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温柔又强大
《服不服》第一百二十一章:温柔又强大
楚千淼知道, 怎么样能让乔志新摔得更彻底——切入点还在王骏那里。王骏那里一定能搜集到很多乔志新违规操作的材料证据。
通过两个项目的磨合,楚千淼想现在突破王骏应该差不多是时候了。她打算上班之后找个合适的时机突破突破王骏。
这个时机在两天后水到渠成地如期而至。
两天后的上午楚千淼先去了一下力通,然后拐去企业项目现场。
在楚千淼到达项目现场前, 这里发生了一件事。企业方面突然要求更换律师,并且这要求是企业董事长本人提出来的。
董事长态度坚决又强硬。楚千淼赶到律师尽调办公室时, 王骏正气得摔本子。
看到楚千淼, 他实在压抑不住愤怒情绪, 一手卡在腰上,一手隔着墙指向企业董事长办公室的方向,声线都被无语和愤怒压扁了:“这企业都是什么人?听风就是雨!我王骏出来做项目,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 用得着他们对我指指点点?!”
楚千淼连忙劝王骏消气, 请他稍安勿躁。她需要接收客观的事情经过。
王骏消了消火, 把事情原委告诉楚千淼。
原来是耳根子软如面浆的董事长从办公室主任那里听到了一些“听说”。
——我听我一朋友说,王骏现在陷进麻烦里了, 之前他做过的项目有问题,违规,现在有关部门要调查他呢,我们可不能继续用他了, 免得日后麻烦!
——另外我还听我一朋友说, 王骏这人人品不行,专干吃里扒外的事儿,用这样的人给我们公司做上市,未来指不定得给我们公司带来什么样儿的损失呢!
企业董事长不仅耳根子软, 肩膀也太能担。他受了办公室主任的耳边风之后,挣扎了一下,就做了更换掉王骏的决定。王骏跑去他那里问原因,他又不想担下做坏人的责任,就把办公室主任的话原封搬了出来。
“我真是纳闷了,这个公司有这样的领导班子,到底是怎么做起来了?”王骏讲完事情原委,气得发出感慨。
楚千淼也发现了,似乎现在能发财的有两种人:特别大气和仗义的,如周瀚海,如杜啸峰;和特别小气又能计较的,如钱四季,如眼下的企业董事长。
她问王骏:“可办公室主任的朋友怎么会认识你呢?”
王骏冷笑一声说:“呵!什么他朋友,他说的就是乔志新!”
楚千淼微微愣了下。
王骏说:“办公室主任也是个到处爱蹭饭局的人,以显示自己在资本圈人脉广,他惦记着以后让董事长给他升副总呢!他在一次饭局上遇到了乔志新,俩人这就勾上了,认识的第二天办公室主任还跑来特意跟我显摆,说认识了我的顶头上司!”
楚千淼想能吹的到底愿意跟能吹的在一起混。乔志新和王骏现在明明平级,他算不上是王骏的顶头上司。
她听到王骏喘口气继续说:“乔志新刚做的项目,最近被人给举报了,现在监管部门正在核查呢。对了,就是你之前提醒我不要帮他签字的那个项目。说起这个,还多亏你提醒了我,不然我也得被查。”顿了顿他又说,“乔志新现在被查得发慌,私下找我让我帮他担一点,说算是我对他扶持我的一点回报。我没答应,我没做过的事,我为什么要承认?可我没想到他就来这手开始搞我了!”
王骏又怒又无奈。
楚千淼想了想,问:“王律,那我冒昧地问一句,他从前那些违规操作,你有参与过吗?”
王骏斩钉截铁:“没有!”喘口气,他郑重说,“还记得吗,当年我想把你招到我这来,我见你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我,乔志新是乔志新。”
楚千淼放下心。不会牵连到王骏,那从王骏那里突破就好办多了。
她让王骏稍安勿躁,她这就去和企业董事长谈一下。
王骏拦着她:“算了千淼,平时企业的人就诸多难伺候,你已经帮我们律师这边挡掉不少麻烦事了,有些时候那个办公室主任对我们发难抖埋怨,也都是你帮着我们一起扛,够麻烦你的了!”顿了顿他声音一扬,说,“再说这样的企业,这样的负责人,这样的项目,我不做也罢!”
楚千淼先劝王骏冷静,然后告诉他:“王律,但项目你不做了,也得是你主动不做,而不是企业不让你做,对吗?还有今天董事长对你发难那两条,如果不和他当面掰扯清楚,这不就成了你执业史中不明不白的污点了?明明没有的事,倒好像被一番血口喷人给坐实了,这怎么能行?”
王骏一听,一手叉腰一手拍脑门:“我都给气糊涂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你说得对,我就算离开这个项目,也是我自己不想干了,不能让他们这么不明不白把我请走!”
形成一致意见后,楚千淼和王骏一起去找企业董事长。开始办公室主任还拦着,说董事长在忙。楚千淼懒得和他多纠缠,用手机直接给董事长打了电话,说有项目上的问题需要讨论,如果不及时讨论会影响公司上市进度。
企业董事长最怕听到影响上市进度这几个字,立刻让办公室主任把人放了进来。
楚千淼带着王骏一起进了办公室。办公室主任要跟着一起进来,楚千淼直接说:“主任最好能回避一下。”
她太笑语嫣然、语气和婉了,谁对她这个要求都没道理回个不字。
董事长于是对办公室主任发了话:“那你就先在外面吧,有事我再叫你。”
办公室主任悻悻地把门关上了,从外面。
接下来楚千淼更加笑语嫣然、语气和婉,她对企业董事长说:“董事长,我先给您说一下目前咱们这个项目的情况,现在我们在等王律他们出报告,之后加上会计师那边的报告和我们券商的报告,咱们就可以准备辅导验收和申报材料了。可您要是这时候要求更换律师,那一切工作就还得推倒从头再来,这样的话,时间是个成本,这段新增时间里各种新增费用更是个巨大的成本,可以说给您出这主意的人并没有站在公司角度考虑过问题,只顾着道听途说了!”
耳根子软的董事长面色一变。
楚千淼又说:“再换个角度说,如果因为律师方面工作不勤勉尽责,您要求更换没问题,可如果因为一些道听途说的事情您要求更换,王律他们其实都可以告您违约的。咱们企业要是在准备上市期间有了诉讼,那可挺麻烦的,这个做培训的时候您都听过,应该了解的。”
董事长的面色又变了变。
“董事长,”楚千淼笑着说,“如果我没猜错,您等下可以问问办公室主任,给他传话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叫乔志新。”
董事长挑了挑眉。看样子办公室主任已经跟他说起了这个名字。
这就太好了。
楚千淼收起笑容,正色说:“董事长,乔志新这个人的话,不能信,因为他才是执业操守有问题的那个人。最近因为违规操作被调查的人,其实是她。”她说了问题企业的名字,对董事长说,“您可以顺着这个问题企业中止审查的公告查一查这个项目的签字律师,就是他乔志新没跑了。”
她又说了一个企业的名字,她说出来时,王骏在一旁转头看了她一眼。这是当初因为一份鉴证意见被乔志新狮子大开口想讹掉五百万的那家企业。那企业的会计师既跟唐捷是哥们,又跟王骏是高中同学。当时是王骏私下给会计师同学出的主意,化解掉了这次讹诈,会计师把这事私下告诉了唐捷,唐捷再把这事告诉给楚千淼。(108)
“董事长,您认识这家公司的老板吗?”
董事长说:“还真在高峰论坛上见过,一起吃过饭。”
楚千淼说:“那巧了,省着我们帮您引荐的麻烦了。这样,您去问下这家公司的老板,乔志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嘴巴里说别人是吃里扒外的话到底能不能信。您最好现在就问。”
董事长立刻掏手机联系那家企业的老板。在问到乔志新的时候,那位老板义愤填膺,拍桌子声都从话筒里传了过来:“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临着上会前想讹我一笔钱,要不是着急上市,我真的想好好整整他!”
楚千淼示意董事长再问问王骏。
董事长问完,话筒里传来赞扬声:“王骏是个好律师,认真负责,有底线。我当时用的会计师跟这个王骏是高中同学,他一开始建议我用王骏的,我没听,我合计选个资历老的不是经验足吗,结果这是让我一直到现在都非常后悔的一件事!那个乔志新,干活马虎,心术不正,好多法律问题其实最后都是我的会计师去问了王骏才解决的,人家王骏是免费给我干了不少活啊!”
这通电话讲下来,董事长脸色越来越挂不住。
挂断电话后,他给王骏道歉:“对不住啊王律师,我这人耳根子软,这毛病我自己也知道,但就是控制不住!我想着我什么话都听一听,总是好的,兼听则明嘛,不然我也不会把企业办得这么大!这回让您受委屈了,真是不好意思!”
王骏沉着脸,没说什么,出了办公室。
他们前脚出来,办公室主任后脚进去。
楚千淼和王骏在门口听到董事长在向办公室主任发难:你认识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知不知道你朋友的口碑和王骏的口碑正好是反过来的,啊?你让我在券商和律师面前这么丢人!……
楚千淼摇摇头。她想这个企业能做到今天这个样子,可能是因为里边的那人运气好吧,要说是因为他的才华,她喝多了都不敢信。
楚千淼示意王骏出去办公楼透透气。
两个人走到企业的院子里。春风和煦,正是一年中顶好的光景。
王骏站定,对楚千淼由衷道谢:“千淼,谢谢你!”
楚千淼笑着说:“你别怪有人让我知道了那五百万讹一份鉴证报告的事就好。”
那事是王骏的同学告诉唐捷的,而唐捷又告诉了她。
王骏笑:“是唐捷告诉你的,我同学是唐捷哥们。其实我和唐捷私下喝酒的时候,唐捷已经跟我说过这事儿了,他说他跟你说了这事,说你绝对值得信赖。”
楚千淼笑了。想想看大家还都是光明磊落的人,这真好。
她酝酿了一下,换了种语气对王骏说:“王律,乔志新被调查的事,对你会不会造成影响?他现在一定是能多拉一个人垫背,就想多拉一个人。”
王骏苦笑一声:“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我明明和乔志新不是一路人,为什么当初要接受他的提携。我当时是被合伙人的头衔撞晕了头。现在倒好,我因为不想跟他同流合污,处处被他记恨处处被他咬。”
楚千淼接着这话说:“王律,我知道你念着乔志新把你推上合伙人的位子,所以一直忍着他。但是王律你要想想他当初为什么会把你推上这个位置,他是想让你做他的傀儡。你觉得他为什么培养你?是情操高尚吗?是看重你的才华吗?肯定不是,他是为了拿你顶在前面当枪当盾用。结果你这枪和盾还不听他使唤,你说他能甘心放过你吗?有事没事他也得往你身上安点事才行。”
停了下,她说了句重话:“王律,你要是再这么忍下去,可能真的会把自己搭进去。”
王骏神情凝重,问了声:“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楚千淼字字掷地有声:“跟他划清界限。乔志新之前做过的项目的一些违规操作,你应该知道不少,把这些材料整理出来,交上去。”
王骏怔了下:“这是让我举报他吗?”
楚千淼说:“不,你把材料给我,我来举报。”
王骏又怔了下,问:“为什么你要举报他?”
楚千淼迎着他的目光注视,不躲不闪:“王律,我们这长时间的相处,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骏说:“大气,仗义,有担当,你帮过我很多忙,我都记在心里。”
楚千淼说:“所以你可以相信我,你把材料给我,我不会牵扯你和其他任何人。我不瞒你,以前乔志新多次对我进行言语和行为上的性.骚扰,他对我有很恶劣的企图,这个相信你也能看出来。但这些难以取证,所以我也就忍气吞声了。现在有这么个机会能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不想错过。”
王骏又看了她半晌,说:“我今天情绪有点乱,你让我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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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王骏被律所叫走。受乔志新乱咬的影响,他也要回去接受一下内部调查。
王骏临走前对楚千淼说:“你说的对,我不尽快做决定的话,恐怕真的会把自己搭进去。”
楚千淼给他打气:“没关系王律,我们行的正的人不怕查。”
王骏点点头,走了。
下午下班后,楚千淼在企业一条街外和任炎汇合,他们一起去家居市场选材料。
任炎今天开了一辆suv,楚千淼以前从没见过这辆车。她问任炎是新买的吗,任炎说是的,为了方便给她搬搬扛扛装修的材料和家具特意买的。
楚千淼简直受宠若惊,对任炎一口气放送了不少于八百字声情并茂的赞美。
在路上任炎问了楚千淼一句:“最近在忙什么?”
楚千淼愣了下,回答:“忙项目啊,哦,还有装修,这些你都知道的呀。”
任炎飞快转头,瞥她一眼,没说什么。
车子开到家居市场,楚千淼拉着任炎一边看主材辅材一边问他喜欢什么颜色。
任炎的心思似乎不在这些东西上,回复都是统一的格式:都行,都不错,都挺好。
楚千淼听了都挺好差点就接一句“她喜欢你年纪大,喜欢你不洗澡”……
她问任炎:“你对选材这么不上心,那你的房子当初是怎么装的啊?”
任炎说:“全权交给设计师负责了。”
楚千淼想着公寓里那全套的冷硬奢华风,一点人气都没有,住在里面跟住在酒店似的,睡觉前都想在大门外挂个请勿打扰的牌子。
“我还是想让房子里体现点我自己的喜好和风格!”楚千淼说,“那种一进屋,幸福和温馨扑面而来的感觉!”
楚千淼边说边比划,好像她面前真有一扇门,那门被她打开,有两样叫幸福和温馨的东西真的正冲她扑面而来。
任炎看着她。他看着她时,觉得那两样东西也在朝他扑面而来。
那一刻他叹口气,放过了刚刚一直计较着某件事的自己。
算了,她不想说就不说吧。
选完材料,任炎帮楚千淼把东西搬上了车。他先开车把材料运到楚千淼的新家,再把楚千淼送回家。停好车,临下车前,他把车钥匙拔下来交给楚千淼。
“这辆车在你房子装修好之前,你来开。”
楚千淼一愣:“啊?”
任炎看着她说:“我之后会忙,未必每次你想去家居市场我都能陪着,你要去看点什么拉点什么,还是有辆车方便。跟同事跟企业的人就说是朋友或者同学借你的,装修期间当货车用。”他怕楚千淼不接车钥匙,又说,“等我忙完这一阵,你再把车钥匙给我,我来继续给你当司机。”
楚千淼想了想,一点头:“那也好,学长那我就不客气啦!”
听到那句“不客气”,任炎一晚上都绷着的心情有了点舒缓。
刚回到家,任炎就接到雷振梓视频通话的邀请。
任炎绷着一张脸,问雷振梓:“为什么每次都要跟我视频?打电话不行吗?”
雷振梓一脸不可思议的怒:“打电话不要钱啊?你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吧!再说了,我这张脸不值得你看怎么的?!”
被雷振梓胡搅蛮缠一下,任炎的心情倒好了一些。
他听雷振梓跟他诉说幸福的烦恼:“阿任啊,我今天有件事想告诉你,你知道吗,上次你们那个项目组过来尽调,安笙也来了,还带着一个小女孩安安来,小安安和我长得实在太像了真的!那么好看,那么出众,那么鹤立鸡群,在人山人海中一眼就只能看见她的那种独特气质,这人间也只有我能给她了!”
任炎冷冷说:“你说事就好好说,不要恶心人。”
雷振梓不理他,继续抒情:“鉴于安安太像我的种了,所以上次你们项目组回去的时候,我以死相逼强行把安笙和安安都扣下了,我问安安和我什么关系,安笙一口咬定说安安和我没关系,呵!但我带着安安做了亲子鉴定!你知道吗!!!安安就是我的女儿!!!”
雷振梓突然亢奋。
任炎简直想掐掉视频通话。
“阿任啊!”雷振梓隔着手机屏幕喊得气壮山河,“你知道吗,我有女儿了!!!安笙居然给我生了女儿了!那个小安安,我抱着她的时候,软软的一团,太可爱了!我爱她!我抱着她的时候我就想,什么他妈狗屁自由,去他的不婚丁克,我只想给安安做爸爸!!!我他妈好想这边的项目赶紧做完,我好回去给我全世界最可爱的宝贝安安做爸爸去!”
任炎隔着手机屏幕分享雷振梓为人父的喜悦:“恭喜你,做爸爸了。”
雷振梓开心地说谢谢。
任炎问他:“你给安安当爸爸,那笙姐呢?”
雷振梓居然又有点害羞起来:“我认了,那女人是我本命,我一辈子都被她攥在手里,我游戏人间我桃花盛开我追求自由,那都他妈是假的,原来只有被她握在手掌心里是真的!”
任炎再次恭喜他:“恭喜你即将失去自由,但收获两位亲人。”
雷振梓开心得眉眼都浪出了水来。
自己的开心告一段落,他发现任炎的脸色不好看:“阿任啊,你怎么了呢,我怎么觉得你表情不对呀!又有什么不开心的老少男心事了吗?”
任炎停顿了一会,说:“千淼她还是不信任我。”又顿了下,他问,“记得乔志新吗?”
雷振梓说:“那个王八羔子,我当然记得!他欺负咱们家千淼!”
任炎说:“最近乔志新做的项目被举报了,那个项目之前是我们公司另外一个部门的,我让千淼去项目上看过,她看出了问题。后来我同事就撤出了那个项目。再后来乔志新就接了那个项目。前几天那项目被举报了,我能猜到,是千淼干的。”
雷振梓一脸惊:“我去!赞!千淼好样的!”
任炎不动声色,继续说:“她不只做了这些,她从很早开始就拉着王骏一起做项目,王骏是鑫丰的另外一个合伙人。我猜她是想从王骏那里打开突破口,拿到乔志新违规操作的一些材料。”
雷振梓又一赞:“千淼有谋略!赞赞!她这么棒,你还不开心个啥?”
任炎皱眉:“可她做这一切事,都是瞒着我,不告诉我,自己去做。”
雷振梓:“呃,这个么……”
任炎不掩苦恼,皱眉:“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可以帮她。如果知道她这么想搞掉乔志新,我一早就会帮她搞掉。我以为她不想提这件事,早就掀过去了这一页。可原来她在等自己翅膀变硬,再去收拾乔志新。”
任炎苦恼地撑着额头,揉了揉:“她为什么不能依赖我呢?为什么不能把这件事告诉我,让我帮她去做?”
雷振梓叹口气,劝慰他:“阿任啊,你要这么想,毕竟千淼的独立也是你教出来的,要怪你就先怪自己吧。其实刨除她瞒着你这点,我现在真的很佩服千淼,能隐忍,还有勇有谋有行动。”
夸完楚千淼,雷振梓忽然一拍大腿:“对了阿任!你说乔志新那王八蛋能不能猜到是千淼举报他?要是他猜到了,千淼会不会不安全?”
任炎告诉他:“我会暗中保护她的。我想办法把车子借给她开,她开车出行总归是安全些,况且车上有实时定位。”顿了顿他的眼神和声音都变得坚毅起来,“现在想让她彻底安全,就得尽快让乔志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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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难得楚千淼和谷妙语都在家。吃完晚饭,两个人坐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
谷妙语问楚千淼:“乔志新那大牲口,怎么样了,今天他遭到应得的报应了吗?”
楚千淼说:“正调查他呢,他死定了。另外我也在等王骏给我答复。如果王骏能帮我,乔志新就是死定了的平方,死透了。”
谷妙语和楚千淼击掌:“解恨!君子报仇,几年都不晚!”她还记得当年乔志新企图欺负楚千淼那晚,楚千淼有多让人心疼。
击掌后,她又问楚千淼:“但这事,你就自己搞啊?怎么不告诉任炎一声呢?”
楚千淼扭头看谷妙语,一笑。那一笑美得不得了,把夜晚的屋子都照亮了。
“现在力通总部层面很动荡,似乎要有人事变动,很可能会牵扯到下面几个部门负责人。我不想让任炎分心我的事,他护着我们一整个部门更要紧。”顿了顿,她笑容变得悠远起来,“再说他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过了一年多之后才干这事,我不想让他知道是因为他之前打乔志新被录下来了,我为了护下他所以当时和乔志新互相交换了条件,乔志新不告任炎,我也不告乔志新。他现在如果知道了这个事,会很内疚,会觉自己得好心做坏事欠了我什么。”
她摸着脖子上的项链,那是他送她的周年礼物。她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强大:“我不想让他有这种感觉。他为我默默做了那么多事了,也让我默默为他做过点什么吧。”
******
第二天公司有例会,任炎有事,让楚千淼替他回公司参加。
楚千淼在公司开了一天会,没有到项目现场。
第三天她到了企业。
她刚要去找王骏的时候,王骏先主动来找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15字以上2分评论,不限量使劲掉落红包!!!】】】上章的明天上午发,今晚我要吃褪黑素调睡眠鸟
然后其实今天想写得更多一点的情节的,但情绪受到影响,实在写不出来更多了。昨天开始有个读者在前面章节一直咒骂千淼,打负评论千淼不是贱就是恶心再不就是婊.子立牌坊,我完全不明白这些评论的原由是什么。然后这位读者即便觉得女主这么让她讨厌,她也不弃文,还是继续看下去,继续骂下去。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态,反正我的心态受到了影响。我明明写的是励志女主,希望给大家带来快乐和正能量,我让她努力,自立,自尊自爱,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可以看出这么大恶意。角色像我的女儿,我很用心地塑造她,为了写好她我已经开始失眠,但现在无端被人这么讲,我挺难过的。即便说莫名其妙的评论不用去理,可那些脏字眼跳进眼睛里时吧,我挺难做到淡定的。我今天情绪受到影响了,我调整一下,明天努力多更点,么么哒
还有谢谢大家昨天的营养液!!
122、他说不记得
《服不服》第一百二十二章:他说不记得
王骏来找楚千淼的时候, 手里拎着公文包。尽调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王骏示意楚千淼出去说两句。
楚千淼立刻站起身。他们一起进了企业一间空置的小会议室。
楚千淼先问王骏:“前天你被叫回律所,后来怎么样, 麻烦吗?”
