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霸道和王道（三更）
两人轻描淡写便立好了约定, 然后继续跟个没事人一样，聊主线聊未来计划。
至于他们心中是不是真跟没事人一样, 就不好说了。
至少万煦这个修仙者的手心居然沁出了汗珠, 实在是太难得。
……
系统升级后给他们带来的好处比想象中的还多，卓青一高兴，临走之前, 还不小心升了小半级。
没错！他！卓青！伪猫妖！现在已经是炼气后期！到凡俗界可以横着走了！
谢然律十分捧场的鼓掌：“小黑好厉害，太厉害了，这才几个月？简直是我见过的进展最神速的猫妖了！”
即使谢然律知道眼前这只小黑喵肯定不止修行这么短的时间，这段时间不过是厚积薄发，终于将积累一口气释放了出来, 才会有这么可怕的进阶速度。
和万煦一同长大的黑猫，怎么可能才刚开始修行？
但这时候看着骄傲的踮起脚来跳舞的小黑猫, 他还是必须鼓励一下。
万煦心中微叹。不, 其实卓青真的是才开始修行。加上在地球上的是时间，卓青修行的时间，也还没到半年。
虽然这种速度，在天才云集的修仙者中并不少见。有的修仙者甚至一引气成功, 立刻炼气初期、中期、后期连跳三级。
妖族中若是血脉出众者，更是可能一出生就是筑基修为。
不过卓青这具身体是系统送的, 说不定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种进阶速度……大概可能不夸张？
要说夸张，卓青以一个刚入修仙世界的小菜鸟的身份，已经连续影响了两个金丹修士、一个准金丹修士, 这一点可比他的进阶速度可怕多了。
没错，这才过几天？卓青不知不觉将谢宏也影响了。
不知道卓青对谢宏神侃了些什么，大约就是吹牛，很中二一席话。只知道打假的谢宏突然萌生了对妖族的责任感。他决定以卓青给的推广微信为契机，整合整个妖族，不让妖族修士只能龟缩一隅。
他们又没做过什么错事，凭什么不能像人族修士一样互通有无？光明正大的结伴走在道路上？
谢宏责任感爆发是有理由，理由就是卓青告诉他，真龙和其他拥有龙族血脉的妖族最大的不同，就是真龙自带霸气，自带“老子第一”的气场，自带“我是妖族的王”的中二buff。
看看传说中，真龙去找死，一般都是站在妖族的立场上，替妖族出头。
为什么？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是妖族的王，甚至妖族的“神”，这是他们的责任。
中二是中二，甚至有点傻。但正是这种中二这种傻，才会让他们变得如此强大。
这就是真龙的道！王者之道！霸者之道！
王来承担，王来允许，王来背负这个世界！
嗯，万煦一听就知道，卓黑喵喝醉了。
卓青事后表示，虽然喝醉了，但他的神智是清醒的。他清楚明白的了解要说什么话，才能让谢宏放弃四处找人打架，帮他打白工，开辟妖族市场。
“妖族！现在还是一个零散的市场！需要一个人将其整合起来！才能发挥最大的购买力！”卓青义正言辞，“至于王道……啊，我想，肯定有真龙是以这个为自己的道途，不然怎么有龙王出现，对不对？”
万煦：“……嗯，对。但我怕谢宏前辈清醒过来，揍死你。我可拦不住。”
卓青表示无所畏惧。到时候他往城主府一躲，有本事来揍我呀？
然后，谢宏闭关了一日，再出关时，整个人精神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浑身充满了一往无前的霸气！
卓黑喵两只爪子捂着眼睛，表示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谢宏十分激动，在他细细思索卓黑喵所说的话的时候，他的真龙血脉居然不需要外部牵引，自己开始吸收他血脉中游历的龙气！
这小黑猫说的一点都没错！
其实谢宏早就猜测，真龙的道，应该和“霸道”脱不开关系。所以他才到处打架。在他看来，霸道，就是勇猛，就是喜欢打架，并且能打得赢架。
但听了小黑猫的话，谢宏才发现，他所追求的“霸道”实在是太过卑微。这根本不是霸道，而是匹夫之怒！
真正的“霸道”，当然是要配合“王道”，配合沉甸甸的责任。
打架不是“霸道”，为了保护跟随自己的人打架，才是“霸道”！要夺取利益，有目的的打架才是“霸道”！
我！谢宏！是要成为真龙，成为龙王的男龙！
“达者为师。”谢宏十分严肃的对着巴掌大的小黑猫拱手一拜，再转身，他的气息居然比谢然音还要强大了！
谢城主默默的看着那只巴掌大的小黑猫，心想自己要不要也和小黑猫胡扯一下，说不定也能“嗖”的一下升级。
算了，他的道和谢然律、谢宏的不同。他的道和万煦差不多，还是得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才行。
万煦叹气，卓青真是越来越厉害，居然开始直接影响金丹真人了。
卓青弱弱表示，如果应前辈算一个，他影响的最高修为者，可不只是金丹真人。
时隔许久，万煦终于再次被卓青的话噎住了。
卓青真的是纯粹的和自己一样从地球出生的人类吧？他真的没有自带什么乱七八糟的天赋吧？难道这是小黑猫化身自带的被动能力？但他变成小黑猫的时候，怎么就没发挥出这种能力？
卓黑喵用爪子洗了洗脸，叹气。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本猫就是这么厉害。
万煦表示，前一句诗和后面的厉害似乎没有任何关系。
……
告别谢家兄弟之后，万煦只半日就赶到了问天崖在修仙界的通道入口处。
各大势力轮流镇守问天崖，这次镇守的正好是紫芝派。
紫芝派给了万煦一个“接引使者”的牌子，让他可以在凡俗界行驶修仙接引人的权力。
掌门特别叮嘱，如果看到了好苗子，一定要抢回来。最近万煦给的微信玉简卖的如火如荼，门派财政状况大大转好，再培养一个天才绝对没问题。
“他绝对不会受你当年的苦。”掌门在微信玉简中严肃道。
万煦嘴角抽了抽。掌门在现实中挺会说话，在微信中怎么说话这么……
卓黑喵抓了抓耳朵，道：【这么欠扁。】
万煦叹了口气。好歹是掌门，这话卓青说说就罢了，他还是不说了。
通道之中，银月绫大展神威。
它将自己结成一个环，将万煦圈在其中。抱着猫的万煦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时空乱流的威力，也没有发现什么煞气乱流，如履平地般，轻松飞过了这段通道，来到了凡俗界问天崖上。
问天崖并非只是一处崖壁，而是一处纵横上千里的山脉，山中有猛兽无数，据说还有开了灵智的妖兽出现，是凡俗界的禁地，只有摸到先天门槛的武者、修行者才敢来这里游历，寻找更近一步的契机。
只是问天崖的通道被仙家法术隐藏了起来，若没有达到先天，就算他们将这片山脉推平了，再深挖三尺，也找不到问天崖所在。
万煦来到凡俗界之后就将自己一身道袍换成了武者常穿的劲装。
这是一个刚来修仙界、归属紫芝派的先天武者提供的“凡俗界穿衣指南”。
那先天武者才来修仙界不到十年，凡俗界的审美不会变化太快。
比起修士们有法术傍身，不讲究衣服的款式。简单的一点的，一身长袍道袍便足以；喜欢标新立异一点的，说不定披着兽皮穿着金甲……还有人喜欢广袖长袍，峨冠高耸，认为这才有飘飘欲仙之感。
在凡俗界，武者们穿着多以方便行走的短打、劲装为主。材质上，凡俗武者的外衣大多是普通布料，内里可能会辅以冰蚕丝、金属丝或者妖兽皮编织的内甲防身。
卓青听后十分激动。
冰蚕丝啊！传说中的冰蚕丝啊！一听就是好东西！
银月绫十分不满。凡俗界的虫子吐出来的丝织成的东西，能有多好？能和用时光长河碎片打造的它比吗！
【别逗了，你和冰蚕丝比什么比？冰蚕丝是特产，相当于旅游地卖的丝巾。】卓黑喵用猫爪子拍了拍突然那闹脾气的银月绫，【你是快要成为法宝的法器，相当于帝都二环一套房，明白吗？】
银月绫骄傲的竖成了一根棍子。
帝都二环一套房！
万煦扶额。他真的觉得，不能再让卓青一个人教导银月绫了。
第82章 熟人的“孙子”（一更）
“解大哥, 听说这山上有成了精的猛兽，可是真的？”一个身着浅黄色衣裙, 看着只有十几岁的少女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面前白衫男子。
【白衫男子脸上有一点点胡茬, 左边眉角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但这一切并不伤害他英俊的容貌，反而为其增添了一分成熟沧桑的韵味, 怪不得身后女子用痴迷的眼神看着他。】
姓解的男子微笑道：“我未曾见过，不过门中前辈的确提起过，这小矮山与妖兽山脉相连，偶尔会有成了精的猛兽出现。”
【男子一笑，容貌更加出众, 身后女子不由羞红了脸，表情更为痴迷。另一位更为沧桑的男子无奈的看了身旁女子一样, 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这次历练, 岂不是很危险。”浅黄色衣裙的少女娇嗔道，“虽然解大哥很厉害，但我可不想成为累赘。若解大哥为了救我，受伤了可如何是好？”
“没关系, 为了救你而受伤的人肯定是你师兄，不是我。”姓解的男子仍旧微笑。
浅黄色衣裙的少女表情一僵, 沧桑男子不由扶额。
他就知道会这样！
【噗！】
万煦无奈的弹了一下捂嘴笑出声的卓黑喵的耳朵。
快走出问天崖所在山脉时, 万煦听到有人的声音。他正想着是否打个招呼，问问外界的情况，卓青就让他攀上树丫躲起来, 说要先观察对方是不是坏人。
这还需要观察吗？就算是坏人又如何？难道还能伤得了他俩？
卓青坚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煦只好顺着卓青的意思，攀上了高高的树丫，躺着稍作休息。
只是你观察就观察，还配什么画外音？
底下路过的三人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刚才没有察觉，但卓青笑出声的时候，他们就察觉到动静。
沧桑男子忙上前一步，将他师妹挡在身后，满脸戒备的问道：“兄台是何人！为何在此处！”
万煦还没张嘴，就被卓青抢了身体。
他幽幽叹了口气，撇着飞机耳农民揣。
“这话可真是奇怪，这山是你开？这树是你栽？我游历路过此地，是不是还要给你留下买路财？”卓青嗤笑，“本来我在树上小憩没想搭理你们，但你这话说着，我听着可不舒服。”
沧桑男子皱眉，顺着声音抬头，惊讶发现卓青居然就在他前方大树上。这么近的距离，他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
他一紧张，忍不住亮出了刀刃，却被解姓男子一掌，把刀刃推了回去。
解姓男子拱手道：“兄台勿怪，我这位兄弟正带着第一次出外游历的小师妹，一路上疑神疑鬼草木皆兵，跟个神经病似的。兄台别和他一般计较。”
沧桑男子：“……”
淡黄色一群的女子神情更僵硬了。
“噗，你倒是有趣。”卓青将趴在他腿上的万黑喵拎怀里，跳下了树丫，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沧桑男子神情更为紧张，却再也不敢拔出兵刃。
卓青亮出的这一手轻功，明摆着内力修为在他们三人之上！
“扰了前辈休息，真是抱歉。”解姓男子立刻改口。
“反正也睡醒了，这倒是无碍。”卓青认下了“前辈”的称呼，用着高人那淡薄的语气道，“前方三百米处的山洞里有一只成了精的黄鼠狼，你们若要路过那里，最好绕道走。”
说完，卓青没有再理睬那三人，迈着悠闲的步伐，慢慢从三人身旁走过，仿佛不想再理睬这三人。
“哼，说什么黄鼠狼成精，我看你说不定就是个妖怪。”那淡黄色衣裙的女子嘀咕。
卓青回头。
解姓男子脸色大变，沧桑男子也立刻开口道：“小师妹口无遮拦，前辈勿怪，前辈勿怪，快道歉！”
那淡黄色衣裙的女子一愣，顿时神情十分委屈。她师兄从未凶过她！
不过她虽然骄纵了些，倒也不是愚蠢之。本来她只是因为看突然出现装逼的卓青不爽，才小声嘀咕了一声。既然被人听见了，为了避免麻烦，她还是立刻福身道歉道：“前辈，是我口无遮拦，请前辈原谅我。”
“我还以为你会一顿脚，哭着说‘师兄你从来没有吼过我，然后对前辈说，我就是说这句话了怎么着！’。”卓青还没说话，解姓男子就开口道，“没想到你还真会道歉。”
淡黄色衣裙的女子嘴一憋，要哭了。
她再也不喜欢解大哥了！以前她怎么不知道解大哥是这么讨厌的一个人！
“解羽，你少说两句！”沧桑男子满头大汗，真想抽刀砍死这个嘴贱的家伙。
“前辈，这是我家秘制伤药。虽然前辈可能用不上，但可以送给小辈们当礼物。”解羽没回答沧桑男子的话。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上面印着一个抽象的“解”字，“我们解字号的伤药真的挺出名！不骗您！”
沧桑男子立刻回过神来，先用眼神示意淡黄色衣裙的女子退后，然后也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圆球，道：“前辈，这是我们雷火门做的小玩意儿，前辈可以用来炸炸鱼。”
淡黄色女子惊诧无比。那可是雷火门独家特制，从不对外贩卖的霹雳弹！霹雳弹爆炸时，甚至可以伤到二品高手！就算是内门弟子出外游历，身上顶多也只能带三颗！师兄居然就这么送出去了！
她表情有些迷茫，不太明白为什么解大哥和师兄会突然毕恭毕敬的送东西。
在她看来，就算是她口无遮拦有错在先，但凭着雷火门和解家的名望，她只要道歉了，对方哪会和她一般计较？肯定直接顺着台阶就下了。
