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阁主,京中密报,老皇帝已驾崩,太子不日将登基。其派去截杀九皇子的人马已被我等拦截,九皇子现已获救,该如何安置,请阁主示下。”
宋墨微微抬手,示意影卫起身。直至远离林七的院落,他才沉声开口:
“公子……可否等我回来?”
夜色沉寂,唯有夏虫鸣噪,应和着暗涌的心潮。
……
翌日晌午,林七才打着哈欠,伸着懒腰醒来。刚睁眼,便瞥见床头伏着一个人影,心中猛地一惊。
待看清自己身上已换的寝衣和床下整齐摆放的靴子,昨夜朦胧的记忆浮现——是宋墨照料他洗漱安寝。到嘴边的驱赶之言又咽了回去,心下不免有些赧然。
他悄悄掀开薄被,踮着脚想溜下床。眼看脚尖即将触及微凉的地板,一道清润的嗓音自身侧响起:
“公子,暑天地面亦含寒湿,赤足易染寒气。”
话音未落,宋墨已单膝触地,不由分说地握住他微凉的足踝,细心为他套上绫袜与云头履。林七动作一顿,便也由着他伺候自己穿戴整齐。
溽暑蒸人,唯有溪边水畔能偷得几分清凉。
用过午膳,林七照例坐在岸边垂钓,宋墨也如常在他身侧执伞相伴。
“快看!是不是有鱼咬钩了?”林七盯着水面突然荡开的涟漪,激动地扯了扯身旁人的衣袖,下意识地凑近询问。
他未曾留意两人此刻过近的距离。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宋墨心神一荡,仿佛被幼猫的肉垫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心尖,一时竟忘了回应。
林七久未得到回应,疑惑地转过头——就在这一瞬,一抹微凉的触感极快地、羽毛般擦过了他的唇畔。
两人俱是一怔。
还是宋墨率先回过神来,就着贴近的姿势,握着林七的手向上一扬钓竿!
一尾肥硕鲜活的鲤鱼顿时破水而出,在空中剧烈摆动,鳞片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银光。
若在平日,钓得如此大鱼,林七早已欢呼雀跃,定要拎去父亲面前好生炫耀一番。可此刻,他却恍然失神,只觉脸上火烧火燎,心若擂鼓。
刚才……是碰到他的嘴唇了吗?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正当他心乱如麻之际,那道与酷暑格格不入的清冽嗓音在耳畔响起,将他飘忽的神思拉回现实:
“公子好准头,在下佩服。”
语气平稳如常,听不出半分异样。
“我刚刚是不是……”林七话到嘴边猛地拐了个弯,“……钓了条顶肥美的大鱼?” 内心却在疯狂叫嚣:若是真的,两人皆是无心,点破徒增尴尬;若是错觉,自己岂非自作多情?还好我反应快!看他这样子,应是没注意到。
“咳咳,”他强自镇定,顺手揽住宋墨的腰(肩膀实在够不着),故作豪迈,
“走!今晚的加餐就是它了!”
两人便这般并肩朝着厨房走去。
他们方才垂钓之处,一只黑猫凭空显现。
“喵——”它舔了舔爪子,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金绿色的猫眼眯了起来,“好大一条鱼,看来今晚有红烧鱼、清蒸鱼、鱼脍……喵~”它掰着爪子数着即将到嘴的佳肴。
鼻尖轻耸,黑猫陶醉地深吸一口气:“本喵仿佛已经闻到那勾魂摄魄的香气了,喵~”言罢,身影再度悄然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