王骏看了她一下。楚千淼觉得那飞快一眼和平时比似乎有点什么不一样。但那眼神出现和消逝得都太快,没给她留太多时间去品味。
王骏看她一眼后, 对她说:“是有一点麻烦, 乔志新咬我咬得很紧, 一口咬定有些事是我帮他做的。”
楚千淼有点担心起来。
王骏笑着说:“但好在昨天我有个朋友,他通过他自己的人际关系,帮我把我并没有参与过那些违法违规的事情、是乔志新随口乱咬我的,这些都解释清楚了。他给我提供了机会让我能自证清白。”
楚千淼心里想着王骏的这位朋友本事还真是大, 嘴上她对王骏说:“都解决了就好, 这样我们也可以稳下心继续做项目了。”
王骏低头翻他的公文包。楚千淼看到他从里面拿出一叠资料。
王骏把那叠资料递向楚千淼, 说:“千淼你说得对,乔志新已经这么对我了, 我如果再不果断点,之后再被他乱咬说不定真的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顿了顿他举了举手里的材料,对楚千淼说,“这些都是乔志新做项目时涉及违规的资料, 有的文件他左瞒右骗, 有的鉴证意见他根本没有实地核查过收了钱就给出了……你仔细看看吧,应该会有很多惊人的发现的。”
楚千淼接过材料的时候心口几乎怦怦跳。
她等这一刻等了多久?隐忍地度过伤害罪的诉讼时效,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变得有还击的能力, 然后一步步筹谋,一步步徐徐图之,到了眼下这一刻,所有的谋定后动终于有了成效和收获。
她郑重地从王骏手里接过材料,又郑重地向王骏道谢,再郑重地保证她去举报乔志新的时候一定不会牵扯到他分毫。
王骏笑笑说:“牵扯到我也无所谓,乔志新恨不得整死我,我回击他一下也是忍无可忍才为之。”一边说着,他像忽然想起什么,又把手伸进公文包里摸索了一下。等那只手从公文包里拿出来时,手掌心上躺着一只优盘。
王骏把优盘也递给楚千淼:“这是我以前从乔志新电脑上拷下来的一些资料,是一次他让我在他电脑上改文件,那时我多长了个心眼,把其中一个叫important的文件夹也考了过来。这文件夹里东西非常多,能不能给你用到我也不太确定,反正都直接交给你吧。”
停了一瞬,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好:“你别怪我私下考别人的文件,是因为当时乔志新已经有让我背锅的苗头,所以我才干什么都开始留了个心眼儿。”
楚千淼连忙说:“我怎么会怪你,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对待君子用君子的招数,对待小人就得什么招数都用。
楚千淼接过优盘,再次对王骏郑重道谢。
晚上下班前,任炎告诉楚千淼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大能陪她了。楚千淼乖巧体贴地表示没事的,她让任炎先可着他自己那摊事情忙。
最近一段时间,他依然经常往总部那边跑,楚千淼能感觉到公司里有一种诡异又高压的气氛——所有人都能预料到会发生点什么大事情,可又拿不准到底是什么大事情;而他们也控制不了那些大事情的发生,所以只求事情发生时,有部门负责人顶着,不要波及到自己头上。
楚千淼想任炎可能正在替他们这些部门里的人顶着什么呢,最近一段时期她能少烦他就少烦他得好,给他留出足够精力和心思去应对更诡诈的职场人际局。
而且正好她今晚也有事要做。
晚上楚千淼回到家,开始整理王骏交给她的那些资料。
她先看了下优盘。优盘里的东西杂乱得很,一个文件夹下恨不得套几十个文件夹,其中还有不少乔志新旅游的照片视频之类的。楚千淼看得头昏脑涨,跳过那些旅游的照片视频,她花去好几个小时才梳理好其他文件。
这几个小时的头昏脑涨还是大有收获的。
那些整理好的文件里,被她分析出好些问题。
之后她再梳理那些纸质材料。
天边泛起一道鱼肚白时,所有材料都被她梳理好了。尽管一夜没睡,可她一点都不累。她看着窗外从地平线下一点一点向上跳的朝阳,心里被那橙红的光照得鼓胀胀的,满满都是劲头和希望。
乔志新这回真的是死定了的平方,死透了。
白天她把整理好的材料举报了上去,然后请了半天假,回家补了个觉。
这一觉一直从天亮睡到天黑,起来胡乱喝口水上趟厕所后,她又回到床上从天黑睡到天亮去。
再醒来时,她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胸怀里是前所未有的开敞透亮。她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像得到了重生一样。
那些她曾经所受过的伤害,终于可以被她释怀地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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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了举报乔志新的事情,紧跟着就是项目的现场核查。睡饱了的楚千淼开始专心忙自己项目上的事。
在她的全盘统筹领导下,尽管企业的奇葩人层出不穷,奇葩事络绎不绝,但项目进度还是被她稳稳地把控着,非常精确地按照进度表在向前推进。
合作了两个项目后,她和唐捷、王骏形成了非常好的默契,上星期辅导验收很顺利就通过了。
接下来马上是力通证券对项目进行现场核查,然后是项目内核。
楚千淼睡饱的第二天,项目上迎来了力通质控部的现场核查。质控部来的人里依然有栗棠。除了栗棠,另外一位现场核查人员是质控部负责人。
那天任炎没有来,他把项目全权交给楚千淼负责,由她自己独立去应对所有环节。
这次楚千淼再面对栗棠时,情势已经和上回在力涯项目现场时大不一样。上次她是个小兵,是项目上的小楚,不得不应对栗棠诸多无实际意义的提问。
但这次,她是项目总负责人,是楚总,是签字保代,她要应对的是栗棠的领导。而栗棠,她还到不了她面前来,得由她手下的侯琳卢仲尔和王思安去应付。
楚千淼带着栗棠的领导参观企业生产办公情况。他们走在前面,栗棠和侯琳他们跟在后面。她和栗棠的领导说着什么时,栗棠只能跟在后面听着。
楚千淼在那一刻有了一种切实的感受。如同现在她走在前、栗棠跟在后。她真真切切地把她甩在身后了。
想着三年多以前海归聚会上栗棠那番作为,楚千淼笑着在心里对自己说,你看,你把她丢在身后了,你可以扬眉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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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淼带着人把项目做得扎实,质控部的领导在现场核查时没有发现什么太大的问题。
现场核查结束前,他对楚千淼颇多嘉许:“果然是任总带出来的人,项目做得扎实漂亮,给我们质控部也省了不少心啊!”
核查结束,质控部领导和栗棠回了力通。
等他们的车子走远,楚千淼转头对项目组其他人说:“现场核查顺利过关!接下来等过了内核,我们就开始准备申报材料!”
大家都忍不住开心地击掌吼耶。尤其侯琳,这是她第一次跟项目,项目每完成一个节点,对她都具有里程碑一样的意义。
她开心得又蹦又跳,好像过了现场核查这关马上就能直接过会了一样。
楚千淼看着侯琳,觉得好像看到几年前的自己似的。到底是几年前来着?数着年头,应该是五年前了。那时她在做瀚海家纺项目,那是她跟下来的第一个项目,她像侯琳一样,每完成一个项目节点,都好像完成了人生里很大很重要的一件事。
一眨眼,她已经从那时的楚千淼变成了今天的楚总。
楚千淼心下感慨,对大家说:“今晚庆祝一下吧,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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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聚餐大家都很开心,一餐饭吃完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临散席前楚千淼对大家说:“好了,吃完这顿饭,明天大家要继续卯足劲干活,赶紧把这个项目攻下来申报上去,就大功告成了!”
大家被她打气打得热血沸腾干劲十足,差点趁着这股酒后热血劲儿打车回公司加班去。
楚千淼开着任炎的那辆suv回到家时,已经半夜十一点多。
谷妙语正在客厅点灯熬油地加着班画着图,喵喵盘在她腿上,黄通通的一团毛毛肉,睡得唏哩呼噜的,时不时还伸着肉爪子撸撸脸。
楚千淼洗漱完毕,问谷妙语:“我陪你一会儿?”
谷妙语摆手哄苍蝇似的把她轰走:“你睡觉去吧,我得把这图画完,估计这宿是要交代进去了!”她撸了两下黄黄的猫头,说,“有喵喵陪我呢。”
楚千淼起身去煮了点宵夜又热了杯牛奶,端到谷妙语面前:“吃点喝点,然后差不多就去休息一下,公司反正是你自己的,一晚上出不了图,你也不至于就被你自己给开掉对不对!”
谷妙语吃着喝着,对楚千淼抱拳:“水壮士,小的谢你一辈子!”
楚千淼换了睡裙准备睡觉。
刚躺下还来不及把被窝焐热,她放在枕边的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
她捞起手机看,同时入眼的是来电显示和来电时间。
已经过了十二点。电话是任炎打来的。
她赶紧把电话接通,软软地叫了声:“学长!”
任炎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微哑,像好久没说话,然后一说话时那种哑。也像他动了情.欲时的那种哑。
他哑着声,叫着她:“千淼。”隔了一瞬才接着问,“睡了吗?”
楚千淼连忙说:“还没有,刚准备睡。”
“你自己在家?”
“不,小稻谷也在。”
任炎在电话那边低低呼吸了两下,然后说:“如果还没睡,下来陪我坐一会吧。”
楚千淼立刻掀被子下床,随便捡了件外套披上就往房间外走。路过客厅时她对谷妙语说:“任炎找我,我下去跟他坐一会儿,等下就上来!”
谷妙语抬头对她拐着弯儿地哦了一声。
楚千淼平时的厚脸皮硬是被她给哦红了。
楚千淼披着外套跑下楼,找了半天没找到任炎和他的车。直到任炎的声音从背阴的角落响起,她扭头看,才发现任炎和他的大奔正藏在月夜下的一大片阴影里,那里暗得好像是世界的另一个维度似的。
任炎正站在车外,靠在车上。她跑过去。夜晚太静,她哒哒的跑步声大得像在敲鼓点。
跑近了,眼睛也适应了黑暗,她抬头看任炎,他下巴上一层青色,胡茬冒了头,给他的帅气又添上了几分不羁落拓。他神色看起来有些憔悴,显然白天他在忙着做什么累人的大事情,一直忙到半夜胡茬都冒了头。
楚千淼想,应该是总部那边的什么事情,进展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吧。什么事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就越熬心。这时谁的心熬得住,谁就是最后赢家。
她有些心疼,抬手去摸任炎的下巴,须根微扎着她手指,有点刺也有点麻。
“学长,是不是很累?很累的话就回家睡觉嘛,还跑来看我不是更累了……”她喃喃的抱怨,声音是只向他开放的酥软。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又扯着她手臂,把她拉进怀里,密密实实地抱住。
他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俯在她耳边哑哑低语:“让我抱一会。”
楚千淼静静地给他抱。
春天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凉,她刚才下楼急,只穿了外套,没套裤子,现在睡裙下的两条腿还是光的。眼下春天的夜风一起,她上身被他密密实实地抱着不觉冷,下.身却在风里打起来秋千发起了抖。
任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松开些她,低头一看,眼神暗了暗。
她两条光洁修长的小腿,白皙得像精瓷雕出来的一样,在暗夜的衬托下,成了美不胜收的一道景。
他烦恼又责爱地对她说了声:“晚上这么凉,怎么不穿裤子?”
楚千淼咕哝:“还不是着急下来陪你……”
任炎嘴角微挑,一转身拉她上了车后座。
一坐进去,楚千淼觉得暖和多了。她刚要转头和任炎说话,结果一转之下,嘴唇被他精准地攫住。
他呼吸间还带着车外凉夜的凛冽气息,嘴唇也微凉。但他的吻比最烈的酒都烫心,都灼人。
他把她抱过去,让她跪坐在他身上,腿分开抵在座位上。他掐着她软细的腰,密不透风地吻她。
她心跳得像打雷,密集的雷,怦怦声在她自己的耳朵里快要从点连成线。
刚刚还觉得冷,现在却又浑身发热发燥。
她被他吻得重重喘气,他舌尖的攻势太猛,攻得她溃不成军。她嘴唇被他一下轻一下重缭绕地吮。她怪自己没用,什么都做过了,到头来还是会一次次晕在他的撩拨里。
车子的狭小空间内响起气息急促又旖旎湿润的接吻声。她睡裙的下摆顺着腿.根向上卷。
她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地,不知道是睡裙自己的本事还是他的大手才是始作俑者。直到身体有了入侵感,她猛地醒神。她如遭雷击般,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也不相信自己正被任炎拉着做的事。
尽管车子后座贴着全黑的膜,尽管车子此刻停在月夜里最暗黑的角落,可这还是太大胆了,太惊世骇俗了!
她推着他,气喘吁吁,软软地挣扎:“学长,我们……我们换个地方……我陪你去附近酒店好不好……”
他把她拉回自己,她低叫一声。他贴着她的耳朵,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来不及了!”
“可我们、我们没有必备品……”她用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件重要事。
“我不弄在里面……”他哄着她。他今天似乎很不一样,在这件事上很不容推拒。
她在心跳和呼吸都极其剧烈的一刻,居然分出一丝神在想,是不是男人在高压的时候,眼下在做这件事是他们发泄压力最好的途径。
她怕得不行,怕万一有喝多的醉鬼想找方便之地,那这一隅黑暗角落会是他最好的选择。那他就会发现有辆大奔在黑夜了生了癫痫病,一颠一簸,一颠一簸。
紧张让她变得异常敏感,她一次一次被带上云顶。耳边突然爆出他的低喘。他把她放到后座上,她的意识已经有些微的迷离。
等她清醒时,她看到后座椅上一片狼藉。她闷叫一声捂住脸。
她从来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任炎在车子里胡天胡地……这太狂野了。
从指缝间瞄瞄他。他已经把自己收拾妥当。衣冠整齐,气质禁欲,他正在用他摸什么就能把什么变成艺术品的手指,拿着纸巾清理着后座。
他看起来又是那个高冷禁.欲的任总了。可谁能知道,他高冷禁.欲的气质下,他的欲泛滥起来时,能淹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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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淼上楼时,腿还在发飘。刚刚他又按着她亲够了,才放她上楼。
开门进屋时,谷妙语还趴在客厅茶几上画着图。
见她回来,谷妙语抬起头,一脸的夸张表情:“你这是下去陪他‘坐’了会儿,还是‘做’了会儿啊?”
楚千淼心虚,脸腾地就红了。
谷妙语一看她这样,鼠标都从手里扔出去了。盘在她腿上的肥喵喵被震醒,抬起脑袋不高兴地一声喵喵叫,好像在谴责楚千淼怎么下去“做”了这么久似的。
谷妙语捞起一坨肥喵喵,把它放到沙发上。
“我靠,不会吧?真让我说中了啊?”她起身跑到楚千淼身边,上闻下闻左闻右闻的,“没跑了,就这是个味儿,纵.欲的味儿!”
楚千淼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快能摊鸡蛋。
“小稻谷你闭嘴!”
谷妙语不闭嘴,她笑嘻嘻地用肩膀撞了楚千淼一下,挤眉弄眼地问:“哎,老铁,是在车里吗?”
楚千淼脖子以下的血腾地一下涌到脖子以上,她整个头都热气腾腾。
“滚!”怒斥一声后,她水煮一样,又低声胡乱答应了一下,“唔……”
谷妙语立刻瞪圆了眼睛:“我去!狂野!”
顿了顿她问:“任炎呢?‘唔’了你一下之后,走了?”
楚千淼脸红红地点点头。
谷妙语呲牙:“感情他这是,半夜发.情了,来找你发散一回?啧啧,老男人一开荤真可怕呀!”
楚千淼羞死了,拍谷妙语:“谷总你好好做个人快闭嘴吧!”
躺回到床上楚千淼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越想谷妙语的话越觉得没什么不对。
他就是半夜发了情来找她发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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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淼的项目过了现场核查后马上又上了内核会。
参加内核会的内核小组成员,除了阚轻舟以外所有人都说楚千淼把这项目做得扎实做得好。她的项目算是最近一年上内核会的项目里,问题最少的。而即便有问题,楚千淼也提前准备好了万全的解决之法,让它对日后的项目申报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最终内核会过得很顺利。
项目离申报又进了一步。
内核会结束后,侯琳非常开心,连走路都像只花蝴蝶似的,雀跃翩跹。
侯琳跟着楚千淼进了办公室。秦谦宇不在,最近他正在项目上出差,屋子里只有楚千淼和侯琳两个人。于是侯琳一脸的美滋滋毫不掩饰。
楚千淼问她怎么美成这样,不就过个内核会吗。
侯琳借回答的机会大肆向楚千淼表白:“这可不是单单过个内核会的事儿!这么说吧,领导,我现在觉着我能跟着你工作,我真的是好幸运啊!不,是特别特别幸运!”
她边说两眼边冒星星:“我同班同学也在投行,他在别的券商,工作以后也在做ipo项目。我们俩的起点,按他说,不一样,因为他觉得他跟的是一个资深保代,而我跟的是个没啥资历的花瓶美女——领导他说这个话的当时就被我喷了你放心——所以他觉得我们俩的起点差太多,他比我高太多了!领导你不知道,我们俩刚入行那会儿,他身上那股优越感啊,快把我淹死了!他还断言自己一年就能出头,而我要想跟着你混出头,且得等五年三年呢!偏偏我们班其他同学们也都附和他的说法,气死我了!不过现在啊,我们俩的情势渐渐反转过来了!”
侯琳讲得绘声绘色,还懂得自设悬念,把楚千淼都勾出了倾听欲。
“怎么反转过的?”楚千淼笑着问。
侯琳趴在她的办公桌上,美滋滋地说:“我那同学啊,他那个项目上问题也多,但带他的保代解决问题解决得不果断,导致项目一停再停的,都过了好久了,他们现在还处在一眼望去漫无止境的辅导期呢!而我跟着您,都快把整个ipo流程经历过一遍了,我的履历上马上就要写进一个ipo项目了!”
她捧着脸,对楚千淼表白:“领导真的,我太爱您了!您肯教我东西,不藏私,我从您身上学到好多好多!业务能力、人际处事、为人底线,真的我一入行能跟着您,我觉得真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运事了!”
表白完她直起身,一脸骄傲地告诉楚千淼:“我上周去参加同学聚会,他们都说我像变了一个人,谈起实务问题来,有些项目流程他们没经历过,好些事他们还都得问我呢!尤其我那个跟了资深保代的同学,现在我们俩的地位正好颠倒过来了,我的业务能力已经比他高出好多!毕业的时候我是中等生,但我现在在我们班是上等的,是领跑的!”
侯琳开心得脸颊都发红,她抱着楚千淼的胳膊摇,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爱才好。
楚千淼笑得像个慈祥的姨母似的。她也特别开心,并且特别欣慰。
她进步了,她带的人也在进步。这可真好。进步不该是一件自私的东西,如果能够整体协同进步,这才是一个领导者领导力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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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内核会的当天下午,栗棠忽然来到楚千淼的办公室。
她还是那位漂亮的冷美人,骨子里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气劲儿。以前楚千淼见到栗棠时,总会被她的气质吸引,忍不住要高看她一眼。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尽管栗棠做足了她的傲气,她也再不能吸引她的高看了。
楚千淼觉得按照今时今日两个人的层级,她能回给栗棠的高傲一抹平视都已经是对她极大的尊重。
她笑着问栗棠有什么事。
栗棠说:“一起喝杯咖啡怎么样?”
楚千淼知道喝栗棠的咖啡,那就绝对不是喝咖啡那么简单。不过刚过了内核会,她心情好,她倒想看看今时今日的栗棠还能把咖啡喝出什么名堂。
她跟着栗棠下了楼,到了大厦一层的咖啡厅。
两个人各自端着一杯拿铁时,栗棠冷艳一笑。
“我们不如就开诚布公地聊聊天吧。”栗棠抿了口咖啡,抬眼对楚千淼笑着说。
楚千淼耸耸肩,用肢体表达“你随意”。
栗棠放下咖啡杯,把手交叉一握,放在交叠在一起的两腿上。姿态优雅,形体美好。她优雅一笑,说出和优雅没什么关系的话:“你了解任炎吗?他是个不婚主义者,我和他谈恋爱那会儿,我刚提到结婚,他就提出了分手。”
她看着楚千淼,眼神一瞬不瞬:“说实话,他能这么坚定地坚持不婚,我觉得他心里是有一个女孩的,或许他伤害过那女孩,也或许他被那女孩伤害过,所以,他变成了现在这样。而我想告诉你的是,他如果有这样曾经沧海的心结在,不管跟我还是跟你谈恋爱,都不会轻易结婚。这一点你能忍受吗?”
楚千淼知道栗棠正把眼睛变成显微镜,在观察自己的每一寸细微表情。如果她能从自己脸上观察到一丝的嫉妒或者猜疑,想必她一定会很快乐。
但楚千淼想,真不好意思,要让她失望了。
“栗经理怎么又突然跟我说起这些有的没的?”楚千淼端着咖啡杯从容地笑,“你无端跟我说起这些,不觉得其实挺无稽的吗?”
栗棠也笑,笑得好像了然了什么事似的。
“你也别遮着掩着了,”她看着楚千淼,笑容几乎有一丝诡异,“我知道你们在一起了。”
她直勾勾地看着楚千淼。楚千淼从她眼神的笃定中,看到她确实是知道了自己跟任炎在一起的事情了。她不像是单纯地在诈她。
意识到这一点,她反而一点也没有想象中被人戳破时的慌张。相反她倒有了一点另一只靴子也落了地的踏实感。
“你如果这么敢猜,猜我们已经在一起了,那为什么不更大胆地猜一猜,他对我提过结婚、问我肯不肯答应他呢?”
她这话说得其实很有技巧,让外人听起来,不过是她在配合栗棠的瞎猜让她继续瞎猜。但从栗棠那里听起来,栗棠她却听得懂,任炎是主动提出过结婚请求的。
栗棠的脸色变了变,几乎有些失态地问了声:“你们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吗?”但她马上收住她的微微失态,忽然一笑,“那他带你见他的家人了吗?”
楚千淼到这一刻,心蓦地一动。
假如栗棠不提,她还真的没有意识到,任炎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家人的事,也没有提过要带她见家人的事。
甚至,她忽然想,她连他真正的家都还没有去过。
她和他的一切活动,都只是展开在那间公寓里。
在意识到这些事情的一刻里,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有点翻天覆地的,有点莫可言说的。当她觉得自己和一个人已经无限亲密时,却又突然发现,其实她和那个人之间,还隔着一条长长的鸿沟。只是他把鸿沟掩盖起来了,平时不叫她看见。她现在掀开了那些遮挡,看到了鸿沟。她觉得有点难受。
但她万万不能在栗棠面前把这点难受表现出来。
她端着咖啡杯一笑,笑得比栗棠更优雅更从容:“栗经理您猜得有点多,我和任总只是上下级同事关系,他总没必要带他每一位同事都去见见父母吧。”
栗棠闻声却笑起来,笑容里有得逞的甚至是看好戏的意味:“果然,他也没有带你见过父母。他从前也从来不提带我见见他的父母。跟这种有过去有秘密又不想结婚的人谈恋爱,你当心最后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听到这里,楚千淼已经知道了,栗棠依然是在诈她。她想栗棠最近的内心一定也是充满了煎熬的,看她越来越风光,升了职加了薪项目做得好能力也得到大家的肯定——如果再加上情场也如意,她岂不是要气死了栗棠。
见不得她什么都好,栗棠只好来给她填点不痛快了。
可惜她却不知道,任炎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那还是小稻谷的爸爸、她的干爸问出来的。那次谷爸爸谷妈妈来北京,大家凑巧挤在同一张餐桌吃饭,谷爸爸问了任炎家里还有什么人。任炎说,只剩下一个外婆。他还说他外婆的性格跟他差不多。
当时谷爸爸谷妈妈以为她和任炎是一对,还悄悄替她担心来着,说老人的性格如果和任炎差不多,那应该也是挺冷的,很可能不太好相处,他们担心她日后得不着任炎外婆的待见。但后来他们又在担心纠结中教育她,说就算再难相处,那也是老人家,不容易,得多让着。(46)
她那会儿并没有跟任炎在一起,当时她还觉得干爸干妈想得太多操心太多。可现下她心里翻腾起不为人知的波澜。
和任炎恋爱一年多了,她甚至连知道他外婆是否难相处的机会都还没有。她也是心大,如果今天不是栗棠提起,她居然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不过这是后续她和任炎私下里要面谈的问题,现在对于栗棠,她依然要用最无懈可击的面貌把对方的试探攻击反弹回去。
她笑着对栗棠说:“栗棠学姐想要见学长的父母,确实有点早了,恐怕还得再等个五十年。”
栗棠闻声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以为楚千淼在奚落她,说她不值得任炎的父母一见。
楚千淼平静地告诉她:“栗棠学姐不知道吗?任炎学长的父母早就去世了。”
栗棠的表情差点崩掉。
楚千淼几乎有点同情她。
所以她跟任炎到底是怎么谈的恋爱?她连这件事都不知道。既然是这么一场隔心的恋爱,她又何必纠缠到现在都放不下?徒劳地把自己一点点变得丑陋起来。
楚千淼没忍住,对栗棠推心置腹说了一番话:“栗棠学姐,恕我直言,你或许真的应该放下这段过去了。其实我能感觉到你现在不爱任炎,真爱他不是你这种表现,你会去争取他而不是来刺激我。但你现在,嫉妒我比挂怀他更多;所以我想,你的心其实已经不在他那,你只是在我这里觉得不甘心。”
她看到栗棠的表情维持着冷淡高雅,但她的指尖却在抖。
“栗棠学姐,你想过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吗?你想过未来你想成为什么样吗?”楚千淼一字一句地问她,“你究竟是不想我好过,还是想你自己好好过?哪个更重要你想过吗?”
栗棠看着她,表情清冷。但楚千淼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迷乱。
——这问题,她自己恐怕从来也没有清醒地认真地去想过。
楚千淼摇摇头,笑起来:“想让我不好过的话,说实话这个有点难,因为我很努力,你打不倒我也击不垮我。所以你不如放下心结吧,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好好为你自己的未来去生活。”
楚千淼说完这番话,看到栗棠笑了。她笑得又嘲讽又愤怒。
“楚总真是当上了领导了,现在训起人来都这么厉害了?”
楚千淼笑得从容:“楚总不只训人厉害,但凡嘴巴上的机锋,楚总就没输过。”顿了顿,她喝光杯子里的咖啡,冲栗棠举举杯子,“所以栗棠学姐,以后别再请我喝咖啡了,喝一次给你自己添堵一次。”
她起身,潇洒地离开。第六感告诉她,栗棠正颓败、心酸、又不甘心地望着她。
她其实很想告诉栗棠:你再不努力,连我带的侯琳都超过你了。
******
虽然和栗棠的一番交锋没有落到下风,但楚千淼一整个下午,情绪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影响。
晚上任炎抽了个空,约她一起吃晚饭。
她借着吃饭的时候,轻描淡写地告诉任炎,栗棠下午又找她喝咖啡了。
任炎的眉毛一下锁在一起。
“她又找你,打算干什么?”
楚千淼转头直视任炎,说:“她在诈我们的关系,顺便想挑拨我们的感情。”
她眼睛亮亮的,视线带着无所隐瞒的坦荡。任何有秘密的心底被这样的视线一扫,都会心虚。
任炎看着楚千淼,问了声:“她想怎么挑拨我们?”
他知道她的目光在牵引着他这样问。
楚千淼看着他,笑一笑,说:“她说你一定没有带我见过家人。”
任炎默在那里。
时间好像静止在他身边,他的思绪也跟着静止空白了一片。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他一直希望能在她提出这个问题之前解决掉的这个问题的,可终究还是没来得及。
等他回神时,他听到自己正在向她解释:“我家人……我父母已经去世了,我家里还有一个外婆。她不是很同意我谈朋友……她现在身体不太好。”他的思绪和解释都有些碎片化。
楚千淼问一声:“那,可以告诉我她反对你谈朋友原因吗?”她还有半句话想问:这和你的不婚有关系吗?