她都道歉了！
“你们的倒是识趣。”卓青手一招，两人手中的东西就飘到了他手里，“真不知道你们长辈是怎么想的，第一次出外游历去城里逛逛就行，居然来十万大山，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他手一抬，东西又飘了回去，却是交换了位置。
“就当是送给晚辈的见面礼了。”卓青打量了解姓男子一眼，道，“你姓解，家里有事做伤药的，可认识一名叫解天豪的男子？”
解姓男子先将霹雳弹往怀里一塞，然后低头拱手恭敬道：“前辈认识我爷爷？”
卓青表情难得空白了一瞬，他疑惑道：“你爷爷？他看上去比你年轻啊。”
解姓男子苦笑：“爷爷进入先天之后，就比我爹年轻了……比我现在的模样年轻，也是有可能的。爷爷十年前就已经踏破虚空，前辈可是爷爷故旧？”
“这样他踏破虚空的时候，已经至少……五十？六十？”卓青道，“他居然说自己只有三十岁！”
说罢，他拿起微信玉简，疯狂戳解天豪：【我一到凡俗界就遇见你亲孙子，你根本不是三十岁！】
现在跟着卓青卖微信玉简的解天豪秒回：【仙长，我说的是三十五岁！十年前我来上界的时候，真的只有三十五岁！而且我终身未婚，哪来的孙子！】
卓青抬头，疑惑道：“他十年前三十五岁，哪来这么大的孙子？而且他终身未婚。”
解姓男子表情一愣，疑惑道：“虽然爷爷一直在外游历，直至他踏破虚空时，我也未曾见过他，但是我爹的确是这么说的。”
卓青：【他说他的确是你孙子！你没见过面的孙子！】
解天豪：【怎么可能！！！！！我特么练的童子功！！！！！女人都没睡过，哪来的儿子和孙子！】
卓青：“……他练的童子功。”
解姓男子脸色大变。
解天豪：【等等，仙长，你问问他爹是不是叫解海竺！】
“你爹……是不是叫解海竺？”卓青问道。
解姓男子深呼吸了一下，道：“是，我叫解羽。”
【对，他爹就叫解海竺。你童子功还能有儿子和孙子，厉害啊！】卓青促狭道。
【我凸(艹皿艹)！！！！那是我幺弟！亲弟弟！一个脑壳有问题的亲弟弟！！】解天豪发了一连串掀桌子的表情。
卓青：“……噗！哈哈哈哈哈哈，咳咳，解海竺是解天豪弟弟。解天豪是你伯父，怎么成了你爷爷了。”
“啊……”解羽愣住了。
卓青笑了半晌，干咳了一声，道：“你爹真的是解海竺？”
那沧桑男子立刻道：“解兄的确是解老庄主唯一的儿子……但我也听说，已经踏破虚空的解天豪前辈是解老庄主的父亲。”
“大概长兄如父吧。”卓青丢了一个袋子给解羽，“你伯父给解家的东西，我就懒得去解家一趟了。东西蛮珍贵的，你最好现在立刻回家。”
解羽接住袋子，没打开袋子，就立刻开口道：“等等！前辈！”
“什么事？”卓青挑眉，“东西我已经送到，还有什么问题？”
解羽犹豫了一下，咬牙道：“既然前辈是爷……是先祖的故友，可否去解家，与我父亲一叙？父亲分外想念……先祖。”
“解天豪的辈分越来越高了。”卓青叹口气，“他怕是要被你们气死。罢了，我就去一趟吧。我想他很想搞清楚，怎么就多了个儿子和孙子。你轻功带路，我可不愿慢吞吞的走。”
“是，前辈！”解羽回头抱拳道，“我先走一步。”
淡黄色衣裙女子忙道：“我、我也去！”
“你还在历练。”解羽道。
他没理睬淡黄色衣裙的女子，提起轻功就跑了。
卓青看似脚没动，但紧紧跟在解羽身后半米内，仿佛幽灵似的漂浮着，看上去甚是诡异。
淡黄色衣裙女子哭了。
沧桑男子叹气。小师妹若不是非要跟着解羽，哪会将第一次历练的地点选在十万大山。现在解羽自己跑了，要不……他们也打道回府？
第83章 天都塌了（二更）
装逼自己来, 跑路卓青就把身体还给万煦了。
万煦满头黑线，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吐槽卓青这种行为。
如果以前他知道卓青是这种性格, 绝对不会隔三差五就和卓青打架。
和这种逗比打架, 他会掉了自己的逼格。
解羽突然那邀请卓青去他家，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傻白甜轻信陌生人。
卓青给他的袋子一入手, 他就感到一股先天灵气涌入经脉！
解家是武林中顶尖的世家，他们每一代都有武林高手出现。家族记载中的踏破虚空的人，除了解天豪之外，还有两人！
解家如此厉害的原因，在于家族秘境的池水之中, 藏有先天灵物！家族核心子弟会轮流在池水中静修，感悟先天灵气, 所以起点就比普通武者高！
解羽作为家主之子, 也是这一辈中习武天分最高的天才，自然经常去家族秘境静修的机会很多，对先天灵气很熟悉。
袋子并未有任何气息散轶出来，但一手刚一接触, 就有先天灵气涌入，吓得解羽差点叫出来。
袋子里装的肯定是先天灵物！
解羽心里快崩溃了。
这位前辈也太……了些。先告诉他他爷爷可能不是他爷爷而是他伯父, 他爹脑子或许大概也许出了点问题, 然后塞给他一袋子先天灵物，说既然你是解家人那我就不用特意跑去解家了你自己拿着东西回去吧。
拜托！我都要给前辈跪下了好吗！解羽在心中呐喊。我说我是解家人，你毫不查证就真的认为我是解家人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你都不怕送错吗！！而且就算你确定以及肯定我是解家人，我现在就一个人！身边还有两世交门派的并不是很熟的熟人！你不怕消息走漏我被追杀吗！
这可是先天灵物！是所有武者心中渴求的至高宝物！邪魔外道肯定会不给面子的追杀我的！就算是明面上给解家面子的名门正派，也说不定会蒙脸来抢！
前辈，送东西就送到家好不好？不要为难我这个弱小可怜的晚辈好不好？这样沉重的责任我真的担不起！
解羽用他最擅长的、在江湖少侠榜排名第一的轻功迎着山林中的冷风疾驰，冰冷的风不仅拍在了他的脸上也拍在了他的心上。
自行走江湖以来，一直是他让人心里拔凉拔凉。天地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现在，是他品尝心头拔凉拔凉的滋味了。
……
万煦跟着解羽用御气术低空飘着，没好气问道：【你又要玩什么？】
【这不是看那个男长得有点像小耗子，又听那个妹子叫他“解哥”，和小耗子同姓，且资质也不错，就交流交流嘛。】卓青义正言辞。
【你可以在暗处悄悄观察，为什么突然把一袋子灵珠扔给他？在凡俗界，灵珠是有价无市的先天灵物，众多武林人士争抢的至宝。你想害死他吗？】万煦严肃道。
卓青继续辩解：【掌门不是说让咱找点好苗子吗？我看着小子就不错。小耗子上个月销售额第一，听闻咱俩要来凡俗界，专门把奖励换成了带东西给凡俗界的解家。结果我们见到的第一波凡俗界的土著居民，就有他的便宜孙子。修仙界就讲究一个缘分，我看他孙子和咱们有缘！】
【他是侄子不是孙子。】万煦道，【的确有缘。但这和你欺负人有关系？】
【就算他不叫住我，我也会偷偷跟着他！替他摆平路上障碍！】卓青强调，【这哪能叫欺负人？这叫考验！】
万煦一思索，居然被卓青说服了：【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借口离开？】
卓青：“……”他就随口一说，的确是想欺负一下这个小子，哪是什么考验。不过他也的确会跟着这个小子身边，看看这小子如何应对。如果这小子在其中表现出来的心性、悟性、品性都不错，他肯定会点拨一下，让这小子早日踏破虚空。
小耗子其实蛮有天赋，虽然打了十年的杂，身上又有旧伤，但现在已经进入炼气中期，寿命结束之前，未必不能筑基成功。现在他表现出来的商（推）业（销）天赋，让紫芝派决定重点培养他。如果他能抓住机会，以后修仙资源肯定比外院其他弟子多，所以未来还算是比较光明。
如果这小子人不错，卓青就将其提前提溜到紫芝派，给小耗子打下手。
到了上界，天天接触先天灵气，这小子肯定比在凡俗界修为增速快得多。
这么一想，我的确是在考验他！虽然我脑海里没出现考验这个词，但我所想所将要做的的确是考验没错！卓青突然理直气壮。
【先问问他这个世界的情况再说。】卓青道，【算我们运气好，找到一个不错的向导，免得还得去找个人打晕了施展幻术问话。】
不，我绝对不会把人打晕了再实战幻术问话。万煦心里叹了口气。
……
解羽一跑起来就没跑得没完没了，好似想用奔跑来消磨自己心中的卧槽，直到内力几乎用尽才停下来。
此刻他们已经离开了大山，远处有寥寥青烟升起，俨然是一处人丁兴旺的村庄。
看着解羽气喘吁吁的样子，万煦道：“你内力用尽了？今夜就在那处村庄落脚？”
解羽擦着额头热汗，喘着气道：“前辈，实在是对不住，我内力修为太差。”
“无碍。”万煦淡然道，“既然内力用尽，今夜你可用打坐代替睡眠，吸收先天灵气。”
前辈果然知道这袋子里是先天灵物！
“……要不，在郊外搭个帐篷？”解羽苦着脸，“我怕会被人发现。”
“我会隐于暗处保护你。”万煦冷淡道，“若你遭遇生命危险，我会出手。”
啥？！遭遇生命危险才会出手！！前辈，你认真的吗？！
解羽目瞪口呆，却不敢出声辩驳。
“在外人面前，可叫我万先生。”万煦道，“我年岁不一定比你大。”
你的模样的确看上去比我还小一些，仿佛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解羽在心里吐槽了一番后道：“是，万先生。万先生在何处遇见……呃……”
“他是你伯父。”万煦叹了口气，“他若知道……幼弟调皮，估计会有一丁点生气。”
是很生气。
解羽讪讪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所以我才去你家问问是怎么回事。”万煦道。
解羽：“……是，前辈……万先生。”
所以如果你不是想去帮伯父兴师问罪，你根本不会跟我去解家是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去看笑话的！
解羽感觉自己的灵魂要出窍了。
他现在有一丁点的相信，解天豪估计真的不是他爷爷，而是他的亲伯父。
家中有传闻，解天豪修炼功法不是家族的功法，而是意外找到的秘籍。修炼这种功法的人，不能接近女色。
但外界……包括他家的人都认为，解天豪是先有了孩子，然后再转修这个武功秘籍。
如果解天豪的确修炼的是不能破身的童子功，那他肯定是从出生到踏破虚空都不能接近女色。
前辈和伯父关系能好到伯父会让其将先天灵物带给解家的地步，明显和伯父交情莫逆。像年龄、功法、家人这种事，伯父没必要向至交好友隐瞒。
所以……他爹究竟脑壳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撒这个慌？而且这个慌不仅全家人、全武林的人都信了！
虽然他以前就感觉他爹有点不靠谱，但这个弥天大谎有意思吗？！
解羽感觉天都塌了。
第84章 堂侄肖伯父（一更）
解羽自十一岁武功小成之后, 就经常独自在外行走。已经很习惯和外人打交道。
他三言两语就获得了村长的信任，被村长邀请在家居住。
万煦跟在解羽身后沉默不语的样子, 就像是被解羽带着的后辈似的, 村长并未对其投注了多少关注。
让解羽更感到奇怪的是，村女的大姑娘小姑娘老……老婆婆们，都只对着自己脸红, 也没分一星半点注意力给万前辈。
虽然他对自己的相貌的确很自信，但万前辈的相貌也不差，怎么也不该被人忽视。
如果这还只是让解羽感到不理解，接下来的画面，就让解羽感觉毛骨悚然了。
解羽给了村长些许银钱, 村长很高兴的找村里猎户买了一堆野味招待解羽。
饭菜做好上桌之后，村长在一旁陪着解羽和万煦吃饭, 万煦全程没怎么吃, 只拆骨剔肉，喂他带着的小黑猫。
那小黑猫蹲坐在桌子上，面部表情十分丰富，就跟个小人似的, 村长却仍旧当做没看见似的。
还是说，村长真的没看见？
万煦一边投喂卓青, 一边观察解羽。
他看得出来解羽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劲, 甚至有点害怕，但解羽控制住了自己的恐惧，装作没有觉察到似的。
解羽的心理素质不错。
卓青嘴里发出古怪的笑声, 正强装镇定的解羽吓得手中水杯的水差点被抖出来。
卓青更乐呵了。
万煦往卓青嘴里塞了一块野兔子肉。吃你的，别欺负人。
卓青慢条斯理的咀嚼着兔肉。
野兔子肉太柴了，不好吃。
……
村长家虽然院子不小，但能腾出来的房间只有一间。本来两个同性别的年轻人睡一张床并没有什么关系，但解羽显然不是很敢和万煦一起睡。他琢磨着，要不要出去搭帐篷将就一晚的时候，突然想起万煦让他通宵修炼，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怪不得前辈说一间屋就好了，因为我今晚根本不会上床睡觉。
但让解羽没想到的是，屋里唯一一张床并不是被万前辈占据了，而是被一只黑猫占据了。
那只巴掌大的黑猫四仰八叉睡在床的正中央，小肚子一鼓一鼓，半点让出点位置让自己的“主人”睡觉的意识。
这只猫怎么这么嚣张？
“你可等月到中庭时再修炼。”万煦提点了一句。
武者对先天灵气吸收转化的效率太差，需要外部环境配合。
解羽忙道：“是，万先生。”
万煦点了一下头，询问解天豪离开的十年间，“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
解羽心中好奇，万先生是闭关了十年，还是……这十年不在这个世界？难道万先生是上界……不，不能想了，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解羽按捺住好奇心，向万煦介绍这十年间世间的变化。
