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很安静,耳边只听得到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偌大的大堂内,姜离此时正低着头和旁边的秘书交谈着,但下一秒,一道枪声忽然响起。
姜离的表情瞬间凝固,她缓缓抬头,目光冰冷地扫视周围。同时,伸手拭去了溅到脸上的红白液体。
人群陷入慌乱之中,尖叫声此起彼伏。
很快,第二声枪响紧接而来,这次目标直指姜离的太阳穴。
姜离反应敏捷,偏头躲过,也凭借这一枪,她成功定位了杀手的大致位置。
附近的人全在四处逃窜,警卫队正在急速赶来的路上,此时此刻,姜离隔着他们与杀手遥遥相望。杀手身形中等,样貌普通,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但他手中的枪管正冒着热气,使他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圈。
对视的几秒中,姜离发现对方的情绪不断波动,很快整个眼白都充斥着血丝。
姜离心生不妙,下意识地抬起了手。警卫队看见手令,顿时加快脚步,从四面八方向杀手包抄过去。
就在这时,杀手有了动作。他突然暴起,朝姜离猛冲几步,一边跑一边开出第三枪,口中还嘶吼着,“暴君,去死吧!”
姜离听到这句话愣了一瞬,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在警卫队的掩护下成功避开攻击,然后朝杀手径直走去。
此时,杀手已经被缴械,正半跪在地,喃喃自语,“这不是我的错……”
姜离闻言笑了,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眼前的人,问道,“你是反叛军的人?”
话音刚落,变故陡生,整个大堂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要知道脚下是整个联邦的政治权力中心,大堂四周都是透明的防弹玻璃,现在又是大白天,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姜离反应迅速,立刻向窗外看去。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令她匪夷所思。只见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在之前太阳的位置上破了一个大洞。
得益于政客天生的敏锐直觉,姜离很快捕捉到了一些常人难以留意的细节。同样是黑暗,洞后的黑暗比洞外的更为深邃,就好像两者不是一个图层。并且,看的时间长了,还会发现这黑不是纯粹的黑,里面隐约流淌着五彩斑斓的星河。
姜离表情迷离,怀疑自己中了幻觉,但眨眼后,眼前的景象并没有发生变化。就在此刻,一种难以言喻、无形无影的东西,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她的意识里。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时,一股寒意直冲心间。
天空电闪雷鸣,借着这断断续续的光,姜离看到周围所有人都被定格在了原地。他们的身体如同点燃的蜡烛,一点点地融化;皮肤扭曲变形,器官错位挤压,最后纷纷落在地面,汇集成了一堆肉泥。
鼻尖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姜离呼吸几乎停滞。半晌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脚步踉跄地向前走去……就在她快要走出大堂时,一阵响亮的“砰砰”声忽然从耳边惊起。
姜离猛地从梦中清醒过来。
敲门声还在持续,姜离先是皱眉抹去了额头的汗水,接着才披上外套去了客厅,因为那道声音是从防盗门上传来的。
会是谁?
姜离凑近猫眼,但猫眼里只能看到来人的半张脸及以下部分,不过这也够了,姜离可以收集到足够的关键信息。
站在防盗门外的人,身姿挺拔如松,目测身高至少有 185 厘米。姜离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敏锐地注意到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力量感,那是长期锻炼才会拥有的紧实肌肉,隔着衣服都能看出线条的流畅与刚硬。着装也十分干练,一看就是长期运动的练家子;且胸前别着一枚和姜离同款的胸针,不过,他是银色的。
姜离心中泛起层层疑虑:这种人与 “我” 会有什么关系?此番前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姜离警惕于对方的武力值,不敢贸然开门,于是假装自己不在,转道去了盥洗室洗漱。
在姜离的沉默下,敲门声终于停了,但来人还站在门口。姜离没管他,可在她从盥洗室出来后,敲门声再一次精准地响起了,节奏与力度和先前毫无差异,就好像来人笃定姜离在里面一般。
姜离只好问道,“怎么?”
这句话既可以理解为询问对方是谁,也可以是在问对方来意。
但三分钟过去了,男人没有作答。
姜离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于是自顾自从冰箱取出半成品食物放进微波炉加热去了。
持续的敲门声很是聒噪,仿佛要敲到她开门才肯善罢甘休。
姜离只觉得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地跳动,胀痛感如潮水般袭来。多年的被刺杀经历,让她的感官变得极为敏锐,尤其是对声音,任何细微的声响都可能触动她紧绷的神经。此刻,这敲门声如同催命符一般,让她再也难以忍耐。
姜离深吸一口气,随后迈着缓慢的步伐朝大门走去。不过,她的一只手背在身后,指缝间夹着一枚锋利的刀片。
门一开,男人的面容直接映入姜离眼中,刹那间,一种难以言表的割裂感扑面而来。他整个人仿佛是一堆燃烧殆尽后残留的灰烬,弥漫着浓重的衰败气息。
姜离在这强烈的冲击下恍惚了一瞬,待回过神来,这才慢半拍地发现男人竟有着一副极为英俊的外貌。轮廓清晰,眉眼深邃,嘴唇厚实。
姜离没在他脸上过多停留,转道打量起了他的手,那里,在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茧子。
姜离心中有了几分判断,面上不动声色,轻声问道:“有什么事?”