但她没问。问了好像她着急结婚一样。
她思绪乱飞,想到白天栗棠跟她讲的话。栗棠说:他能这么坚定地坚持不婚,他心里是有一个女孩的,或许他伤害过那女孩,又或许他被那女孩伤害过,所以,他变成现在这样。
所以如果有那样一个女孩,她会是他外婆不许他谈朋友的原因所在吗?那女孩是谁,在哪里,甚至,她是还活着的吧?
她不敢想下去了,越想心口越闷闷地发痛。
任炎看了她半晌,他表情尽量维持着平静和淡定,眼神却泄露了太多心潮的起伏。最后他尽量让自己把话说得有底气些:“千淼,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楚千淼看了任炎好一会儿,轻轻点点头。
“好。”她说。
******
吃完晚饭任炎先把楚千淼送回了家。然后他开车飞快往家里赶。到家后,他立刻给住家保姆打电话,问外婆睡了吗。保姆告诉他:“刚吃了药,马上就准备睡了。”
任炎对保姆说:“让外婆等一下,我过去看看她。”
他放下电话,走出家门。一梯两户的单元里,他直接走到对门,按了指纹打开门锁。
******
第二天是周末,中午任炎开车接上楚千淼一起去吃饭。
他们吃的日料,选的包间。包间私密性好,灯光昏昏黄黄,让人看起来比食物还美味可口。
于是饭刚吃到一半,任炎就拉着楚千淼吻起来。他把自己的冲动怪在她头上,说她吃东西的时候,舌尖总是探出来舔着嘴唇,舔得撩人。
以往楚千淼会被他吻得大脑缺氧心跳加速。可今天她呼吸平缓,思路清晰。她甚至能分心听到包间外面时不时响起的叠沓脚步声到底属于几个人。
后来她的心越分越远,嘴巴被他吻着,心里却在计算喵喵的口粮还够吃几天。终于他察觉到她的分心了,有些不甘心地加重这一吻,他用舌尖撩过她口中每一个角落。
她的心跳变得快起来,呼吸也急促起来。
她又被他撩出反应来了。她也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要丢盔弃甲。
昨天她明明决定,在他说的给他一点时间的范围内,不再由着他纵情纵.欲。当对方从她这里收到的信息和她从对方那里收到的信息不对等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也变成了一个会计较的人。
她在面红耳赤之前,把他轻轻推开,说了声:“学长,我们吃饭吧。”
任炎揉了揉她被吻得湿漉漉的嘴唇,声音喑哑地说了声:“好。”
******
吃完饭任炎问楚千淼想去哪里。楚千淼说:“送我回家吧,小稻谷找我有点事情。”顿了顿她又补一句,“女孩子之间的事情。”
其实没什么女孩子之间的事情,只是她想回家了,又不想他多问。
他们乘电梯下到停车场。
有个小孩子正站在任炎的车子前,朝他的大奔标志吐口水,吐得很恶心。
楚千淼和任炎都皱起了眉。
隔壁停车位上,两个大人,像是孩子的妈妈和姥姥或者奶奶,正在往后备箱里塞东西。
楚千淼过去对小孩子说,让他走开些,他们要开车出去了。
小孩子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吐口水,还抬脚踹车子。
楚千淼让任炎先上车:“学长,这种家长里短的事儿交给我吧,你参与显得你掉价儿。”
她把任炎塞进车里,又转去小孩面前。小孩还在愤愤地朝车标吐口水。
楚千淼走过去,弯下腰,和颜悦色地问小孩子:“你为什么往这辆车上吐口水还踹它?”
小孩子仰着头回答得理直气壮:“谁叫它比我家的车好!”
楚千淼点点头。这孩子有点熊,她还是找孩子家长的好。
她招呼了一声那一老一少,请她们把小孩子抱走。她想着如果能听到大人嘴里说上一句对不起,也就不让她们把车标车头都清理一下了。
结果那两位大人一过来就说:“哎呀,他还是个孩子啊,你对他那么凶做什么?”
楚千淼又点点头。
熊孩子都是熊家长惯出来的。
她决定收回前面的决定,车标车头,她必须得让她们清理了。
“我刚才看了下,我的车头被你儿子踹出了划痕。这车维修起来也蛮贵的。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把我车标上的口水、车头上的脚印擦干净,划痕就算了,我走保险不跟你计较;二是我到物业去调监控,我们把这件事交给法院来裁决,你需要对我付一笔维修费,另外诉讼费也将由你负责。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律师。哦还有,等赔偿判决下来了,我会给你儿子的幼儿园也寄一份。”
小孩子的姥姥还要发熊,小孩子妈妈拽住了她:“宝宝在幼儿园会被其他小朋友嘲笑的!”她小声说。
孩子妈妈最终妥协了,掏出面巾纸擦车标车头。
小孩子在一旁赛脸似的又撅起嘴要接着吐口水。
楚千淼弯下腰对他说:“你这么噘嘴吐口水,撅着撅着就会变得比你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长得丑。”
小孩把嘴一收,立刻不吐了。
小孩妈妈擦完车头车标,纳闷地嘟囔了一声:“也没有划痕啊……”
楚千淼没理她,上了车。
任炎一边打着方向盘把车子开出停车位,一边忍不住嘴角一挑。
“你对付熊孩子一直有一套。”
楚千淼立刻转头看向他。
他正在打着方向盘,盘绕在一圈一圈的出口往地面上开。
楚千淼看着他的侧脸,一瞬里心口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有点疑惑,有点发闷,有点隐隐一疼。
她从过去到现在,只对付过两个熊孩子。一个是刚才那个,一个是大学时候。大学那次他也在的。
可后来他明明说他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解秘过去哈,不着急不着急,明天应该也是个大肥章!【大家留言别提车啊震啊啥的哈,创造和谐美好生活哈哈哈!
【【【15字以上2分评论,无上限掉落红包!!!】】】我这就去发上一章哒
谢谢仙女宝宝们用营养液喂我!我一看,天呐,都十万多的营养液了,我一边打饱嗝一边开心!就是哈哈哈哈嗝,哈哈哈哈嗝!
还有一个事业的大副本,大概,月中完结?
简单给大家捋一下五年事业线(主要列了大的项目,其他事业上的表现比如pk业务技能啊、内核会表现啊这些就不单独列示了):
第一年:瀚海家纺项目申报,开始做嘉乐远项目;在律所上班;
第二年:瀚海过会上市;嘉乐远申报;跳槽到力通;亿莱影业项目(中止)
第三年:力涯制造申报;考过保代;甜甜食品增发;
第四年:逐风汽配(中止);帮贺逸辉核查一个项目;千淼自己承揽的项目;
第五年:正在写……
123、解开秘密一
《服不服》第一百二十三章:解开秘密一
楚千淼考虑着要不要向任炎直接确认一下, 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如果记得,为什么说不记得?如果不记得,为什么又说得出“你对付熊孩子一直有一套”这种话。
思绪和问题翻腾在她舌尖上, 就要涌出口去。
她张了张嘴,叫了声“学长”。
任炎应一声。
接下来翻腾在舌尖的问题还来不及出闸, 一道手机铃声却突兀地响起。
幽闭的空间里, 那响声来得太突然, 震得楚千淼那些滚在舌尖上的话都弹了回来。
是任炎的手机响。
他把电话接通。刚听了两句话,他的脸色就开始发沉。对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楚千淼隐约听到个大概。
是一个女声告诉任炎,他外婆发病晕倒了, 她打了120, 现在人正在去往医院的路上。
挂断电话后, 任炎把车子踩停在路边。转头看向楚千淼时,他眼底除了对外婆的担忧, 剩下的是满满的歉意。
“千淼,保姆说我外婆病了,我得去医院。”顿了顿他说,“不能送你回家了, 你打车自己回好吗?”
楚千淼知道他真正的歉意不是不能送她回家, 需要她自己打车走;而是他不能带她一起去医院,一起去探望一下他外婆到底病得怎么样。
楚千淼淡淡地笑一下:“没关系的,学长。”
她按开安全带的卡扣,下了车。
任炎却没有把车立刻开走, 他隔着落下的车窗玻璃看着她,眼底隐忍着很多欲言又止的话。他眼神里的歉意、纠结、挣扎,叫楚千淼忽然有点不忍心看下去。
“你快走吧,快去看看你外婆那里怎么样了。”她对任炎挥手说。
任炎又深深看她一眼,把车开走了。
楚千淼扭身打车回了家。
回到家里,谷妙语也在,她正在给喵喵切碎肉。胖喵喵在她脚边急得团团转,喵喵喵的叫声里全裹着馋馋的口水。
放在平时楚千淼见了喵喵这副馋到崩溃的傻样,她一定冲过来逗它。
可是今天她一进屋,看了眼喵喵后,就径自走到沙发前,把自己瘫进里面。
谷妙语觉得楚千淼有事。
她赶紧把肉切好,端给喵喵,喵喵一头扎进肉盘里,吃得唏哩呼噜六亲不认。
谷妙语洗了手,走到沙发前挨着楚千淼坐下,问她:“水水,怎么了?”
她观察着楚千淼了无生气的表情,觉得不像是举报乔志新的事情出了岔子。
那就是和任炎之间出了什么叉子了。
她立马横眉立目:“任炎欺负你了?”
听到任炎的名字,楚千淼打了打挺。
思考了一下,她说:“也不算是欺负,就是……”
就是该怎么形容呢?该怎么形容这几天她心里的感受呢?
是她神经太粗了,居然到了现在才发现他们之间的问题。也许是她这两年太过追求独立,于是忽略了她还没有去过他真正的家这件事,没见过他外婆这件事。
也许是她潜意识里觉得谈恋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既然不着急结婚,何必在意他的房子什么样,他的家人什么样。
可当他知道了她的一切,她的房子,她的家人,她所有事情,而她对他还一无所知,这种信息的不对等,开始叫人心里不舒服。
原来谈恋爱是没办法彻底独立的,感情把彼此羁绊在一起,有些事情不对等时,心里是会非常在意的。
她成为他的女朋友已经一年多了,他们把所有情侣间甚至是夫妻间能做的亲密事都已经做得彻底、做到极致。
他对她的一切情况,工作的、家庭的、亲友的,全都了如指掌。而她对他的家庭他的过去却一无所知。他是怎么变成今天这副样子的——无欲无求的,冷冷淡淡的,苦行僧似的过日子?他从前的人生经历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让他的骨子里对婚姻、对人性散发出了消极情绪?是他伤害了谁还是谁伤害了他?
是,人人都有守住自己秘密的权利。可那前提是,你就揣着你的秘密,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当守在心里的秘密可以不伤害到别人时,独自守下去没问题。可如果一个人揣着自己满怀的秘密,又去接近另一个人,另一人对他又是完全坦承的,那这些秘密对另一个人来说就是不公平的存在。
如果他们两个人足够亲密、真正亲密,他应该把这些秘密分享给她,而不是独守成为他自己的秘密,那样只会隔阂开他们的两颗心。
可他对自己家人的事,只字不提。甚至他真正的家,他也从没提起要她去看一看。
他们私密相处时,他有了欲.望需要得到她时,他们就窝在他那间空置的公寓里。
她以前曾经隐隐觉得过,她夜夜和任炎厮混在公寓里,其实有哪里是不太对劲的。但具体是哪里,她又说不太清。她那时只能觉出他们这样的相处,太欲了一点。(113)
但现在回想起来,她终于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他不带她回家,不见他的家人,只和她窝在公寓里昏天黑地做。她不否认他对自己好,可这抵不住她要往不堪的方向上去类比——他好像把公寓变成了一个打.炮地点,而她是他发散欲.望的对象,她像他藏起来的一个情.人或者泄.欲工具。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脑子里总有另一个可怕声音告诉她:你这样想也没错。
她靠在沙发上,腿曲起,两手环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她把这些事情,这些散碎在不连贯思维里的负面情绪,喃喃地抖落给谷妙语听。她想到哪里说哪里。
谷妙边听边抬手从她头顶一直安抚到她后背。
“他的小秘密把真正的他包围起来了。这几天我有时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他满心都是我,他很喜欢我。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他满心都是秘密,在隔着我。算起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话并没有那么多,我们不是在接吻,就是在做。小稻谷你说这状态对吗?”
“真的我现在回头一想,我们一见面不是接吻就是做,做做做,只在公寓做,没有回家,没见家人,没有茶米油盐。”
虽然知道任炎是对她好的,也是因为这份好,她放心地把大半心思放在了工作上而忽略掉了这些问题。可一旦正视面对这些问题,这些现象看起来便成了解决生理需求多过了心灵交流。这岂不叫人心生彷徨呢。
楚千淼扭头问谷妙语:“谷子,你说我是不是想得有点多了?”
谷妙语对她说:“哪个女孩谈恋爱想得不多?你是之前想得太少了!”
她抚着楚千淼的背说:“不过你说任炎没带你见过家人这事,确实有点说不过去。水水我告诉你,如果得到不到家人的祝福,你们在一起也不会幸福。”比如她和邵远,中间横亘着邵远的母亲董兰。假如他们跨过董兰硬在一起,结果可能比现在两人分开还要不幸福。
顿了顿,谷妙语感慨:“可你心也真够大的了,这都一年多了,才发现这个问题!你是对见男方家长这个事儿自动绝缘吗?”说到这里,她随口感慨了句,“那你之前跟谭深谈恋爱的时候,也肯定没见过他的家长吧?”
楚千淼一偏头,脸枕在自己膝盖上,看着谷妙语说:“这回你还真猜错了,我还真的见过谭深的家人。”
谷妙语:“啊?”她眼珠转了转,“我想听听了。”
楚千淼回忆了一下,说:“嗯,不只见了,还一起吃饭来着。那次是谭深说一个长辈要请他吃饭,他想带我一起去,我本来说不去,他就各种闹,我受不了他闹就一起去了。吃饭的时候他那位长辈看样子还挺喜欢我,跟我说话的时候一直拉着我的手。然后她很慈祥地恳求我,让我多帮忙照顾谭深,说他能开开心心长大不容易,有时候发个小脾气什么的,我别多计较,多担待他些。虽然她很慈祥,但我当时在心里还是没忍住吐了个槽,我想她这是在给谭深找妈还是找女朋友?”
谷妙语听完有点唏嘘。
“你和谭深呢,是他家人蛮喜欢你,但你和谭深你们不合适;你和任炎呢,是你和任炎彼此喜欢,但他家人似乎不待见你?”她叹口气,“唉,你说我们谈个顺风顺水的恋爱怎么就这么难呢?总有家人站在那横扒拉竖挡的。”
她拍拍楚千淼的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楚千淼枕着自己的膝盖,眨着眼睛。
隔了一会儿她说:“任炎外婆生病了,进了医院。我想等他外婆好一点之后,和他再好好谈一次。希望到时候我们能对彼此开诚布公吧。”
******
第二天任炎没有上班,他跟公司请了假。楚千淼于是知道,应该是他外婆的病还没好。
当天下班前,楚千淼意外接到谭深的电话。
他用一种压抑的、兴奋地、又有些沧桑的声音告诉她:“千淼,我回来了!”
楚千淼愣在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谭深又说:“千淼,能下来坐会儿吗?十分钟就好。我在你们大厦一层的咖啡厅。”
楚千淼想说她还有工作在忙,但谭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她想算了,既然如此,有些话那就当面说吧。
她下了楼,到了一层的咖啡厅。
谭深就坐在靠门口的卡座上。看她一路走过来,谭深的眼神直勾勾地,里面满满都是意外和惊艳。
在他眼里,向他走来的已经不是两年前身上还带着青涩感的少女。如今向他走过来的是个漂亮又有气场的女人。成熟女人的韵味在她身上绽放,少女感也没有完全消失,除此之外,她还有着果决自信的一种领导力。白衬高腰一步长裙把她围裹得身姿婀娜,波浪长发,烈焰红唇,让她散发着惊人的性感和魅力。
谭深直勾勾地看楚千淼向自己走过来,忘记了说话。他觉得她身上,似乎还有一种肉眼看不透的更细腻的魅力。他一时想不出该怎样形容它。
楚千淼在他对面坐下,落落大方地叫他的名字,和他打招呼。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微笑问。
谭深回了神,眼神炽热地望着她,回答:“昨天连夜赶回来你的,今天上午到的北京。”
他忽然往前倾身,烈火般的眼神燃烧到楚千淼的脸上,他对她说:“千淼,我这回回来就不走了。我把海外市场开拓出了疆土,公司现在已经给我升了副总。”顿了顿后,他说,“我现在比任炎厉害了!”
楚千淼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解掉其中淡淡的尴尬,她只好招手叫来了服务员,自己点了杯拿铁,又问谭深喝点什么。
谭深说:“和你一样就好。”
点完喝的,楚千淼问谭深:“阿深啊,你叫我下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谭深双眉皱在一起:“我一定要有什么事才能来见你吗?我们这么久没见,我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了,你就不能问候我两声吗?”
楚千淼说了声抱歉,随后马上祝贺他:“恭喜你回国,也恭喜你升职!”
她不敢说更多了,无论说多说少好像都是麻烦。说多了让他有遐想;可人家刚回国,真什么也不说也确实不是人之常情。
谭深听到这两句祝贺,又笑起来,阳光灿烂的,不和她计较她之前的表现了。
他笑着看她,眼神灼热又痴迷,声音微哑地对她说:“千淼,你真美,你像变了个人!我真的很想你,快想疯了!”
那目光实在太灼人,灼得楚千淼想起了他在国外的那位小秘书。在这副痴迷灼热的眼神背后,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发那个小姑娘的?是像当年对待何落雨一样吗?(何落雨见78、80)
她压下心里的不适,对谭深说:“对不起阿深,请你别这样。”
谭深的目光和他目光里的灼热痴迷却毫不收敛,他看着楚千淼,问:“为什么我不能这样?我怎么样了?我看你也不行吗?”
楚千淼叹口气。既然如此,她就直说了吧。
“听说你在国外的时候,有一位非常亲密的小秘书。你现在回国了,不知道是怎么安置她的?”她尽量语气平和地讲出这件事,希望谭深不要发散出其他理解。
但她没能如愿,谭深到底发散出他自己想要的那种理解:“你吃醋了?”谭深这么问的时候,甚至有点开心,他笑起来,说,“你吃醋了对不对?”
楚千淼觉得自己在面对眼前这人的时候,越来越无力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他对这个世界、对别人的话,自有一番他想要的理解。
她一度以为他是后来变成这样的,可是回想任炎无意中曾经的一句话,他说也许从前你认识的谭深也并不是真正的谭深,也许真实的他就是现在这样。
她渐渐觉得,或许任炎是对的,她自己可能并不了解谭深。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她人生里只谈过两段恋爱,可她对这两个恋爱对象,却居然都不大了解。
她定了定心神,正了正神色,对谭深说:“我没有吃醋。我问起那女孩,只是想告诉你,你当初如果是从她身上找和我互怼的影子,对人家已经很不公平。现在你撒手就跑回来了,跑到另外一个女人面前,夸她美,说想她,那你撩拨过的那个女孩怎么办?你留她一个人在国外一直一直伤心下去吗?”顿了顿,她说,“像何落雨一样,直到现在,还那么意难平?你不觉得自己这样是在造孽吗?”
谭深沉了脸色,说:“在我心里,你开心最重要,比我自己开心都重要。”
楚千淼在这一刻真的想把咖啡泼到谭深脸上。
“谭深你现在这个想法,我真的很想扇你耳光!”
她别开眼神喘口气,缓缓情绪。不然她真的怕自己站起来泼他或者扇他。平静了一下,她转回头,耐着性子告诉谭深:“谭深,每个女孩的真心都一样宝贵,没有谁的快乐比谁的更高人一等!等你能想明白这件事再去学怎么真正谈恋爱吧!”
她说完这句话起身就走。
谭深目送她的背影一直到她进电梯。他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
对面忽然有人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定睛看,是栗棠。
她看着他,眼神里有着意外,她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上午。”他说。
栗棠冲他挑眉:“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
谭深看着她,回了句:“今晚不行,今晚我家里有事。”
******
当晚楚千淼没有和任炎通过电话。他们只发了信息。任炎告诉她,外婆情况有点不稳定。
以及,外婆这场病是因他而起,所以他最近的主要精力恐怕就是陪护外婆。
楚千淼完全表示理解。不管怎么说,所有事还是该等老人病情缓解后再谈。
晚上不知怎么,她的眼皮一直在跳。临睡前她接到王骏电话。王骏问她:“千淼,你把举报材料都交上去了吧?”
楚千淼回答是的,已经交上去有几天了。
王骏说:“乔志新通过他的人脉渠道,应该知道是你举报了他,并且他在使劲活动人脉想要脱身。我担心他找你麻烦,提前跟你说一声。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问了那位帮我解决麻烦的朋友 ,他说乔志新最多也就活动到这了,离他进去喝茶不远了。”
楚千淼谢过王骏,顺便也谢了下他的朋友。
放下电话后她的眼皮还是跳。这一宿她的眼皮从她清醒一直跳进她的梦里,跳得她睡得不怎么好。第二天她打起精神去上班,刚在办公室坐下,正打算安排大家准备开会过申报材料,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楚千淼想了想,在接通电话的同时按下了录音键。
打电话过来的人叫她意外又不意外。
是乔志新。
他在电话里一出声就骂她婊.子。
“婊.子,你搞我?”
楚千淼反而平静:“你如果没做过什么坏事,别人是搞不了你的。这是你应得的,人渣。”
乔志新被她的平静刺激出了更大的愤怒:“婊.子,我告诉你,想搞我,你做梦!你他妈搞不了你乔爷我我告诉你!”
楚千淼故意问:“你的意思,上面有人罩着你?”
她诱导他往下说。
“老子今天还就敞亮地告诉你了,老子上边就是有人,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知道是你在搞我!”
楚千淼问:“那么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是想达成什么目的呢?”
乔志新说:“你丫现在痛快去把材料撤回来,就说没这事,这是场误会!”
楚千淼低笑:“乔志新,你是脑子进水了吗?还是走投无路逼急了,不然怎么会对我提出这么蠢的要求?”
乔志新声音阴冷地放狠话:“你信不信你继续搞我,我废了你!”
楚千淼说:“我信,我当然信。”她说了个具体的时间,那是她被乔志新意图性.侵的日子,“那天晚上你不就差点废了我吗?”
她忍着恶心,把那晚的情形描述一遍,然后说:“你看,上次你差一点就把我强.暴了,你说我怎么敢不信你呢!我当然信你是个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人渣啊。”
她故意这样说着。又说了一些激怒乔志新的话,扰乱他的情绪和理智。
乔志新再开口时,愤恨地咒骂:“贱.人,上回让你跑了,你他妈还不安分!你要是再继续搞老子,老子这回他妈日死你!”他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够解恨,还恶狠狠地追加了一句,“老子日完你再找十个八个男人奸死你!”
污言秽语激得楚千淼脑仁疼。
够了,就到这吧,够用了。再听下去,空气都变脏了。
她对乔志新说:“谢谢你啊乔志新,本来呢,当天你企图性.侵我的证据,我已经没有了,但是很感谢你刚刚自己又亲口承认了一遍。对了这通电话我录了音,稍后我会把这通录音也追加举报上去,顺便再加告你个威胁恐吓和性骚扰。”
她说完这些,在乔志新的咆哮声里结束了通话。
当天下午她整理好录音,想着要不要提前下班。她也确实有点害怕乔志新会狗急跳墙对她做出点什么事来,所以她想要不然就趁着天亮回家算了。
但没等她做出抉择,王骏又给她打来电话。
他压低了的声音里有种异于平常的情绪,听上去很刺激紧张:“千淼,就在刚刚,乔志新被人带走了!连同他的电脑、他的硬盘、他办公司里所有的文件、他做过的所有相关项目的资料!”顿了顿,他告诉楚千淼,“他私下活动的那条人脉被人举报了,没人能再护着他!”
挂断电话后,楚千淼长舒一口气。
当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她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了,乔志新已经进去了。
凭他做过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够他喝一壶。他将面临的不只是吊销律师牌照,还有几项叠加在一起的刑事处罚在等着他。她稍后也会把今天的通话录音交上去,顺便正式起诉他当年对自己进行的性骚扰和□□未遂。
她想至此一刻,乔志新带给她的伤害和屈辱,终于可以彻彻底底地翻篇了。
******
下午过了下班时间,任炎回了公司一趟,处理一些事情。他回来时,楚千淼正带着项目组加班在会议室过申报文件。
过到业务与技术时,会议室的门响了咚咚两声。
楚千淼回头,看到推开门的是任炎。
他对屋子里的其他人点头示了个意,算是打招呼,而后对楚千淼说:“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楚千淼让项目成员自己先过着材料,她去了任炎办公室。
她刚坐下,任炎就对她说:“我时间有限,等下就得走,所以打断你,临时把你叫过来。”
楚千淼点点头。她看着任炎。他似乎还是从前的他,从容冷淡,帅气禁欲。可也似乎不再是从前的他,他憔悴了些,眼底眉梢都带上了莫可言说的一种疲倦情绪。
想想也是,最近公事家事,一起找上了他。
楚千淼忽然觉得有点替他心酸。
她在这点心酸中,听到任炎问自己:“关于举报乔志新的事,为什么事先不跟我商量?”