十万大山外面，是凡俗界最大的王朝，霄王朝。十年，霄朝被太后控制的幼弟如今已经羽翼渐渐丰满，太后似乎有意放手。如今几次重要国策都是出自新帝之手，只看这几次国策，新帝已经露出其明君之相。
世人有识之士皆言，如果这次太后新帝权力平稳过度，霄王朝估计会迎来中兴之景。
霄王朝似乎将迎来拨乱反正，武林中如今也算一片祥和。
十年前，解家解天豪踏破虚空之前，为磨砺心智，挑上了当时最大的魔教势力“黑光教”。
黑光教人人皆修邪魔外道之法，各个都是凶残之辈。他们上勾结贪官污吏，下纠结地痞流氓，无恶不作，却没多少人敢直接找上他们门去，盖因这个魔教不仅势力庞大，还有多名半步先天的长老坐镇。
解天豪独自提着一柄巨剑走上黑光教地盘，据说解家当时都在提前凑钱悬赏请人夺回解天豪的尸首，准备给他办丧事了。但解天豪直接在这一战中气势冲天，踏破虚空，成为百年内踏破虚空唯一一名武者，实在是让解家、让正派武林扬眉吐气。
黑光教遭此打击，收拢明面上的势力，转入地下。所以最近武林中比较平和，虽然也有宵小之辈，但大多没有在黑光教气焰最嚣张时那样，动不动就制造什么灭门惨案。
除了朝中和武林大势之外，解羽也说起朝中和武林中具体的势力。万煦又问了一下山川地理，和民间神话传说的情况。解羽的学识比万煦想象中还要渊博，和他年纪实在是有些不相符。怪不得他明明武学是年轻一辈数一数二者，江湖人却送给他“百晓通”的外号。
果然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
聊起来之后，解羽的兴致高了不少。他本就是话多之人，但话多也得分场合。比如他面对之前那络腮胡子就挺能说，络腮胡子的小师妹出现，他就次次将话聊死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是断袖，只是说的话对方听不懂，还傻乎乎的问一些弱智的问题，比如他说“馒头真好吃”，对方问他“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吗”这种没常识的话，他会暴躁的想打人。
络腮胡子认为这是他小师妹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心地纯洁的一面，女孩子不就该这么娇憨？她什么都不懂，才能显示出自己的厉害！
解羽：抱歉，我只想捶爆她的头。我和弱智真的没话可聊。
但解羽这脸长得实在是太出众，总会有一群原本可能一点都不弱智的小姑娘围着他装弱智，让他烦不胜烦。
再加上最近他娘老惦记着他成家的事，所以到处串联手帕交给他塞“偶遇”。就算解羽身边还有原本正常的男性友人，当这些男性友人在被一群花蝴蝶围绕的时候，一个个也变成了智障，解羽已经很久没和正常人说过话了。
今天能好好的聊一场，解羽感觉最近积累的郁闷一扫而空，连身揣巨宝可能被追杀的忐忑都暂时忘到脑后了。
万煦看着解羽眉飞色舞的模样，想起解天豪。
解天豪天赋其实不错，如果他并非出身在凡俗界，估计进入内门应该没问题。但他用激烈的法子强迫提升境界，踏破虚空来到上界，气血损失严重，不得不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再加上武者来上界后，虽然修仙界有规定，会给这些武者分配工作和福利，让他们能在上界正常的生活，但武者地位还是比天生的修士低上一等，面对修士的时候，不由气势弱了一分。
解天豪心态很好。许多先天武者或者下界的修行者在凡俗界都是一方霸主，来到上界之后却只能打杂，心中很难接受这落差。解天豪却一了解状况之后，瞬间调整好心态，立刻投入工作。
万煦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宁海城成为了一个中层管理人员，手中有好几个小管事。
当时卓青上万煦的身，和解天豪聊天的时候，就发现，这家伙聊着聊着，谈兴起来之后，就很容易将对方的身份抛开，用平等的态度面对对方。
或许这样面对其他修士会吃亏，但卓青就喜欢这种不卑不亢，而且不是故意不卑不亢的人，所以还以“卓黑喵”的身份和解天豪交换了微信好友。
解天豪是先天武者管事们中，唯一知道万煦肩膀上的小黑猫是“妖族前辈”的事。这两人通过微信聊得开心，什么前辈后辈都忘在了脑后，有了几分普通朋友的味道。
不过解天豪虽在微信上和卓青聊得开心，却从不主动联系卓青，更没有通过这种关系为自己争取好处。反而解天豪在工作上更加认真细致，再加上他的确商（推）业（销）天赋一流，其他人并不知道他与“万仙长的猫”有类似朋友的关系，仍旧将他推举去了主管紫芝派微信业务这一块。
这次解天豪托卓青帮忙，也是用自己“销售额第一”的奖励换的。公私上，他分得很轻。
若不是对解天豪有好感，卓青也不会让万煦留在树上，观察解羽等三人。
“你和你伯父挺像。”在解羽讲解的差不多的时候，万煦道，“月上中庭了，你去修炼吧。”
这是……夸奖我？解羽一头雾水的打开窗户，坐在窗前开始打坐。
万煦手指一勾，一缕月光好似烟雾一样，从窗外飘了进来。投射在解羽窝在手心的灵珠袋子上。
解羽眉头一松，瞬间入定成功。
【你还帮他引气？】装睡的卓青睁开眼，【你想收徒了？】
【不想。】万煦道，【只是随手而为。外面有魔气，你可要出去看热闹。】
【不看热闹，我现在就睡了。】卓青一跃而起，跳到万煦肩膀上，【快快，出去看热闹。】
万煦笑了笑，身形渐渐消失，好似水中的倒影被抹去了似的。
……
万煦站在村口祠堂前的巨型槐树上，手拍了拍树干。
【祠堂前不种松柏，种什么槐树？】卓青好奇，【槐树不是聚阴之树吗？】
【槐树不一定聚阴，也可能聚生气，关键是看槐树种在哪个方位，用什么手段种植。】万煦道，【这颗槐树受村中祠堂香火洗礼，有了一丝灵智。】
【那笼罩村中的微弱的结界，就是槐树在帮忙？】卓青跳到树枝上，也用肉垫子拍了拍树干，【好树，辛苦了。】
万煦看着脚下的祠堂。祠堂上瓦片陈旧破损，墙壁老化严重，看上去跟快塌了似的。
这村庄人丁兴旺，祠堂香火旺盛，本不该有衰败之象。这模样，大概是使用了太多香火之气，让祠堂有些不堪重负了。
万煦又拍了一下槐树树干，引了一缕灵气进入槐树树干内。
槐树无风摇晃了一下，似乎是在道谢。
这棵槐树虽然因为祠堂香火供奉，变成了类似村庄土地神的守护灵，但它的灵智并未完全开启，更没有系统修炼的法子，所以不能自己有意识的吸收灵气。这一缕灵气，可以让它被魔气消耗的生机得到恢复，免于枯萎之灾。
若是它运气好，说不定还会有其他收获。
万煦坐在树枝上，卓青在树枝间跳来跳去。两人的神态都很轻松。
虽然这魔气可能会对村庄村民造成影响，但已经有人来处理了，他们只需要看热闹就行了。
……
村外，一个身上有神光显现，头戴峨冠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柄青铜剑，和一个娇俏男子对峙着。
那娇俏男子娇声笑道：“这么偏远的地方，居然还有城隍到来。只是你这城隍也太寒酸了一点，怎的就一人。”
被称为城隍的男子没有说话，他只是全神戒备的瞪着那娇俏男子。
第85章 各自的机遇（两更合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应该状态好些了，明天争取恢复三更。现在欠4更，等例假结束了就补上=3=。
万煦和卓青来凡俗界之前, 紫芝派给的“注意须知”玉简中有关于凡俗界相关神异之事的介绍。
地球那个灵气几近于无的地方，都能诞生风水师, 凡俗界的灵气比地球多许多倍, 自然神异之事不会少。
凡俗界中有踏破虚空的武者，也有隐于深山中的修行门派，还有灵智刚开的妖兽……邪魔外道也不会少。
在凡俗界, 还有一种特殊的修行方式，即“香火神道”，城隍便是修行香火神道。
灵气不足的地方，普通人灵魂脆弱，死亡之时, 便化作散轶灵子，回哺天地。
凡俗界灵气比地球充足, 如果凡人的精神力量比较强大, 死亡的时候有强烈的执念，亦或是无意中获得了一些比较奇特的力量馈赠，死后灵魂可能不会立刻消失，走上另一条修行道路。
各地城隍便是身前有功德之人, 获得了天地功德馈赠，得以保持身前记忆。如果这类灵魂能托梦活着的凡人, 给其建庙聚集香火, 灵魂就能附在神像之上，吸取香火愿力以及人族兴旺之气，慢慢积累道行。
而后, 如果城隍的道行积累的够多，即使神像神庙被毁，只要当地人道不灭，他们就会一直存在。
在这期间，如果有有道明君下旨敕封，城隍的修炼会更加顺利。
不过如果君王册封的人没资格成为城隍，册封便是废纸一张。就算他们推倒神庙重建，那享受香火之人，仍旧是原本的城隍，当地居民也会从“梦”中得知真正的城隍是谁，不会拜错了人。
但明明世间神异之事不少，但大部分凡人却并不是特别信这个。他们求神拜佛，只是为了求个心安，不是因为真信这个。
帝王对神异之事也将信将疑。他们有人想要寻访真仙，以求长生不老。但这样做的帝王没有一个如愿以偿。
后来有一朝皇帝卷入了某位偷跑下界的走火入魔的修仙者引发的事件，终于见到了“真仙”。“真仙”告诉他，吃一颗丹药就能长生不老之事是无稽之谈，万事万物要达成什么目的，都需要相应的代价。
凡人要想延长寿命，首先要引气入体；在凡俗界要引气入体，首先要潜心修炼；就算潜心修炼，还得看天赋，百年不一定有一个天才能成功成为“真仙”——凡俗界所谓的真仙，即筑基成功的修仙者。
不然任何灵丹妙药也不过是祛除病痛，身体和灵魂还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腐朽，到达凡人的极限的时候，该死还是会死。
皇帝斟酌之后，放弃了跟随仙长修行的机会。
原因很简单。世俗中权贵想要的长生不老，不是单纯的延长寿命，而是可以享受更久的荣华富贵。
如果不能享受荣华富贵，他们拥有再长的寿命又有何用？
所以从那之后，权贵们就故意淡化神异之事。他们的动机，大概是“我自己得不到，也不期望别人得到”吧。
如果不是惧怕真仙，估计他们甚至会禁止民间习武和修仙。
权贵唯一比较好走的修行路，就是香火神道之路。香火神道虽然上限很低，不专修正统炼气之道，永远不能成为真仙，只能依附香火存活。但若香火不灭，当地人气不灭，城隍可以活很久。
成为城隍之后，他的道行和当地人气兴旺与自身香火情况息息相关，再加上城隍多是得到功德之气的馈赠，功德之气也会净化他们的魂体。所以城隍只要不入魔，就是大众意义上的“好人”。
这并不是说城隍事事都会管。城隍并不理会任何阳间之时，他们只会守护当地不被妖邪侵扰，净化会让人体不适的煞气，即保护一方“风水”。
只是天道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蒙蔽的。立下大功德的凡人那么多，能成为城隍者寥寥无几。每一个城隍在成为“城隍”之前，几乎都没有考虑过死后还接受供奉之事。所以城隍更替相较于他们的“寿命”而言，较为频繁。
这些香火神灵永远学不会“明哲保身”，为了护佑一方百姓，和妖邪拼个两败俱伤，神魂俱灭，是常有的事。这一点，和他们生前的性格一模一样。
城隍有一定道行之后，可以根据天道的指引，寻找本地生前有道德功德之人的灵魂为下属，即各司主事、判官、监察、鬼差等等。大城池中的城隍属下配置，大概和凡间朝廷差不多。
这个城隍居然独身前来，不知道城隍庙中出了何事。
【不是只有城池才会有城隍，按照这个王朝，大概是县以上的行政编制才会有城隍。这里只是一个小村庄，怎么会有城隍？】卓青蹲在枝头，好奇张望。
【大概是这村庄所属县城的城隍。】万煦道，【也可能是哪方土地求援。】
土地虽和城隍都是香火成道，但土地大多是山灵妖族依托香火之道成精，和城隍因功德之气受天道庇佑凝聚灵体不一样。不过在驱逐妖邪时，两者会联手对敌。土地大多时候，会居于城隍之下，受城隍差遣。
卓青的耳朵竖得像个兔子，恨不得自己长了个招风耳，好偷听他们聊天。
说好的修行之后耳聪目明，为什么他偷听还这么困难。
万煦无奈。
就算修仙者耳聪目明，那也有个限度。在不惊动对方的前提下，隔着几百里的距离偷听别人说话，能听见就很不错了，你还嫌弃音量小？
……
“秋然，趁你现在还未酿成大错，迷途知返吧！”城隍显然认识这个娇俏男子，开口劝说道。
秋然娇笑道：“迷途？哪来的迷途？这就是我的正途。城隍大老爷，若你不让开，我可要动手啰。你重伤未愈，神像和庙子都还在重建中，根本没来得及聚集新的香火之气。你再阻拦，可小心神魂俱灭哦。”
城隍不为所动。
秋然幽幽一叹：“你们这些城隍啊，一个个还真的都是硬骨头。”
说罢，他身边阴风阵阵，突如其来的地煞之气从地面升腾而起，冲向天空，皎洁的明月瞬间被乌云遮盖。
这还没完，那乌云又被煞气冲开，明月再次普照大地，却变成了一弯血色明月！
在月光照耀下，地面有屡屡烟雾冒出，凝结成看不出形体的鬼魂，到处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万煦再次拍了一下槐树树干，槐树轻轻摇晃，树叶哗哗作响，一道看不见的结界将整个村庄笼罩其中。村庄中的人继续酣睡，半点没受村外煞气的影响。
秋然挑眉：“那槐树居然还有力气。可惜今夜之后，它就该枯萎了。可惜可惜，我只取一家人性命，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至于落到如此天地。”
城隍调集香火之气，手中青铜剑斩向秋然。秋然衣袖轻轻一挥，那怨气便聚集起来，将青铜剑的剑气挡下。
秋然笑得直不起腰：“哎哟，我的城隍大老爷哟。你的力量就只剩下这么点了吗？就这点，你还想阻拦我，你就是活太久了，不想活了，来自杀的吧？”
