成了小姑娘,还怎么和你在一起?


    #不过我倒是挺期待你男装的哈哈哈哈#


    180 番外:子嗣(二)


    到了道祖和圣人的这份上, 想闹出条人命来,那确实是不太容易。


    那又是给天道打申请报告,又是好好备孕,还得把那死掉了许多年的白龙赤龙都捡起来, 再体验一下人间生活, 完事了之后中枪率还没凡人高,少不得恩恩爱爱上好久才能有孩子……


    反正, 如果不是真爱, 在神仙地界上, 是不可能为对方怀孩子的!


    麻烦都麻烦死了好吗!


    但是话说回来了,只要闹出人命来了,只要能办下准生证来,生孩子这件事对神仙们来说, 倒不是鬼门关了。


    毕竟, “闹出人命”=“大道同意”,而“天道给了准生证”=“出生时没有雷劫”,大道放行, 天道许可, 神仙体质又远高于凡人,生产过程中绝对没什么一跤摔到地上孩子就没了啊, 烧了个麝香孩子就没了啊, 吃了口朱砂孩子就成鬼胎了啊……之类的麻烦。


    当然, 人类生产之中会遇上麻烦里,还是有那么一件会发生在神仙身上的。


    何事?


    ——早产。


    那位道祖和圣人嘿咻嘿咻上许久才闹出的人命, 按着小朋友父亲母亲对他成长历程的完美计划,照理说在母亲肚子里待着的时间短则三五七百年,长则三五七千年,所以狐柏的徒弟们在知道老师肚子里揣了个小可爱的时候,短时期之内都完全没有做好“我就要多个小师弟//小师妹了”的心理建设。


    于是,在狐柏怀上了孩子的第四个月,“九微就要生产了”的消息从异世界天道那儿传给那些个圣人们耳朵里时,每个人都一脸懵逼地陷入了……


    我勒个去?


    这是仙胎!老师你清醒一点!


    哪吒还怀三年呢,特么你四个月就下来了怀的时间连凡人都比不上这像话吗?


    #完了完了完了我还没有开始准备给小可爱的贺礼神特么四个月就出生了这以后要是记仇了怎么办……#


    于是一干大佬都没来得及摆那天降异香地涌金莲的排场,纷纷化作一道遁光就飞速赶到了九元宫生产现场。


    宫门紧闭。


    一直在狐柏身边侍奉的童子走上来和大佬们打招呼:“娘娘与圣人回来之后就把宫门关了,径直入了寝宫。”


    狐柏的大徒弟急急切切地问:“老师可还好?有无大碍?”


    “娘娘脸色白透了。”童子也是很担心的模样,“捂着肚子什么都没说,圣人将她扶入的寝宫,之后圣人便把我们都赶出来了,还吩咐说若是几位师兄师姐来了便请正堂安座,等结果便是了。”


    “孩子呢?”大徒弟问得很直击重点了。


    小童子纠结了一下,低低道:“圣人说,他劝劝那仙胎,若是劝不住,也只得今日就生出来了。”


    狐柏的六个徒弟们:???


    所以,仙胎啥时候出来,还可以,劝一劝的?


    恕我不懂你们道祖级生孩子的操作→_→


    于是徒弟们恍恍惚惚地被侍奉的童子请进了正堂喝茶,不一会儿,耳聪目明如他们,听到一声极其干脆利落的:“啪!”


    徒弟们纷纷头皮一紧。


    “孽障!你再说一遍你要出来?!”这是平时很温和,但是今天却显得极其暴躁还带着点歇斯底里的狐柏。


    九元宫的寝殿距离正殿还是有段距离的,并且寝殿之中还有着隔绝声音和刺探的阵法(避免夫妻俩敦伦的动静被外头人知道),而如今这样的声音能传出来……


    狐柏的徒弟们对视一眼,心头知道这一定是老师疼极了怒极了才会控制不住阵法让声音传了出来,于是纷纷站了起来,想去寝殿那边看看——狐柏到底还有三个女徒弟呢,实在不行还能进去搭把手送个热水啥的。


    然而就在他们站起来往这边走的时候,狐柏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坐着!别过来添乱!”


