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山庄,一声洪亮如虎啸的欢呼便破空而来:
“公子!公子!俺可想死你啦!”
声未落,人已至。只见一个身披完整虎皮、头戴虎头帽的壮硕汉子,如猛虎出闸般从屋舍内冲出,张开双臂便朝林七扑来,作势要给他一个结实的熊抱。
“这么久不见,俺天天念叨着公子哩!”
然而,等他力道十足地抱完定睛一瞧,怀里搂着的竟是不知何时挡在前方的宋墨。
“嗯?墨哥!”虎大愣了愣,随即又用力抱了抱宋墨,“俺也想你!”
松开宋墨,他转身还想再抱林七,宋墨却已微笑着上前半步,恰到好处地隔在中间,温声问道:
“虎大,许久未见,不知当年那些孩子,如今武艺进境如何?想必都已如你这般,有降龙伏虎之勇了吧?”
一提到自己的教学成果,虎大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胸脯一挺,满脸自豪:“那可不!俺当初一来这庄子,就按公子当年练功的时辰严格要求他们!”
他用力拍了几下手,朝院内高喊:“集合!公子来检阅了!”
霎时间,两侧屋舍中身影闪动,不过几个呼吸,约三十名青年已整齐列队于院中。他们个个身姿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如鹰,行列之间间距精准,沉默中透着一股剽悍的纪律性。
虎大清了清嗓子,朗声汇报:“每日鸡鸣便开始练功,直到正午。午后便上山狩猎,如今庄里兄弟,个个都能徒手搏虎!”他骄傲地昂起头,仿佛自己也化身成了山中之王。
林七眼中闪过惊异,仔细看去,果然见这群青年身上皆穿着各式兽皮,尤以虎纹为多。
强,真的太强了!这身体素质和纪律性,比起现代特种部队也毫不逊色啊!他心下赞叹,随即却冒出一个尴尬的念头:该不会是我忘了拨置装费,他们才只能穿兽皮吧?
想着,便问了出来:“可是……庄中用度是否短缺?怎的都穿着兽皮?”
“公子放心!”虎大连忙摆手,“您每月送来的银钱和吃食都充裕得很!是俺们自己觉得,穿上亲手猎来的兽皮,心里才踏实、才威风!”他转身面向队伍,高声问道:“兄弟们,是不是?!”
“是!是!是!”回答声整齐划一,气势如虹,震得林间飞鸟惊起。
“公子,俺们现共有三十一人,俺是队长。其余人每五人一队,分属虎、牛、龙、蛇、猴,各队内再按甲乙丙丁戊编号。这第一排就是虎甲……”虎大如数家珍般将队伍编制一一介绍。
“不错,真不错。”林七赞许地点着头,心下却暗忖:这么系统的编制,可不像是虎大这直肠子能想出来的。他目光瞥向身侧的宋墨,果然见对方微微颔首。
好小子,果然是你暗中指点。
林七冲宋墨比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顺手比了个现代的爱心手势。
“公子,这是何意?”宋墨眼中带着纯粹的好奇,也学着比划了一下,目光专注地映照着林七。
“这个嘛……”林七挠了挠头,信口胡诌,“是‘非常欣赏、干得漂亮’的意思。”
总不能告诉一个古人,这意思是‘我爱你’吧?那也太尴尬了。
“原来如此。”宋墨点点头,顺着林七的目光望向院中青年,眼底一抹难以察觉的失落被完美掩藏。
“报告公子,这是猴戊!”虎大介绍完最后一名队员,小跑回林七身边,眼巴巴地望着他,满脸都写着“求夸奖”。
林七用力鼓掌,由衷赞道:“非常好!今日便为你们的队伍赐名——‘虎家军’,如何?”
“虎家军!虎家军!好!这名字太好了!”虎大喜得不停拍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
待回到林府,已是三更天。林七累得眼皮打架,几乎是凭着本能摸到床边,鞋袜未脱便想倒头就睡。
宋墨跟进来,轻叹一声。他无声地取来铜盆,兑好温水,将巾帕浸湿拧干,动作轻柔地为林七擦拭面庞与双手。接着,
他半跪下来,小心地为林七褪去外袍和鞋袜,将他微凉的双足浸入温热的水中,细致地洗净擦干,再稳稳地将人安置在床榻内侧,盖好锦被。
待一切收拾妥当,宋墨俯下身,在咫尺之距静静凝视着林七沉睡的容颜。月光透过窗棂,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在两人清浅交织的呼吸间,一句低语如羽毛般落下:
“好梦,我的公子。”
一个轻如蝶栖的吻,珍重地落在林七的眼角。他直起身,悄然熄灭床头的灯盏,端起水盆无声退出门外,将房门轻轻合拢。
方才眼中的万千柔情,在转身踏入院落的瞬间,已化为一片沉静冷冽。
“出来。”他淡声开口。
一道黑影应声自暗处显现,单膝跪地,压低的声音带着肃杀:
“禀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