随着秋然的笑声，鬼哭狼嚎之声更加凄厉。那些鬼魂之气朝着城隍撞了过来，城隍用香火之气凝结的光壁被撞得摇摇欲坠。
但城隍的神情中没有半点惧怕，他继续道：“秋然，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可愿收手？”
秋然收起笑容，脸上浮现怨毒之色，他一字一顿道：“不、愿！”
城隍闭上双眼，好似下定了决心。
香火之气从四面八方用来，他的身体逐渐泛起了金光。
香火金身！这是至少修行百年以上的城隍才能凝结的神通！就算筑基期修行者面对香火金身，都要头疼不已！
但这香火金身上布满裂痕，看上去好似立刻就会崩坏。
“没想到你还能凝结出香火金身。”秋然脸上怨毒之色更浓，“连孽龙都碎不了你的香火金身吗？不过这次无论胜负，你的香火金身都会破碎，不但道行全无，甚至可能神魂俱灭。”
城隍没有回答，只默默聚集香火之气。
秋然召来更多的鬼魂，想要打断城隍凝聚香火金身。鬼魂一触碰到金光，就像是遇到春光的冰雪一样，立刻融化无踪。
秋然后退一步。
香火金身也是他的克星，他只能用这些没有神智的残魂去消磨香火精神的金光，不敢自己靠近。
“你就算在这里阻止了我，待我休养十年之后，仍旧会继续复仇。”秋然冷漠道，“但你会死在这里。”
城隍睁开眼，香火金身成。
他从一峨冠书生，变成了一披着金甲的将军。虽然他的金甲布满裂痕，仍旧不损他威风凛凛。
城隍手中的青铜剑也变成了一柄仿佛黄金铸造而成的长剑，只轻轻一挥，周围的鬼魂和煞气就立刻一扫而空！
秋然口中念念有词，阴风煞气收缩，在他手中凝成一个圆球。他手一捏，圆球化作一柄长柄大刀，被他握在手中。
只一眨眼，秋然和城隍中间距离消失，大刀和长剑碰撞在了一起，鬼哭狼嚎之声和清妙道德之音同时响起！
……
卓青急得不断用爪子刨着树干。
哎哟我的妈呀，好刺激，好紧张，那个城隍没事吧？我能不能去帮忙？
万煦拎着卓黑喵的后颈皮，把卓黑喵提了回来：“好好看。”
看什么？看城隍怎么壮烈牺牲？卓黑喵使劲挣扎，爪子都露出来了。
万煦叹了口气，道：“我让你好好看，我早就让银月绫过去了。”
卓青歪着脑袋。什么？银月绫过去了？对哦！我项圈上的蝴蝶结什么时候不见了？
银月绫展开之后虽然很长很宽，但它很轻很薄，可以折叠折叠，把自己折叠成很小一块。来到凡俗界之后，银月绫就把自己折叠之后，在卓青的项圈上打了个蝴蝶结，假装自己是猫项圈上的装饰品。
卓青用后爪子蹬了蹬项圈。猫的蝴蝶结什么时候飞走的？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察觉到？
万煦忍不住敲了一下猫脑袋。你法器自己飞走了，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吗？！
卓青心虚的捂住脑袋。他这不是偷听八卦太入神？
“银月绫都比你靠谱。”万煦忍不住道。
卓青吐了吐舌头，继续观战。
……
此刻银月绫已经加入了战局。
它的确比卓青靠谱，瞅到空档，就冲上去给了秋然一巴掌，把秋然抽得一愣。
“这是什么？”秋然皱着眉看着面前的银纱。
城隍也停了下来。他能感觉道银纱上的浩然正气。这或许是哪位真人的仙器？
银月绫见城隍退后，不会被它误伤了，立刻冲上去对秋然左右开弓，噼里啪啦一顿抽，好似一个挥舞着双臂的小人似的。
秋然召来鬼魂——近不了银月绫的身；
秋然召来煞气——从银月绫身上穿了过去；
秋然洒出一把暗器——暗器噼里啪啦掉在了地上；
秋然拿手臂去挡——手臂骨折了……
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银月绫呼哧呼哧继续抽，看我通臂拳！看我七杀拳！看我咏春拳！哼哼哈嘿！还有上下左右王八拳！！！
最后一发！认真的一拳！！
银月绫将一头团成一团，像个拳头一样，揍在了秋然的肚子上，把秋然肚子上揍了一个窟窿。
秋然保持着肚子上有个窟窿的样子，怨毒的看了银月绫一眼，身体化作血肉，融入了地上，逃走了。
银月绫圈成一个倒八字，好似插了会儿腰，然后飞到城隍身边，结成了一个圈，将城隍围了起来。
城隍立刻感觉自己香火神力停止了流逝，伤势虽没有恢复，但也没有继续加深。
“谢谢仙长。”本以为自己会折在这里的城隍趁着银月绫帮他稳固伤势，立刻撤去了香火金身。
万煦对着银月绫招了招手，银月绫围着的城隍脚下出现一道云气，托着城隍飞到了村中祠堂槐树下。
卓青率先跳了下去：【银月绫，干得好！】
银月绫扭了扭，被夸了有些不好意思。
万煦也跳下了树，道：“不用谢，既然见到邪魔，出手乃分内之事。只是那邪魔真身并非在此，无法将其根除。”
如果万煦跟着秋然身后，当然能找到秋然真身，将其祛除。秋然在这个凡俗界虽然厉害，也不过炼气期罢了。
但凡俗界天定有常，筑基期修士一般不会太过插手。
“谢仙长。不知仙长是哪座仙山？在下恢复之后，定会送上谢礼。”城隍毕恭毕敬道。
“游历红尘罢了，没有什么仙山。”万煦道，“你先静坐修养。”
城隍虽不信此等厉害的仙人会没有师承，但万煦不说，他也没有追问。
卓青：【仙长？他知道你是筑基期？】
万煦：【此方世界引气成功，进入炼气期的修行者都被他们成为仙长，筑基期的修士是真仙，他们所说的仙器是指没有禁制的不入流法器。】
卓青点头。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会把自己吹的很厉害？
城隍伤势很重，这里离他香火神庙又有一些距离，让其很难聚集香火之气。
槐树大概知道是这位城隍护住了村庄，从祠堂分出了大半香火之气给城隍，祝城隍恢复伤势。
万煦观察了一会儿香火之气的构造，心念一动，周围地脉突然涌出大量香火之气，将城隍笼罩。
城隍心头一惊，不由脱口而出：“真仙？！”
卓青：【真仙？现在他真的知道你是筑基期修士了？】
万煦眉头一挑：“城隍为何如此说？”
城隍叹口气，道：“曾有幸随先皇见过真仙。能引地脉之气者，肯定是真仙。”
万煦道：“这不是地脉之气，只是借着地脉，将香火之气引过来。城隍安心养伤，这方村庄也在你的管辖范围内，所用的香火之气皆是你应得的，不会引起麻烦。”
城隍苦笑。既然真仙不愿意承认，他也不再多说。
他成为城隍之后已经有近两百年左右，见过无数奇人异事，知道有真仙偶尔会变化相貌、压抑境界，来凡俗界游历。
真仙超然世俗之外，基本不管凡俗界的事。有些真仙或许见到了悄悄会帮一下，有些真仙仍由世俗自生自灭，除非遇到真魔层次的祸害，真仙才会主动出手。
似乎上界有规定，成真仙者不得再掺和凡俗之事。
如果面前青年郎真的是真仙，那么他不愿意说明身份就很自然了。他出手帮自己，已经是破例。
城隍知道机遇难得，立刻静心凝神，抓紧修炼。
他本来就算这次金身不破碎，但使用过香火金身的城隍，寿命都会大大减少。顶多百年，他的神体就会消散。
但这次遇到真仙，说不定他还能庇佑这一方水土乡亲一阵子。
见那城隍头顶玄黄二气环绕，万煦知道，他成为城隍前后，定都做过无数有功德之事。
所以，他才会遇到自己吗？
万煦作为修仙者，自不会相信纯粹的偶然。就像是卓青点破心障的那些修行者，每一个都是品德不错之人。
他一到凡俗界，就遇上解家后人，然后又遇上金身差点破碎、在生前曾见过筑基期修士的城隍，这种“偶遇”，好似有人在默默操控似的。
这种“偶然”，修士一般会称呼为“天意”。
天道有常，众生气机相连，总会有些人、有些事会相互吸引。
城隍此刻遇到他，被他救下，就是天意。
卓青歪着脑袋看着那个中年人，心里想的却是这城隍的样子这么年轻，难道是英年早逝？
万煦听到卓青的心声之后，忍不住一把将卓青塞袖子里，免得他丢人现眼。
卓青从万煦袖子里探出脑袋。反正别人又听不见他说什么，哪里丢人现眼？万煦就是尴尬症发作了，切。
城隍修炼之时，槐树也得了不少好处。
它虽然一直有吸收村庄祠堂的香火，但毕竟它大部分时间无知无觉，并不懂得主动吸收，只懵懵懂懂被动吸收了一点。
但现在先有万煦送来灵气，然后又蹭了万煦为城隍招来的香火之气，它的修行大增。
或许过不了多久，它就能化出灵体，成为一方土地。
槐树沙沙作响，感谢万煦，感谢城隍。
万煦突然闻到香甜的气息，抬头一看，槐树居然顷刻间结满了洁白的花朵。
白色的花簇结成一个个花串，倒挂在树枝间，随风轻轻飘动，阵阵沁人心扉的甜香散发出来，万煦这等筑基期的修仙者，也不由产生了心旷神怡之感。
城隍睁开眼睛，对着槐树道了一声谢，然后继续抓紧恢复。
显然槐花香气，对他恢复伤势有不小作用。
在房中对外面的事无知无觉，还在静修打坐的解羽显然也得了很大的好处。他头顶有气旋产生，丝丝缕缕先天之气进入他的经脉之中，将他后天练成的真气一点一点染成先天灵气。
他居然借此机会，误打误撞引气成功！
只要解羽再有意识的进行一次引气成功，差不多就能意识到如何引气。而他如果学会如何引气，就已经进入了炼气期。
万煦也就可以引他入紫芝派宗门了。
这个村庄其他人也得了好处，今夜之后，估计村庄中大部分的的陈年病痛都会得到缓解，还有不少家庭会迎来新的小生命诞生。
这可比什么壮阳药酒给力得多。
【我想吃槐花。】卓青突然嘴馋。
万煦叹气，还没说话，那槐树好似意识到什么，树枝摇晃了一下，几串花串掉落了下来，被银月绫接住，捧着来献宝。
万煦：“……谢谢。”实在是太丢人了！
卓青乐呵呵的把槐花收了进来。这几串槐花是槐树目前身上的精华部分，不仅花蕊是金色的，连花瓣都被染成了淡淡的金色。虽然这里面的灵气和香火之气对他来说没什么作用，但一定很香甜很好吃！
他已经很久没吃过槐花了，真是想念槐花的味道。以前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学校操场上的槐树并不会打农药，所以每当槐花开放的时候，他都会爬树撸槐花来吃。
到后来，学校为了学生安全，只好开始给槐树打农药，还专门给槐树挂了个牌子，告诉学生们槐树上打农药了。
就算这样，仍旧有不怕死的学生撸花串吃。
最后，学校只好派人时时刻刻盯着，谁敢爬树，就扣谁的班级分。
但这样也没拦住学生们撸槐花串的热情。许多住校生等晚上的时候，偷偷爬树来摘，还真摔了一两个。
其实槐花的味道也不算特别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卓青一想到曾经，就馋得慌。
第86章 好运的解羽（一更、二更）
第二天一大早, 解羽睁开眼睛，顿觉神清气爽。解羽虽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何种好处, 但经脉中出现的丝丝缕缕先天之气, 至少让他明白了自己获得的好处有多大。
以前在家族秘境修炼的时候，解羽虽然能感觉到先天之气，但先天之气并不会留存在经脉中。
武者从后天踏入先天的过程, 就是不断积累后天真气，以后天真气接引先天灵气，达到天人交感，
现在他的后天真气并未充盈，经脉中却已经有了先天灵气, 明摆着得到了什么奇遇。
解羽低头看着怀里的灵珠，感觉压力山大。
他不会一个人把大伯给的好处全占了吧？这样他爹就揍他的。
等等, 万前辈去哪了？
解羽回过神来, 这才发现外面十分吵闹。他推开房门，村长家中居然空无一人。似乎所有热闹都集中在村头的方向。
解羽一头雾水，朝着热闹的地方走去。他还未走到人群中，就发觉了不对。
村头的老槐树, 居然一夜之间挂满了花串？！现在还是初春！！
解羽直觉这件事定和万前辈有关系！
他挤过人群，果然看见万煦正一脸笑意的和村长说些什么, 村长满脸慈祥, 比昨天对他态度好好。
万前辈……换人了？解羽打了个寒颤。
“解大哥。”卓青一见解羽，就开口喊道，吓得解羽差点腿一软,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村头祠堂的槐树居然一夜之间开花了，太神奇了！村长说，定是土地神显灵，想将祠堂扩建成土地神庙，将土地爷和祖先一起祭拜。我想捐点钱，解大哥你看可以吗？”
“捐，当然捐。”解羽伸手从怀里摸摸索索，把所有碎银子都掏了出来，道，“大爷，我就这么点钱了，全捐了。”
“少侠要不得，你总该给自己留些盘缠。”村长忙道。
卓青笑道：“盘缠又不需要多少，既然是解大哥一片心意，村长就拿着吧。”
村长还想推脱几句，但看着卓青的笑容，却有点拒绝不能的感觉，只好千恩万谢的收下，并表示会将每一分银钱都记好账，供奉到土地爷神像下，让神灵见证。
卓青道：“说起土地神像，既然槐树突然显出神异，何不用槐树来雕琢神像？”
村长笑道：“这有了神异的老树，谁敢砍？”
“不是砍树，我看树尖削掉一点，不会影响树的生长。”卓青道，“若村长愿意，我可以帮忙。”
村长有些犹豫。
旁边人劝道：“叔，这位少侠说的没错。用这有神异的槐树做的神像，说不定最灵验。”
村长还在犹豫，其他人也在不断劝说。
在他们看来，如果不是土地庙中必须供奉神像，不然就算淫祀，被官府发现了会被取缔，他们还真想直接祭祀这棵神奇的槐树。
村长被劝服了，对卓青拱手道：“那就请少侠帮忙了。”
“好说，你们先定下神像的大小，我好选一块好木头。”卓青笑道。
村长忙召集村里的木匠，几人捏着树枝在地上比划了一会儿，确定了神像的大小。
卓青估摸了一下神像所需要的木材大小之后，突然指着一个地方道：“你们看，这个地方是不是槐树的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树根？”
村民们一拥而上，还有人拿来了锄头，将不知道何时半裸露在外面的树根旁边的泥土挖开。