    说的肯定就还是他们了。


    于是徒弟们就乖乖坐了回去,个别为了掩饰自己慌张的还哆哆嗦嗦地端起茶杯也没管烫不烫直接就是一口。


    再接着,控制不住阵法狐柏索性就不控制了,捂着肚子低低道:“仙长,没别的法子了,生吧。”


    接着就是圣人关切的声音:“你……别生气,孩儿也是心疼你。”


    “真是!”狐柏又恶狠狠吐槽了一句,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孩子要出来这是世界上最没办法的三件事,她无奈极了,“仙长你出去吧,我自己生。”


    再然后便是小夫妻两个针对于“生产过程中丈夫到底应不应该在产房里陪着”的激烈辩论,辩论到最后,孕妇的意见终是占据了优势。


    ——毕竟对着一个还能豪气万千一个法诀按在肚子上,威胁老公“你特么再不给老娘滚出去信不信老娘一个火球搓下去我们一了百了”的孕妇,哪怕是圣人,最后也只有丢盔弃甲的份儿。


    于是圣人拿出了当年他在先天葫芦藤上摘下来,至今没有被派上用场的葫芦:“这边没什么合适的装灵体的法宝,你用这个……”


    “出去出去!”狐柏看到这葫芦便是愈加的烦躁,心情复杂地接过了葫芦之后嘟嘟囔囔了一句,“死孩子成型再出来不行么!这会子出来像什么话!”再对着元始道,“我那几个门人多半在担心,仙长出去安抚安抚,不过一个孩子而已,出不了什么事的。”


    元始很懂小仙女的忧虑,也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生孩子他就必须得出去,只是最后轻轻摸一摸小仙女完全没有显怀的小腹,隔着肚皮安抚了一下躁动得就要今天出来的孩子,亲了亲妻子的额头:“有什么事的话直接叫我就好,我就在外头守着你。”


    狐柏“嗯”了一声,这会儿既然决定生孩子,先前在肚子里闹腾不休的那团气便乖巧安静了许多,她反手搂了仙长亲了一口,这才安安心心半躺在榻上:“出去罢,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孩子就出来了。”


    于是仙长就真的放心平静坦坦荡荡地出来了。


    直接被在外头焦心如焚的徒弟们团团围绕,“圣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圣人不是和老师云游去了么怎么云游一回来就要生孩子”,“这是仙胎啊圣人,不怀个千八百年的就出来如果先天不足可怎么好”的问题“duang”、“duang”、“duang”就砸了元始一脸。


    元始一脸平静地坐了下来,喝了口茶,轻轻叹息:“也是孽缘,我与你们老师此次出去云游时,在一处小界面遇上了一个凡人孕妇。”


    那孕妇怀了个双胞胎,才七个月肚皮已经高高鼓起,妇人大约是和夫家吵了架就非得大老远回娘家去生产,路上就一个气不顺要早产了。


    你说要是遇不上就算了,这既然遇上了总不能看着他们一尸三命掉,于是狐柏也就给孕妇搭了把手帮她把孩子生了出来,给洗干净了裹好襁褓放在那妇人身边,夫妻俩这才准备继续踏上揣着孩子到处游玩给孩子做胎教的旅途。


    然后,接着,才离开了那个孕妇,胎气就动了。


    这孩子从揣肚子里开始就乖巧得很,因为大家都是靠灵气过日子的,也就没有什么挑嘴孕吐的闹腾,这会儿却非得翻江倒海地大闹天宫,狐柏疼得不行了,自己托着肚子和元始一块驾着祥云回了九元宫。


    一回来就在寝殿里打坐问问孩子你到底想咋地,直说,能弄到的你妈都能给你弄到。


    仙胎和凡胎的区别就是仙胎哪怕还是个胎也听得懂人话,和母亲心血相连的,交流什么的也完全不成问题。


    于是孩子回复,要出来,现在就要出来。


    你说这不是胡闹么!


    然后狐柏就好声好气地劝,宝宝啊,现在我的肚子是你最舒服的地方,别的地方都没这么舒服的……


    孩子不听。


    怎么着都不听。


    孩子一共就咬死了一个问题:“母亲是不是想等我能化成道体人形,再以怀胎十月之后人族婴儿的样子生出来。”


    狐柏说是呀,不只是我,是大家都以为我要这么生呀。


    小团子接着就告诉狐柏,不要了娘亲,这样你会疼。


    毕竟道祖和圣人的孩子,仙胎成型之后就是那么大,该怎么生还是怎么生,要是用点什么神仙手段把孩子压成一小块弄出来难免伤到孩子本源,真要为了孩子好,生产时的疼还是要受上一受的。


    狐柏被这倒霉孩子窝心的一句话说得心里暖和,可还是把持住了基本原则:“但这样不太符合生长规律。”


    可是你疼。


    “但这样你今后可能要花费更多的功夫修炼了,毕竟先天不足。”


    可是你疼。


    “昆仑山上的天池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的,给你准备的地方是给小婴儿住的不是给小胎儿住的呀!”


