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之服了汤药后又睡了小半日,身上的温度方才慢慢降了下去。
傍晚时分,昏睡了整整一日的人才悄然睁开眼睛。
只是折腾了这一日,沈梨之的精神便远不如先前,整个人看起来病弱又苍白。
陈嬷嬷见她醒来,心头松了好大一口气,连忙将早就熬好还温热着的清粥盛了一碗来喂她喝。
沈梨之强撑着喝了一小口,却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遂朝陈嬷嬷摆摆手:“我实在难受,嬷嬷叫我歇一会儿,养养精神再喝吧。”
陈嬷嬷见此,虽然心疼却也无奈,只得将粥递给一旁的小丫头,亲自替沈梨之擦拭了嘴角。
沈梨之躺在柔软温暖的被衾之间又闭目小憩了一会儿,片刻后忽觉屋内太静,待睁眼瞧了瞧,才发现屋里似乎是少了一个人。
才听她问陈嬷嬷:“知鸢呢?”
听到沈梨之问,陈嬷嬷这才察觉,似乎已经有小半日未曾见到她了。
于是便见她起身问外间的小丫头:“可见着知鸢了?”
小丫头走到内室门口,行了礼:“回嬷嬷,奴婢先前见知鸢姐姐服侍夫人用过汤药后便出去了。至于去了何处,奴婢却不得而知。”
陈嬷嬷见此,面上不由生出几分疑惑来,责怪道:“这小妮子,夫人这还在病中呢,她不在屋里伺候,尽生些歪心思到处乱跑!”
待回头时,却听沈梨之道:“这两日实在折腾,她怕是也熬不住了,且让她去吧。”
知鸢自幼陪伴沈梨之长大,她的性子沈梨之自是了解。若不是有必要的缘由,她定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自己。
“是。”陈嬷嬷点点头,略显恭顺的应了一声。
现下沈梨之跟前需得有人贴身伺候,她不得空离开。待回头得闲了,她再去揪那小妮子。
主子这边病着,她竟好意思下去躲懒,这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只是陈嬷嬷心头想法才刚刚落地,便听门口有个小丫头急匆匆来报。
“陈嬷嬷不好了,大爷叫人拿了知鸢姐姐,要、要动杖刑呢!”
“什么?”沈梨之以为自己听错了。
待陈嬷嬷反应过来时,沈梨之已经掀开被子光着脚,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陈嬷嬷见状,连忙拿了沈梨之的绣鞋与外衫追出去:“夫人,不可!”
……
身后陈嬷嬷的声音还未传来,已经跑到门外的沈梨之突然醒过神来。
夫君向来注重仪容,对他自己如此,对旁人亦是如此。
他既叫人拿了知鸢,不论什么缘由,总归都是在气头上,若自己这般模样过去,怕是更加惹得他不悦。
沈梨之犹豫的瞬间,陈嬷嬷已经追了出来。
一边将外衫给她披上,一边苦口婆心的劝道:“老奴知晓您忧心知鸢,但即便如此,您也不可这般失了分寸啊!”
“您若果真这般出现于人前,不说失了世家贵妇的风度,若再叫那些下人见了,不知该如何编排,回头叫那边府里的老爷夫人知晓了,可该生气了。”
“嬷嬷不必多说,速速为我梳妆吧!”
陈嬷嬷见她冷静下来,尽是褶子的老脸上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忙伺候她进屋更衣梳妆。
只是陈嬷嬷毕竟不是沈梨之,对知鸢的事并不特别上心,由此手上动作也不见快。
沈梨之耐着性子等她替自己穿好衣衫,再将一头青丝绾起,见她还要慢慢寻找合适的头面簪钗,沈梨之便没了耐性。
径自起身:“嬷嬷不必再找了,便就这样吧!”
话音落下,不等陈嬷嬷开口再劝,沈梨之已经急匆匆的出去了。
待她快步到达灵泽轩的时候,院子内已经聚了许多人,一个个如受惊之雀般惶惶不安的立在四周,看着庭中一幕大气不敢出一声。
沈梨之驻足看了一圈,便见庭院正中恰有几个膀粗腰圆的婆子正在空青的指使下拿了知鸢,将她强行按压到院子中央的长凳上。
再看知鸢,头上发丝凌乱,嘴已经被人拿东西堵了起来。
沈梨之见状,立时心疼不已,忙拖着不适的身子过去。
她刚跨进灵泽轩院子,书房内一脸严肃的陆望州便将冰冷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见她面色绯红,脚步还带着几分虚浮,室内之人眸色沉了沉,原本看不出情绪的面上立时浮现几分明显的不悦来。
“空青!”
“属下在。”立在门外的空青垂首应声。
“打。”
“是。”
声音落下,婆子们不敢犹豫,立时一边一下轮番挥舞着笞杖开打。
沈梨之原本正要过去询问知鸢究竟发生了何事,不想这一行人根本没给她靠近的机会。
知鸢痛苦的闷哼传来,沈梨之心头不忍,满眼心疼的看了知鸢一眼后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疾步朝陆望州的书房走去。
待到达书房外,见到坐在屋内的陆望州,沈梨之便不再上前,腿上一软便朝他跪了下去。
一边哭一边求陆望州。
“不知知鸢犯了什么错,竟惹得夫君这般震怒。知鸢到底是妾的人,若她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那也是妾管教不严,夫君惩罚妾可好?”