男人无动于衷,仿若没听到她的话。紧接着他旁若无人般拎起了放在门边的袋子,而后越过姜离径直朝着客厅走去,那姿态仿佛这就是他自己的家。
姜离被他这傲慢的态度气得险些笑出声来。不过,她很快就察觉到了异样:男人的动作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滞涩,好像每一个动作都要克服巨大的阻力一般。
姜离立刻疾走几步,抢到男人身前,然后目光紧紧锁住对方的眼睛,想要从中探寻出一丝端倪。
果不其然,那双眼睛和正常人不同,瞳孔异常扩散,显得空洞又无神。
姜离心中马上就有了猜想,她随即抬起手臂,在男人面前挥了挥。
男人的眼珠宛如被钉住,始终纹丝未动。
见状,姜离换了个方法,口头命令道:“抬起手!”
刚一说罢,他便执行了命令,并且速度相当之快。
一番测试之后,姜离得出了结论:这是一具傀儡,只要有明确的语言指令,他就会听从。
姜离顿时对他失去了兴趣,任由他把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了桌子上——那是一份早餐。姜离让他自己解决了,她本人则是吃起了微波炉里的那份。
早餐过后,时间已转向九点,姜离拉开窗帘,推开窗户。
外面阳光顺着树叶间的缝隙洒进来,落在木质地板上投影出点点光斑,清风袭来,花香和草木香沁人心脾。
姜离抬眼望去,入目便是巨大的中心广场,此时上面空无一人;视线略过广场向外延伸,高大的乔木遮遮掩掩,湖水蜿蜒其中;再远一点就到了小区边界,那是她昨天没能出去的地方,可如今,她只是静静地站在这里,外面的景色便清晰地展现在眼前:青山如黛,绿水环绕。
整个小区宛如一颗明珠,静静地卧在这清幽的自然之境中。
“走。”既然任务是要解析当前区域的规则,姜离便打算先从踩点小区开始。
刚被命名为“一号”的男人乖顺跟随。
相较于夜晚,白天更为方便,能看到更多细节。小区整体是南方的建筑风格,红砖与白墙相互映衬,勾勒出一派雅致的韵味。
姜离从303走出,目光扫过邻居家,发现他们仍然门窗紧闭,就连昨天还敞开着的 302 也是如此。
姜离脚步不停,径直越过了它们。
等踏出单元楼,姜离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植被。深入其中后,她发现里面有不少公共设施。这些设施初一看,像是供居民锻炼身体用的,但上面布满了奇怪的黄红污渍,还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
姜离从旁边的植物上摘下一片叶子,小心翼翼地用它挑了一点污渍,仔细观察起来。就在她全神贯注之时,身后传来一阵动静。
“你在看什么?”
姜离闻声回头,发现是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灌木丛后,眼神阴翳地盯着自己。
姜离神色平静,目光坦然,“没看什么,只是觉得这儿的卫生状况有点太差了。”
“卫生?”中年男人嗤笑一声,“都是些消耗品,讲究这些是不是太奢侈了?”说话间,他脸上的神色也逐渐变得危险起来,胸前的金色胸针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直晃得姜离眼睛生疼。
姜离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一号的身形自然而然显露出来。
中年男人立马眼睛亮了一度,“这是你的狗?”他一边说,一边向姜离靠近,嘴里小声嘟囔着,“这样就说得通了。”
姜离一怔,“狗”指的一号?
她的眉头蹙起,可还没等理清思绪,中年男人就已经逼近了她,开口道,“换换?”这句话虽是问句,但显然他没打算收到拒绝。
话毕,他从身后拖出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男人。那年轻男人双膝跪地,脊背弯曲,脑袋低垂,正膝行而来,胸前还有一枚银色胸针。
尽管他此刻狼狈不堪,可裸露在外的肱二头肌还是可以看出,这人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无用。
姜离看着这对组合,若有所思。
明明在体格上,年轻男人远胜中年男人,可此刻两人之间占据主导地位的却是更为弱小的那方,实在是太奇怪了。
中年男人看姜离第一时间没有回话,就把年轻男人使劲儿往姜离的方向一推,催促道,“换,还是不换?”
姜离顿了一下,说道,“换之前总得验验货吧?他现在这个样子……”
中年男人听到这话一把薅起了年轻男人的头发,动作简单而粗暴。
果然如姜离所料,年轻男人的眼睛也是空洞无神的。
看来 “狗” 指的就是所谓的傀儡,而胸针的颜色正好区分了他们的身份。
【任务:解析当前区域规则(20%/100%)】
面板的提示声应姜离的发现而至,进度条一下子涨了15%。姜离的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她开始对控制傀儡的手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中年男人本就没什么耐心,他眼巴巴地等着姜离的答复,可半天都没等到,眼神变得阴鸷起来,“到底换不换?”
姜离对此笑了笑,目光故意在一号和年轻男人之间游移,调侃道,“不太合适吧?”
“你在耍我?”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在占便宜,但这不意味着可以接受被别人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