    可是你疼。


    疼疼疼疼你就知道疼你考虑考虑别的因素好不好……


    然而,熊孩子之所以熊,可怕点就是他认死理之后就不会轻易改变,你给他讲八百个现在你乖乖在肚子里待着将来修炼一帆风顺,你现在出去的话还要自己修炼好久才能开心过日子的理由都抵不过他心疼你的一句“他以道体的外形出来母亲会疼,但是刚出生的婴儿又不能随便变成一团气出来,与其如此不如作为一团气出来。”


    对着别人尚算口舌伶俐的狐柏拿这倒霉孩子一点用都没有。


    然后就砸了个杯子骂了个孽障。


    孩子委屈屈,可孩子还是心疼母亲。


    然后就没办法了,出来就出来吧……


    “问题是……”狐柏的小弟子脑子转得向来快,“那个不知道是小师弟还是小师妹的小可爱,还是一团气,这怎么生?”


    元始一脸沉痛:“所以你家老师很抗拒现在生孩子,甚至不愿意让我陪着啊。”


    问题是这是重点么!


    重点是怎么生啊!生了之后我怎么知道我呼吸之间不会一不小心把我小师弟给肢解了呀!


    于是,看着一脸抓狂的小徒弟,元始沉默了半天:“我给了你老师我当年从先天葫芦藤上摘下来的葫芦,她直接把那团气封到葫芦里就行。”


    可圣人你还是没说怎么生啊!


    面对着还抓瞎的男徒弟和若有所思的女徒弟,圣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反正是不开口了。


    主要是生孩子的方式吧……其实也不只是孩子会心疼他妈,作为孩儿他爹的那个谁其实也很会心疼孩儿他妈得很,曾经不止一次地建议我们别把孩子在肚子里养那么久,差不多趁着孩子还是一团气的时候生出来,这样子小仙女不会难受孩子的天资也不会出现太大损伤……


    孩子他妈说拒绝。


    孩子他妈说神特么我宁愿像人族女子一样生一波孩子我也绝对不要孩子还是一团气的时候生出来。


    圣人奇了,圣人问为啥啊你对我们气团子是不是有什么偏见。


    孩子他妈说我对你们气团子没偏见,这么好的跟脚放哪个世界都是天之骄子我哪里会有什么偏见,但是关键问题是三清是盘古大神一口清气化出来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可现在那团清气在我的肚子里,我要生出来就是走生孩子的通道,而孩子还是一团气的时候出来这不就等于……


    圣人秒懂,圣人的表情立刻和孩子他妈一样一言难尽了起来,并且火速同意了孩子他妈那个“我们还是等孩子成型再生,这样比较有尊严”的建议。


    可是父母同意没用呀,这孩子非闹着要出来你还能把孩子掐死在肚子里不成_(:з)∠)_


    于是乎,现在的寝殿之内,狐柏半躺在榻上,手上拿着元始塞到她手里的先天葫芦,打开葫芦瓶口,慢慢闭上了眼睛,调整着自己身体的状态。


    随后,一条清气从她裙子底下一点点溢出,随后被狐柏一个法诀引导着,慢慢灌入葫芦。


    整个过程里,狐柏脸色铁青,气息却很平静,出来的那条清气也很是均匀,一点也没有给孩儿他妈造成什么麻烦,安安生生从肚子里出来又进了葫芦里。


    半晌,最后一点清气也排了干净,狐柏摸着空荡荡的肚子,幽幽怨怨地闭上眼睛,长长一声叹息。


    真的,既然决定了和一个气团子谈恋爱。


    就不要嫌弃,生孩子的时候,和放了个屁似的。


    毫!无!仪!式!感!


    早知道怀只贴心的小狐狸该多好_(:з)∠)_


    181 番外:互穿


    暮霭沉沉, 香烟袅袅。


    吸完了最后一缕灵气,元始慢慢调整着自己的修炼状态,从入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大概是入定的时间略有些久, 竟还觉得有两分昏昏沉沉。


    不过话说回来, 其实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元始自己也不知道他修炼还有什么意义, 之所以还保持早晚打坐, 也不过是几百万年的习惯, 一时难改罢了。


    他连家都没了,还修炼做什么——


    通天头也不回地去了紫霄宫禁足,走的时候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截教门人有一个算一个,不是在万仙阵下被打死, 就是最后跪在了姜子牙面前被封神, 现在看来,被渡去西方的那些个截教门人过的还是好日子了。


    可他呢?