今天当他知道乔志新被带走时,公文包里藏着一把尖刀,而后据乔志新自己交代说,他是打算用它对一个女律师动手的,因为是她毁了他的人生。
他当时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连忙赶回公司来,就为确认一下,她是不是完好。
楚千淼闻声愣了下,因为任炎的开门见山,因为他已经知道所有事。
“都过去了,都结束了。”她语气和神态都很淡然,希望缓解他紧张的情绪。
可他忽然就对她的淡然生了气:“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这样处理很危险?你知不知道,如果乔志新他刚刚没有被及时带走,你晚上或许就……”
他说不下去了,但很生气地瞪着楚千淼。
她从来也没见他这样有血有肉地愤怒过。如果放在平时,她一定会为他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感到高兴。可是眼下她也有些生气了。
“我什么都要告诉你吗?”她张嘴时,发现自己在气头上讲了这句话。她让自己闭嘴闭嘴,不要在生气时什么都讲,会后悔的。可是嘴巴不听她的,它还在自己动:“那你呢?你有没有应该告诉却一直不告诉我的事?你那么多的秘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明明有家,却只和我在公寓里相处,不能把我带去你家里的原因,你什么时候能告诉我?你外婆不许你和我谈恋爱的原因,你又什么时候能告诉我?你说你不记得我了,可为什么你却记得我对付熊孩子的事?你真的不记得我吗?这些问题的答案,你会告诉我吗?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当嘴巴自作主张把这些问题都说完,楚千淼才发现原来自己心里积下了这么多埋怨。这些埋怨不能见天光的,一旦见了天光,委屈就会随波逐澜而至,泛滥得叫人没办法坚强。
时间差不多已经是晚上六点半。窗外太阳落了山,天色一片灰暗。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屋子里暗沉下去的速度比窗外更快。楚千淼和任炎坐在比外面更灰暗的灰暗里,直视彼此。谁的眼中似乎都有一点悲伤。
许久后,任炎先开了口:“我怕有些事,我现在告诉你,你会没办法承受,我怕你离开我。”他声音哑下去,“但如果我什么都不说,让你觉得这么委屈和受伤,我会尽快找时间……就等我外婆的病情稳定下来吧,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
楚千淼不知道自己和任炎算不算不欢而散。不过自从两天前那晚他们的对谈,他们没有再见面、电话或者视频,只是每天睡前互相发送一个晚安。
楚千淼的情绪陷入前所未有的一种惆怅里,这惆怅让她无论干什么都不觉得快乐。哪怕事业上的踌躇满志,也丝毫抵消不了这些惆怅和不快乐。
两天来她一直带着项目组会同会计师、律师一起对申报材料。
杰亨集团从承揽到承做都是她一个人亲力亲为完成的,现在到了申报这最后一步,她让自己无论如何打起精神,踢好这最后的临门一脚。
两天后的中午,趁着午休时,王骏和她聊天。
王骏对她说:“我昨天回所里一趟,何伟问我,认不认识鹰吉资本一个姓谭的副总。他说乔志新在被带走之前,正和鹰吉资本的这个副总谈什么项目合作。他觉得乔志新虽然折了,但项目也一起折有点可惜,最好我或者他能联系上这个谭副总,把项目再捡起来做。”顿了顿他问楚千淼,“我好像听人提起过,千淼你有个朋友是在鹰吉资本吧?你这个朋友能帮何伟引荐一下那位谭副总吗?”
楚千淼的思绪还停在王骏的前半截话上:“王律,你刚才说,是谁在跟乔志新洽谈合作?”
王骏说:“一个鹰吉资本姓谭的副总,据说挺年轻的。怎么了千淼?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楚千淼勉强一笑:“没事。”停了一瞬,她接着说,“王律,我先出去一下。”
******
楚千淼听到谭深和乔志新洽谈合作那一瞬,整个人都惊了起来。
她不知道谭深为什么会这样做,难道他忘了那个夜晚她在乔志新那里遭遇过什么了吗?他忘了他当初为了她和乔志新拳头相向了吗?她真的不理解男人的世界男人的价值观了,曾经用拳头捍卫过的东西,原来可以为了利益这样轻易的一笔勾销。
而她为了维护任炎和他,别被乔志新告发伤害罪,偃旗息鼓等了两年才有所动作,这些难道在男人们的利益面前也都变成了笑话吗?
她回到办公室,想了又想,还是没能忍住,给谭深打了个电话,问他:“你为什么会跟乔志新合作项目?我以为你把他当成人渣。”
谭深在电话那边倒很状况外地一愣:“千淼,怎么了?我和他合作项目,有什么不对吗?”
楚千淼噎在那。噎了半晌,她问谭深:“你不记得他对我做过什么了吗?”
谭深的声音一下沉下去:“他对你做过什么?”
楚千淼脑子里发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把那一晚的事忘得如此彻底。
她从电脑上翻到乔志新被带走前和她的那通通话录音,放给谭深听。
录音听完,谭深暴跳如雷:“我他妈去废了他!”
楚千淼叫了他一声:“你冷静点!”然后告诉他,“你不知道吗?他已经被带走调查了。”
谭深又是一愣:“他被带走调查了?我家里最近有事情,我一直在陪家人,没顾上外面这些事。”
楚千淼先把纳闷的情绪往下压,然后对谭深说:“我不知道你和乔志新的合作谈到了什么程度,从什么时候开始谈的,不过你最好还是赶紧自查一下的好,有问题及早交代解决,没问题划清界限,别受他牵连。”
谭深先对她道谢,又对她道歉:“千淼,我不知道乔志新他曾经这么对你,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给这个人渣任何的合作机会!”
楚千淼觉得脑子里乱纷纷,对他说:“你还是赶紧自查一下吧。”挂了电话。
******
挂了电话后,楚千淼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谭深说他不知道她曾经被乔志新欺负过。但他当晚给她打电话时,明明说过,他把乔志新打了,因为乔志新居然那样对她。
她深呼吸,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然后从自己的脑子里提取她被乔志新强.暴未遂那晚的记忆。(59)
那晚她从律所跑出来,撞到任炎。
后来她回了家。
再后来她接到谭深的电话。
他对她说:我把他揍了!他他妈敢那么对你!我打死他!
然后他吐了。
吐完他又对她说:我问他是不是又骚扰你了,他居然骂我,我打死他!
——她当时想,谭深说的“他”,一定就是乔志新了。谭深去找自己,发现乔志新欺负了她,于是打了他。
后来第二天,任炎来找她。她看到任炎脸上有伤。她于是知道他和乔志新也打了一架。而他脸上的伤应该就是乔志新打出来的。
乔志新后来打电话骂她的时候也说,找他们给你出头很爽吧?他们,说的不就是任炎和谭深吗?
可谭深为什么好像忘了那晚的事?
楚千淼越想越觉得思绪堵进了死胡同,过程和结果完全对不上,似乎有哪里出了差错。
她想来想去,忽然想到或许有样东西可以给她脑子里的疑惑一个答案。
那天晚上,走廊暗角的监控视频。
她在事发第二天的时候,曾经去大厦物业那里要求看前一晚的监控视频,但被物业小哥告知,那个暗角的监控视频已经被人提走了。
后来证实,提走视频那人就是乔志新,他企图拿那份视频文件威胁她,去告给她出头打了他的两个“姘头”的。
现在距离那时已经太久,大厦物业的视频录像保存时限只有几个月,所以她想从物业那里看到那时的视频是不大可能了。
只有从乔志新那里看。
可乔志新已经被带走,他的电脑、硬盘、文件也全都被带走了。
楚千淼不停地把头发往耳后掖。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动作,这个泄露她内心紧张或不安的动作。
忽然她的手停在耳边。
她想到了!
那个王骏交给她的优盘!那优盘里有很多乔志新旅游时的照片和视频,她当时整理举报资料的时候把它们跳过了。
说不定那晚的监控视频就在那个文件夹下的某个文件夹里!
她连忙从抽屉里找出那个优盘,给台式电脑开机。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因为怀着的期待太强烈,她的指尖都在抖。
电脑打开了,她把优盘插上。一连插了几下才插准。
她右手握住鼠标,点进那个叫做“importent”的文件夹。
然后点进照片的文件夹,再点进下一个文件夹……
她屏着呼吸一个文件夹一个文件夹地点下去,点到第二十几层的时候,她的手停在那里发抖。
眼前是一个叫“贱.人”的文件夹。
她抖着指尖把它点开。
里面全是乔志新偷拍她的照片,视角基本都是她穿着丝袜的腿。
楚千淼咬紧牙关,用鼠标把文件夹的内容往下拉。
她看到一个视频文件。
她把它点开。
那天晚上走廊暗角发生的事,一一呈现在她眼前。
******
楚千淼看着视频里,那一晚的真实情况。
她越看越惊,她已经不再是手抖,她浑身都在轻轻发抖。
她一直以为,那一晚为她出头打了乔志新的两个人,是任炎和谭深。
可是她把视频从头看到尾才发现,原来谭深在那一晚并没有和乔志新照上过面。
视频里呈现出来的事实是——
那一晚她先跑走了。任炎上了楼。他把乔志新拖到走廊暗角,用力打他。
而乔志新,根本没有打到任炎。
后来画面里出现了雷振梓。他赶来了,他怕任炎把人打死打坏,分开了两个人,把乔志新拖走,拖向电梯的方向,想把他弄走,省得连累任炎冲动之余背上杀人罪名。
被拖途中从乔志新的口型看,他应该是在骂骂咧咧。雷振梓于是没惯着他,也给了他几拳,然后继续拖着他走。他们在画面里消失了。
这时谭深出现在画面里。
他手里提着食盒。对了,那晚他非说要给她送外卖。
可他一看到任炎,人好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把食盒使劲朝任炎丢过去,又抬手指着他说着什么。
视频没有声音,但从肢体动作上看,那或许不是说着什么,而是吵着什么。
任炎也回了他几句,表情动作都不遑多让。
随后两个人扑在一起打了起来。谭深一拳就招呼在任炎的嘴角上。
后来任炎把谭深推开,不想跟他再多纠缠,自己拉开楼梯间的门走了。
谭深指着他的背影使劲吼着什么。随后他也走了。
后面没有什么了。
楚千淼看完视频,脑子更乱了 。她一点一点地想厘清这些乱。
——所以那天任炎脸上的伤,根本不是乔志新打的,是谭深打的。
——那晚谭深和乔志新根本没有打过照面,所以谭深确实不知道乔志新曾经对她做过什么。
——她一直以为乔志新说的他要告的两个人,是任炎和谭深。可现在看,乔志新说的其实是任炎和雷振梓。
所以,任炎和谭深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脑子里蓦地想起谭深对她说过:任炎是个背信弃义的人。
她脑子里还响起任炎冷淡的声音:我跟谭深没那么熟。
她懵在电脑前,不知道下一步该干点什么。
******
是手机铃声唤醒了楚千淼。
楚千淼捞起手机看,是任炎给她打来的电话。
她把电话接通,没出声。
任炎叫了她一声,说:“今天下班别着急走,我等下就回公司。”顿了顿,他像在给自己无声鼓劲打气,然后对她说,“我把你想知道的事情,都会告诉你。”
楚千淼想真奇怪,为什么他说最后一句话的语气,那么像诀别。
是什么样的事让他有了这种语气?难道是说出来会让他们就此分手的事吗?
在有了这种想法的一瞬里,她几乎想选择“算了不听那些秘密了吧”去逃避。
可理智终究拉住了她。她的理智,都是他教的。
她说:“好的学长,我等你。”
******
挂了电话,她走出办公室。她脑子里还是乱哄哄的,好像听到很多声音,又好像全世界只有她自己。
走过办公区的时候,她好像听到有人在聊项目一部之前离开的那个准保,那个叫崔西杰的,离开力通以后一直也没有注册上保代,最后干脆转行不在投行干去干投资了,现在人在一家投资公司混得风生水起。
楚千淼在一通又一通的交谈中走到会议室门前。
进去之前,她拍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专业一点,午休时间过去了,好好上班。等到了晚上休息时再把这些私人烦绪拿出来叨扰自己。现在,她该做的是专心工作。
她深呼吸,调整好状态,昂首走进会议室。
******
楚千淼一下午的工作状态非常专业。临着下班时间,她让大家都回家休息吧,今晚就不加班了,明天大家早起再来工作。
大家散了。她回到办公室等任炎。
任炎给她发了条信息,告诉她,路上有点堵车,可能要晚到一会,叫她别着急。
她回复好的。
信息刚发过去,还没下班的公司前台过来敲她的门:“楚总,有位谭总找您!”
楚千淼听到谭这个姓,立刻想说“就说我不在”。
但已经来不及了。
谭深自觉地跟在前台后面,出现在她办公室门口了 。
楚千淼只好对前台说一声:“辛苦,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吧。”
办公区已经没有人,前台把灯都关掉后离开了。
谭深手背在身后,走进楚千淼的办公室。
而后他从身后拿出一捧玫瑰花来,递给楚千淼。玫瑰花上还带着水珠,每一朵都鲜红欲滴。
楚千淼不接花,只问:“这是什么意思?”
谭深忽然单膝跪地。
楚千淼差点跳脚。
“千淼,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不然你不会那么着急让我自查,让我别被乔志新连累!”他边说边把玫瑰举向楚千淼。
楚千淼觉得他疯了。她觉自己也要疯了。
“谭深你给我起来!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这是我的公司!我工作的地方!你起来,出去!”
谭深吃不进她的话,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千淼,只要你答应我,答应我我们重新开始,我愿意改掉所有你不喜欢的毛病,好吗?我从此以后再也不和其他女孩来往过密,只要是你不高兴的,哪怕一个眼神,我都不飘,好吗?”
楚千淼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她上前拉谭深:“你起来行吗?虽然下班了,但万一有人回来取东西,看到你这样,我怎么解释?!”
谭深依然吃不进她的推拒:“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楚千淼实在被他逼得走投无路了。
她看着他,心想,好吧,必须得告诉他了。
“谭深,我有男朋友了,你起来吧。”
她说完这话,看到谭深脸上的深情,终于被不可置信所取代。
******
谭深站起来,不可置信地问楚千淼:“你有男朋友了?是谁?”他声音阴冷。
楚千淼说:“你或许猜得到的,是任炎。”
听到这个名字,谭深脸上的表情陷入疯狂。
他把玫瑰花一下摔在地上:“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喃喃重复这几个字,情绪几乎癫狂,“他答应我不跟你在一起的!他凭什么?不行,你们分开!我不允许他得到你!你们必须分开!”
楚千淼被他的话和他的样子惊到也吓到了。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办公室的墙壁上。
她吸口气,问谭深:“为什么任炎要答应你不跟我在一起?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
谭深看着她,忽然笑起来,笑得诡谲又阴森。
“你等等啊,我把他叫来,让他亲自告诉你!”他说完拿出手机,打了电话,他告诉电话那边的人,他现在人在哪里。
电话一下就挂断了。他收起手机,还是笑得诡谲阴森,对楚千淼说:“他急了,哈!”
他话音刚落,楚千淼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楚千淼扭头看,是任炎带着风似的跑进来。
******
任炎进了屋,看看楚千淼,又看看谭深。他眼神冷冷的,声音也冷冷地,对谭深说:“你怎么在这?”
谭深却冲他笑嘻嘻:“就别跟我装生疏了吧,表哥!”
楚千淼一下呆在那。
“表哥?”她不可置信地重复。
她看看任炎,又看看谭深,声音里几乎带了些颤音:“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谭深笑得吊儿郎当地:“我刚才说了啊,我们是亲、表兄弟!”他把那个亲字咬得特别重,“他妈妈可是我的亲姑姑呢!”
谭深忽然一拍头,又对楚千淼笑嘻嘻地说:“哦对了,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我带你见过我奶奶对吧?我奶奶就是他外婆呢!”
楚千淼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一颗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工作日,然后这章字数太多,所以写到现在,抱歉抱歉~
其实看这章之前应该再回看一下59章,那一章到处都是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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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我们分手了
《服不服》第一百二十四章:我们分手了
听到谭深宣布他和任炎的关系时, 楚千淼不知道到底是这个世界在天旋地转,还是她在天旋地转。
一切疑问,现在都解释得通了。
所以任炎这么久都没有带她见家人。因为他的家人, 他的外婆,是谭深的奶奶。那位老人家是见过她的, 那时她是谭深的女朋友。
所以她之前对他表白, 他那么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她, 可拒绝了她之后又来和她好。他一会推开她,一会抓住她,反反复复地。原来都是因为她曾经是他弟弟的女朋友吗?
所以他总是不让她告诉谭深,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他其实就是怕谭深一旦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他和谭深的关系也就会暴露了, 接着事情会演变成眼下这样吧?
原来疑惑是疑惑时, 未必不好。疑惑被解开了才叫人不寒而栗。
楚千淼咬着牙根。冷汗浮上来,体温降下去。
她想这两个人, 到底是什么人?有如此的血缘关系,却能滴水不漏地在她面前扮演陌生人。
真是可怕!
她转头看向任炎。她不用张嘴,她的眼神、她苍白的脸色、她惊恐的表情已经在对他说: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任炎却不敢迎视她的目光。
他转去看谭深,冷冷怒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谭深被他这句话点燃了。
他几乎即刻暴跳起来, 指着任炎咆哮:“问你自己啊!你不是说我们俩谁都不碰她吗?我答应你了, 我也做到了,我好一阵子没有找她,不是吗?!可你都干了什么?你私下把她变成你女朋友?!她楚千淼,是我的, 我的女人!”他表情忽然阴森下来,嘴角弯着诡异的狰狞的弧度,声音也带着古怪的抑扬顿挫,“表哥,不是我的女人你都不屑碰吗,为什么你还碰她呢?”
谭深说到最后时,看着任炎,抬手朝楚千淼一指。
“谭深你闭嘴!你真的要当着她说这些吗?!”任炎喝止谭深。
他转头看,楚千淼脸上的血色在消失。他的心也跟着失了血的疼。
可他无法让癫狂的谭深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不是你亲口说把她让给我的吗?那为什么食言?任炎,你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谭深指着任炎,表情越发狰狞。
不是我的女人你都不屑碰吗……不是你亲口说把她让给我的吗……为什么食言……
耳朵里循环着这几句话,楚千淼觉得自己要站不住了,哪怕她正在扶着桌子。
任炎过来扶她,转头对谭深低吼:“谭深你闭嘴,滚出去!”
她脑子和耳朵里都嗡嗡地响。她把他推开,她不必他来搀扶。
她是物件吗?要被这兄弟俩让来让去?
她忽然想到每次一提起谭深后,任炎就疯狂地要她,他在床.第间仿佛较劲的用力,用力得她几乎发疼。她以为他只是在吃醋。可原来,他是在跟他的不屑原则纠结较劲吗?她要感激他吗,因为他太喜欢她了,连那么重要的原则都放弃了?
她咬着牙根,喉咙口几乎泛出腥味。
且不论她和谭深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他们凭什么,凭什么就这么联合起来把她置于这样的境地?!如果他们中有任何一个人告诉她,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一定躲得他们远远的!
她努力稳住自己,别晕眩,别跌倒。她想说话,却几乎发不出声音。她像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黏合在一起的声带撕开一条口子,送出沙哑的声音。她转头问任炎:“你们是表兄弟吗?为什么要瞒着我?这样瞒着我,看着我夹在你们兄弟之间,我算什么呢?”是笑话吗?是物件吗?是逗闷子吗?
谭深在一旁笑得狰狞,吊儿郎当地告诉她:“你算我们兄弟俩共有的女人!”
楚千淼脸上的血色彻底消失。
任炎冲上去一拳挥在谭深下巴上。他用拳头挡住他伤人的污言秽语。谭深被打翻了,踉跄着差点摔倒。站稳后他也冲过来挥拳反击。
楚千淼扶着桌子看着他们兄弟俩缠打在一起。
真是丑陋。
他们的样子真是丑陋!
她就在那一刻忽然又想明白了一件事。
每次提到谭深后,任炎那么疯狂的用力的要她,甚至他只要和她在一起,就是要她,一次次地要她……这除了他是在跟他自己妥协以外,也是要以此证明她是全然属于他的、她不是他们兄弟共有的女人吧。
那一刻楚千淼晕头转向,双耳狂鸣,脑子里乱得像被人连根拔起所有的神经。
她觉得自己没办法呼吸、也没办法思考了。桌子已经撑不住她,她踉跄退了两步,靠在墙上。她拼命让自己冷静。
她看着那对缠打在一起的兄弟。
她想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是兄弟,可他们每次在她眼前的碰面,却好像是陌生人一样。他们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们每次见面,互相在心里叫着对方哥哥或者弟弟时,她正夹在他们中间做着一无所知的傻子!
她心口呕着一大团的憋闷,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想他们兄弟间到底在玩什么变态的把戏?
兄弟共有的女人?
她真的觉得这个人世间,太丑陋了。
她咽下窒息,费尽力气张嘴说话。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她感觉到自己在吼,却吼不出如愿的大嗓门,她的声音像被卡住了一样,用尽力气却也只是透出沙哑的一线。
“你们俩,停下来!”
缠斗在一起两个人动作停下来,一起看她。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几乎有了地狱使者那样的味道,凄绝,冷极,阴恻恻。
“所以一直以来,你们是把我当傻子吗?瞒着我看我周转在你们两个人之间?”
她看到任炎脸上有了痛。她看到谭深脸上有了犹豫。
她看着任炎想好啊,你就再痛一点,痛到我现在痛的程度!这种一直被人欺骗的蚀心的痛!
她撕裂开声带,发出声音:“你们听着,我楚千淼就算再没出息,也不要一辈子周旋在你们俩之间,做你们兄弟争强斗胜的战利品!”
她听到任炎叫她千淼,想向她走过来。他嘴角都裂开了。
她喝止他站住。
她对看着他,心口忽然像万箭穿心地痛,像烈火焚烧般地痛,像千刀万剐地痛。
如果是这样的结果,当初他又何必回头找她。就让他们在她的告白被拒绝后,彼此错过不好吗?何必兜兜绕绕这么一圈后,还是走到同一个结果————
“我不想,再跟你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有任何私人瓜葛!”
她抬手指着门,对他们说:“出去!”
他叫了她一声“千淼”。她从他声音里听到他心碎了。
也好啊,她的心早就碎了。
谭深也叫她一声。她听都不想听。
“你们都出去!”她再说一次。
他们谁都没有动。
她别过脸,不想再看他们。
“滚。”
她轻轻地,又绝然地说。
*******
楚千淼差点报警。在这之前,她终于把任炎和谭深都轰走了。
她把两个人的联系方式通通拉进黑名单。她坐在办公室里待了好一会儿。她以为自己会哭,哭得歇斯底里,哭得抱头崩溃。结果她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笑着想,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吗?
她知道任炎一定没有真的走。他一定还在附近。她不想单独面对他。
她躲在办公室里,颤抖地坐着。
手机忽然响起来。来电显示上跳动着谷妙语的名字。
谷妙语的声音里透着疑惑:“水水,你跟任炎吵架了?他说他把你惹了,问我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让我去你公司接你。”
楚千淼觉得自己是很镇定的。可她的声音让她知道,她在骗自己。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对谷妙语说:“我们没吵架,我们只是,分手了。”
谷妙语立刻说:“你待在公司别动,我这就去接你!”
******
晚上楚千淼被谷妙语接回家后就一头躺倒在床上。
她头痛欲裂,什么也无法思考。
欺骗,背叛,伤心,世间所有最负面的情绪一起袭击向她。
她吃了头疼药,躺下昏昏沉沉地睡。睡到不知什么时候,又昏昏沉沉地醒了。她喝了水,喝了粥,昏昏沉沉地把晚上的事情讲给谷妙语听。
她在谷妙语震惊和心疼的眼神中,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临睡过去前,她听到谷妙语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痛心疾首地说:“这家人是神经病吗?互相活得这么戏精?可他们戏精凭什么把你卷进去?妈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水水你做得对,他们家这么乱,你是该分手!以后离他们远点,天下好男人多的是!”
她听着谷妙语的话,嘴角弯了下,弯得心口疼。
她想她得赶紧睡着才行,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觉得“睡着”这东西可真好,它像一个城堡,能把希望忘忧的人藏在里面,在睡梦中一世安稳。
可终究是不能一睡不醒。
第二天早上楚千淼照常醒来。
拉开窗帘,窗外太阳照常升起,地球没有因为谁的伤心欲绝而一夜毁灭。
她也还有工作要做,有自己要养。项目也申报在即,原来她能悲伤的时间,也就一晚上那么多。
她走出房间。
谷妙语已经准备好早餐,对她欲言又止。
她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谷妙语犹豫了一下,告诉她:“也没什么,就是我早上下楼买早餐,看到了任炎,他在楼下待了一整夜,看到我就问,你怎么样,还好吗。”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走进卫生间洗漱。
一抬头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居然是肿的。她想真奇怪,难道是梦里掉泪了吗。
******
白天楚千淼在会议室里如常带着大家过申报材料。她都奇怪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仿佛昨天傍晚的事从没发生过。
开会时,她看到任炎从会议室外的玻璃墙外走过,走向他的办公室。
他来公司了。
于是趁着会议间歇时,她敲了他办公室的门,走进去,落落大方地叫了声任总,还对他很有职场礼仪地微笑起来。
她看到他紧紧蹙起了双眉,有那么一瞬他好像无法呼吸似的。
她一想到昨晚他们兄弟俩的每一句话,都会变得无法呼吸。她想原来伤心这事也是公平的,不会她一个人在痛。
她微笑着对他说:“任总,做完杰亨集团这个项目,我打算辞职。提前给您说一声。”毕竟是她自己承揽的项目,怎么也要做完。
他看着她,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开口时,他哑着声地问了句:“我们没办法挽回了吗?”