木匠高兴道：“大爷！咱们不用伐树了，可以直接用这块根！”
一个年轻人问道：“挖树根，不会害了老槐树吗？”
“树根很多，挖一块不会影响树。很多树的老根都是很好的木材。”木匠十分自信道，他伸手敲了敲树根，听了听声音，道，“这树根的木质很好，好的都不像槐树了。说不准，这真是土地爷赐给咱们做神像的木材，不然怎么说起做神像，就被少侠发现了这块老根？”
解羽听得脚更软了。这明摆着就是万前辈弄出来的事啊！
卓青没解释，只笑着说自己眼力好。大概他看上去太过年轻，又是以解羽小辈的身份出现，村中大伙儿忽视了卓青身上维和之处，开始热火朝天的讨论要怎么建神庙。
卓青对解羽道：“大伙儿都这么忙，我们就别蹭午饭，直接离开吧。”
解羽还能说什么？当然是“万煦”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向还想留他们吃顿好的，好好感谢他们的慷慨的村长告别，连村长想送给他们代步的老骡子都没要。
“我们先去丰安县一趟。”离开村庄后，卓青道。
解羽本想说，他们直接回解家，不会路过丰安县城。但他听“万煦”这并非商议的语气，只好道：“好。我们可要先去驿站找匹马？”
卓青疑惑：“你还有钱？”
解羽掏出钱袋，道：“还有些铜钱和银票。”
卓青好笑道：“你刚捐钱，怎么不捐银票？”
解羽解释道：“在外行走，讲究财不露白。那些碎银已经足够村民盖一座不错的祠堂，若给多了，反而不是好事。”
就算村民愿意将所有钱都用在盖土地庙上，一个小小的村庄盖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土地庙，对那个村庄而言，反而是件祸事。
卓青点头：“你考虑得很周到。不过我们不用租马匹，直接跑着去。”
解羽：“……跑？”
卓青笑道：“昨日你能跑这么远，怎么，今日不能跑了？”
解羽黑线不已。昨日是特殊情况，有马当然用马。用轻功赶路虽然快，但是会累啊！
“昨夜你得了槐树许多好处，误打误撞引气成功，今日就在用轻功的过程中，好好体会先天灵气的不同。”卓青点拨道，“说不定你能在用轻功的过程中再次引先天灵气入体。”
“这样……也行？”解羽惊讶不已。为了不走火入魔，练内功不都该静坐吗？
“当然，武林有一种精妙的轻功叫凌波微步。不过这轻功并非真正的轻功，而是练内功的一种方式。”卓青随口就抛出武侠设定，“凌波微步以动功修习内功，按特定顺序踏着卦象方位行进，脚步踏遍六十四卦一个周天，内息自然而然地也转了一个周天。”
“既然可以用动功练内力，为什么不能用动功积累先天灵气？”卓青也不怕解羽走火入魔，反正有他和万煦在，他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你后天真气不够醇厚，也没有达到天人交感，昨夜只是因大机缘才截留了一丝先天灵气在经脉中。普通方法无法让你再次获得先天灵气，何不试试这种方式？”
“待你把体内真气压榨到极致之后，先天灵气会帮帮你也说不定。反正有我在，你怕什么？”卓青戏谑的看着解羽。
解羽心里苦。前辈！我不是不信任你的实力，但我们还是陌生人吧？你让我突然将性命交给你，我怎么可能做到！
“好，就拜托前辈了！”解羽咬牙道。_(:з」∠)_做不到也要做到，明知道这是大机缘，如果错过的话，他会悔恨一辈子的。大不了内力用尽摔个狗啃泥，丢脸又不会丢命，怕什么！
至于会不会走火入魔……解羽不想思考这个问题。
“好好跑，我在你头上跟着。虽然你看不到我，但我一直都在。”卓青笑眯眯道。
头上跟着……前辈你居然会飞？！解羽目瞪口呆的看着卓青脚下出现烟雾云气，慢慢腾空，然后消失不见。
……前辈该不会是先天……不对，该不会是真仙吧？解羽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虽说万前辈只能是大伯踏破虚空前的故友，也可能是大伯踏破虚空后认识的朋友啊！
但是传说中，真仙不能轻易下界，下界必有大事发生。霄朝明明有盛世之象，难道还是会乱起来吗？
解羽心里有点慌。
他不敢询问万煦，只能将心思暂时压下，催动轻功，朝着丰安县奔去。
小村庄虽然属于丰安县城管辖，但离丰安县至少千里。解羽只狂奔了一个时辰，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本来解羽的真气没这么少，但他经脉中被先天灵气占据了一些位置，后天真气自然就变少了。而他现在还无法使用先天灵气。
解羽的速度刚变缓，“万前辈”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不要降低速度，继续跑。”
他欲哭无泪，再次萌生了一个想法。
这个声音中充满着看好戏笑意的人，肯定不是昨日那个冷淡但是给人感觉很靠谱很安心的万前辈吧？
解羽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双带着狡黠笑意的金色猫眼睛，忍不住打了寒颤。
难道现在的万前辈……是那只猫？
还是说那只猫，才是万前辈的本体？！
万前辈难道并不是人，而是传说中的妖族？！！
解羽又要腿软了。
他强提着一口气，迎着冷风嗖嗖嗖的跑啊跑，跑过了地面上的小动物，跑过了官道上的马车，跑过了背着农具下田的农妇，跑过在田埂上打闹的孩童……逐渐逐渐，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
解羽的呼吸也已经乱掉了，他呼吸的声音就像是一个破风箱，呼哧呼哧，呼哧呼哧，好似下一刻就会散架；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奔跑和绕过障碍物，都出自身体的条件反射。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哦，我要继续跑……
但是我已经感觉不到我的腿了，我真的在跑吗？
解羽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的丹田里的真气真的一滴都不剩了，压榨都压榨不出来了，他怎么还在跑？他在用什么跑？
可他现在的脑袋也因为缺氧而宕机了，完全凭借本能行事。他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却没有办法用脑子思考，只能不断的奔跑。
……
“没想到我只是随口一说，他还真的能在奔跑过程中再次引灵气入体。”卓青惊呆了。
趴在他肩膀上的万黑喵深深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解羽，目光很是同情。
卓青只是用云雾使了个障眼法，让凡人看不见他。实际上卓青并没有飘到空中，而是缀在解羽身后半米远的样子，陪着解羽“跑”。
解羽身上后天真气快要耗尽的时候，他经脉中一动不动的先天灵气终于艰难的挪动了脚步，并从空气中招来了些许游离的灵气，进入解羽的经脉，滋养解羽的身体，特别是解羽那两条快跑废了的腿。
当解羽的呼吸开始不畅时，灵气又懒洋洋的分出了些“伙伴”，慢吞吞来到解羽的肺部，滋润解羽的肺部和气管。
这些灵气代替氧气进入解羽的血液中，经过血脉循环，进入解羽的心脏中，一点一点改造解羽的身体。
当解羽身上的后天真气越来越少，身上越来越疲惫，灵气改造的地方越来越多，而这些被改造的地方，更加容易吸收灵气。
现在，卓青能看到，解羽身周的灵气虽不比昨日那么多，但浓度也比平时厚了不少。灵气通过解羽那一点都不规律的呼吸，从他鼻腔中、从他每一个毛孔中慢慢进入，正在持续又缓缓缓缓缓缓缓慢的改造解羽的身体。
这家伙，还真的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引气方式？天赋和运气都不错啊，可以推荐给紫芝派了。卓青美滋滋的想，忍不住掏出微信玉简给解天豪发消息。
卓黑喵：【耗子耗子，你侄儿不错呀，来，我给你看个录像。】
正在做销售报告的解天豪点开卓黑喵传来的录像，差点把笔扔了：【他这是在干什么？】
卓黑喵：【昨夜他不是得了好处，体会了一次灵气入体吗？我骗他轻功可以练功，他信了。没想到他内功用尽之后，灵气真的自己钻进他身体里了，啧啧。】
解天豪觉得这简单的几句话信息量太大，他得缓缓。
首先，他得去喝口醋。
麻痹！！！！！！凭什么啊！！！！！！他辛辛苦苦刀口舔血，每天都在生死线上挣扎，好不容易才在三十五岁踏破虚空，踏破虚空的那一刻还差点死在邪教手中！到了上界之后，还因为身体暗伤太多，蹉跎了好几年！这个小屁孩凭什么练个轻功都能引气成功，不需要堪破生死，就能进入先天？！
“我不嫉妒，我不嫉妒，我不嫉妒……”解天豪絮絮叨叨了许久，才调整好心态，对卓青道：【仙长，我侄儿这种修炼方式没问题吧？】
卓黑喵：【谁知道？】
解天豪：【……】猫仙长你靠谱一点！换万仙长来和我说话好不好！
卓黑喵：【有我和万煦在，有问题也能救回来，安心。】
安个屁的心啊！不过……如果让他吃点苦头也不错。恰柠檬的解天豪突然黑了。
卓青笑道：“小耗子绝对酸了，我隔着屏幕都闻到他那股酸味了。”
万煦又叹了口气。
你既然知道他会酸，还撩拨什么？你就是居心不良。
不过解天豪虽然比解羽蹉跎了许多年，但若他能进入筑基期，将来晋升肯定比解羽容易。
武者在进入先天，踏破虚空的时候，已经经历了“天人交感”和“堪破生死”的考验。这些考验，土生土长的修仙者要到金丹期、甚至元婴期才会经历。
所以先天武者只要能顺利走上修仙的道路，心境修为比普通修仙者高许多，武力值也高许多。
不过对于那些先天武者而言，肯定乐意后吃苦。后吃苦，他们好歹已经活了那么多年，而不是卡在先天时，就已经化为一抔黄土。更不会在好不容易踏破虚空，以为能追求新的人生时被告知，他们蹉跎了太长的时间，现在已经没有机会更近一步。
万煦：【解羽的运气不错。】
卓青点头。解家又要有一人拜入紫芝派门下了。在凡俗界便能获得机缘，以非先天武者传统晋升方式，引气成功，成为炼气士，这种天赋和气运，紫芝派估计会直接收他为内门弟子。
噗嗤，小耗子肯定更酸了。
……
解羽跑到丰安县城门口的时候，脑袋里断掉的那根弦终于接了起来。
他喃喃道：“前辈，丰安县到了。”然后就闭目倒地，再起不能。
万煦在他头顶点了一下，解羽跟诈尸一样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然后因为跑太久腿软又跌了下去。
这次他脸着地，摔得狼狈极了。
已经换回猫身体里的卓青两只前爪子捂着嘴“喵呜噗嗤咕噜咕噜”笑出了一连串古怪的声音，听得解羽浑身汗毛竖立，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他又看向虽然表情冷淡，但皱紧的眉头和深邃的目光中仍旧可以看出明显关怀之意的万前辈……刚才的万前辈果然被猫上身了，现在才是真正的万前辈吧！
“你做得很好。”万煦低声道，“想一想刚才的感觉，你能自己站起来。”
解羽心中都要哭出声了。他是感动的！现在的绝对才是真正的万前辈！
解羽突然心安，浑身精神都松懈下来，脑袋的抽疼感逐渐平息。他好似真的感觉到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息。可他要怎么才能让那种气息进入体内、进入双腿？
卓青从万煦怀里跳下来，伸爪子拍了拍灰头土脸，还坐在地上的解羽的腿。
解羽感觉那些玄之又玄的气息好似活泼了一点，连带着经脉内的先天灵气也活泼了一点。
他尝试着让经脉内的先天灵气往腿部移动。
先天灵气很不想动，但解羽一推二推三推，它还是很敷衍的稍稍挪动了一点距离。
周围那玄之又玄的气息，在解羽经脉内的先天灵气移动的时候，终于屈尊降贵般降落了一丁点到解羽的腿上，沁入解羽的双腿。
解羽瞬间感觉到自己腿上的酸疼有了缓解。
他尝试了几下，像个摔倒的老大爷一样的艰难的站了起来：“谢万前辈，谢……猫前辈？”
“他姓卓。”万煦没掩饰，“你是先去客栈，还是陪我去城隍庙？”
解羽道：“我和前辈一起去城隍庙。”虽然不知道万前辈去城隍庙干什么，但既然万前辈给出了让自己跟着他的选择，那么跟着万前辈一起去绝对没错。
他视线落在已经跳到万煦怀里的小黑猫，再次拱手鞠躬道：“谢谢卓前辈。”
卓黑喵露出一个滑稽的猫猫笑脸，解羽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虽然小黑猫很可爱，但它……他露出人性化的表情时，为什么这么可怕！解羽在心中呐喊。
这时候，他和在另一个世界的田永明，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解羽做出选择之后，突然听见耳边传来的嘈杂声。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热闹的城门口。而刚才，他和万煦说了半天的话，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们，他也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甚至没有听见这些热闹的声音。
就好像，他和周围世界隔离了起来？这也是仙法？
解羽越来越确信，万前辈是真仙了。至于卓前辈……大概可能或许也是真仙。
也可能是妖仙。解羽在心里补充。