    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好歹是在封神之战里保了个门人齐全, 可齐全了没两年, 燃灯带着文殊普贤慈航惧留孙几个过来,对着他磕了几个头就算是还了教导之恩, 随后就说他们与西方有缘, 还请圣人成全?


    圣人, 连老师都不叫了,呵。


    圣人三尸已斩, 严格来说其实没那么大的喜怒哀乐,只是到如今再回想起燃灯几个辞了昆仑山去了西方教的日子里,元始能想起来的,也只是他的恶尸在识海里暴跳如雷,一叠声说杀了这群吃里扒外的混账,便是让他们魂飞魄散了也不便宜了西方人。


    善尸比恶尸温和很多,彼时在他识海之中只是沉默地看着恶尸,说了一句人各有志,既然师徒一场,不如好聚好散,成全了这几个弟子,也算一场功德。


    功德不功德的自我尸不知道,自我尸那时候一言不发,默默转身过去给了元始一个不愿意面对的背影。


    三尸各有各的反应,而元始自己再抬起眼看了看面前几个连头都剃了,已经穿了一身僧袍的弟子。


    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呀。


    要么放他们西去,要么就让他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可元始看上去是个凶巴巴的老师,内心深处……他一共就那几个徒弟,对谁不是掏心掏肺,如今要斩尽杀绝,又如何舍得。


    遂只能闭了闭眼睛:“罢了,去吧。”


    过来拜别老师的几个徒弟又惊又喜,生怕老师变卦一样赶紧立刻辞别了师尊,驾起祥云飞也似地去了西方,仿佛做贼。


    从此,玉虚宫便成了伤心之地。


    三清在这里分崩离析,教派在这里四分五裂,看着大殿辉煌却心境不再,元始神情十分复杂地随手拿起了昊天送过来的一份玉简。


    说的是清微天宫殿已成,恭请师兄过去小住。


    元始自然是知道昊天为什么非求他去天庭不可的——封神榜既成,昊天终于如愿做了真正意义上的天帝,可下头人到底太有本事,昊天实在是降服不来,自己既没本事,便只能请几尊大神回去镇着,以免什么斗姆元君龙虎真君原地造反,搞得他封神榜都来不及掏就死于臣下之手。


    以前元始是不想搭理这个智障的,可如今昆仑山他是一眼都不想再看了,刚刚好清微天那边收拾好了……


    元始提笔回信,说三清一体,只请玉清前往并不妥当,陛下若是有心,不如将上清的宫殿一并备齐,再行迁居之礼。


    待把写好的书简交给白鹤童子送去凌霄殿的时候,元始抬起头来看了看天。


    昆仑山在人间,一眼自然是看不到三十三天之外的紫霄宫的,只是元始看着云卷云舒,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起通天来。


    通天最是闹腾不过,以前三清还未分家时他在昆仑山上就从来坐不住,后来去了金鳌岛上还闲的没事就去云游随手捡回来那许多徒弟,却不知如今在紫霄宫禁足,小小宫室,方寸之间,会不会寂寥难耐。


    还有,在看到自己门人离散,曾经宠上天的各个弟子如今都受尽委屈的时候,会不会恨上他这个二哥。


    想必,是会的。


    自己都恨上了自己,哪里还有脸见他。


    只盼昊天能明白自己信中之意,亲自去一趟紫霄宫求老师放他出来罢。


    ——那时的元始这么想着。


    而收到信件的昊天自然也明白元始的意思,然后拎着那份玉简去寻瑶池说了一番话,笑说元始师兄也是越活越回去,他地位如此之高,真想去给通天师兄求情那自己去紫霄宫就是了,还什么要三清一体,要来天宫就一块来,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瑶池听了吃吃而笑,推了天帝一把:“陛下说的什么话,元始师兄若是去求了,哪怕老师能允,难道通天师兄就愿意出来不成?那可是灭门之仇啊。”


    昊天摇了摇头:“罢罢罢,那梓童与我一道去一趟紫霄宫,求一求老师就是了。只是通天师兄本体出来……下头那些神仙有了人撑腰,就更不好管了。”