她冲他笑:“嗯。没办法挽回了。” 又提醒他,“任总,上班时间,我们不适合谈私事。”
该怎么挽回呢?
原谅他的欺骗,继续做他们兄弟共有的女人吗?即便她不是,可他在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一定曾经觉得她是吧。否则谭深的名字怎么那么不能提呢。
所以怎么挽回呢?她不能为了爱情,连尊严都不要了呀。
她态度坚决地样子,让他眼底又涌起了那种心碎的神色。
在她看不下那神色别过脸之前,还好他先别开了脸。
他把脸转向窗口。
他的喉结在上下涌动。他放在桌子的手握成了拳头在轻轻地抖。
那颗喉结涌动了一会后,他转回头来。
他好像平静下来了,对她说:“你不用走,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任炎: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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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剧透啊我剧透,不会虐很久,大嘎千万别太难过,雷振梓下章就回来了,他会把稀泥和好的qaq他会告诉大家任二火家咋回事的,大家别着急骂他,这家伙也不容易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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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小可爱掉了》by旧衣
来自大山的贫困少女王慕一每天都在为钱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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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望:帮做卫生吗?有偿。
陆望:竞赛班替课吗?有偿。
陆望:亲我一下,有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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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被人举报了
《服不服》第一百二十五章:被人举报了
任炎对楚千淼说:你不用走, 我走。
楚千淼垂下眸,她的睫毛细微地抖。过了一瞬她又抬起眼帘。
“你不用为我这么做,我自己出去也找得到工作。”她声音里有一丝不知是什么滋味的哑。
“不是为你, ”他看着她说,“我已经找好下家, 本来也要离开了。” 他声音笃定, 不似骗人。
楚千淼在心里愣了下。
他已经找好下家了。所以前段时间他经常跑总部, 其实也是在为这件事铺路吧。
她忽然想,如果自己昨天和他没有宣布分手,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觉得不开心,或者有点生气。
原来他什么都私下安排好了, 但他什么也不跟她说。
他总是自己部署好一切, 什么都不说。这是她以前崇拜他的地方, 他在工作中把所有压力扛下,什么都不讲。可这也变成了他们成为男女朋友之后, 两人之间最大的鸿沟。
他什么都不说,闷葫芦一样。细细想来,他们之间私下相处时根本没有什么有效沟通。
“好,”楚千淼笑一下, 她希望自己笑得还是得体的不失态的, “那预祝任总高升发财。”
临起身前,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
他之前借给她车子的车钥匙。
他们在一起一周年纪念日时,他送给她的项链。
她放好那两样东西在他桌面上。她起身后,他的冷静突然就龟裂了。
他叫她一声:“千淼。”
她很给面子地停下来, 站在椅子前听他把话讲完。
任炎的眼神热烈,看向她,哑声问:“如果我早点告诉你我和谭深是表兄弟这件事,你还会和我分手吗?”
楚千淼看着他,反问了他一句别的话。
“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记得我?在瀚海家纺我们再遇到的时候,你是不是根本没忘记我?”
她站在那,俯视着,盯着任炎的眼睛问。
任炎坐在办公桌前,抬头迎视她。
他的嘴巴没有张开没有说话,但他的喉结上下地动。他的喉结替他回答她了:是的,他从来都记得她,从来都没忘掉过她。
“那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楚千淼的视线不依不饶,问题也不依不饶。
任炎还是不说话,还是喉结上下滚动。
“因为你跟谭深做过交易,答应他把我让给他?因为我是谭深交过的女朋友?”
他的视线几乎要垂下去,逃开她的追问。
她不许他逃开,紧紧捉着他的视线。她笑了,笑得比哭看起来还难过:“任炎,我是物件吗?我是你们兄弟之间的玩物吗?你不想喜欢的时候,就答应把我让给你兄弟,你不管我多喜欢你,哪怕我表白你也拒绝我;等你喜欢我了,你又决定不把我让给兄弟了,你又来撩拨我,不管我好不容易才做到能把你这一页翻过去。”她转头看着窗外,嘴角还是弯的,眼底有晶亮液体折射着窗口的阳光。“真的,我现在觉得我是挺惨一女的,想喜欢,和想放下,都没能由我自己做回主。你说怎么就这么倒霉,就夹在你们兄弟之间了呢?”
她喘口气,转回头,看着任炎微笑说:“那我这回想给自己做回分手的主,可以吧?”
任炎低下头。
半晌他说:“出去忙吧。”
******
楚千淼没有回会议室。她去了卫生间。
她把自己关在隔间里,咬着手无声地哭。
从昨天事发一直到刚才,她整个人其实是懵的。事情来得太突然,被欺骗的愤怒和绝望压倒了伤心,叫她来不及哭也忘记了哭。
可是刚才在任炎的办公室,她说出了那番话时,才发现自己在愤怒背后还有伤心,还有委屈,还有眼泪。
还有一点恨。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两个男人把她陷入在这么尴尬的境地?
她甚至能想象到任炎的外婆,同时是谭深的奶奶,反对她和任炎在一起的原因:一个女孩既跟弟弟好过,又来跟哥哥好,这算什么?你们兄弟之间又算什么?连襟吗?想让人看我们家笑话?把我们家变成供人茶余饭后调嘴弄舌的谈资吗?
——可她凭什么要叫别人这样看轻,这不是她的错!
手机响起来,是侯琳发信息问她:领导你在哪?什么时候继续开会?
她回信息:五分钟后。
收起手机,她抹掉脸上残余的眼泪,深呼吸,推门出去。
可以了,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发酵悲伤,没有了男人,她还有事业要忙。
******
两天后上班时,楚千淼忽然发现,项目一部所有成员都出现在公司里。
所有人都从项目上回来了。
楚千淼进了办公室,看到秦谦宇也在。
她连忙问:“秦哥,你们的项目忙完了?”
秦谦宇说:“没有,领导突然把我们叫回来的,说这几天可能会有事要宣布。”
楚千淼心里一跳。她隐隐知道任炎是要宣布什么事。
“那领导说什么时候宣布了吗?”她让自己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问。
“唉?”秦谦宇疑惑出声,“千淼,你最近一直在公司,和领导见面次数比我们多啊,你应该比我知道啊?”
楚千淼笑一下:“我最近一直在带着项目组过申报材料,哪顾得上别的事。”
秦谦宇看着她,左端祥右端详地,端详好一会才点点头:“看上去你是憔悴了不少。看来承揽承做一条龙的压力真不小,你以前做项目哪像现在这么憔悴过?我看你都快瘦脱相了!”
楚千淼一笑:“哪有,现在流行减肥。”她打了个马虎眼。她不想叫人从她的憔悴背后发掘出情伤来。
“所以领导跟你说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宣布大事情?”
秦谦宇摇头:“领导就说差不多这几天,他说在等一个时机。”
******
第二天力通全体员工收到内部邮件。
公司总部的人事出现了大变动,原来总部的二把手叶浩荣下了台回了家。总部的三把手升为二把手,顶上了叶浩荣的位置。
私下里秦谦宇告诉楚千淼:“你来力通的时间比我短一些,所以有些事没我了解得多。”
楚千淼心想我就是来力通的时间比你长有些事也未必比你了解。秦谦宇以他傻白甜老大哥的独特气质,无论走到哪里都能从那里的人那儿不费力地套来八卦,人们对他这样一个老好人老大哥从来也不设防。
“这个叶浩荣,虽然是二把手,但其实手伸得挺长,有时候董事长都要听他的意见。他本来对咱们任总挺看好,也有意想拉拢任总成为他的人马——对了,崔西杰就是他安排到咱们任总手下的,这你还记得吧?”(70)
楚千淼点点头。总部领导里,她没记住几个人名,但这个叶浩荣却是叫她印象深刻的。毕竟她做过叶浩荣承揽的项目,而且是她发现了项目上的问题,最后终止了那个项目。
秦谦宇继续说:“但是自从那次,他介绍个收购项目给咱们任总做,就是亿莱影业收购陶冶院线那个,”顿了顿,他一拍脑门,“哎,我还介绍什么呀,这项目就是你和崔西杰你们俩经手做的啊!”
感慨完他继续说:“这个项目不是被你发现问题了吗,任总就拍板叫停了。然后他把所有事情都揽下了,跟叶浩荣说这个项目没法做,叶浩荣当时很不高兴,从那以后算是跟咱们领导结了大仇了。”(64)
当时的情况楚千淼记得清清楚楚。
她现在都有点难过,她怎么把那项目结束时的情景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那个收购项目有问题,是任炎扛下了所有压力,果断地结束了那个项目。她还记得在项目上的最后一天,她推开窗,看到楼下金黄的银杏树下站着任炎。他站在一地金黄里,抬头向她招手,笑着对她说:收拾东西,等下跟我回北京。(72)
想到这里楚千淼心口钝痛了一下。
她捶捶胸,端起水杯喝一大口水,冲走那些昔日影像。
她也记得为什么叶浩荣不高兴。秦谦宇说过叶浩荣八成是在陶冶院线里由人代持了股份,这样陶冶院线被上市公司收购之后他也能跟着收钱,所以他非常积极地促成那次收购,哪怕陶冶院线埋着大额对外担保的雷。(72)
“后来崔西杰吃里扒外,领导让他主动辞职。崔西杰是叶浩荣介绍来的,这不就跟打了叶浩荣的脸似的吗,从那以后叶浩荣算是把梁子跟咱们任总结得瓷瓷实实的了。”秦谦宇说着说着扬高了声调,一拍桌子,“甚至叶浩荣为了对付咱们领导,之后一直给阚轻舟撑腰你知道吗!”
楚千淼心里咚的一跳。
所以阚轻舟后来在总部的靠山,居然是叶浩荣了。
秦谦宇说到这时,扭头向外看了看,确定门外无人经过,他压低些声音告诉楚千淼:“经过你秦哥我多方打听查探,这回总部人事变动,咱们任总是一大推动力!我估计咱们领导是不想忍叶浩荣了,就去给公司三把手宁总出谋划策推波助澜,让他扳倒了叶浩荣,升为了二把手。”
楚千淼觉得之前心里的那些猜测都得到了印证。所以任炎之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往总部跑,果然是和人事变动有关。
她问秦谦宇,扳倒叶浩荣的手法,是不是和陶冶院线类似——找到叶浩荣在外面企业代持持股的证据,企业上市或者被收购,他从中私下得到了好处。
秦谦宇直拍巴掌说:“弟弟你真聪明啊,论举一反三我就服你!”
说到这他一脸的美滋滋:“搞掉了叶浩荣,宁总上了位,从此以后我们部门也是一个有大树靠的部门了!”
楚千淼笑笑,没说话。
******
秦谦宇和楚千淼聊了一会天,出去溜达了一圈。楚千淼去会议室继续过材料。
午休时她回办公室吃盒饭,正吃着,秦谦宇一阵风似的推门进来。
他脸上全是惊诧的神色,他冲到楚千淼面前,叫她的时候声音都打了颤,像要哭似的:“千淼,力涯制造暴雷了!力通证券和咱们任总,都受到了处分!”
楚千淼拿在手里的笔,咕咚一声,掉在桌面上。
******
楚千淼连忙打开电脑。她在监管机构的网站上看到了行政处罚决定书。
她查了下经过——经人举报,上市公司力涯制造存在未清理完毕的股权代持情况,且被代持人是政府机关人员,情节严重;同时力涯制造与投资人鹰吉资本之间在上市前存在对赌协议,保荐人在保荐材料中说对赌协议已经清理完毕;但就举报情况来看,上市后,力涯制造和投资人鹰吉资本之间私下里依然存在对赌协议。
对于上面两项举报,监管部门给保荐人力通证券、保荐代表人任炎下发了《行政处罚决定书》,力通证券被问责并罚款,任炎因为在尽职调查过程中未勤勉尽责、没能查出代持和对赌协议的情况,被下发了警示函。
楚千淼看着这两个被暴出的雷,手脚冰凉。
这种黄牌警告的处罚,虽然没有吊销资格狠绝,但这种警示公告对于一个保荐代表人来说是相当严厉的,这处罚罚掉的,是一个从业人员的名声、声誉,甚至是前途——力通证券会因为这次处罚变成监管机构重点监管的对象,以后力通申报的项目会受到重点监控。而任炎在力通的处境,在这人事变动的动荡时期,会变得尴尬艰难,刚上位的宁总也许也保不住他。
楚千淼握着拳头想,怎么就会是代持和对赌协议暴了雷?这两个问题明明是他们做项目时重点又重点关注过的问题,他们在尽调时对这两个问题花费的时间精力也是最多,可怎么偏偏会在这两个问题上暴雷?!
她咬着牙想,该死的钱四季,该死的力涯制造。
可又是谁举报的这两颗雷?他怎么会知道连保荐机构都没能尽调出来的事情?
她脑子里乱纷纷。
她听到秦谦宇有点悲伤地说,力通证券有可能会让任炎离开。他很担忧地念叨着,因为这种事离职,就算想跳去其他券商,其他券商也未必肯在这个节骨眼上收啊,我们领导可怎么办啊。
她马上愤怒起来。
任炎他就是走,也应该是自己找好下家不想干了,而不是就这么不风不光地被辞退啊。
******
下午时,任炎到了公司。他把全部门的人都叫上了。他没让大家去会议室,他把所有人集合在他办公室里。
他看着他护在手下的每一个人。
楚千淼,秦谦宇,刘立峰,孙伊,卢仲尔,王思安,闫允强。
他想他们应该都听说他的事了,因为他们脸上又愤怒又难过。
他对他们笑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这样笑过——两边嘴角都翘了起来。
这样的笑容对他来说,太外放了,让他很陌生。
他对他们这么笑着了一下,说了一段话。
“大家都听说力涯制造的事了吧。因为这件事,我将会离开力通证券。”他声音落下,看到他的手下们眼睛一个个的都红了。
连她的眼眶也红了。
“你们不用这样。说实话,我本来也打算辞职离开了。”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放在办公桌上,方向朝着他的兵们。那是一封辞职信,“把你们都叫回来,也是想告诉你们这件事,只是我在等一个时机——说来也巧,我本来想在叶浩荣回家之后再告诉你们的,也就是今天。”
他又笑了下:“只是没想到力涯制造的雷比我辞职早了一步。现在不用我交辞职信了,倒也省事。所以你们都不用难过。记得我在项目上跟你们说过的话吗?”
他眼睛扫过楚千淼、秦谦宇、刘立峰和闫云强。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投行更是这样,一次次跳槽就是你们的快速升迁之路。所以,也许未来有一天,在座各位都会跟彼此说再见,到其他地方去高就,开启新的职业道路,那未必是件坏事,所以到那时,都不必过分伤感。”
楚千淼的鼻子猛地一酸。
她记得这段话,这是任炎在力涯项目上对他们说的。(90)
想想真是讽刺,第一次说这些话是在力涯,他再次说这些话竟也是因为力涯。
该死的力涯!
她听到任炎对他们说:“大家都不必过分伤感,我会安排好一切再离开。”
顿了顿他说:“你们都出去吧,楚千淼,留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照旧~
看文嘛,大家肯定有不一样的解读,每种解读有自己的道理,不用谁非得强行说服谁,这也是文字的魅力,包含多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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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是我嫂子吗
《服不服》第一百二十六章:是我嫂子吗
办公室里只剩下任炎和楚千淼。
楚千淼坐在任炎办公桌的对面。他坐在他的皮椅里。
三年来他们无数次这样面对面地坐。可这一次, 也许是最后一次。
任炎先对她笑了。
然后他正色起来,叫她的名字:“千淼,”他说, “听好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楚千淼应着他这声召唤,和他这句话, 把本就挺直的脊背不自觉地拔得更直了些。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 填塞在空气中的气氛, 却莫名变得有些悲壮。
“虽然现在我们分手了,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从我跟你在一起那天起,我已经决定未来你留下, 我走。”他忽然摇摇头, 挑起一边嘴角笑一下, 说,“不对, 是从让你考试必须过的那天起,我已经决定好,未来你留下,我走。”
楚千淼愣在那。
她不知道自己正张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任炎, 她眼睛里的怔愣和意外叫他心头发酸。
“是的, 从那一天起,我一直做的事就是在给你铺路,我希望有朝一日当我离开时,由你来接替我的位子, 做项目一部的负责人。现在这个愿景终于可以达成了,我走之后,你会由业务董事升为董事总经理(md),成为一部的负责人。”
楚千淼的眼睛张得更大了,里面隐隐浮起一层雾气。
“可我资历还不如秦哥。”她说。
任炎看着她的眼睛,说:“但你能力比他强。你能力比部门里任何一个人都强。”
他看着她,微笑。
她从来也没有从他脸上看到过这么多两个嘴角同时挑起的笑容。
“升你做md,是因为你有心计,你是另一个我,我走了,只有你能保全部门。你得护住大家。谦宇不行,他缺少你的魄力和决断,大事来临时,他会手忙脚乱。”
他从她眼中看到疑惑。
他替她解惑:“升你做部门负责人,的确有一定难度,你太年轻,又是女性,所以从我决定我离开、你留下那天起,我在等待和制造契机,让所有今天能帮到你的人都提前看到你的能力,好在眼下这个时候,在我离开时,他们都能够举荐你,让你顺利升任部门负责人。”
楚千淼怔在那。她眼睛里蓄着一层薄雾,让她对面的任炎变得有一些模糊。
她心里的世界却前所未有的清明起来。
契机,他从前就在说的契机。原来是这样。
他先让她有机会到北京投行部总负责人吴劲面前,通过和夏风永比试业务,让吴劲看到和认可她的能力;(82)
他为她争取项目二部负责人李思的定增项目,让她在李思面前展示能力,得到李思的认可和赞许;
他把她带进内核小组,一起参加内核会,让所有内核小组成员看到她的能力;(113)
他把她送进项目四部负责人贺逸辉的项目上,让她去瞧问题,他对她说,就算找不出什么大毛病,也务必找出点小问题,总之不能空手而回;她找出了大问题。他让她有机会在贺逸辉面前施展出能力,得到了贺逸辉的嘉许和认可;(117)
后面更甚至,一向淡泊名利清心寡欲的他,忽然参与起总部的人事变动来。她怎么没想到呢,以他的性格忽然这么做多么奇怪。所以他是在为她铺路啊。
他联合总部的三把手宁总把能够阻挡她的叶浩荣拔掉,等宁总升了职,此后就成了她的靠山。
他默默地把所有障碍都替她清除掉了,把所有关系都为她铺好了,把所有事情都给她做到份了。
他不声不响,为她做了这么多、这么多。
他该死的不声不响,该死的默默做什么都不说!
她隔着变厚的雾气,看变得影影绰绰的他。
他应该是又笑了一下吧,有点遗憾地,也有点大势已去地。
她听到他说:“本来想帮你解决掉阚轻舟再走的,但来不及了。”顿了顿他说,“但不要紧,你对付得了他的。”
她听到他又说:“别哭,千淼别哭,现在也挺好的,你看,所有能举荐你的人、保你的人,都认可了你的能力,在这之后力涯的雷才爆出来,已经很好了。千淼你别哭,你哭我就没办法思考了。你听我说,”她心想她才没哭;他听到他声音哑下去说,“我走之后,你坐到我这个位置来,帮我守护好我们的部门,守护好外面的人!”
他在她眼前完全模糊了。
雾气变得那么厚,那么重,挡在她眼前,滚滚流动。
她最后听到他又说一遍:“千淼,别哭。”
她开口时听到了自己的鼻音。她听到自己问他:你之后打算去哪里,现在会有其他券商愿意接收你吗?
隔着厚重的水雾,她看不清他。但她听到他的声音又像她在瀚海家纺重遇到他时那样了。
无欲无求的,隐忍克己的。他又做回了他从前的都市里的苦行僧。
“不用担心我,”他声音淡淡地,“记得你跟杜啸峰说过的话吗?你告诉他,这世上没什么坎过不去,万一实在过不去,那就干脆绕个道,别生迈,省着卡住。”(120)
她在视线模糊中听到他说:“我会绕个路的,不会让自己卡着。”
她抬手去抹了把眼睛。满手的湿。
原来她真的哭了。
她想她为什么会哭呢?和他吼出分手的时候她都没当着他的面哭,看他就这么要走了她居然受不了了。
是骨子里不想他以这种方式谢幕吧?除去感情,在工作上他是她的老师,她的庇护者,她的领路人。
她想他在事业上能永远高高大大堂堂正正,永远也不被什么人给打倒。
******
任炎走了。
没有和部门里的其他人再做告别,他悄无声息地收拾了东西走了。
部门里的人全憋着一泡泪无处发泄。
经过北京投行部负责人吴劲的举荐,也经过项目二部、项目四部负责人的联名推荐,以及项目一部所有成员的支持,由楚千淼接替了任炎的位子,升任了项目一部的负责人。
唯一反对的人是项目二部的阚轻舟,他认为楚千淼年纪轻、资历浅并且还是个女人,并不适合堪当部门负责人的大任。他还想趁此机会挑起项目一部的内讧,当着吴劲的面指名道姓地点出秦谦宇:“小秦,秦谦宇,你比楚千淼过保代过得早,比楚千淼在力通时间长,又是男的,轮也是轮到你来当部分负责人啊!对吧小秦?你说你跟你们领导这么多年,他临走做这么个决定,把肥差给了个女人,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你说他多伤你心!”
秦谦宇立刻怼了阚轻舟:“阚总你没必要挑拨离间,我们项目一部的事,我们部门的人自己会处理!”
同时他义正辞严地向吴劲表态:“吴总,任总在离开前征询过我的意见的,是我主动提出让楚千淼接任他的位子。她比我更适合做负责人,虽然她是女人,又年轻,但她比我聪明、有魄力、业务能力也比我强。吴总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年轻漂亮女人不能升职当官吗?只要有能力,女人男人谁都可以是领导,我们不能因为固有的职场性别歧视就觉得楚千淼当负责人不合适。我们部门所有人一致认为,她最合适!”
最终,升任楚千淼为项目一部负责人的决定,由总部董事长和二把手宁总一起拍板批示。
******
楚千淼从原来的办公室搬进了任炎曾经用过的办公室。
她坐在曾经盛着任炎的皮椅里,环视着这间办公室。气派,庄严,熟悉又陌生。
她变成了董事总经理,拥有了独立办公室。在二十八岁这一年,在和他一起工作的第五年,她到了他的位置。
她从皮椅里起身,绕过办公桌前,又到皮椅对面的椅子里坐下。她看着空空的皮椅。以前她总坐在这,向对面的他汇报工作。
以后这间屋子里再也没有他了。
她霍地起身,走到窗口去。
窗外是北京春末夏初的天空,不怎么蓝,乌突突的,一种沉闷忧郁的颜色。
好像她此刻心情的颜色。
她仰头看着窗外的天。她想她会好好守护好这个部门的,一定。
******
楚千淼变成部门负责人的三天后,三个消息接踵而至。
秦谦宇到她的办公室来,表情凝重,声音痛惜,对她说:“千淼,任总他注销保代资格了。”
楚千淼觉得像有道闷雷响在耳朵里。
——他是想从此彻底离开投行了吗?再也不做这些上市重组并购增发的项目了吗?
所以这就是他说的绕路,不卡着?
她问秦谦宇:“任总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这回换秦谦宇看着她一愣:“你和任总,你们之间怎么了?大家都知道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楚千淼又愣了愣。
她的心微微一疼。
想不到有一天,他的消息全世界人都知道,而她需要去从全世界人那里去知道。
秦谦宇随后告诉她第二个消息。
“任总被周瀚海高薪聘去瀚海家纺做了副总,专门帮周瀚海周总打理资本方面的事务。”
听到这个消息,楚千淼心里还是欣慰了些的。这个路绕得有一点好。
周瀚海是个有担当有原则也讲义气的男人,任炎到他那里,应该会受到足够的礼遇和尊重。或许他待在企业要比待在投行强。他为项目、为部门手下扛了那么多年压力和风险,他也是时候卸下这些担子,换种工作释放一下了。
“第三个消息,”秦谦宇说,“记得崔西杰吧?他从我们部门离开之后,一直也没能注册上保代,后来干脆不干投行去做了投资。去年年底他进了鹰吉资本,前两天他被鹰吉资本开掉了。知道为什么吗?”
楚千淼心里已经隐隐知道了答案:“为什么?”