解羽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用手绢擦了一下脸，重新打理了一下头发，又是一个俊俏的少侠，惹得周围年轻、不年轻的姑娘大婶们频频看来。
万煦，连带他怀中喵喵叫，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小黑猫一起，再次被周围人忽视。
解羽不由心生向往。他好想学这个法术。等他学会之后，就只在愿意交流的人面前出现，免得一群真傻装傻的人围着他问七问八，打断他的谈兴。
……
丰安县是个很大的县城，辖内土地肥沃，水源充足，百姓们丰衣足食，精神面貌都不错。
虽然丰安县上出过几次贪官污吏，但因为丰安县属于每朝每代重要的粮仓，再加上这里的环境条件实在是不错，百姓们很容易活下去，所以这里历经朝代变迁，也未曾变得荒凉过。
在这样繁荣的县城中，城隍庙香火自然十分旺盛。
所以当解羽看到那几乎成了废墟的城隍庙，十分不解，更十分不安。
第87章 邪魔旧事（三更）
“小兄弟, 丰安县的城隍庙出了什么事？”解羽拉着一个人问道。
“唉，你是外地人？”那穿着短打, 像是店伙计一样的青年人道, “丰安县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解羽道：“我的确是外地人，刚来丰安县。”
青年人叹气：“这说来就话长了……”
“什么话长, 不就是有一天飞沙走石，狂风暴雨，好多房屋都塌了。”一个扛着木头，身体壮实的老人道，“老夫当时也以为自家的房屋要塌了, 但天突然放晴。有能看到外面的人说，就是从城隍庙上空开始放晴, 然后城隍庙就塌了。”
解羽不由瞪圆眼睛：“这么神奇？”
“当然啊。不过咱们丰安县的城隍庙神奇的事可多着呢。”老人叹气, “真是令人担心。”
那青年伙计忙帮老人家扛了一头木材，道：“我们先进去吧。”
“好嘞。”老人家一边叹气一边道。
“真是令人担心？”解羽自言自语，“这个县城有城隍庇佑，城隍似乎还挺厉害, 为什么会担心？万前辈……咦，万前辈人呢？”
……
“这里简陋, 让仙长见笑了。”丰安城隍脸色灰暗,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显然受伤很严重。
“无事。”万煦环视了一眼周围。
这里并非是城隍庙，而是另一个被世人称作“阴间”的特殊空间。各地城隍都在这个特殊空间内办公、生活。
如今这里一片狼藉, 花园、建筑统统损坏，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各司主事、阴差都在忙碌，清理废墟，重建府衙。
以丰安县繁荣，主事和阴差不该如此稀少。这里肯定已经经历过一次恶战。
城隍选了一处空地，让人搬来桌椅，作为暂时招待万煦的地方。
“待城隍庙重新建好，香火重新旺盛之后，这里很快就会重建完毕。”丰安城隍道，“这次多谢仙长出手相助。不然丰安城隍空缺一阵子，不知道有多少妖邪会趁虚而入。”
卓青蹲在桌子上，仰头看着丰安城隍。
即使感谢，也不是感谢万煦对你的救命之恩，而是感谢万煦间接护佑了丰安县城吗？
万煦道：“即使我现在出手，你的伤势也无法痊愈，除非你转修其他。”
丰安城隍露出一个笑容，道：“谢仙长好意。只是我意在护佑丰安，修仙虽逍遥，却非我愿。”
万煦叹气。
城隍等修香火道的神灵，寿命可能比普通修仙者长许多。金丹期的修仙者，寿命也不过五百，成就元婴之后，寿命才能过千；推开元神之门后，修士的寿命能近万；只有推开仙门，成为地仙，修士的寿命才接近无穷。
但金仙之前，修士每隔五千年，就会遭遇一次天人五衰之劫，若不能度过劫，仍旧会神魂俱灭。只有成为金仙，才能无衰无劫，与天地同寿。
而修习香火道的神灵，如果香火不断，人道不灭，活个上千年很容易。
只是，他们的上限却也已经被固定了，香火断，他们的道行也会跟着消失；而且如果金身被破，神魂受伤，香火也无法弥补他们的神魂伤势；何况他们只能在香火范围的地方生存，没有任何逍遥可言。
万煦自己肯定是不乐意修炼香火道。如果被约束到一地，日复一日重复着相同的案牍工作，他还不如消散在世间。
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丰安城隍的心愿既然是守护丰安县城，那么万煦也无法干涉。
卓青：【我们还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以你的研究能力，找到让他复原的方法应该不难。不用难过。】
万煦很想说他没难过，但说不出口。
这时候的他，仿佛分外感性。
万煦只好转移话题，问起丰安城隍庙崩塌之事。
这事居然也和秋然有关。所以丰安城隍直接说起秋然之事。
秋然原本也是丰安人氏。他出身自一耕读地主人家，家中富裕，本人文采出众，有意走科举道路，报效朝廷。
秋然有一个小他两岁的妹妹，兄妹二人十分感情十分深厚。但他父母感情并不好。秋家父亲是个老中不了举的书生，书读得不怎么样，却偏爱一些才子佳人的话本，最爱做一些救风尘的事。因此秋家后院乌烟瘴气，沦为附近乡亲们口中的笑柄。
秋家老母溺爱儿子，儿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就算弄出这等丑闻，她也只对着秋家妻子骂，说她管不住自己的丈夫，还说要休了她。
还好秋然的母亲是个泼辣之人，和秋家老母对骂，说休了她，看谁还愿意进乌烟瘴气的秋家，那个惯爱救风尘的男人，说不准会扶一个妓子当继室，秋家老母这才作罢，跑去折腾秋家父亲接回来的风尘女。
那男人是个多情又薄情的人，那些风尘女子还沦落风尘的时候，他对对方千好万好，各种甜言蜜语，一掷千金。待人接回了家，他就认为尽到了救风尘的义务，那些女人没了沦落风尘时候楚楚可怜的味道——其实说白了就是腻了，他又开始去救新的风尘去了。
所以后院里那些女人其实很可怜，被秋家老母百般磋磨。倒是秋然的母亲怜惜这些女人，给了她们些生计。
只是秋家不过普通耕读世家，经不住秋然父亲那样一掷千金，很快就衰败下来。秋然父亲和秋家老母商议，要嫁掉秋然的妹妹，换些彩礼，继续挥霍。
秋然疼爱妹妹，自然不会让妹妹去给一六十多岁的老头当不知道第几房小妾。只是那时候他只是个文弱书生，即使不愿，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被一顶小轿抬走。
那时候秋然每隔一段时间就到城隍庙中祈祷，希望城隍能保佑他妹妹。
可惜城隍不能干涉阳间之时，即使心生怜惜，也无法插手。
“若是我能插手阳间之时，秋然也不会变成邪魔。”丰安城隍脸上有愧疚之色。
万煦摇头道：“世间凄惨之人多得是，成为邪魔者却寥寥无几。这和丰安城隍你并无关系，你已经尽到了城隍的责任。”
丰安城隍叹气。虽然理智上他也如此这样告诉自己，感情上却无法接受那个善良的年轻人，变成如今的模样。
秋然小妹过门之后很快惨死；秋然上告无门反而被夺了功名，打断了一条腿；秋然的父亲为了撇清关系，休了秋然的母亲，秋然的母亲吊死在秋家门前；秋然被赶出了秋家大门，离开了丰安县城。
丰安城隍不知丰安县之外的事，待再见到秋然的时候，秋然已然成了邪魔，回丰安报仇。
可惜，秋然回来的太晚。距离他家惨事发生时，已经过了五十年。
这五十年，秋然的祖母早已经老死，秋然的父亲也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秋家早就败了；害死秋然妹妹的那一家人，因为在当地恶事做得太多，终于被上面查办，全家判了个满门抄斩；当时包庇那家，夺了秋然功名，打断秋然一条腿的官员，也因贪污暴露被判流放，已经死在了流放地。
秋然茫然回首，居然发现仇人已经死得一干二净。
“他没有因此释然，反而因无法亲手报仇，变得更加怨毒疯狂。”丰安城隍叹息道，“他向包括秋家在内的所有和那三家人有关系的血亲下手，制造了多起惨案。之后更是引来孽龙，想要将整个丰安县城夷为平地。”
“当日他在那村庄出现，是因为村庄中有一户人家，曾经和秋家旁系结过亲。即使那只是几代之前的事，和他所在的秋家没有半点关系。”
“他已经彻底疯了。”
第88章 解羽的回答（一更、二更）
秋然从一介凡人变成邪魔, 期间肯定经受了无数旁人想象不到的痛苦。或许复仇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这希望破灭之后, 或许是生存的本能, 也或许是邪魔的本能，让他将复仇扩大化。
不管他有多么可悲的身世，当他走上报复社会的道路的时候, 都已经不值得原谅。
能原谅他的，只有受害者。
所有的城隍都有特殊的联系方式，丰安城隍已经将秋然之事通告了其他城隍，山中修行门派也已经得知此邪魔的存在。只是秋然行事谨慎，实力高强, 即使已经提前戒备，仍旧多次被他得手。
丰安城隍不奢求真仙插手世间之时, 只希望万煦在碰巧遇见的时候, 能够出手相助。
不过依照仙长昨夜所谓，即使他不请求，仙长也会出手吧。丰安城隍心想。只是无论仙长是不是主动出手，他都得拿出一个请求的态度, 不能将其当做是理所当然的事。
万煦又问起孽龙之事。
如果不算应前辈，万煦在修仙界尚且未曾见过真龙, 就连谢宏也不过是拥有一丝龙族血脉而已。这凡俗界难道还能有真龙不成？
细问之后, 万煦才知道，凡俗界的“龙”和修仙界所说真龙不同，大致上分两种, 一种是精怪吸取香火愿力成为山神水神，因“信徒”多认为山神水神是龙形，所以它们化作香火神灵之后，外形便变成了龙形；还有一种和修仙界类似，妖兽觉醒了龙族血脉，拥有了龙族外形。
后者很少见，且觉醒之后，定会被上界发现，将其接引到修仙界。所以凡俗界的“龙神”，多是指后者。
至于孽龙，除了指被污染的香火龙神之外，也有觉醒龙族血脉失败，走火入魔的妖兽。这类妖兽多没有理智，就算有理智，心中也充满了破坏的欲望，自然不会被修仙者接引到上界。
无论是哪种孽龙，实力都不会超过炼气期，所以修仙者大部分时候也不会插手孽龙之事，全由凡俗界自己处理。
攻击丰安县城的孽龙就是一头走火入魔的妖兽。因有秋然替其遮掩气息，导致丰安城隍匆忙应对，来不及叫外援，只要以香火金身硬抗，将孽龙赶走。
现在那孽龙被丰安城隍香火金身重伤，短时间内，不会再出来作恶。
万煦没有询问孽龙的去向。他此次来凡俗界是为了私事，不能干涉太多。除非孽龙自己撞了上来，不然他无法出手。
卓青舔着爪子。不知道会不会有不长眼的真魔孽龙直接找上他和万煦门来？若是这样，他们就可以为民除害了。
万煦又问了一下凡俗界修行门派、武林大派、邪魔门派等事。解羽只清楚武林门派，城隍则对修行门派和邪魔外道更了解一些。
这些修行者和邪魔对自己的境界划分五花八门，进入了炼气期就统称为真人、真魔，若能进入筑基期，便是“真仙”“魔君”。修行者大多到不了“真仙”，就会被上界接引走，武者称其为“踏破虚空”，修行者则称之为“飞升”；“魔君”没见过有谁来接引，每次魔君出世，都会引来凡俗界的大灾难，直到真仙下界平息骚乱。
卓青：【看来这个凡俗界只与咱们的小世界相连，没有和修魔的世界相连。这算是大幸吧。】
万煦：【若凡俗界和修魔者多的世界相连，秩序也会不同。】
卓青翻了个白眼。这事谁不知道？不要随便说句话就来给我科普好吗？真没意思。
万煦按了一下卓青的脑袋，对丰安县城隍道：“我对香火气息不熟悉，待我研究一番，看能不能帮你疗伤。临走之前，我再过来拜访。”
丰安城隍连忙作揖感谢万煦。
虽然他不惧怕死亡，但他更希望能继续守护丰安县城。
万煦从城隍“夹缝世界”中离开，来到现世时，见到解羽将下摆打了个结，居然跟着一群工人一起扛木头石头修复城隍庙。
“万先生，你回来了？”灰头土脸的解羽露齿一笑，看上去就和旁边的泥土匠小哥没区别。
“你在帮忙？”万煦问道。
解羽笑道：“听了丰安城隍的神奇事之后，反正我也无聊，不如也来帮帮忙。盖房子的事我不会，但力气我还是有的。”
解羽叹了口气，继续道：“听说城隍现出了金身，丰安县城中许多老百姓都见着了。根据传说，现出金身的城隍很快就会陨落，大伙儿都想尽快修复城隍庙，多烧点香，能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时间。”
“据说丰安城隍已经守护此地两三百年，丰安县的老百姓祖祖辈辈听着城隍的传说长大，对城隍的感情十分深厚。”
“嗯，你继续。”万煦道，“傍晚收工后来城隍庙旁边的客栈找我。”
解羽：“……好。”
所以他们还要在这里住一晚吗？？？？他是不是不该心血来潮帮他们盖城隍庙？？？？
解羽目送万煦离开，旁边泥水匠小哥问：“少侠，你还要继续帮忙吗？”
解羽毫不将就的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灰，道：“帮！”
当晚，跟泥土人似的解羽进客栈的时候差点被小二拦下来。好说歹说，他才问到万煦定的房间。
当他来到万煦的房间的时候，万煦正在看书，万煦旁边的小黑猫也在看书。
解羽：“……万先生，卓先生，可有什么吩咐。”
万煦抬头，道：“你先去叫热水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已经替你定了写吃食。待吃完之后，再过来。”
习武之人不讲究什么过午不食，解羽搬了一天木头石头也饿了，他谢过万煦好意之后，心里好奇万煦作为仙人，居然也有凡俗界所用的银钱。
万仙长该不会是点石成金吧？