    “可不是……”瑶池往自己发髻上插了根金钗,“唔……我们去求老师,说上清师兄罪该万死,被老师留了一条性命已是老师慈悲,我们如今不敢求情让老师解了师兄自由,可到底三清一体,求老师好歹放一个师兄的分.身出来凑成三清也就是了,只是个分.身而已,容易拿捏许多。”


    昊天觉得此计可行。


    夫妻俩这番对话元始自然不知,而昊天的信很快又到了昆仑山中,信中提及老师余怒未消不愿放罪人出来,不过既有天帝求情,三清也还是完满些好,所以便放了通天的自我分.身出来,今后就叫做灵宝道君,以后没有上清通天了,唯有上清灵宝。


    元始看着那份信件,良久,无悲无喜,只是挥了挥衣袖招来一朵祥云,去了天帝给那位灵宝道君准备的禹余天弥罗宫。


    宫中寂寥,灵宝道君长着通天那张脸,自我与本体最像,如今对着元始却一点都没有当年的桀骜不驯,只是疏离而冷漠,不似见二哥,倒似从来没见过元始一样郑重拜了三拜:“小仙见过圣人,愿圣人圣寿无疆。”


    一礼下去,元始便知道,自己和通天许多年的兄弟情分,算是完了。


    如今么,兄弟生隙,门人离散,再活着,再修炼,再做那个万人之上的神,却永远找不到趣味,再坚持什么早晚打坐修炼不缀,似乎也变得没意义了起来……


    回忆了半晌往事,既越想越是难过,元始终只是长长叹息,站了起来,想着哪怕灵宝道君不想见他,他好歹也得去禹余天看看他过得好不好,也问问通天在紫霄宫到底如何,可一脑门的事情还未解决掉,先觉得有那么点不对。


    静室……还是那个静室。


    蒲团……还是那个蒲团。


    行出房门,宫殿还是那个宫殿。


    但是……白鹤?


    白鹤不是留在昆仑山看玉虚宫了么?怎么跟到清微天来了?


    元始微微眯起眼睛,不太明白现在的状况。


    而白鹤童子却没有意识到面前的老爷已经换了个芯子,只是恭敬道:“才要来叫老爷,龟灵师叔来了,说是听闻娘娘提前生产,少主体弱,您将娘娘与少主都带回了天池将养,便过来给您请个安,再看看娘娘与少主是否安好。如今龟灵师叔已在正殿等着了。”


    大佬:……啊……咧?


    龟灵?!


    少主?!!


    娘娘?!!!


    这都哪跟哪!


    神特么龟灵不是早就死在了蚊道人……嘴里吗?这会儿龟灵还能来给我请安?还有娘娘是哪个娘娘?娘娘生产和我有什么关系?娘娘家的少主为什么要带来天池休养归我管?


    可脑子里一秒钟闪过了八个问题,不过片刻识海里就涌起了这些年发生的那些事。


    八千年前,自己和通天第二次为了封神榜的名额吵翻,心烦意乱如他掀了碧游宫的桌子出了金鳌岛√


    出了金鳌岛之后有只狐狸精对他一见钟情,死不要脸地缠着他非要和他双修×


    双修了之后自己还念念不忘那该死的味道,可惜小狐狸体质不太好,再双修身体非撑爆不可,于是他硬生生憋了三百年××


    完事了小狐狸毕竟是妖族嘛,女娲晃一晃招妖幡她就得过去听训,接着她就被女娲派去殷商魅惑帝辛了√√


    可是小狐狸在魅惑帝辛的边缘晃悠,真的吃不下那么恶心的男人,并且也不忍心看着殷商那许多人走向命中注定的死亡,于是大半夜联系他,嘤嘤嘤地哭,说是不忍心,大半夜地问如果改了天命的话她需要付多大代价,听那口气仿佛是如果付得起代价,她就给殷商诸多臣子的性命买单了……


    这个世界的元始回了她一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从此,故事就不一样了。


    她在羑里把姿态摆到最低,改善人族对妖族的影响;


    她在朝堂上步步紧逼,愣是以自己为饵让全天下的人都看明白西伯侯是何等狼子野心;


    硬杠天命之子的代价自然很大,眼看着一切都好天道却非要她抽身离开不可,于是她硬是在娲皇宫禁了好几年的足,可有她打下的基础,哪怕帝辛是个大草包,也完全不影响群臣守住江山等着殷郊去向黄帝求学归来……