“呜呜、呜……”夫人您别管奴婢,都是奴婢的错,您还在病中您快回去。
知鸢见事情惊动了沈梨之,心头一时有些后悔。
看到还在病中的沈梨之强忍着身子的不适赶来替她求情,心头也越发的难受,自责、心疼的情绪在她心头疯狂的翻涌,使得原本安心受罚的人忍不住使劲挣扎起来。
屋中的陆望州见沈梨之竟为了区区一个下人跪下求他,心中怒火不由更甚了些,怒道。
“馨兰苑的人呢,还不将夫人带回去?”
“是,大爷,老奴这便将夫人带回去!”
陈嬷嬷听到陆望州震怒的声音,心中一阵忐忑,连忙唤了两个小丫头一起上前搀扶沈梨之。
“夫人,大爷此刻正在气头上,您就别火上添油了,快随老奴回去吧!”
“若是叫那边府上的老爷、夫人知晓您这般胡闹,定会生您的气的呀。”
陈嬷嬷此刻提到的‘那边府上’指的便是沈梨之的娘家沈府。
陈嬷嬷原是沈家奴仆,在别处提到主家的时候原不该如此外道。
但她随沈梨之出嫁前,沈经安与其夫人徐氏便特意与她交代过,她既陪嫁到了陆府,那她以后便是陆府奴仆。
尽管她的身契还在徐氏手上,但除了固定向徐氏汇报沈梨之在陆府的情况外,其余一切均需以陆府为重。
由此,当今日见到沈梨之做出如此德容有失之举时,知晓自己轻易劝说不动她的陈嬷嬷便径直搬出沈经安夫妇来提醒她,好叫她清醒一些,莫要惹怒了陆望州,给那边府上带来麻烦。
果然,无论沈梨之的情绪如何激动,如何心疼知鸢,只要她搬出沈经安夫妇,自幼受到的凡事要以沈府为重的教育便会从沈梨之骨子里钻出来,裹挟她,操控她,叫她立时清醒起来。
见沈梨之有一瞬的沉默,陈嬷嬷连忙带人趁机将她拉开。
那边的知鸢见了便也微微放心了些,不再挣扎,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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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婆子见了立时又继续挥着板子往她身上落下。
听到身后沉重的板子声,刚有些犹豫的沈梨之又紧张起来。
默然一瞬,沈梨之突然挣脱了陈嬷嬷拽着自己的手,疾步冲进书房,扑到陆望州脚边,双手紧握住他垂在膝上的手跪下。
陆望州没想到,自己今日不过教训一个失了规矩的丫头,她便这样失了分寸。
竟在未得自己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踏入他的书房!
陆望州眉峰一凛,刚要叫空青将她带出去,便听沈梨之当先开口。
“夫君且慢,妾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与夫君知道。夫君听了,定会欢喜。”
听到此话,陆望州看着沈梨之的眸中闪过一丝怀疑。
沉吟片刻,还是轻道一声:“说。”
“妾昨日在云景山偶遇淳于侯,妾已求得他十六那日作为冠礼正宾上门,为三爷加冠。”
果然,沈梨之此话一出,陆望州的眸色微晃。二人对视之间,周遭的氛围都陷入极端了寂静当中。
陆望州打量沈梨之良久,虽然他面色始终淡淡的,但他的目光却在十分直白的告诉沈梨之,他在认真咀嚼自己方才的话。
这是,有希望了。
“你一后宅妇人,淳于侯何故会应承于你?”
沈梨之却没有想到,陆望州一开口,说出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疑问。
陆望州看着跪在自己脚边,小脸娇俏,容貌艳丽的小妻子,想起昨夜在府门外,自己堂堂户部侍郎,向来得陛下看重,却当着诸多下人的面被淳于恕身边区区一护卫拒绝的事。
忆及此番,陆望州面上神色忽的沉了几分。
沈梨之听他所问,心头亦不由‘咯噔’一声。
再抬眸时,果见陆望州一双眼眸漆黑,似是已经酝酿了深深怒火。
沈梨之见此,一时有些后悔。
都怪自己,方才急于护住知鸢,未曾顾及许多,陆望州现下这般,怕是已经怀疑她与淳于侯之间的清白。
沈梨之心慌一瞬,强自镇定道。
“许是、许是因为佛祖门前,淳于侯不便直言拒绝吧。”
陆望州听了如此解释,目光仍旧狐疑的盯着她。落在她身上,大有要将她的心肝都翻出来看个仔细一般。
沈梨之见他沉吟着不说话,猜他必定是在斟酌自己方才所说的理由。
若是自己此刻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心虚,怕是都会被他发现,然后惹得他生疑,最终功亏一篑。
思及此,沈梨之故作镇静的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不敢将心头的畏怯表现出分毫来。
陆望州依旧沉稳的坐着,目光落在眼前的小妻子身上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终是默默的移开眼,抬眸叫外面的人住了手。
听到外面的板子声停下,沈梨之心头终于松了口气。
只不待她将一颗心放回腹中,陆望州又回眸朝她看了过来:“如此,今日之事便暂且记下,你若敢诓骗于我,那便是双倍惩罚。”
陆望州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一边说,一边缓缓抬起手温柔的落在她嫣红滚烫的小脸上,轻轻的摩挲起来。
沈梨之提着心,看着他的大手一寸一寸的靠近自己,再一点一点的落到自己的脸上。
也不知是自己身上肌肤过于滚烫,还是因为陆望州的大掌过于冰凉,沈梨之只觉一股沁入骨髓的寒凉落到自己的脸上,从那细嫩的肌肤发散开来,缓缓溢到各处,最终遍及全身。
沈梨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悄悄吞咽一下,方才抬眸开口回应他:“夫君放心,妾说的句句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