“是他从鹰吉资本内部找到了力涯上市后依然存在代持和对赌协议的证据。他对任总让他辞职怀恨在心,是他举报了任总。但这事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毕竟对赌协议的签约双方是力涯和鹰吉资本,鹰吉资本也跟着受了牵连,上层因此震怒,直接把他开了。”
楚千淼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握成了拳。
秦谦宇告诉她:“别激动,我和外面的哥几个已经替任总出气了。”
楚千淼挑眉。
秦谦宇:“我们几个挑了个监控拍不到的适当时机,套他麻袋狠揍了他一顿。”
楚千淼想拍手叫好。
“怎么没叫我一起?”踢打贱.人,人人有责。
“太血腥了,你还是美美的当我们的负责人就好。”秦谦宇说。
“但有件事很奇怪,”秦谦宇微皱起眉,“我们修理崔西杰的时候,他说他挨打也不后悔举报任总,但他这回也是着了别人的道了,本来我想再问问这话什么意思,但那时候有人来了,我们就撤了。后来我怎么也想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千淼,你脑子灵光,你能想明白吗?是有其他人也要害咱们任总吗?”
楚千淼让秦谦宇先回去吧,她好好想想。
秦谦宇出门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
那个让崔西杰着了道的人,应该是谭深。
他是当初负责解决对赌协议的直接负责人。如果私下里还有份对赌协议继续存在,那他一定是最直接的经手人。他和钱四季经常打交道,不难从钱四季那里套出私下还存在股份代持的事,也许钱四季跟他喝多时吹牛说漏了嘴:我们力涯在当地,那可是很有门路的,我们在政.府里有人给开绿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帮力涯吗?因为我答应给他股份。
这样谭深手里就握有了力涯两项违规证据。
他和任炎爆发了一场争吵和打斗。他对任炎怀恨在心。他找机会想报复任炎。但他不能自己把对赌协议举报上去,那样被鹰吉资本惩罚的人就是他了。
恰巧他在公司里看到了崔西杰,他们以前在力涯项目上见过面。
他知道崔西杰也恨任炎恨得要死,要不是任炎,崔西杰现在已经是风光保代了。
于是他故意把力涯私下存在代持和存在对赌协议的证据留有线索,让崔西杰发现。
他再适时鼓动催化崔西杰对任炎的仇恨情绪,最终导致崔西杰去做了举报人。
任炎由此灰败地离开力通,甚至从此离开了投行。崔西杰也被鹰吉资本辞退。
只有他谭深,全身而退,又大仇得报,从头到尾不沾一丝腥。原来他城府这么深,心思这么狠。
后来楚千淼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午饭后她从座机上接到一通电话。居然是谭深打来的。她想起来她在手机上把他拉黑了。于是他干脆把电话打到前台,再转进她的办公室来。
谭深在电话里的声音有点阴有点冷,他说她和任炎都是叛徒。他还说你是我唯一一个曾经想要放弃报复任炎一生的人,但你们背着我好在一起,你们背叛我。背叛就要受到惩罚。
楚千淼当即挂断电话。然后她立即吩咐前台:以后这个人再找我,不要转进来,永远说我不在。
放下电话后她想,任炎有句话确实是对的,她从前认识的谭深,的确不是真正的谭深。
******
第二天,楚千淼正要带着项目组最后过一遍申报文件,秦谦宇急匆匆跑来,一下撞开她办公室的门。
“千淼!”秦谦宇的表情是惊恐与诧异并存,“阚轻舟带着证据到吴总那举报你,说你在任总任职期间,和他是地下情侣关系,他向你输送职务便利,他要吴总去总部解除你部门负责人的职务!”
顿了顿,秦谦宇激动得脸都涨红了,问:“所以你真是我嫂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有突发清况,所以更新完了,明天一定早一点,对不住!
下章阿雷一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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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解开秘密二
《服不服》第一百二十七章:解开秘密二
楚千淼看着秦谦宇涨红的脸、亮亮的眼。
之前她和任炎的一段关系, 她瞒了这傻白甜老哥哥那么久,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还不说实话,她觉得就太说不过去了。
于是她对秦谦宇说:“秦哥, 任总任职期间,我的确跟他是男女朋友关系。对不起一直瞒着你……”
她真诚的歉意还有没放送完毕, 秦谦宇已经往后退了一步。说是退, 不如说是吃惊地踉跄。他抬手捂住嘴, 压下一声惊呼,眼睛瞪到砂糖橘那么大:“啊?!这么说你真是我嫂子??!”
他脸上开始在震惊之余隐隐扭曲出一丝对长辈的尊敬之意。
楚千淼:“……”
她赶紧补充:“但在任总离职前,我们已经分手了。”
“???”秦谦宇又退一步,惊得直接瘫靠在墙壁上, 眼睛已经瞪到鲜橙那么大:“啥?!你这就变成我前嫂子了?!”
他一脸的晕头转向:“我天这剧情, 快得我有点要脑溢血!”
他揉着额头, 忽然一停,抬头问楚千淼:“对了, 我刚才进来是跟你说什么事来着?”
“……”
楚千淼:“你说阚轻舟……”
她还没提示完,秦谦宇一拍大腿:“对,阚轻舟那老小子举报你!你看你给我刺激的,重点都跑偏了!”
他冲楚千淼招手:“赶紧的, 走, 到吴总那解释一下,别让阚轻舟说的好像你升职真是靠和领导谈恋爱得到的似的!”
楚千淼跟在他身后出了办公室,他们并肩往吴劲办公室走。
一路上秦谦宇还是惊疑不定,兀自有点一惊一乍。
“哎呀, 你原来真跟任总谈过……可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天呐,我还没来得及发现呢,你们怎么就分了呢?!”
“不是!任总都离开了,你们俩不受办公室恋情的约束了啊,你们怎么还分了呢???”
……
楚千淼一路上诚意满满地想要回答秦谦宇,无奈他一个问题紧挨着一个问题,问题密集得水都泼不进去,她的答案就更不能。
秦谦宇终于跳出十万个根本不需要回答之问题的状态时,是他们走进了吴劲的办公室。
阚轻舟还在。他们进屋时,阚轻舟正在慷慨激昂地陈述她楚千淼凭什么年纪轻轻就能升部门负责人?还不是靠脸蛋、靠身材、靠和任炎谈恋爱换来的!这是赤.裸.裸的职务便利输送!
他说完这句转头看到秦谦宇和楚千淼进了屋,他立马一脸痛心疾首地对秦谦宇说:“小秦我真是为你不值啊,亏你之前还替楚千淼说话,结果被她和她男朋友,你伟大的前领导,被他们联手蒙骗了你都不知道吧?我真替你痛心!”
秦谦宇丝毫没被他带跑:“阚总别说的好像真替我不值似的,就算你真把千淼弄下去了,好像你能让我当我们一部负责人似的,你想吞掉我们部门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阚轻舟被噎得够呛。
楚千淼走过去,指着桌面上的一部手机对吴劲问:“吴总,我能看看吗?”
吴劲打了个手势,示意她看吧。
楚千淼拿起手机,划亮屏幕。十几秒的短视频里,场景是任炎和她在机场。应该是她帮李思做甜甜食品增发项目的时候,任炎送她。临过安检前,他忽然一把拉住她,把她拉进怀里,竖起大衣领子,低头吻她。(106)
她脑子飞快地算了下时间,而后放下手机。
阚轻舟在一旁阴阳怪气:“怎么样,证据确凿,没法抵赖吧。”
楚千淼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怕脏了眼睛。
“吴总,我确实私下跟任炎谈过朋友,但您应该了解任炎这个人,他不会因为我当时是他女朋友就对我额外照顾和倾斜资源。”
吴劲还没出声,阚轻舟又在那里插.起了话:“谈过?这么说分了?”他谑笑两声,“现在的女人啊,真现实,升上部门负责人了,再一看人家触雷离开投行八成前途灰暗了,立马跟人家分手了!”
秦谦宇直接先炸了毛:“阚轻舟你嘴巴放干净点!你看你还有个部分负责人的样子吗?你还当你在总部有人能罩着呢?”
阚轻舟被怼得脸色一阵变。楚千淼转头斜睨他一眼。那一眼极尽轻蔑,但凡还稍微有点自尊的人被那一眼扫到,都要恼羞成怒不可。
阚轻舟恼羞成怒地问楚千淼:“你看我那眼神什么意思?”
楚千淼回答问题的声音也是能让人恼羞成怒的不屑:“让你明白前途灰暗的人是你自己,你给任炎提鞋都不配。”
阚轻舟急了眼,要往楚千淼跟前冲。
秦谦宇冲过去拦在中间:“阚轻舟你别丢人了!”
吴劲一拍桌子,大了声:“都吵什么吵!我不是还坐在这呢吗!”
阚轻舟立刻转头冲他说:“吴总,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就直接告到总部去!楚千淼她这么违法规定,她必须得被撸掉!”
吴劲抬起眼帘,缓缓地冲他一笑:“小阚啊,虽然我还有几个月就退休了,但你觉得你用这种威胁语气,命令我‘必须给你’个说法,这合适吗?”
一向笑眯眯不得罪人的吴劲,这次明晃晃地不乐意了。
楚千淼知道,吴劲能这么明确表达不满,是因为阚轻舟在总部的靠山倒了,他以后翻不起什么大浪,所以不用怕在退休前得罪他。
这么想着时,楚千淼觉得这一切都是任炎走前给大家留下的福祉。
阚轻舟连忙道歉:“吴总,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赶在气头上了,这不是没见过敢把其他人这么当傻子、敢在公司制度底下这么不要脸地搞男女关系的人吗!我为我刚才说话不当给您道歉,但这事,您真得管!”
吴劲瞟他一眼。随后他看向楚千淼——他看向楚千淼的眼神就温和多了。他甚至还冲她一笑。
他说:“其实你和任总你们之间的事,他在离职前已经跟我以及总部的宁总都汇报过了。”
楚千淼闻声一愣。阚轻舟和秦谦宇也都是一愣。谁也没想到任炎还有这样的神来一手。
吴劲告诉他们:“任总说,你们谈了一段时间,但这段时间内,他没有向你倾斜过任何资源和输送过任何职务便利。保代考试是你自己努力考过的,这个他帮不了你;甜甜食品的增发项目最初也是李思主动提供给你们部门的,当时你们部门通过保代考试等待签字的人只有你一个,所以必然是你上;至于你注册成正式保代之后做的项目,就更和任总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无论是之前的逐风汽配还是现在正准备申报的杰亨集团,这两个项目都是你靠你自己独立承揽和承做的。”
说到这,吴劲表情严肃,看向阚轻舟:“这些事都是任炎辞职前向我们举荐楚千淼升任部门负责人时,对我和总部领导陈述的内容,我们私下里也经过认真仔细的核查,确认他说得全都属实,最后讨论无异议之后才确定提拔楚千淼为一部的董事总经理。阚总啊,”吴劲把阚总两个字咬得有股臊人的味儿,“你现在还有其他疑问吗?”
阚轻舟的脸一阵白一阵青。他不太甘心地说了声没有了。吴劲告诉他:“那就赶紧出去工作吧,还跟我这杵着干吗?”
阚轻舟扫了眼楚千淼,悻悻地走了。
楚千淼对吴劲道谢。
吴劲笑着对她说:“你还是去谢任炎的为人磊落吧。”
楚千淼从吴劲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心里酸一下麻一下。
原来他连这个都提前给她铺好路了。可他又是该死的只是做,什么也不说!假如今天阚轻舟没有到吴劲那里去举报她,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私下里又为她做了什么。也许他不需要别人的感激和感动,可这叫默默承受了他恩惠又不自知的人,一旦知道以后该如何自处?什么情绪积累多了不是债?感激这种情绪积累多了当然也是。他就这么让她欠了他。
她闷闷地想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呢?让她明明得了他的照顾又偏偏觉得有那么一点委屈。
******
从吴劲的办公室出来,楚千淼和秦谦宇去了茶水间。两人接了两杯水,都是一边喝一边想事情。
忽然秦谦宇一拍大腿,说:“原来是这样!”
楚千淼被他吓一跳,杯子里水都跟着一震:“什么?”
秦谦宇扭头对她说:“原来老刘早就发现你和任总的事了!”
楚千淼愣了愣。
刘立峰?
秦谦宇放下杯子,身体前倾,因为情绪波动大所以语速很快地楚千淼说:“在力涯做项目那阵子,老刘总跟你打嘴架,打还打不赢,一打还就脸红,你还记得吗?”
楚千淼点头。她记得。后来她发现刘立锋对她似乎有点不一样,赶紧和他拉开距离,尽量减少跟他互怼情况的发生。
秦谦宇一拍桌子告诉她:“我当时还逗老刘呢,我说你是不是对千淼有意思?”
“结果老刘那脸立刻红得跟滴了血似的!他没否认我这话,但也没承认,就跟我说,让我以后把这种话烂肚子里,别再说了。”
楚千淼静静听着。
秦谦宇:“我问老刘为什么,是怕追你得有一个人离开力通吗?他当时跟我说了一句特不着边的话,他说:为了咱们领导,我愿意做任何事。我特么吓坏了,我当时以为他真正喜欢的人是任总呢!但现在一想……”
他后面的话留了白。
楚千淼明白后面的话是什么。
——但现在一想,刘立峰当时必定是已经从她和任炎的一言一笑、一语一行中参透了他们的关系。于是他马上压灭对她的那点火苗,他不要和任炎争。
楚千淼忽然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男人对喜欢的女人,是不是都能做到对兄弟、对敬佩的大哥拱手相让??
她不解地向秦谦宇询问出这个问题。
秦谦宇想了想,说:“我觉得这不叫拱手相让,这叫成人之美。你看啊,男一如果觉得男二和这个女孩是一对,那就算他再怎么喜欢这个女孩,如果冲上去横插一杠子,也只会给这个女孩平添烦恼不是?毕竟她跟男二已经在一起了,那肯定是喜欢男二的。所以这时候男一退让,应该不叫拱手相让,叫成人之美。”
楚千淼心一跳。所以拱手相让换个角度看,是这样的吗?
她还来不及想得更多,就听到秦谦宇忽然一拍桌子。
“我发现我特别有当情感专家的天赋!”秦谦宇很骄傲地看着楚千淼说。
她刚想附和着夸一下,结果秦谦宇的思绪又换个新方向再次起飞了:“对了千淼,怎么阚轻舟会有你和你前男友在机场打kiss的视频呢?”
楚千淼想给秦谦宇鼓掌。他用词怎么如此准确。
******
楚千淼回到办公室想了想,打开电脑,从里面找到力通北京投行部最近几年项目申报的全套文件。
她挑出和甜甜食品时间差不多的项目,翻出里面的保荐人日志看。
她捋着时间,发现任炎在机场亲她那天的第二天,有个项目正好是现场核查。也就是说,在她从机场离开去甜甜食品项目出差的那一天,公司质控部应该有人也从机场离开,准备第二天到另一个项目上的现场核查。
她靠进皮椅里。她想她知道视频是谁录的了。
栗棠。
难怪栗棠之前总是用一副了然的样子跟她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她以为栗棠是在诈她,可没成想栗棠是真的知道她和任炎在一起了,并且是手里握着证据的知道。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栗棠这个人。既然她有了证据,为什么她和任炎在一起的时候,她不举报她?反而现在任炎已经离开了,她把视频发给了阚轻舟,借阚轻舟这杆枪向她发难。
所以栗棠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
楚千淼起身去了栗棠办公室。也巧,屋子里只有栗棠一个人。
看到她出现,栗棠冲她一笑。笑得明媚冷艳。
“找我有事?”
楚千淼回她一个更明媚更冷艳的笑容:“来跟你道个谢,你的视频把我和任炎录得挺唯美的,跟拍韩剧似的。”
栗棠挑挑眉:“这话我可听不懂。”
楚千淼看着她装傻,心里越来越看低了她。
“何必呢。”她说,“视频不就是你录的,何必还演戏呢?我们这是投行,不是片场。”
栗棠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放着她的包。很新,包带上还带着包装。包旁边还放着张票据。
楚千淼一笑,拎起包和票据,放到栗棠办公桌上。她在那椅子里坐下,一腿叠在另一腿上,气势逼人。
她从容地拿出手机对着包拍了一下,旁边的票据也入了镜:“新买的?很漂亮。”
栗棠起身夺过包:“楚总就算觉得别人的包漂亮,上来就拍照也未免没教养了些吧。”
楚千淼对她的讽刺不以为意,她收起手机,对栗棠问:“我今天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任炎都走了,你还要给我使这么个绊子?”
栗棠冲她冷谑一笑:“你不是聪明吗,你自己猜啊。”
换了别人一定被她这副样子这句话激怒。
楚千淼却笑得比她冷还嘲讽。
“我猜现在不管有没有任炎,我都是你的眼中钉。”她下巴抬起,眼皮半垂,那副看人的不屑样子会气死人,“因为我甩你甩得太远,你太嫉妒我了。”
栗棠的脸色变得发白,神色间也开始出现戾色。
“楚千淼,你以为你是谁呢?”
楚千淼的表情比她还狠比她更戾:“我以为我是高你三级的领导!”
她冷下脸,对栗棠放下警告:“我在力通是想好好做项目的,我没功夫也没兴趣跟你勾心斗角。像今天这种使绊子的事,你再做一次,我十倍奉还你。”她对她收走的包扬扬下巴,“以后收礼的时候,别把票据摆在外面,小心点,别让人拍到,拍到了就是证据了,你看,上面的签名都不是你呢!”
她说完起身,在栗棠青白变幻的脸色间施然退场。
她真的烦透栗棠这种鬼鬼祟祟的小伎俩。她真的烦透这些前女友前男友见不得天光的腌臜手段。她真的烦透这些男男女女为了点男女破事,让自己变得一点都不像自己。
她想她可不能这样。
******
楚千淼和任炎分手的一星期里,发生了满满当当一星期的事情——力涯项目暴雷、任炎辞职、她升任项目一部负责人、然后被阚轻舟举报……也是这满满当当的一天又一天,叫她来不及舔舐和回味分手情伤。
但情绪好歹是渐渐冷静下来了。刚分手的前两天,总是委屈愤怒多过理智。那些曾经任炎对她的好,在委屈和愤怒中她一点都想不起来。反倒是冷静下来之后,在忙碌的空隙里,某个刹那间,她会想起任炎待她的好来。
可那一刹之后,委屈和愤怒依然会卷土重来。她生气自己怎么没有了从前的洒脱,那种说翻篇就翻篇的决然。
这一个星期里,任炎给她办公室的座机打过一通电话。
他问她,工作上手了吗,一切顺利吗,大家服管吗。
她还像曾经汇报工作那样,对他一一汇报:工作上手了,一切也顺利,大家都听她的,项目一部依然很团结。
他说,那就好。
然后他们挂了电话。
她想他们还不如不联系,这样一通电话讲完,她心里梗着的淡淡难过反而变得多了。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快好了,快云淡风轻了。但她知道她坚强无恙的表面下,一颗心已经被难过沤穿了好些小窟窿。只有忙碌才能麻痹那些窟窿不让它们隐隐作痛。
这一个星期里,她带着杰亨集团项目组从周一加班到周六。周天的时候她想,不然就给大家放一天假休息一下吧。
大家都为这一天假感到高兴。她却有点犯难。这一整天的假她得怎么忙碌地消耗掉它呢?
她在烦恼中,居然接到了雷振梓的电话。
雷振梓在电话中对她问:“千淼,我是你雷哥,我回国了。明天有空吗?有空的话,雷哥请你喝喝茶聊聊天吧!”
******
楚千淼赴了雷振梓的约。
星期天,雷振梓把她约在一间茶室里,两个人边喝茶边聊天。
楚千淼觉得雷振梓容光焕发,他脸上身上那股邪里邪气的桃花劲儿淡了,一副良家好男人的气质悄然而生。
这变化简直惊人。楚千淼想,能让一个男人有了这么大变化的,应该是一个女人。
她问雷振梓,怎么回来得这么突然。
雷振梓笑着一叹:“我再不回来,我怕有人把自己封闭成行尸走肉!”
楚千淼心口闷窒地微微一痛。
她当然知道他在说谁。
雷振梓给她倒杯茶,冲她笑:“千淼啊,我明人不说暗话,我找你出来,就是想给他做做说客的。”
他看到楚千淼眉心微微一蹙,连忙说:“我知道你抵触,阿任也跟我说,你不想再和他没问没了的。但我这次来找你,是背着他的。我不按头求你们复合,我就是想让你听听他小时候的事情,听完你再看,你能不能多少理解他一点。”
楚千淼想,这一天她还没想到到底该怎么打发掉。那要不,就听一听吧。
******
雷振梓说,千淼,你上学时候看过小说吗?楚千淼说看过很多。雷振梓说,我第一次知道任炎他们家的事儿的时候,我以为我听到了某本狗血小说的故事情节。可你知道吗,有时候现实就是比小说还狗血,你喝口茶,听我慢慢讲给你。
***
时间往前推一点,那时候任炎他刚刚读初中。他那时候还不像现在,话少,冷淡,没有特别的喜好,没有特别的欲求。
那时候他特别爱学习,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本来家里有这么个出众懂事的孩子,是一家之福,父母应该全都关爱他,以他为骄傲,家庭应该和乐融融,对吗?
但任炎的家并没有因为他的出众懂事变得和乐融融。任炎的爸爸是位生意人,豪放粗狂,和任炎的舅舅是铁哥们。任炎的妈妈的是做考古工作的,内心细腻,爱好文艺。
任炎的父母是由任炎的舅舅撮合在一起的,舅舅把他最疼的妹妹,交给他最铁的好哥们,让两个自己最在乎的人变成了一家人。
起初两个人的日子过得还不错。但有了孩子——就是任炎以后,生意人和艺术家之间的差距开始显现,矛盾也渐渐激化。他们一个笑话另一个满身铜臭,只知道应酬;另一个斥责一个只会往外面跑,到处挖坟,却不知道照顾一下家里、照顾一下儿子。
两个人的分歧越来越大,变得天天吵架,屡屡吵到非要离婚不可。最后都是任炎的舅舅死拦活拦地不准他们离。
任炎就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每天碰了面就在吵架的夫妻,互相用最凶狠最不堪的话语诅咒对方,骂人骂到失去理智时,他们甚至全都会诅咒对方断子绝孙。他们放这种狠话的时候一点都不会替他们的孩子想一想。
千淼你想想,任炎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生活环境里,他还敢相信婚姻吗?他父母的婚姻给他呈现了夫妻间最丑陋、最不堪的一面。
所以他有时是宁愿父母离婚的。可是舅舅不准。舅舅他不准这个家就这么散了——一个是他的铁哥们,比亲兄弟还亲,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唯一的妹妹。他不愿意这两个人变成陌路人,他坚持劝和不劝分。
******
“其实后来想,如果任炎的父母真的离婚了,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悲剧了。”雷振梓唏嘘地说。
“后面的悲剧?”楚千淼心头一跳。这样的家庭状态,还不够悲剧?后面还有更多悲剧?
雷振梓一叹,说:“是的,后面的悲剧。”
******
这个破裂的争吵的家庭,一直维持到任炎读初中。
后来任炎有次过生日时吃错了东西,肠胃中毒住了院。那天他母亲正在跟着考古队在邻省一座山上勘探一座古墓——这么听起来任炎有点可怜对不对?过生日吃中了毒,母亲还不在身边。
后来任炎的舅舅让任炎父亲去邻省接母亲回来,到医院来看看孩子。
起初任炎母亲有点犹豫,因为考古队离不了她。她问任炎病情怎么样,严重吗。舅舅说很严重,差点有生命危险,她一定得回来。其实没有生命危险的,但舅舅知道任炎想见见妈妈,所以才这么说。他让任炎的父亲去邻省接任炎的母亲。
任炎母亲赶回来,看到孩子没什么大问题,放了心。陪了任炎一会,给他唱了首生日歌,她决定返回邻省继续工作。
任炎表现出了一点不舍。千淼你知道吗,到现在任炎都很后悔他当时表现出了这点不舍。
因为他对母亲的这点不舍,让父亲对母亲觉得非常生气,导致他在送任炎母亲回邻省的一路上都在和任炎母亲吵架,他责骂任炎母亲不配当妈妈,孩子过生日生病住院了,她都不能好好陪一陪。
任炎母亲跟他吵,说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想让她留下陪孩子的目的,不就是他想得空出去应酬吗,他又算得上是什么好爸爸?
两个人在高速上吵起来。越吵越严重,吵着吵着就动起了手。撕扯间,任炎妈妈开始抢方向盘。
后面不用我说,千淼你也明白了对吧?是的,他们出了车祸,两个人都没了。
任炎从此没有了父母。
他到现在都很后悔,为什么要对母亲的离开露出一点不舍来?如果他把对母亲的那点依恋不舍藏起来,父亲就不会和母亲吵架,他们就不会吵到高速上去,吵到彼此陪着对方丢了性命。
千淼你还记得吧?那天,是任炎的生日。
******
“千淼,喝点茶。”雷振梓给楚千淼重新满了杯热茶,“别难过,这还不是任炎他最难的时候。现在你就难过得不行,后面要怎么听下去呢?”
楚千淼带着管发酸的鼻子愣在那。
“后面,还有更难过的?”