    她为自己挣了一线生机,她给殷商延了天命,她得了帝俊遗命去复兴妖族,她一言点破燃灯撺掇阐教截教打起来的狼子野心,她的出现使得只剩残魂的帝俊看出了转机,直接后果就是提醒了在西方生不如死的小十,接着,小十终于也给自己挣出了一条生路,而她自己为了变成真正的大能,果断去了异界修复灵脉,如今已是异世界的道祖。


    这样神奇的一只狐狸精,和自己在两界山成婚,给自己生了个小团子。


    她和小团子现在都在天池休养。


    元始心里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强行挤出了一个笑脸去见了还活着的龟灵,看着龟灵对着自己那尊敬而孺慕,一点怨恨都没有的表情,元始好悬没热泪盈眶。


    那只小狐狸没有让封神之战真的打起来,便算是救了龟灵的命,还把龟灵那湿生卵化的心魔给解决掉了……


    这个世界的他何其有幸,竟得她一件一件抚平了他当年一时冲动做下的那些事,保住了那些现在他都还对不住的人。


    元始沉沉闭上眼睛,平复了许久的情绪,才勉强进入角色,对龟灵笑道:“他们母子俩都很好,多劳你关心,既来了,去天池见见她罢。”


    龟灵本能地觉得这个师伯不大对。


    气息是他,修为是他,但就是这个眼神……看着她莫名地有一股怜惜,有一股歉意,仿佛做了多大的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可湿生卵化心魔的事情不是早就解决了?


    龟灵有点懵逼,可对着师伯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礼貌:“师伯请。”


    师伯有点怕自己是个假货(?)的事情被认出来,也不好多说话,只长身而起,带着龟灵往天池而去。


    如今的狐柏修为大进,哪怕是去了天池最深处灵气浓郁之地也不会爆体,再回天池住的自然不再是温泉小筑了,只带着孩子直接进了天池最深处,黄中李旁边的一座小院里。


    那是他们母子俩坐月子的地方。


    神仙坐月子,自然没什么一定往死了吃鸡蛋,吃鸡蛋吃到吐,不管天气多热都要一个月不洗澡,什么状态下都需要戴帽子不然会头疼,一定得在床上躺着免得以后腰疼等等等等的陋习,狐柏这会儿只披一袭轻纱,连头发都懒得梳,就随便用个丝带系在身后,半靠在软塌上,手上拿着一卷道经有一句没一句地看着,见着龟灵来了才笑嘻嘻站了起来,趿拉着鞋子就哒哒哒跑过去拉龟灵的手:“龟灵姐姐来啦!”


    龟灵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将行未行,因狐柏拉着,便也不好讲究了,只无奈笑了笑:“娘娘辈分乱了。”


    “我和他的辈分从来都是乱的。”狐柏笑着睨一眼陪着过来的元始,笑道,“各论各的嘛。”


    龟灵也不过随口一说,不曾当真,被狐柏拉着便顺势跟着狐柏进屋坐了下来,道:“我也是被老师派来,先看看娘娘到底如何了,老师还埋怨娘娘呢,说师伯靠不住也就算了,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娘娘也不慎重着些,说生就生出来了,他那边礼物都没备好,说若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见面礼就没脸过来见侄儿了。”


    “也不能怪我。”狐柏娇嫩得和当年温泉小筑里和小乌龟.头碰头泡温泉的小狐狸没两样,“那孽障非得出来,我威胁他要是出来后悔了我可不负责塞回去,他说不回去了,就这么出来,我也少受些罪,说的都是些孩子话,以后我羞他去。”


    龟灵无奈摇头,看狐柏气色还好便知这孩子没给母亲带来多大.麻烦,微微放下心来,却又提了通天颇关心的另一件事:“人间都乐意给孩子办洗三和满月酒呢,我怎么听老师说娘娘不想给这孩子办个宴了?您与师伯这个修为地位,还想再有个孩子怕是难了,如今就趁机聚一聚也是好事。”


    狐柏是真的不想办这个宴的。


    不说八项规定廉洁行政严控各类宴席吃请收礼的政治问题(?),一个小屁孩劳动各路大能过来贺喜,没得折了孩子的福气。


    再说了孩子还没化形呢!


    没化形的话过来贺喜的大能谁不知道这是个屁啊!


    哪怕这是个非要自己出来的熊孩子你也给孩子一点尊严好吗?救救孩子!他今后不想被取个外号叫阿屁!