万煦当然不是点石成金。他只是来到凡俗界之后，找在凡俗界驻守的人换了凡俗界可用的金钱罢了。
解羽离开之后，卓青扬起猫脑袋，用水汪汪亮闪闪的大眼睛看着万煦。
万煦叹了口气，他合上书卷，道：“想吃什么？”
卓青耳朵抖了抖，道：【烤鸡！】
万煦将卓青拎肩膀上，出门去给卓青找烤鸡。
如果找不到，他就只能自己去野外打一只鸡，让客栈厨房帮忙烤了。
……
解羽来到万煦房间的时候，卓青还在啃鸡腿。
丰安县晚上店铺都关门收摊，万煦果然只能在城外山林打了只野鸡，交给客栈厨房处理。
虽然野鸡肉质很柴，店铺厨子的手艺却相当不错，卓青吃得十分高兴。
解羽闻到烤鸡的味道，刚吃饱的肚子又感觉有些饿了。
卓青叼着鸡腿，把盛放鸡肉的盘子用爪子往前推了一下。
解羽：“……不用了，谢谢。”和猫抢食，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卓青见解羽不吃，继续狼吞虎咽。一只比他体积还大的野鸡，很快就进了他的肚子。他的小肚子仍旧扁扁的，看不出来吃过东西。
卓青往桌子上一躺，爪子拍了拍肚子，舒服了。
万煦将卓青拎起来，一边帮他擦脸，一边道：“昨夜有邪魔想要进入村庄，幸得丰安城隍庇佑。那棵老槐树也因祸得福，成了一方土地。你为他盖庙，也算还了他的恩情。”
“邪魔？”解羽虽然好奇，但心里一点都不紧张害怕。
万前辈话中没有提及他做了什么事，但解羽敢肯定，昨夜万前辈绝对出手了。因祸得福的不仅是老槐树，城隍应该也有份。
“丰安城隍真的受伤了？”解羽好奇道，“万前辈想救他？我能做点什么吗？”
“捐些金银，让城隍庙能更快建起来？”万煦不确定道，“不过以丰安城隍的声望，想必不需要你捐助，庙子也能很快建好。”
“我每年都会来城隍捐供奉。”解羽道。除了他敬佩丰安城隍的为人之外，能和万前辈扯上关系的城隍，拜了绝对不亏。
“顶多半年，我在凡俗界私事了结，就会回去。届时，你也将和我一起。若你真心想供奉，最好和家里说一声，让家人供奉。”万煦道。
“……我我我我我也一起？！”解羽吓得都结巴了。
万煦点头：“你既然已经会引气，自不能再待在凡俗界。我派是正统修仙门派，你大伯已经入了外院，届时你可与他同住。”
万煦想起解天豪，叹气道：“你运气很好，解天豪当年到上界时，可是吃了许多苦。这些苦，你都不需要再吃一遍了。待你入了门派之后，好好对待你大伯。”
解羽懵逼。万前辈果然是真仙？而且还是地位较高的真仙？听万前辈说话的语气，他或许不是大伯的朋友，而是大伯的……前辈？反正万前辈的地位肯定比大伯高许多！
“我、我、我……”解羽更结巴了，一时半会儿居然不知道说什么。
“你回家之后，好好与家人告别。若你心中不舍，我可先封印你的境界，待你安顿好家人之后，再来上界。”万煦道，“修仙者并非绝情绝义，遵从本心，尽一个儿子的孝义，也是一种修行。你既然已经学会引气，在凡俗界也能自主修行，只是速度会慢一些。有得有失，看你自己权衡。”
解羽心中忍不住有点感动。
万前辈如此为自己考虑，真是大好人。能说出“修行者并非绝情绝义”“尽孝也是修行”的仙长所在的门派，肯定是非常好的门派！
解羽立刻跪下道：“谢谢仙长！我先与家人商议之后，再做决断！”
万煦点头，道：“起来吧。我和你说说昨夜之事。”
解羽小心翼翼坐在万煦的对面，听万煦说起真魔秋然之事。
解羽听后眉头紧蹙，道：“秋然可怜可悲。”
“若是你，该如何做？”万煦问道。
解羽思索了一会儿，道：“斩杀邪魔后，将其尸骨与母亲、妹妹合葬。”
卓青眨了眨眼，这小子不错啊。
万煦问道：“既然你怜悯他，为何不想着拯救他？或许你能净化他的魔念？”
解羽道：“的确或许有办法净化他的魔念，但我仍旧会斩杀他。他既然已经犯下滔天大错，就该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若要拯救他，也该是在他偿还代价之后。”
“他已经杀了许多人，那些被他杀掉的人还被做成为虎作伥的怨魂，替他继续杀人。他必须以死偿命。不过在他死后，我会净化他的尸骸，让其和亲人葬在一起。”
万煦又问道：“放下屠刀，还不能立地成佛吗？”
“能不能成佛，不是我说了算，是被他害死的人说了算。我若杀他，肯定不是为了替天行道，而是为了阻止他的恶行。”解羽道，“他非要乞求原谅的话，我就带他去找他杀过的人的亲朋好友，若这些人全都原谅了他，我自然也不会非要杀他。”
卓青猫爪子捂着嘴，笑出了声。
万煦用指头弹了一下卓青的猫脑袋，对解羽道：“你这性子，比解天豪还要更激烈一些。在我面前就罢了，到了上界之后要谦逊一些，不要露出自己的锋芒。你多和解天豪交流，他会教你许多事。”
万煦顿了顿，道：“上界并非仙界，不过是一个力量层次更高的世界。那里的人际往来，和凡俗界没太大区别。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和凡俗界没多大区别？那么从下界来的、无依无靠的人，是不是会受到歧视？解羽瞬间明白了万煦的言下之意。就算下界来的人不会受到歧视，但是他们没有靠山，大概也就是最普通的阶层，想要晋升，需要花费许多力气积累。
不过他有大伯在，两个人守望相助，他应该能比其他人更快适应上界的生活。解羽决定，回去问问他爹，大伯脾性如何，喜欢什么，怎么投其所好。
等等……我爹好像做了一件很奇葩的事，大伯会不会生气？
解羽顿时头疼不已：“万前辈，请问大伯……大伯他知道我爹说……知道我爹给他升了一辈吗？”
万煦点头。
解羽哭丧着脸，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大伯真的会照顾他，而不是打死他吗？
“放心，他还不至于迁怒小辈。不过这事……你的确要与你爹好好说说。”万煦有点想笑，但为了自己冷淡高人的逼格，他忍住了。
解羽有气无力的点头。
万煦让解羽回他自己的房间继续打坐修行，对卓青道：“那真魔似乎还不死心。你要不要练练手？”
卓青低头看着自己的爪子，他咬了一下牙，点头。
万煦把卓青抱起来，撸了撸卓青的背，道：“别怕，我会在一旁看着。”
【除非我有生命危险，否则你不准出手！】卓青严肃道。
卓青项圈上的蝴蝶结晃了晃。
卓青：【你也不准出手！】
银月绫：(O_o)？？！！
万煦道：“银月绫是的法器，它可以出手。”
卓青使劲摇头，把脑袋摇成了残影：【银月绫出手后，还有我出手的机会吗？我要自己来。】
卓青一边说一边举起自己的前爪，亮出了自己尖锐的爪子。
万煦沉默。你准备肉搏？用这个巴掌大的身体？用这只小小的爪子？
万煦突然非常担心。
虽然卓青已经学会了一些法术，谢宏也教导过他怎么在还未化形的时候战斗，但突然让他战斗，是否有些操之过急？
或许应该找一些更弱的人，让卓青先练手？
万煦心生犹豫，卓青却战意高昂，催促着万煦待他去真魔所在地。
……
秋然与银月绫一战之后，只是折了一具替身，本体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吸了一些人的血肉，就恢复如初了。
他并不知道银月绫是真仙的法宝，只因为是哪个行走世间的“真人”出手。
秋然很不甘心。他派了一些活尸在丰安县城周围游荡，打探消息。
他想，如果那个“真人”真的想插手，肯定会来丰安县城，帮忙稳固城隍的伤势。
他深恨丰安城隍，想要一点一点逼死丰安城隍，让丰安城隍也尝一尝渐渐濒死的滋味。他决不允许别人破坏他的计划。
至于秋然为什么恨着丰安城隍，当然是因为他日日在丰安城隍神像前乞求，丰安城隍却从未出现拯救他。但当他想要报仇的时候，这个伪君子却处处与他作对。
秋然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他已经是真魔，继承了上一个魔头的遗产之后，他可以操控的灵魂和活尸众多。如果他真的用全力，就算是先天武者，也未必能和他一战。
只是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不想现在就暴露行踪，引起众人讨伐。
这个世界上邪魔众多，只要他们不太过分，城隍和其他有道行的人都是各扫门前雪，不会联合起来。所以就算袭击丰安县城，他也只是帮一条孽龙施展了障眼法，只有丰安城隍察觉了不对，但丰安城隍也找不到是他出手的证据。
至于杀个些许的凡人，只要不被当场抓住，城隍也拿他没办法。
那些凡人们自相残杀的时候难道少吗？
除了报仇之外，他为了补充实力，新制作了许多怨魂傀儡，那些蠢城隍蠢土地还不如丰安城隍，什么都没察觉到。
秋然膨胀的自信心，来自于他这近百年来几乎无敌的经历。
但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要面对的，并非此间之人。
卓青已经从万煦肩膀下跳了下来。他小小的身影隐入夜色中，即使没有施展障眼法，黑色的皮毛也为他提供了足够的掩护。
他像秋然靠近的时候，秋然放出的怨魂和尸体傀儡，都没有察觉到危险。
毕竟在这个大地上，类似的小动物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秋然到底是百年的大魔头，当卓青跑到离他百米远的时候，他终于发觉了这只小黑猫的存在。
“哼，哪来的畜生。”秋然面露不屑，随手一招，一个无知无觉飘在半空中的怨灵像是突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一样，眼中冒着鬼火，朝着卓青咬去。
卓青吓得毛发都竖了起来，当他毛发竖起的时候，无数细小的毛发从身体上脱离，射中怨灵。怨灵惨叫一声，魂飞魄散。
“嗯？”秋然皱眉，又招了一个怨灵。
这次卓青没发射自己的猫毛，而是用尾巴抽散了那个怨灵。
他停在离秋然几十米远的地方，蹲坐着不走了。卓青抬起前爪，对着秋然招了招：【来啊，孙贼！】
秋然虽然听不懂卓青说什么，但他通过鬼魂的眼睛看到了那只小黑猫欠扁的神情，知道这只畜生在挑衅他。
他又冷哼了一声，卓青身边出现无数白骨枯爪，仿佛想要把卓青撕成碎片。
卓青蹦蹦跳跳，踩得白骨枯爪咯吱咯吱响，将爪子全部踩了个粉碎。
秋然皱眉。他的白骨枯爪强度堪比金石，怎么会被一只猫踩碎？
第89章 卓青初战（三更）
秋然的白骨枯爪都是是经过炼制的法器, 虽然重量不重质，但也不是普通猫能踩碎的。何况这猫才这么点大。
秋然虽然在那猫朝着自己招手的时候, 就知道那小黑猫并非凡猫, 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重视起来这个看上去仿佛刚出生的小猫仔般可爱的小毛球。
秋然让出外搜集情况的尸体傀儡和怨魂都回来，收拢灵力, 重新控制白骨枯爪。但令他惊讶的是，被卓青踩碎的白骨枯爪居然失去了和他的联系！
按照常理，就算白骨枯爪被破坏，他仍旧能让白骨枯爪复原，继续战斗！但现在他却感觉不到白骨枯爪的存在了！
卓青在自己四只肉垫子上用灵力刻画了封禁法阵, 拍打踩踏枯骨的时候，给枯骨挨个盖了章。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虽然有点硌脚，但是还蛮好玩的⊙ω⊙！
卓青起了玩性，很快就咯吱咯吱把冒出来的白骨踩了个遍，身形快成了一道风, 秋然从鬼魂的眼睛中，居然看不清他的身影, 只听见一连串的“喵嗷喵嗷喵嗷”, 他召唤出的白骨枯爪都失去了联系。
这只猫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什么神灵化形？！秋然心中大骇。
【真好玩。】踩完之后，卓青兴奋的一蹦三丈高，【再来啊, 怎么没有了！】
万煦在离他头顶十米远的空中飘着，十分无语。
他算是白担心了，卓青就一开始吓了一跳，现在就……进入状态？还是完全被猫同化了？什么叫做真好玩？我让你学习怎么战斗，不是让你来玩的？
万煦百思不得其解。卓青在见到银月绫的时候被吓得差点贴墙上，他本以为卓青胆子非常小，现在面对这么可怕的情景，万煦还提前想好了怎么安慰卓青。但现在卓青的表现，哪有半点害怕的样子？现在这白骨怨魂的场景，可比会飘的银月绫可怕多了。难道变成猫之后，还有胆量加成的作用？
算了，至少以卓青现在冷静（？）的心态，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卓青见没有白骨再出现，又蹲了下来，对着秋然继续招手。
秋然沉默。这只猫……难道是在玩？他感觉受到了侮辱，火气蹭蹭蹭往上窜。
秋然拿出一面破破烂烂的小旗子，小旗子一挥，无数鬼火黑雾从小旗子中涌出，朝着卓青浩浩荡荡飞了过去。
卓青歪了歪脑袋，张开小巧的猫嘴，一吸，那些鬼火黑雾全入了它的猫嘴中。
“嗝。”卓青舔了舔猫嘴，继续蹲坐这伸出前爪子招啊招。
万煦差点直接从空中跳了下去。
虽然他知道这只是空间法术的一种运用方式，卓青将黑雾鬼气用法阵隔绝在肚子里，待法阵失效之前吐出来就行，和袖中乾坤、壶中乾坤等等法术没有区别，妖兽最喜欢用这一招。
但那黑雾鬼火腥气扑鼻！这么脏你怎么就直接吞下去了！用个法器装起来不好吗！你就不怕闹肚子？！就算不闹肚子，难道不犯恶心吗！！
卓青又打了个嗝：【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点恶心……对不起，我吐了。}
卓青又张开猫嘴：“呕！！！！！”
鬼魂黑气被他从嘴里吐了出来，朝着秋然喷了过去。
秋然皱着眉，挥舞着旗子，想要把黑雾和鬼火收起来，但在黑雾和鬼火接近他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危险，立刻化作了一滩血肉，融入了地面。