“是啊。”雷振梓说。
******
任炎的父母去世以后,舅舅把他接到家里抚养。
舅舅很自责,觉得如果自己不拦着,让任炎的父母离了婚,他们就不会出现高速上那场悲剧了。
因为这种自责,他以一种近乎想要补偿的心态,对任炎非常非常好。
对了,我忘记给你介绍舅舅家里的情况了。舅舅晚婚,娶的是个顶顶漂亮的女人,她给舅舅生了个儿子,比任炎小四岁,名字叫谭深。对,就是你知道的谭深。舅舅平时做生意应酬多,经常不在家,任炎外婆和舅舅一家住在一起,她身体不大好,所以谭深基本都是漂亮女人在带。她把孩子宠惯得不成样,谭深从小就任性,不合心意就会发脾气,想要的玩具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得到。
但自打任炎被接到家里,舅舅回家多了。他对任炎照顾得无微不至。
漂亮女人本来就嫌舅舅每天只知道做生意出去应酬,不解风情;后来他甚至还把妹妹的孩子接回家里养,并且他对妹妹的孩子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好。漂亮女人生气了,她和舅舅摊牌:要么送走任炎,要么离婚。
舅舅发现了一些事情后,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离婚,让漂亮女人净身出了户。漂亮女人离开那天,谭深拉着她的袖子哭着喊着地不放手。是舅舅过去硬把两个人掰开的。
漂亮女人走了。谭深认为是任炎的出现,才导致了自己没有妈妈。他开始愤恨任炎。
谭深也不能理解父亲对任炎的好是带着点亏欠的,他只把任炎看成是掠夺者。他只知道父亲对任炎好,给任炎钱花,夸任炎优秀,看到任炎就笑得一脸欣慰,还告诉他,要向任炎学习,别整天瞎混不知进取。
千淼你知道的,天天被别人家的孩子刺激,心理是要扭曲的。很不幸一直被母亲宠着惯着的谭深,心理应该是渐渐扭曲了,他把父亲对任炎的好全都归罪在任炎头上,他认为任炎是个掠夺者,他认为是任炎掠夺了他的父爱。渐渐地他养成了一个习惯,他愿意从任炎身边掠夺任炎拥有的一切东西,越是任炎喜欢的,他越要不择手段地掠夺走,占为己有,他希望看到任炎痛苦。
任炎父亲那边没有亲戚,他在世上只有舅舅外婆这么两位亲人,他只能寄人篱下在舅舅这里。所以谭深对他的掠夺,他躲不开。
所以你说他能怎么办呢?他只能克制隐忍。
他就这么克制地活着,告诉自己忍一忍,忍到大学能离开这个家就好了。
可高中毕业时还是出了事。
高考之后他在网上做竞赛题时认识了个朋友,两个人约好一起去邻省某墓地探探险。那墓地在山上。那墓地也是当年任炎母亲临去世前在勘探的项目。
任炎想去看看母亲生前心心念念地最后一份工作,那份没来得及完成的工作。
他很想念他的母亲,他一直愧疚,因为自己那一点留恋,让父母争吵到彼此送命。
他和他在网上遇到的那个朋友背着行囊出发了,给家里留了字条。
很不巧,他那个朋友不怎么靠谱,带错了路,他们在山上迷路了,手机也都耗到了没电。他那个朋友还踩进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猎人挖的坑里摔断了腿,任炎为了救他上来,废了不少劲儿,而救出他之后背他下山就更费劲儿了,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他下山后又先把那朋友送进的医院,而后才坐车回家。
但千淼你知道吗,就在任炎背着他不靠谱的朋友下山的时候,他们本来要去的墓地附近,那里发生了山体坍塌,从那经过的人都被埋了,无生还。
事件上了新闻,舅舅从新闻中看到这个消息,打电话给任炎,怎么打都是关机。于是他意识到,任炎可能已经被活埋了。他陷入巨大的难过和自责中,觉得对不起挚友,对不起妹妹,现在连他们的孩子他也对不起了。千淼你知道的,中年男人,常年应酬,经常抽烟喝酒晚睡,再这么一激动,突发心梗成了一件一点都不偶然的事。
——如果任炎那个不靠谱的朋友没有掉进坑里,或者掉进坑里没有摔断腿,或者任炎没有送他那个不靠谱的朋友去医院,他先回了家,他舅舅及时地看到他还活着,都不会心梗的。
可人生哪有什么如果?
所以任炎回到家时,他看到谭深和外婆正围在舅舅身边。120赶在外面的路上。
舅舅看到任炎回来,一高兴,一激动,情况更坏了。
他拉着任炎的手,口齿不清地跟他说话。
对,那是舅舅弥留前最后的话。他没有跟谭深说,没有跟外婆说,他拉着任炎的手说。
任炎把耳朵贴在他嘴唇上,听到舅舅吃力地告诉他:舅舅快不行了,以前我替你爸爸妈妈照顾你,以后就你这个当哥哥的帮我照顾你弟弟了。他性格不如你,你多让让他。
交代完这些事,舅舅也走了。
舅舅似乎早有预兆自己会随时离开似的,他把他的财产提前设立成了家族信托,由舅舅的律师负责从每月收益中分出三部分,分发到外婆、任炎和谭深的账户上。
谭深从此更加视任炎为仇人,不得不生活在一起的仇人,掠夺了他父亲所有的爱又害死他父亲的仇人。他对任炎的掠夺也更加变本加厉。
舅舅走后,外婆和任炎、谭深相依为命。外婆告诉任炎,舅舅是因为他没的,多少算是他害得谭深没有了父亲,这一点上他是亏欠着谭深的。况且舅舅临终交代他照顾谭深,所以他做哥哥的,得多让着点谭深。
听到这,千淼你应该知道了,任炎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的性格了吧。
他身上背负着父母的去世,也背负着舅舅的去世,他心怀愧疚。他身上还背负着舅舅去世前的嘱托,他因此对谭深忍让。
但谭深喜欢掠夺他在意的一切。
他因此只能封锁起自己的喜怒哀乐,他让自己变得克制隐忍、无欲无求。
他不让自己有喜好,因为不喜欢就不会想得到,不得到也就不会失去。他对什么都不在乎,这样谭深还能从他那里抢什么呢?即便抢去了什么,他又不在乎,也就不会伤心了。
渐渐地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从骨子里透着理智和漠然,把人情人性推得远远的,无欲无求,活得像个都市里的苦行僧一样。他连朋友都没有,除了我。我是死皮赖脸死扒着他,才成为他朋友的。
千淼你是要哭吗?别摇头否认了,你眼圈都红了。
你问我怎么知道这么多?
你应该猜得到的,因为那个和任炎一起相约上山、搞错方向、掉进坑里摔断腿、害他不能早一点回家这样他舅舅就不会心梗去世的不靠谱网友,那就是我啊。
你说这世上谁心里没点愧疚呢?我对任炎也很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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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回归到瀚海
《服不服》第一百二十八章:回归到瀚海
雷振梓说了很多话。茶凉了又热, 热了又凉。茶叶明明已经被一泡泡的水冲淡了味道,可楚千淼却觉得越往后面呷进嘴里的茶水越苦越涩。那味道已经不是苦涩在味蕾上。那味道原来已经扎透进她的感官里,把每一根毛细血管都浸苦浸涩了。
她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人?而那人最可怜的地方又是他把自己用淡漠用寡欲包裹起来, 他不肯叫别人发现他的可怜。
她耳边还在响着雷振梓的话。
“你不知道舅舅去世以后,任炎后面几年过得有多惨。”雷振梓弯了下嘴角笑着说。
楚千淼觉得今天的雷振梓跟以往任何一天的雷振梓都不大一样。她想其实今天的雷振梓才是真正的雷振梓吧。收起落拓不羁、收起满面桃花, 剥出来的是一个觉得对自己兄弟的人生负有愧疚的性情人。原来他脸上身上的三分轻挑也不过是他游戏人间的浪子面具, 剥下面具他也是个重情的男人。
想想也是, 如果不是一个重情人,又怎么能做到陪在冷淡的任炎身边,多少年如一日。
对于任炎来说,也许雷振梓那些聒噪的陪伴, 是他寡欲人生里唯一一丝暖色吧。
窗外是北京又一年的夏天。窗子里面是开足的冷气。
楚千淼坐在冷气吹拂下, 喝着苦丝丝的茶, 听着雷振梓的徐徐话音。
***
千淼你看,按说任炎舅舅去世以后, 任炎和谭深,这两个有着血缘关系的人,本应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对吗?但他们偏偏却变成了最隔心、最互相排斥的两个人。他们只要出了家门, 就谁都不愿意表现出和对方有什么关系, 甚至他们当彼此是最遥远、最不想有交集的陌生人。他们只在外婆面前还承认自己和对方的那一层亲戚关系。
在舅舅去世之后,谭深的掠夺心理变本加厉。他不只抢夺,甚至会复制任炎——任炎干什么,谭深就干什么。任炎考哪个学校, 谭深就考哪个学校。任炎学什么专业,谭深就学什么专业。任炎出国,谭深也出国。任炎一旦多看几眼哪个女孩,或者哪个女孩主动接近任炎时、任炎没有表现出排斥态度,谭深就会认为任炎和那女孩会有发展的可能。他立刻会想尽一切办法捷足先登,把那女孩变成自己的女朋友。
千淼你知道的,谭深很会展现他自己的优势,他手头钱宽裕,出手阔绰,长得帅,人聪明,又很会讲女孩爱听的那种掏心掏肺的话。如果他把他乖戾偏执那一面好好遮掩起来,用点心去表现自己,的确是一个很会吸引人的男生。
***
这番话楚千淼听前面的时候还很淡定,越往后听就越有些心惊。
——任炎一旦多看几眼哪个女孩,或者哪个女孩主动接近任炎时,任炎没有表现出排斥态度,谭深立刻会想尽一切办法捷足先登,把那女孩变成自己的女朋友。
所以当年她也成了谭深的女朋友,是这样吗?!
所以她一直以为的,她和其他任何女孩一样的、平凡的、无奇的恋爱经历,其实是经过有人刻意设计有意为之的吗?!
她第一次在回首往事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她喝口热茶,茶很烫,却暖不回她心底涌起的凉。
雷振梓还在对她徐徐说。
***
你看,就这样,因为谭深的作为,任炎他不敢去喜欢谁,他只要喜欢,谭深就会出手抢夺。而最可怕的是,谭深的抢夺是为了报复任炎,因此谭深和女孩在一起的动机根本不是出于喜欢。所以任炎他很怕某个无辜女孩会夹在他们兄弟之间。为了防止这种情况,这以后他就变得更加无欲无求了,活得简直像个行尸走肉。
有一次,我忍无可忍地问他:你有想过你未来的人生目标吗?你这种生活状态,到底什么时候你让它是个头?(33)
千淼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的吗?他说他没什么人生目标,没什么特别想法,一步推着一步往前走就好。饿了肚子会催你吃饭,没钱花手就会带你去赚钱。活着不就是这样吗?你的本能会带着你去解决基本的人生需求。这样不就可以了,还多去求什么呢。
千淼你听听,他这个状态和活死人有什么分别。
可这么多年啊,他就这么一直活得活死人似的。但从有一天开始,我发现他变得有点不一样了,他变得情绪多了起来,破了很多例——他从不参加聚会居然开始参加了,从不过生日居然也过了。你知道吗,他从来不在酒桌上为任何女人挡酒,但我听说他为你挡了无数回。他也从来不会送任何女人回家,甚至顺风车都不给她们搭。但我又听说你们刚在项目上重逢不久,一次晚宴之后他不仅送你回家,还把他的大奔留给你开。(18)
千淼,你看你把眼睛瞪得这么圆。是不是从来没想到,自己原来能让他变得这么不一样?是的,你很了不起,你让他变得不一样了,变得有血有肉,有情有欲。千淼,任炎他是把你放在心尖上的。但这么些年了,他一直把自己装在一个保护套里,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去爱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恋人沟通和交流。
并且他跟我说,你太独立,你不是全然地信任他。他因此还很自责,觉得是他当初对你告白的拒绝,造成了你骨子里的不安全感,你因此变得格外独立。
******
楚千淼听到这里心头一酸。她对自己的独立有了另外一种恍然大悟的理解。
雷振梓看着她,一笑,说:“但我后来才明白,其实更加没有安全感的人,是任炎。”
******
千淼啊,这么多年因为谭深,任炎他已经不会爱了。他觉得他只要不是特别想要什么,就不会失去什么,也就不会伤害什么。
但这毕竟不是一个正常人的生活状态。我希望你能把他变成正常人。你们恋爱的时候他也确实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了,他变得有烦恼,有欲望,有开心。但他其实还是不会表达爱。
这么多年他活得无欲无求,虽然在工作上能够杀伐果断,但在私下里、在感情上,他已经不懂得怎么与恋人做有效沟通。说白了,他从不敢爱,渐渐地就不会爱了。他心里有你,惦记你,什么都先考虑你,但也什么都闷在心里,不会说。
而且啊,他才是那个在爱中最没有安全感的人,你不把信任全都给他,他就会没有安全感告诉你他的秘密。他是想告诉你一切的,但在你不是全然信任的他情况下、在你太独立又太自尊自爱的情况下,他怕说出他和谭深的关系、他们兄弟俩都和你交往过的事实,会叫你难堪、会伤害你。
你知道谭深干过什么事吗?他威胁任炎,如果任炎对你有好感和你在一起,他说他就把当年和你谈朋友的所有亲密细节写本书,写得清清楚楚仔仔细细,你身上哪里有痣,你叫起来是什么表情,你们在哪里做过,这些他都要写出来,花钱出.版,让你们三个在全世界面前一起难堪。
千淼你脸色很难看。我还能继续说下去吗?真的没事?那好我继续说。
对了,这些话就是你差点被乔志新欺负那晚谭深说的。那一晚谭深居然也跑过去了,和任炎说了这些话,然后他们大打了一架。
任炎后来跟我说,你最不能原谅欺骗,可他偏偏一开始就是带着一个巨大的欺骗和你在一起,而拖得越久他越不敢告诉你真相,他怕你知道真相之后,不堪其辱,会扭头就走。
你看,墨菲真不是一个好家伙,他的定理总能应验,人总是怕什么来什么,等你知道一切的时候,你真的掉头就走开了,毫不犹豫。
任炎说在我回来之前,他鼓起勇气问过你,你们还能挽回吗。但是你拒绝了他,而且你拒绝他的字字句句都是他伤害了你的证据,他觉得他没办法再找你,他如果再执意找下去跟谭深的偏执也没什么分别,那是对你的二次伤害。
可是千淼,他是个不懂爱的家伙,他不懂他跟谭深的区别是,你爱他,你不爱谭深,所以他更不懂这个时候他就应该死缠着你,趴在你脚边抱着你的腿,不管怎么样不放手就对了。结果你看他,你拒绝他,他就听你的,他就撤退了。
可这次退可要了他的命了,他会永远缩回他苦行僧的壳子里,做个彻彻底底的活死人。
你知道他最近他过得怎么样吗?非常自律,自律得和以前一模一样。但是他以前多少还有些灵魂,还知道事业上要有进取。现在他却完全像一个行尸走肉,为了活着本身活着,为了吃饭本身吃饭,为了呼吸本身呼吸,为了睡觉本身睡觉。
千淼,其实任炎他是个可怜人,他是个需要被爱救赎的人。所以你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你教教他,到底该怎么好好去爱,该怎么敞开心扉,怎么和爱人交流情感,怎么活回人味儿和相信人性。
现在我的话讲完了。那,千淼,你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再给他一次机会,听听他的解释。
******
楚千淼告诉雷振梓,让她想一想。
她的心很乱,她心疼他,也心疼她自己。他是被命运卷进去那团乱的,她却是被他们兄弟俩卷进去的。
她捧着茶盏,低头看着里面的茶水怔了好一会。
茶水被冲泡好多次,颜色已经很淡,再喝下去时,已没有了最初时的苦涩和难入口。
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星期。她想真奇怪,原来愤怒难过和不堪的情绪,也像这茶水似的,一泡又一泡的滤过去之后,竟然也没有当初那么难以面对了。
半晌后她抬起头,对雷振梓说:“如果未来我和任炎有可能又在一起,谭深真写了本书出来,怎么办?任炎不会觉得没面子吗?他真的不介意吗?”
雷振梓笑着说:“你小看这位苦行僧了,他在意的只有你,面子算个什么玩意呢?”顿了顿,他问,“那么千淼,你现在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听听他的解释吗?”
楚千淼放下茶盏,慢慢地一点头。
雷振梓指指她的手机,一笑。那又是惯常的雷氏笑容了,潇洒不羁,招风得很:“那你记得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
晚上回到家,楚千淼拉着谷妙语一起睡。月光下,她们面对面侧躺在床上。楚千淼枕着月光,把任炎的家事讲给谷妙语听。
谷妙语听得动容又唏嘘。
“天呢,任炎真惨!”
“真的这么看任炎也挺可怜的。”
“可是我还是不能因为他比较惨,就原谅他和谭深拿你当个物件似的推来送去!”
“……不过或者应该听听他怎么说?就像今天听完雷仙人的话似的,在此之前我恨这两兄弟恨得牙根痒痒!可听完雷仙人的话,我又觉得一切都是惨得合情合理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要不,”谷妙语最后说,“水水,你给任炎个机会听他怎么说?”
楚千淼在月光下,淡淡地一笑,慢慢点点头说:“好。”
她嘴角淡淡的笑意消散掉之后,谷妙语听到她呓语般地开了口:“那年我和谭深在一起,他带我去吃饭,我们喝了酒。我的酒量你知道的,还不错。但那天他给我喝了一种酒,很好喝,果味的,喝完我就倒头晕了。等我醒了,我发现我躺在谭深家,他的床上,衣衫不整。谭深坐在床边,挺懊恼的样子。
他看我醒了就问我,怎么不哭不闹呢?他已经趁着我喝多把我睡了。我脑子发懵,一时说不出话。其实我那时在乱七八糟地想,完了,他迷.奸我,我是先打死他还是先告他?这种情况适用哪款法条来着?这死男人居然还是我的男朋友,我不分手还留着他过暑假吗?
他可能看到我脸色变了吧,就告诉我说,他确实想办了我,但又怕我醒了之后生他的气不理他,最后就没忍心下手。
我跟他说还好他没下手,给他自己保住一条命。
他立刻又说其实是骗我的,是我喝多了他才把我带回来,然后我吐了,他才帮我换的衣服。
后来我起来穿好衣服。很奇怪我当时袖口上丢了颗扣子,那件衣服袖口很大,扣子掉了袖子一敞很邋遢。我就那么袖子一只系着一只敞着,有点狼狈地出了房间,结果在客厅里撞见了谭深他奶奶。他奶奶以为我们过了夜了。老太太居然很高兴,说谭深从来没有往家里领过女孩子,他终于长大认真起来了。
再后来,我们话赶话地就分手了。我确实也没有把他留到过完暑假。”
她顿了顿,说:“小稻谷,其实我跟谭深没有做过,我活这么大也只有任炎一个男人。”
谷妙语也笑起来:“这都什么年代了,我相信任炎不会在乎这些的。”
楚千淼闭上了眼睛,发出临睡前的呓语。
“我只怕他是在乎过的。”
******
第二天是星期一。楚千淼开始带着人在荣大作材料。熬过了最黑色的几天,杰亨集团ipo的材料终于做好申报了上去。
虽然很辛苦,但好在一切还都顺利。
这几天她没有接到什么骚扰电话,世界在她耳边显得很安静。但太安静了反而有些吊着人的胃口,越吊越叫人有点生气似的。
在材料申报上去的第二天,骚扰电话来了。
看着来电显示,那点被吊胃口的生气渐渐消失了。
她想他还真是个不懂女人的臭直男,如果不是她冰雪聪明,怎么参得透他在雷振梓找过她之后的几天里,一直不联系她,不是吊胃口,不是别的什么,其实只是为了不扰乱她、让她先把项目材料专心做好申报上去。
真是不懂沟通自以为是的臭直男!
她接通电话,不大有好气地叫了声:“任总。”
电话那边默了一瞬,而后那低沉男声里,似乎有祈求的意味返送过来:“一定要叫得这么生分吗?”
她在心里叹口气,叫了声:“学长。”她紧跟着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是给他惨惨的人生经历一个面子。
他的声音从低沉显而易见地轻快了起来。
如果声音有颜色,楚千淼觉得自己听他叫她“千淼”的时候,眼前闪过的是雨后天晴的那七道光。
******
挂断电话后,楚千淼让侯琳通知所有人,第二天召开部门例会,所有人都不准缺席。
第二天的部门例会上,楚千淼先让大家总结汇报了一下各自手头上的工作情况。
雷振梓亲戚那个项目,目前有点新状况,又处于了新一轮的暂停状态。楚千淼带的这组的几个人,项目已经申报上去了。
所以目前整个部门都处于比较轻松的状态中,随时可以再接新项目。
听完大家的汇报,楚千淼宣布:“我现在手头有两个项目储备,一个是我前阵子承揽的,是个借壳上市的项目。另一个是上市公司并购项目。”
她先介绍了一下借壳上市的项目情况。项目规模比较大,这意味着项目奖金也会多。于是大家在下面听得全都蠢蠢欲动。
介绍完毕,楚千淼问:“有没有特别想跟进这个项目的?”
除了侯琳,其他人都举手表示愿意。
侯琳明确表示她是楚千淼的兵,楚千淼跟进哪个项目,她就去哪个项目。秦谦宇在一旁打趣她:“嘿,侯琳你把你领导当年彩虹屁的精髓学得真透啊!”
侯琳嘿嘿笑。
楚千淼敲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
然后她并没有先介绍并购项目的情况,而是问:“借壳项目和并购项目我会同时跟进。但可能并购项目会先入场。有没有人想先跟我到并购项目上?”
大家都绷着劲儿。如果能选,他们还是想做那个借壳上市的项目。
秦谦宇代表大家表了个恰当的态:“千淼,你是老大,谁做哪个项目,你来点将就好。”
楚千淼挑着一边嘴角,一笑:“下面我来介绍一下上市公司并购项目的基本情况。上市公司上市已经三年多,业绩下滑比较严重,希望通过并购一家别的业绩良好的公司通过并表调节一下公司利润。”顿一顿,她环视一圈,又挑着嘴角笑了下,“这家上市公司叫瀚海家纺,老板叫周瀚海,和项目组负责对接工作的是企业副总,姓任,叫任炎。”
她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激动地站起来举手叫唤:“我!我我我!我做这个项目!我做!”
楚千淼合上记事本,竖起来往会议桌上一墩,人也站起来,挑着一边嘴角笑着说:“你们打一架吧,打完告诉我,谁去。”
她说完起身出了会议室。
身后的会议室里面吵吵闹闹。
她背离着会议室边走边笑。
如果可能,她愿意带着他们全都去。她知道他们想他。
工作上谁能不想他呢?那太难了。也许还不只是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15字以上2分留言,红包无上限么么哒~
这是最后一个有商战的事业副本,回归到瀚海家纺项目。之前的情节里铺垫了几次瀚海效益下滑,用在这里的~
故事以瀚海项目开始,兜兜转转,再回归瀚海项目收尾,是不是挺有一种特别感觉的,哈哈
大嘎,新文收藏一发呗~
《扫描你的心》一个甜蜜搞笑的故事~不甜不笑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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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姚佳是老板的女儿,开开心心隐藏在老爸的公司里当小吊.丝,从底层员工做起。
富二代孟星哲自己创业,想摸清竞争对手公司的情况,扮演小吊.丝潜伏进姚氏企业。
两个“小吊.丝”在公司里称兄道弟,谦虚比穷,互相借钱度日……
后来孟星哲掉马真身暴露。
姚佳五雷轰顶,从此想弄死他!
再后来姚家家道中落,姚佳成了真·小吊.丝。
从此,姚·小吊.丝·佳踏上了职场逆袭之路。
姚佳:我们的目标是——重振姚氏企业,干倒孟星哲!
孟星哲:你倒是快来干啊!
【二】
孟星哲招待朋友用餐,助理敲门进来,俯在他耳边低语:孟总,隔壁包间有点情况。
孟星哲抬眼,冷淡询问:“什么情况?”
助理迟疑一下,小声告诉他:“您死对头姚佳被人敬酒敬得好像有点多了……”
下一秒助理眼前一空。
孟星哲已经出门奔隔壁去了。
隔壁包间里,孟星哲一把抢过姚佳手里的酒杯,戏精附体:“不是在备孕吗,怎么还喝这么多?”
姚佳:“…………”
出了包间,姚佳怒问:“谁跟你在备孕?!”
孟星哲一脸的天经地义:“不是你说的要干倒我吗?那可不就得提前做备孕准备。”
【三】
这处处充满人工智能的时代,人脸可以扫描识别,那人心呢?
姚佳:“我真想知道你的花肠子扫描下去会看到什么!”
孟星哲一把拉开衬衫,露出饱满的胸大肌:“在心尖这个位置上,会看到你。”
落魄千金(逆袭)vs黑马王子(傲娇毒舌口嫌体直 )
129、我们聊聊天
《服不服》第一百二十九章:我们聊聊天
楚千淼正在办公室看项目资料, 有人破门鼓进一道风。
秦谦宇被这道风送进来,满脸激动:“楚总喂,对不起了, 来不及敲门了!”