    可龟灵明显不明白狐柏的顾虑,只是带着调侃的性质还看了看元始,笑道:“师伯心里必是不乐意的,好不容易有了个宝贝孩儿,怎么能不昭告天下?师伯也快劝劝娘娘,真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像什么样子。”


    元始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自然是有些恍惚的。


    面对着狐柏也含笑看过来的眼神,大佬甚至还有点点……“她该不会是看出来了我是假的吧”的空虚。


    可空虚了一秒又立刻反应过来,假个屁!我!如假包换!元始天尊!


    狐柏却是饶有兴味地看了元始半晌,突然笑道:“圣人想不想办?”


    圣人看着这狐狸精,毕竟带他骨血的小团子不在这里,而和狐狸精本身呢……他又不是那个元始,和她之间并没有感情基础在,看着狐狸精便不如以往情深,甚至还有点讨厌了很多年妖怪之后的生理性厌恶,自然是不乐意办什么宴席的。


    但……原本的元始,应该是很乐意昭告天下才对。


    并且一个宴席办下来,别人不好说,但通天一定会来。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个入定就到这个地方来了,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和突然出现一样突然消失,但是……看一看这个世界的通天,也好。


    “办。”另一个世界的元五岁真的是耗尽自己几百万年来有且仅有的演技才憋出了一个情深似海的表情,“我们的孩儿,自然值得世上最好的。”


    龟灵以女性的第六感表示,不对劲_(:з)∠)_


    这个师伯情况不对。


    她伸出手来,悄悄拉了拉狐柏的袖子,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狐柏却素手一翻,安抚性地拍了拍龟灵的手背,一双勾魂夺魄的狐狸眼睛微微下沉,示意自己知道了。


    但……想办就办吧。


    她浅浅对着元始笑了笑,演技比元五岁那是好多了:“好啊,那就办,不过办太大了麻烦,便办个家宴,道祖必是要请的,之后么……请大兄与三弟带着门下过来,再加上女娲娘娘,人族三皇,天帝天后,东皇和妖族的大长老过来,也便是了。”


    说起来,这事儿要放到凡间,别说皇帝皇后生了有且仅有的小公主要办洗三宴了,哪怕是一个五品官家里生了个嫡女要办洗三宴也能写上三五章宅斗文来一场人仰马翻的,但在神仙地界,还真就是说办就办了。


    仙人们清心寡欲,又无那许多的宗族势力嫡庶之分,真要办宴会,也不过是嘱咐童子打扫厅堂,又准备上灵花灵果灵茶,再派白鹤青鸾等等豢养在山中的灵兽去送个请柬而已,都是一个法诀便可妥当的事,于是圣人和道祖达成一致意见,不几日,诸大能便乘辇腾云骑青鸾骑白鹤地来了。


    元始如愿看到了他在那个世界对不住的那些人。


    通天穿着大红八卦衣,长相俊逸,神色舒朗,明摆着的一直以来顺风顺水,从没受过什么委屈的大能模样,见着了二哥都只笑嘻嘻地一拱手便算见过,急急去后头见那养在天池灵气最浓郁处的小气团子,戳了半天小气团子,直直戳到小气团子都生气发黑变成黑团子了才坏笑地出来与元始拼酒。


    三霄和赵公明跟着通天一块来的,这四个在截教里面仿佛叛徒的跟脚清奇之辈和元始亲近得很,到了之后也没管不着调的老师,只都大大方方来拜过元始及立在元始身边的狐柏,又送出了准备好的给小团子的小礼物,神色之间也没有那被逼着去做龙虎玄坛真君和感应随世仙姑的憋屈,一如既往的天之骄子,矜贵高华。


    多宝还不是佛祖,并没有带着一腔怨恨转世投胎另去佛门;金灵也不是斗姆元君,并没有不苟言笑严肃正直成天以规矩为名和昊天对着干;无当也不是黎山老母,不会看到他一眼便觉得像是看到了什么垃圾一样嫌恶的撇开头去;小可怜龟灵现在都是修为大成,完全没有被心魔影响的模样……


    就连后来被文殊煽了的虬首仙,因为没有被强行打成坐骑,这会儿都是齐齐整整干干净净,和他的好基友灵牙仙一块笑嘻嘻和东皇带来的大长老们打成一片撸袖子喝酒,而小十还不是大日如来,眉眼之间没那许多寂灭佛性,现在是妖族的东皇,温暖和煦的小太阳,隐有其父之风。