卓青：“呸呸呸呸，呕！！！！”妈呀，看到那团血肉，更恶心了。
在上空的万煦弹出了一张符咒飞入没找到载体、想要四处逃逸的黑雾鬼火之中，“嘭”的一声烧了起来。随着符咒燃尽，黑雾和鬼火慢慢散去，被符咒所散发的清澈灵气净化。
万煦本想教训卓青，告诉他战斗之时也要看一看周围环境，不能让瘴气逃走，以免祸及附近老百姓。但他看着还在干呕的卓青，默默的闭上了嘴。
算了，等这次战斗结束之后，他再一起教训。
……
十里外的乱葬岗中，一团血肉慢慢从地面上冒出，化作了一个人形。
秋然低头看着自己的旗子。他虽然及时离开，但旗子仍旧沾染了部分被黑猫吐回的鬼气。沾染黑猫吐回的鬼气的那部分旗子像是遇到了火焰似的，被烧得漆黑。所幸他跑得够快，旗子受到的损伤并不大，只是消耗的鬼气回不来了，又要重新收集。
“那只黑猫究竟是什么鬼？”秋然自言自语。
他并未用尽全力，只是稍微试探了一下。那只猫似乎也没打算真的和他打生打死，而是在……玩耍？
“喵！”
秋然汗毛竖立，回头一看，照旧离他几十米远的地方，那只小毛团用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势蹲坐在地上，扬起一只前爪继续对他挥啊挥。
卓青：【嗨，孙贼！】
看着那副黑色的猫毛都遮掩不住的嘲讽表情，秋然自成魔之后，第一次感觉毛骨悚然。
他虽然对实力自信，但并不想惹是生非，只想报仇。这只猫明显有着古怪，秋然试探一番之后，决定暂时撤退。
所以，秋然再次化作了一滩血肉，融入了地面。
……
五里外，秋然再次出现，想要找个村庄补充鬼气。
“喵！”
他抬起头，惊悚的看见十几米远的树杈上，蹲坐着一只巴掌大的小黑猫，正挥舞着一只前爪对着他招手。
卓青：【跑什么跑，孙贼！】
秋然一挥手，凭空出现无数鬼魂涌向卓青。
卓青后腿一蹬，无视鬼魂，径直扑向秋然。
秋然面前煞气形成墙壁，正是当初对付丰安城隍那一招！
但这屡试不爽的煞气墙壁面对卓青，却像是纸糊的一样。卓青轻轻松松穿过煞气墙壁，就像是煞气墙壁自己开了一个洞让卓青跳了进去。
卓青于空中亮出爪尖，朝着秋然抓了过去。
这时候，秋然浑身长出无数张脸，每张脸都露出尖锐的牙齿，仿佛正等着卓青自投罗网。
卓青又被吓得炸了毛，浑身毛发如同黑色细针一样弹射开来。
秋然虽不知道那猫毛有何作用，却不敢硬接。
他浑身张开的嘴中都喷出腥臭的黑烟，将猫毛尽数腐蚀。
那些黑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脑袋，张着嘴朝着卓青咬了过来，好似要将卓青整个囫囵吞下。
卓青在半空中一扭腰，明明脚下没有接力的地方，却仍旧凭空再次跳起，越过了大脑袋。
大脑袋立刻重新消散成黑烟，继续朝着卓青追来。
卓青一仰头，然后张开嘴：“喵嗷嗷嗷嗷！”
凄厉的猫叫声像一道利剑一样劈开了黑雾，卓青再次半空中一扭腰一折身，踩着空气借力，朝着秋然扑了过来。
秋然已经消失不见，在他站立的地方，出现十几具尸体傀儡，朝着卓青扑了过来。
卓青毫不畏惧的冲进了尸体傀儡中，在快接触道尸体傀儡的那一刻，他浑身燃起墨黑色的火焰，尸体傀儡还未接触到他，就无声无息的被烧成了灰烬。
一声惨叫响彻天空，连周围空气好似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波纹。
在半空中的万煦再次出手竖起结界，将鬼叫声约束在此地，以免伤害到周围生灵。
经验不够的卓青措不及防听见这一声惨叫，脑袋中轰然一响，顿觉头晕眼花，身体一软，忍不住从半空中跌落。
在卓青跌落的地方，顷刻间伸出无数鲜血淋淋的手臂。
这时候，卓青项圈上的蝴蝶结突然飞出展开，将卓青一裹一抛，扔向了上空的万煦。
银月绫往地面狠狠一抽，顿时地动山摇，手臂化作血雾遁去。
“别追了。”万煦道，“他本体又已经逃了。”
银月绫气得原地不断蹦跶。
万煦掏出手绢，替卓青擦拭耳朵眼睛鼻子沁出的血液，教训的话堵在喉咙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时大意猫失前爪的卓青闭着眼睛装死中。
第90章 奋起吧卓青（一更）
解羽静坐一晚上, 却感觉效果还没有迎着狂风奔跑来得好。
看来还是万前辈（卓前辈？）说得对，动攻比静坐更好。
第二天一大早, 他来万煦房间询问万煦是否要退房离开的时候, 见小黑猫“卓前辈”用尾巴握着一只笔，正在白纸上写着什么。
猫还能用尾巴写字？这么厉害的吗？
卓前辈的尾巴这么好使吗？解羽实现忍不住往卓青那里瞟。
万煦以为解羽在好奇卓青干什么，便说道：“他在写检讨, 不用管他。你昨日修行效果如何？”
检讨？是他知道的那种检讨书吗？小时候经常写的那种？解羽一边想一边道：“效果不如白日轻功赶路时。”
万煦眼皮跳了跳。还真被卓青误打误撞说中了？武侠小说里的套路，真能用在现实修行中？他是不是该重看几篇经典的武侠小说？
“那今日你继续用轻功赶路。”万煦道，“用过早饭就出发。”
卓青一听，开心的甩掉了笔。
“赶路时你照旧可以写检讨。”万煦捡起笔，用卓青的尾巴将笔圈住, “一万字，一个字也不能少, 必须手写。”
卓青生无可恋脸。这不是用手写, 这是用尾巴写！虽然没什么差别。
昨夜他回来之后就被万煦训了。之前他装出诡异的样子，给秋然制造心理压力，这个做法并没有什么错误。
他和秋然两人都对彼此并不熟悉。两人境界相当，自然要先试探一番对方的手牌。卓青装作贪玩的样子, 不让秋然感觉到他的杀意。这样即使秋然觉得这只猫很古怪，也可能会掉以轻心。
之后卓青步步紧逼, 秋然看着卓青轻松的模样, 或许会误判卓青的实力，然后在压力之下，可能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
卓青这手牌其实打的不错。秋然的确高估了卓青的实力, 没有与卓青正面相抗。但卓青在战斗过程中，出现了两个致命的错误。
首先，卓青在使用谢宏教给他的能力时，没有考虑自身情况。
谢宏原本是妖兽，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吃过。所以他用“腹中乾坤”这种招数，并不会感到不适。
但人类不一样。人类比妖兽矫情得多，不适什么都能入口。
这就是为什么妖兽喜欢有那个腹中乾坤，而人类喜欢多费些周折，用袖中乾坤或者法器的缘故。
卓青吸走鬼气鬼火那一招用得确实不错，但他之后反胃呕吐，如果不是秋然以为有诈，选择逃离。秋然若直接再次使出神通，卓青可能就会因为身体不适而慢半拍。
第二个失误，就是卓青以为稳操胜券，开始使用杀招时。
卓青考虑了一串连招，他周身燃起火焰，既可以防御又可以攻击，尖锐的爪子再加上音波干扰，只要突脸成功，他就能打出爆炸的伤害。
但卓青显然只考虑了怎么进攻，少考虑了别人会如何应对。万煦实在是想不明白，卓青自己都能使用音波攻击，怎么就没料到秋然也能用？只是一个鬼叫就让卓青受伤，而且因为猫的听力比人类强，他居然瞬间失去了战斗能力。
还好银月绫时刻准备着，卓青一受伤，银月绫就自动护主，没让卓青受更严重的伤。
秋然在且战且退的时候，也设下了陷阱。但卓青完全没有思考对方可能设下的陷阱。
总的来说，还是卓青的战斗经验太少了，考虑不全面。幸亏他之前一连串做法让秋然猜出他背后有其他更厉害的存在，所以设下的陷阱只是帮助其逃跑，威力不是太大。
虽然威力大一点也无所谓，万煦还在旁边守着。万煦的注意力全在卓青身上，所以也没有注意到秋然什么时候逃走的。
秋然好歹是炼气后期的邪魔，就算万煦已经是筑基期，但他将自己的实力压制在炼气期.
卓青也知道自己犯了几个太弱智的错误，所以万煦说写检讨就写呗。
只是一万字……
卓青偷偷瞟着万煦的脸。
好吧，一万字就一万字。他的确需要好好检讨一番。
解羽在玩命奔跑的时候，卓青趴在万煦头顶，用银月绫当桌子，埋头疾书写检讨。
当到达下一个城镇的时候，解羽和卓青都脱力了，一个趴在地上，一个趴在万煦怀里，使劲喘气。
万煦环视了一下周围，道：“这个城镇怎么死气沉沉？”
解羽一边喘气一边道：“这个城镇前不久遭遇了一场瘟疫。”
卓青努力的翻了个身，毛肚皮向上继续喘：【老子感觉到秋然那个贱人的气息了！】
万煦道：“不准用这种语气说话，注意文明。”
卓青毛肚皮一起一伏，道：【我不！】
万煦：“……你想再被追加一万字吗？”
卓青睁开眼：【我怂了。不过现在是这个问题吗？这个瘟疫可能是秋然捣的鬼！】
“气息已经散去，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万煦道，“城中可能还有瘟疫残留，我们绕道走。”
虽然万煦和卓青不怕瘟疫，但解羽作为凡人，瘟疫对他还是有效果的。更重要的是，瘟疫之后，残存的人面对路过的旅行者，不一定友善。
解羽虽然不太明白万煦心中所想，但他也不想进入这个城镇。
解羽站起来拍了拍腿，道：“我恢复了些力气，还可以再跑一会儿。”
万煦点头，让解羽继续跑起来。
离开那座死气沉沉的城镇的时候，他随手聚集周围灵气，灌入城镇中，将城镇中因死人产生的煞气冲散。
正在矜矜业业净化地脉的土地神突然感觉浑身一轻，地脉中煞气瞬间一清。他心念一动，看向万煦离开的方向。
土地神将视线投向万煦离开的方向的时候，万煦也心有所感，回望了一眼。
【怎么了？】卓青一边写检讨，一边一心二用和万煦说话。
【被那里的土地神发现了。】万煦道。
【发现了就发现了呗。】卓青甩了甩尾巴，感觉尾巴快抽筋了，【你说那秋然制造了这么多祸端，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修行者不去弄个什么除魔大会？】
【可能他们并未发觉那些事是秋然所作。】万煦道，【这个世界交通和通讯都十分不方便，秋然四处游走作恶，又善于隐藏，若不是我二人感觉敏锐，也不会察觉是他在作恶。】
卓青鼻子喷了一下气，道：【他还说他只想报仇，散播瘟疫制造杀戮，也是报仇的一环？】
【他修的邪魔道，需要操控尸体和怨灵。如今还算太平，他弄不到那么多尸体和怨灵，只能自己制造。】万煦道，【待离开之前，若不能再次遇上他，我就给丰安县城隍留下点东西。秋然肯定不过放过丰安县。】
卓青突然愧疚不已。如果不是他太菜了，秋然就不会溜走。如果秋然在溜走这段时间，又犯下了什么罪恶，那就是他的错了。
万煦摸了摸卓青的脑袋，没有安慰卓青。
这件事能给卓青一点压力也好。修仙世界并非游戏世界，每一次选择和失误，都会造成严重后果。卓青迟早得承担这一切。早一点察觉，比无可挽回的时候好。
……
在心生愧疚之后，卓青很快就完成了检讨。
万煦看了一遍检讨，卓青把检讨写成了“战术计划书”，详细阐述了下次遇见秋然，他应该采取的应对措施。
万煦心中叹了口气。虽然卓青所写的东西仍旧很幼稚，但卓青才第一次实战，幼稚点也没办法。要锻炼实战能力，只能在实战中锻炼。
万煦道：【我们沿路找一些匪窝贼窝，我将你的境界压制到普通妖兽程度，你用寻常人练练手。】
普通妖兽？柔软无力腿还短的小猫猫兽吗？你确定是我练手，而不是被人拿我炖龙虎斗？
卓青嘴角抽了抽，有气无力道：【好。】
万煦揉了揉猫脑袋。
于是，在之后的路程中，夜晚解羽打坐，万煦在他身边设置防护的阵法后，就带着卓青去附近百里内匪窝贼窝，亦或是其他邪道门派所在，让卓青去捣乱。
卓青明明只是一只猫，却还是坚持让银月绫蒙住了他半张脸，美其名曰，捣乱必须要遮脸。
万煦无力吐槽。
面对普通武者的时候，卓青因为境界被压制得太狠，打起来并不轻松。
而且，卓青仍旧不习惯和人战斗，总是忍不住手下留情，更不会瞄准要害。
但对方可不会对一只“疯猫”产生什么怜悯之心。
卓青因此受了好几次的伤。
银月绫蠢蠢欲动，总想帮卓青把伤挡下来，但刚被卓青制止住了。
万煦看得心疼，但若战斗时不受伤，卓青估计接下来还会犯同样的错误，所以只能闭着眼，当做没看见。
卓青每日伤痕累累的样子，让解羽看着心惊胆战，还曾脑洞大开，以为万前辈有虐猫的爱好。
后来他知道这只小猫前辈只是在锻炼战斗的时候，忍不住想起自己的过往。
武林中的少侠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谁也不是一开始就会打架。只是没想到万前辈居然舍得让卓前辈这么小的一只小奶猫去战斗。
卓青的境界虽然被压制住了，但身体强度不会改变。所以伤势看着凄惨，但都是些皮外伤。那些人的招数可伤不到他的根本。
每次战斗回来之后，它吃一颗疗伤的丹药，就满血复活，只是伤口处猫毛还得自己长。
于是战斗过几次之后，他猫没事，毛东秃一块，西秃一块，十分难看。
卓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流下了两颗辛酸泪。
没毛的猫真是太丑了，但比没毛的猫更丑的是斑秃的猫。
……
卓青战斗了好几日，在快要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地球的时候，他终于第一次杀了人。
他进入了一个明面上是光鲜亮丽的地主名流，实际上是邪教匪窝的山庄，在那里面，正在进行血腥的“娱乐”。
卓青第一次没有控制住杀意，在救人的时候，一爪子戳破了对面人的脑袋。
在开了第一次杀戒之后，卓青就连连杀掉了不少人。
当晚，卓青吐了个半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