他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前面的椅子里,两只胳膊往桌面上一架, 人往前一趴, 眼睛里闪着赤城的八卦精魂:“千淼, 我代表大家私下问一句,你和任总一起联手做瀚海家纺这个项目,所以你们是复合了吗?”
楚千淼向后一靠,后背挺进皮椅里, 嘴角淡淡一笑:“没有。”
那个骨灰级直男, 给她打电话时居然还嫌她叫“任总”太客气。好啊, 她遂了他的意不太客气地叫了声“学长”。结果他却客客气气地跟她谈了二十分钟工作,请她一起合作项目。
她是捏着太阳穴才把语气捏得和和善善地, 和他从头到尾沟通了一番项目情况。
临挂断电话前,她捏着太阳穴的力道加了重,从牙齿缝里挤出去的话才显得没那么有煞气:“你打电话过来,是且只是想跟我谈项目合作吗?没别的了吗?”
——你兄弟一下午喝了一肚子从浓到淡的普洱茶, 临走的时候人随便动一动肚子里就能传出滚滚流动的水声来。人家这么牺牲自我才给你争取到个解释的机会, 你就这么挥霍吗?!
电话那边那位大直男,在这个问句后长长地一呼又一吸。然后他说:“我有很多话想说,但想当面说给你听。”
她捏着太阳穴的手就这么被这句话劝住了,放下来了。
她不知道该赞美自己还是该气一下自己, 对待直男的包容力和理解力可真是宽阔无比。
——那位钢铁大直男到目前为止专专心心地只跟她谈了工作。
复合?复合个鬼!
楚千淼看到在自己言简意赅的否定回答后,秦谦宇眼睛里赤城的八卦精魂之光黯淡下去:“这样啊……”
他起身:“打扰了。”
楚千淼:“……”
她做不成他嫂子,他好像将此引为了人生一大憾事似的。
秦谦宇出去了。
楚千淼低头继续看项目资料。
忽然门又被一道风鼓开,这道风送进来的人,依然是秦谦宇。
他又一屁股坐在椅子里,一拍脑门说:“刚才太激动,都忘说正事了!”他又把胳膊往桌面上一放,人往前一送,眼睛里闪着亮晶晶又坚定的光:“千淼,瀚海家纺并购项目,我去!”
楚千淼靠进皮椅里,挑挑眉,一笑:“秦哥,你恕我直言,这项目还用不着两个保代同时在现场,况且咱们两个保代还都是‘总’。”
秦谦宇浓眉一拧:“我不管反正我要做这个项目!我想任总都快想疯了好吗!千淼我跟你说你要是不让我去,那我可直接跳槽到瀚海家纺了!”
楚千淼哭笑不得。
她想那一位直男大老爷魅力怎么就那么大?
“你想他什么啊?”她问秦谦宇。
“我想他是前所未有的好领导,什么事都默默做,从来也不跟大家表功,自己什么都不在乎,利益全分给大家。哎哟不行,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我今天下午就得跳槽去瀚海!”
楚千淼同意秦谦宇说的每一个字。只做不说,这以前也是她崇拜任炎的地方。可是曾经他工作上的优点,现在也变成了他私下里和她相处时的缺点。
一项品质原来可以是双刃剑,值得赞颂的同时也有着弊端。
楚千淼问秦谦宇:“行吧,秦哥那除了你,还有谁跟这个项目?吵出结果了吗?”
秦谦宇说:“千淼你看这样行不行?到瀚海开会的时候,还是我、孙伊、卢仲尔、王思安,我们几个去。毕竟咱们是做瀚海ipo的原班人马,对瀚海的情况比较熟悉,再做起并购也事半功倍。”
楚千淼想了下:“但也用不了这么多人。”
秦谦宇:“那不让谁去你自己去跟他们说,你不怕他们几个嚎你就往下刷人好了。”
楚千淼觉得头疼。她想要不就先让他们都上项目吧,后续借壳项目人手不够她再往那边调人。
她对秦谦宇说:“行吧,那就先都上着吧。”
秦谦宇一下就喜笑颜开。顿了顿他一副商量的样子,问楚千淼:“千淼,按周瀚海周总的习惯,我觉得他还得在碰头会前搞个碰头宴,那等碰头宴吃饭的时候,能不能把剩下的那几个人,就老刘他们,也都一起带去?只要能去,饭钱咱们掏!”
楚千淼笑了。
“我和周总商量一下。”
******
和周瀚海商量的最终结果,是他热烈欢迎大家全都过去一起吃饭。楚千淼提出由她来买单,周瀚海说什么都不干:“我本来也想见见任总原来的下属们,正好这是个机会!再说,七八个人也是吃,十来个人也是吃,不差那几双筷子几只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楚千淼笑着问周瀚海从哪学来的这句话,周瀚海在电话里笑声爽朗:“我也有微博的,我也是个新潮的大叔!千淼自从你跟我说过互联网的事儿,我就开始研究这个东西,现在我也是一名光荣的资深网民,我给你们可没代沟的!”
楚千淼笑着送出一通高端彩虹屁,听得周瀚海越笑越大声。
他们最后敲定在第二天中午,大家一起吃个饭。楚千淼给周瀚海介绍了合作的律师和会计师,依然是她合作默契了的唐捷团队和王骏团队,明天中午大家会一起吃这顿饭,初步碰个面,彼此交流认识一下。
饭店还是定在了原来那个饭店,包间居然也还是原来那个包间。
第二天楚千淼和部门其他人一起赴宴。
他们打了三辆车。下车后经过大厦外的停车场时,楚千淼有点感慨万千。算一算上一次她在这里义务指挥大家停车倒车,居然已经有五个年头了。
一晃都五年了。五年前她还是个律所小兵,而五年后的现在,她已经实现目标,变成了五年前的任炎。
走过一个停车位时,她心口咚咚地跳。
五年前她就是在这里指挥着一辆黑色大奔倒车入位。
和她并肩走的秦谦宇发出一声感叹:“啊呀这个位置!千淼这不是当年你帮忙指挥我倒车的位置吗!我记得我在这揉来揉去的功夫,还有个特讨厌的人把地儿给抢了,还是你智慧英勇地把他给请走的呢!”(02)
楚千淼笑起来。
可不是。那会她热血得要死,每天不做一件好事不打一个不平感觉对不起生命。
她顺势审视自己,如今她的热血还在吗?是的还在,也幸好还在。
侯琳在一旁叽叽喳喳问秦谦宇怎么回事。秦谦宇把当年楚千淼如何智斗不讲理抢地盘细长条男人的事讲给侯琳听。其他人也凑过来跟着一起听热闹。听完大家都说:“我们楚总真是战斗力从以前强到现在!”
侯琳听得满脸崇拜,对楚千淼告白:“领导,你也太聪明睿智果敢无敌了!”
楚千淼笑着拍她的头。
秦谦宇对楚千淼说:“对了千淼,其实你当时和细长条过招的时候,任总就坐在车后座,他还特意让我下车帮你来着,他跟我说:护着点那姑娘。”
楚千淼脚下步伐一顿。
他那时,其实已经认出她来了吧。
******
楚千淼和大家一起走到包间门口。
还是那个包间,一点都没变。包间门口还是那两扇气派的竹雕大门。
两个服务生一左一右拉开两扇门。楚千淼眼前呈现出另一个世界,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还是那张大大的旋转餐桌,上面铺着白到晃眼的台布,桌子周围的椅子每一把都好像一座单人沙发那样隆重。
她抬腿迈进屋子。一抬眼,她看到了坐在圆桌正对门口的人的脸。
那一瞬五年前后的时空仿佛重合。
都是这间屋子,都是他坐在那里,都是她走进来,一抬头就看到他。
五年时光没有把皱纹雕琢给他,却把男人的韵味添加到了他身上。他坐在那里,衬衫挺括,明目清朗,气质淡然,英俊得像个出世高人。
他自门打开目光就着落在她脸上,片刻不移。
她记得上一次在这里,她站他坐,他一副淡漠样子,仿佛不认识她。
这一次,他直接站了起来,迎向她,没管在场有周瀚海,有旧同僚,有其他中介机构合作伙伴。
他直直走到她身边,站定,轻轻叫她一声:“千淼,你来了。”
他那一声微微地哑,仿佛紧张。
他抬抬手,几乎有一点像不知道往哪放似的,在空中耽搁了一下,便朝着自己座位邻位的方向一指:“我带你过去坐。”
楚千淼点点头,跟在他身后。任炎周周道道地给她拉开椅子,她自自然然地坐下,和周瀚海微笑打招呼,聊起天来。
周瀚海有些感慨:“千淼啊,现在得叫你楚总了!想想真是挺奇妙的,五年前你还是小楚,五年后的现在你已经顶替了五年前你们任总的角色了!而我也如愿以偿,终于把你们任总给挖到手了,哈哈!”
楚千淼连忙说:“不敢谈顶替,我不管升到什么职位、走到哪,也都还是任总带出来的兵!”
任炎目光深深地看着楚千淼,一瞬不瞬。
秦谦宇他们有点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本来他们几个见到任炎时憋了满眼激动的热泪,他们差点一拥而上扑到他身上去。但当他们看到他们高高的活在天上的原领导,居然沾了烟火气落了地,毫不隐晦地向他们的现领导抖殷勤,给人家带路搬椅子……
他们看呆了,忘记了扑他。
直到任炎冲他们招手:“你们几个,过来!”
他们热泪盈眶地呼啦啦跑到他身边,各个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任炎看着他们,很警戒:“你们几个,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碰我……”
他话音还没落尽,秦谦宇第一个嗷呜一声扑上去,哽咽:“不管了,领导我知道你不愿意别人碰你,但反正你现在也扣不了我工资,我不管了,我就是要抱你一下!呜呜领导我想死你了!”
其他人有样学样,呼啦啦一拥而上,各个嘴里都是“我想死你”这么几个字。
几个大男人拥成一团,团中心的任炎一脸的忍耐嫌弃,却没有推开大家。
楚千淼笑着摇摇头,觉得简直没眼看。可心里居然是无比的温暖。
见惯尔虞我诈的职场上,如今还能有这样一份真挚的感情存在,多么难能可贵。
把自己包裹在漠然的外壳里,排斥人情和人性的任炎,现在能踩在地上,被大家这么烟火气地拥抱,多好。
她转头对周瀚海解释着:“让周总见笑了,他们自打任总辞职就没再见着任总,这么一见忍不住有点激动!”
周瀚海笑着眨眼说:“不见笑,非常理解!我也是被任总的人格魅力征服了的一员!”
楚千淼跟着笑起来:“您看看他们,一个个的,好像任总一走我虐待了他们似的!”
周瀚海被逗得哈哈笑。
开席前,大家各就各座。楚千淼坐在任炎和周瀚海之间。
服务员同时给任炎和楚千淼上热毛巾。楚千淼转身去接,视线一下和任炎撞上。他那视线带着火似的灼人,她觉得周身烘地一热。
周瀚海在和服务员加菜。
楚千淼趁着这时问任炎:“你这么瞪着我,是要跟我说什么吗?”
任炎看着她,一眨不眨,声音低低哑哑,蕴着丝祈求:“吃完饭先别走。”他看着他,目光灼灼,“我们,聊聊天吧。”
作者有话要说: 15字以上2分留言,无上限红包!
下章从任炎的视角展开一下往事,以前大家看文时会有的小疑惑会各个解开~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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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30、最初的渊源
《服不服》第一百三十章:最初的渊源
周瀚海告诉服务员加了几道菜。随后他转头对楚千淼说:“这顿饭我一开始也叫了赵正寰, 但他一直在外地开会,说走不开来不了。但刚才他又给我打电话,说他紧赶慢赶地赶回来了, 现在正在路上,马上到, 我这边趁他没到赶紧再加几个菜。”顿了顿, 他征求楚千淼的意见, “千淼,你看要不咱们现在喝点茶,聊聊天,等等他?”
楚千淼事先看过资料, 知道周瀚海说的赵正寰是被收购标的公司兆寰教育的老板。
她连忙说:“时间还早, 也不大饿呢, 我们就喝喝茶聊聊天,等等赵总吧。”
她和周瀚海聊起天。聊着聊着自然而然说起兆寰教育的情况。
楚千淼已经事先看过这家教育机构的相关资料。
这是国内排名前三的教育机构, 公司旗下业务板块很多,包括幼儿教育、小中高k12辅导、职业培训和互联网线上教育。
楚千淼问周瀚海:“周总怎么想到并购一家和您公司本身业务完全不相关的教育机构的?”
周瀚海笑着冲她身旁的任炎一扬下巴:“这是任总给我拿的主意!”
楚千淼下意识地想扭头看向任炎,但考虑到他眼神的高温程度,她生生打住了这个冲动。
但彩虹屁还是拍出去了:“任总在专业方面的能力和想法, 一向是让我们这些后辈望尘莫及的。”
任炎的声音冲她耳侧传来:“你就要超过我了。”
他的话像刚从炼钢炉里捞出来, 带着高温烫她的耳朵。她没忍住还是转头瞥了他一眼。
耳朵更烫了。
周瀚海哈哈笑:“你们两师徒这一唱一搭地互相夸,我看着好像没我什么事儿了!”
楚千淼连忙笑着夸赞了一番周瀚海,周瀚海被夸得开怀,接着前面的话题继续聊下去:“任总跟我说, 最近几年制造行业都不大景气,所以与其收购制造业,不如换个思路,收购个不一样的主营业务,反正瀚海又不是创业板上市公司,不受只可以有一项主营业务的条件约束。”
桌面上的热茶壶旋了过来。任炎默不出声地拎起茶壶给楚千淼续了茶。楚千淼耳朵一热,说声谢谢。
为了打散任炎在她身旁强烈的存在感,她想她得找点事干。她拎起茶壶给周瀚海也续了点茶水。周瀚海说声谢谢,端起来喝了一口,继续说:“任总他说啊,现在民办教育机构发展势头好,光教育培训方面的市场规模就有9800亿。我们国家人口又越来越多,公共教育资源根本满足不了国民教育需求,所以民办教育是个不可或缺的补充,未来会越来越赚钱的。但任总又说了,根据我们国家现有的政策啊,民办教育机构是不能自己在a股上市的,它们想上市要么走vie结构到外面去上,要么就是在国内被上市公司并购。”
“所以千淼你看,”周瀚海笑着说,“我的公司业绩下滑,需要一家经营持续良好、未来利润持续走高的公司做我的标的公司帮我调节报表,而兆寰教育正好就是这么家公司,但它又不能自己上市,所以你看我们这次收购与被收购的结合,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楚千淼笑着点头,她觉得接触了互联网的周瀚海变得越来越风趣有活力。
周瀚海接着说:“哦对了,任总还说,瀚海家纺电商业务发展得好,有一定的互联网资源,而兆寰教育有在线教育板块,以后我们两家的互联网资源正好又能互相融合一下,这简直皆大欢喜啊!”
他说到这忍不住向任炎看过去,轻轻摇着头地由衷感叹:“任总你就是我的指路明灯,你的那些想法总是另辟蹊径又让人豁然开朗!”
楚千淼顺着周瀚海的视线声音,自然而然地转头看向任炎。
她看到任炎对周瀚海说:“我这个思路也是受人启发。”她看到他又看向她,目光深深。
包间里环境嘈杂,人人都在出声讲话,间或有茶杯碰撞茶盘的清脆声音。任炎的目光却像屏障,把嘈杂的声音都屏蔽掉了。楚千淼好像只能听到他的讲话声音。
“她说什么事过不去,不如干脆绕个道。”
她在被他屏蔽出来的一瞬安静中,看着他想,他还挺把她说过的话放在心上的。她不由冲他笑了一下。
随后她看到什么?他一怔,紧跟着眼神里怎么好像有点受宠若惊似的。
她转开脸想,他不会为了她把自己摆得那么卑微吧?!
……怪不可思议的。
******
过了一会儿赵正寰赶到了。
他是个开朗健谈的男人,四方脸,中等个,三十多岁的样子,有一点公鸭嗓,说起话来爽快幽默。不算是个英俊的男人,但他的幽默谈吐却很吸引人。
他很快跟各个中介机构的人们打成一片。在知道楚千淼是券商方面的负责人时,他满脸的惊讶和赞叹:“楚总我一点不夸张,你们金融圈想收购我的、想投资我的人不少,我也是见过很多你们圈里人了,但您绝对是我见过最年轻、最漂亮、一开口讲话又最专业的金融从业者!”
一连送出三个“最”,不知道是不是抒发感情时有点激动,说着这句话时赵正寰的公鸭嗓嗓音几乎有点要破音的感觉。
楚千淼连忙谦虚道谢,说着不敢当。她就此和赵正寰聊了起来。
她就着赵正寰刚刚的话问:“刚刚听赵总的意思,是在瀚海之前,也有其他上市公司想收购您吗?”
赵正寰一边用湿毛巾擦汗一边说:“对,之前的确有家上市公司想收购我的兆寰教育,叫盒农股份,但最后我们没谈成。”
楚千淼听到这里竖起了职业本能的触角。没成,是谁的原因?是对方还是兆寰教育本身?这点要搞清楚。
她微笑出叫人没法设防的样子,问赵正寰:“赵总,那我能问下您,为什么最后没谈成吗?”
赵正寰的公鸭嗓又有点要破音似的:“说起这个我就有点气,其实盒农股份的董事长本人是很有意向收购我的,但盒农股份背后有个推手,是家投资机构,给盒农出钱的,他们应该是瞅准了我想被上市公司收购的意愿比较强烈,就故意把我的估值压得很低,又提了一堆苛刻条件,包括管理啊、财务啊、业绩目标什么的,按他们的条件直接把我变成一个毫无地位又得完成高额业绩的打工的,那我何必呢?我一生气就直接和他们一拍两散了。”
楚千淼边听边缓缓地点点头。
盒农股份这个名字她其实觉得非常耳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任炎在她旁边补充:“现在盒农股份正在和兴飞教育谈,看样子应该会收购兴飞教育。”
赵正寰立刻说:“对!盒农股份故意的,他们收不成我,就去收我的竞争对手了。不过他们肯定也是看出教育领域未来利润会很大,才坚持布局这一块的产业。”
他还告诉楚千淼:“现在国内民办教育机构里最好的三家是我的兆寰教育、快被盒农股份收购的兴飞教育,此外还有个亦思教育。其他零零碎碎的教育机构,跟我们比就都不太能打了。”
楚千淼笑着告诉他:“而未来您会比另外两家教育机构更能打,因为周总的公司有已经发展得很成型的互联网资源了,□□在十三五规划里不是说了要大力发展‘互联网+教育’吗,您将来互联教育这方面的业务,会发展得比另外两家都快都好!”
赵正寰立刻表态说:“我也正是看准了周总在互联网方面的资源,更加坚定地想要和周总成为一家人的!”
周瀚海在一旁笑着说:“说起这个,当年劝我大力发展网上业务的人,还是千淼呢!”
赵正寰看向楚千淼时,一脸欣赏加赞叹,一副公鸭嗓又被情绪蒸腾得逼近了破音的音域:“楚总真是太优秀了!我是真想知道您是怎么成长得这么优秀的!”
楚千淼笑着一转头,朝任炎一指:“我是我身旁这位任总,手把手教出来的。”
***
工作的事聊得告一段落,大家开始边吃边聊些有趣的闲杂事。
冬瓜汤端上来了,任炎亲自给楚千淼盛了一碗。楚千淼说声谢谢,开始低头喝汤。喝了两口手机一震。
她划开手机屏幕,看到是秦谦宇发来的信息:“我太嫉妒了!任总怎么不给我们盛汤?!我们也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啊!他这也太重女轻男了吧?!”
楚千淼没忍住笑,差点呛着。
******
一餐饭欢欢快快地吃完,大家约定第二天中介机构正式进场展开工作。敲定好工作事宜后,除了力通这边的人马,其他人都先散了。
秦谦宇他们几个围着任炎又说了好一会话才甘心撤退。这期间任炎的眼睛一直锁在楚千淼身上,生怕她趁机溜走。
好不容易那几个人诉说够了对前领导的想念之情,眼泪汪汪地准备打车撤退了。临走前孙伊问了声楚千淼:“千淼,咱们一起回吗?”
刘立峰过来扯着他的衣领一把把他拎走:“楚总烦你,不愿意跟你一起走,你还是跟我走吧!”
秦谦宇走在最后。他临走前跑过来对楚千淼又快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千淼我刚才偷着问任总了,他说不给我找其他大嫂,就你了!那什么,大嫂,加油,争取早点复合!”
他说完就跟着刘立峰他们跑了。
楚千淼:“…………”
对大嫂称谓有执念的人跑掉了,一时间包间里只剩下她和任炎两个人。
屋子里一下安静得只能听到心跳声。咚咚、咚咚地,空气好像成了心跳的功率放大器,四面墙壁都在反弹着咚咚声。
楚千淼扭头看向任炎:“你不是要和我聊天吗?怎么不说话。”
任炎的喉结在颈间上下涌动。他忽然抬手,手指搭在领带扣上,一左一右地一拉一松。
他把领口第一颗扣子解开了。他低低喘着气。
喉结还在动,就动在那微敞的领口上。
她心里恨恨地想,他也太犯规了吧。
“千淼,我带你去个地方,好吗?”
她盯着他的喉结听他说话。他声音有点哑,好像很紧张似的,怕她会拒绝似的。
她抬起头,看着她,又抬手到耳侧,向后轻轻撩了下头发。
“好啊。”她看到他微眯起的眼睛说。
不就是犯规吗。
她也会啊。
******
楚千淼没想到任炎要带她去的地方,居然是他们的学校。
她更没想到,他直接把她带去了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间阶梯教室。
那间教室没有课,有零星几个学生正在上自习。
任炎带着她一直走向教室的最后一排。从前向后走的一路上,她的心怦怦地跳,每一步都仿佛跨越时光走在大一那一年。那一年一个穿着牛仔外套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和眼下这个穿着时尚套装波浪长发的职业女郎,隔着时空重合了。她们一起走向阶梯教室的最后面。
任炎带着楚千淼走到最后一排,坐下来。
他坐在里面,她坐在边上。
他抬手指一指前面一排的位子压低了声说:“我研三那一年,不知道这里有金融本科大三的课,我在这里上自习。临上课前,有个小姑娘跑过来。最后一排被我占了,她只好坐在我前面。她机灵得很,一个人替三个学姐答到。”
他转头看向楚千淼,声音低哑:“我从来也没有不记得她。”
******
其实想一想,这么多年,他所有的不理智不冷静,都是因为她。他所有的嗔痴欲念,都给了她。他所有的原则冷漠,也都为她破了。
那年舅舅因为担心他的安危,心梗去世了。从此他除了担负起对舅舅的愧疚,也担负起舅舅的临终嘱托。
舅舅让他照顾谭深。舅舅说他性子好,让他让着点谭深。
外婆也说,父母去世之后一直是舅舅抚养他,舅舅又是因为跟他着急上火去世的,谭深比他小,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让着弟弟。
他于是让着他那个弟弟。那个会从他身边掠夺一切的弟弟。
起初谭深从他身边掠夺时,他还气愤,还难过。可是想到舅舅对他多年的养育,舅舅因他去世的愧疚,以及舅舅临终前的祈求嘱托,他压下了愤怒和难过。
后来他发现他越愤怒难过,谭深越开心。他于是干脆让自己变得冷漠,变得什么都不在乎。
他以为他不特别去喜欢什么,谭深也就掠夺不了什么了。
可是他想错了。原来不只他喜欢的谭深要掠夺,连喜欢他的谭深也一样会下手。
他记得他们班当时有位姓何的女生,很漂亮,很温婉,也很有气质,是他们班的班花。
那女生有一阵子开始找他说话,还要请他吃饭。雷振梓当时帮他分析过,说那女生是对他有意思,在倒追他。他当时不反感她的示好,答应了她的邀请。
但他没等到那顿饭。那女生后来就不找他了。再后来他听人说,那女生有了男朋友,金融本科的系草,叫谭深。(何落雨见78、80)
从那时起,他发现凡是他身边出现过的女生,不久后无一例外会变成谭深的女朋友。谭深向他炫耀过他睡过她们每一个人的战利品。
他觉得恶心,他请谭深不要作孽。谭深却说孽是他做下的,谁让那些女孩和他走得近呢。
从那以后他不再给任何女生靠近他的机会。不管是谁再对他示好,他都冷漠以待。不管到底是谁做的孽,孽少一点总归是好的。
只有一个女生他例了外。
那年那天,他在一间阶梯教室里遇到一个女孩。她又漂亮又机灵,一个人替三个人答了到,还扮演三个人胡说八道地回答问题。
他那时对女生已经是极度冷淡的态度了。可那天他不仅没冷淡,还在老师提问她时,帮了她。
他后来想起来,那天的课是谭深他们班的。他坐在后面帮那女孩解围,谭深一定回头看到了。
所以他们三个人最初的渊源,就是从那间阶梯教室开始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周末加班不休息,所以没能有时间码肥章,大家见谅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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