    却不见燃灯。


    ——燃灯被这一界的元始逐出师门了,没了这样一个人,席间便还有文殊普贤他们的身影,且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对老师的尊敬和孺慕,一点问题都没有。


    故人俱在,娇妻佳儿。


    现世安稳,天下太平。


    元始心里感慨,与通天碰了一杯,举袖欲饮,眨巴眨巴眼睛的功夫,本来平静的酒爵之中突掉入一滴水珠。


    元始仿佛未见,仰头饮尽。


    狐柏酒量从来都不好,别人来敬她酒她都是笑着点点头喝果汁,全程陪在元始身边由着他和阐教截教门人们对饮。


    一圈酒喝完,好几坛子万年陈酿,便是圣人也有些神志不清,在客人们乐呵呵的“圣人约莫是欢喜坏了,娘娘莫要怪他”的调侃中,狐柏把喝多了的老公扶回了寝宫,待收拾干净了醉鬼之后,又去后头看过了小团子,小团子正常修炼也没啥问题,自己略想了想,还是到前头来照顾今天发了疯一样喝了好多酒的那个谁。


    待天明时,某大佬自朦胧间醒来,见着面前就守在他榻边,这会儿靠着床柱困觉的小狐狸,一个仰卧起坐就从榻上坐了起来,急急去牵自家小可爱的手。


    因为姿势不太舒服,狐柏睡得很浅,大佬有动作之后她便醒了过来,感受到仙长手心的温暖时狐柏还噗嗤一笑:“怎么着,还吓坏了?”


    大佬没好意思说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_(:з)∠)_


    只是黑着脸道:“他闹得也忒不像话!”这个他很显然指的就是那个世界里的那个谁了。


    狐柏掩唇,乐不可支:“仙长,这些事……”


    “我知道,要是没有你,我也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仙长握紧了佳人柔荑,却还是觉得不够,便伸出手来把小狐狸圈在自己怀里,“所以,我总是比他幸运的。”


    狐柏很顺溜地躺平在这个她沉迷了许多年,也不知道还要沉迷多少年的怀里:“是仙长教我的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要说幸运的,应该是我。”


    “我教过很多人。”仙长摇摇头,微微俯身,咬住了她柔软的双唇,“可也只有你这小傻子做到了。”


    狐柏哪里还管大佬在说什么,只食髓知味地回应着,一不自觉就被大佬踢走了绣鞋,随后衣带便被随手一拉。


    情.事正浓之际,仙长拉着小仙女的手,轻轻道:“微儿,他在那一界实在是孤寂落魄得很,我把先前你我参悟出来的魂魄被人敲了一角之后如何复原的功法写给他了。你说……他会不会明白?”


    “会的。”狐柏笑得温软,啃了一口仙长的锁骨,“他和我的元五岁一样聪明。”


    “元什么?”


    “元五岁!”


    “你再说一遍元什么?!”


    “元五……”这是女子讨饶的声音,“啊啊啊仙长饶命!轻点啊仙长!……唔疼疼疼,仙长你这是要我的命……算了算了拿去拿去,命都给你!”


    ……


    ……


    ……


    半晌,红罗帐内,只有一声嘟囔:“哼!还说我呢,你不也是狐九岁!”


    春光正好,一室旖旎。


    而在原本那个世界里,元始从入定中醒来,一点障碍都没有地直接看到了他案几上放着的一卷功法。


    才读了片刻,元始双眼便越来越亮。


    卷起那一卷功法便去了禹余天,面对着一脸清冷的灵宝道君也一点不改他的热情。


    “我知道你本体恨我,金灵云霄他们也恨我。”元始开门见山地把那一卷功法递出去,“我讲道他们肯定不愿意过来听的,所以我觉得还是应当把功法给你,让你来给他们讲脱身之法。”


    听到脱身之法几个字,灵宝道君垂下的双眉微微扬了扬:“圣人有这般好心?”


    “哪怕我没有这般好心。”元始忍了这怀疑,低声下气道,“你的徒弟们现状也不会更坏了。”


    这倒是事实。


    灵宝道君看在徒弟们份上,终是放软了身段,抬手接过了那一卷功法。


    三月后,周天八部三百六十五诸神都收到了元始天尊的筒帖,邀请诸神前往禹余天弥罗宫听讲混元道果,主讲人,灵宝道君。


    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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