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战彻夜未归。
这是自他们定居温泉石洞以来,他第一次整夜没有回到界石之外。
苏晚栀几乎一夜未眠。洞外的篝火早已熄灭,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藤蔓缝隙,在洞内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山风呼啸,吹过岩壁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每一次细微的动静都让苏晚栀心惊肉跳,以为是他的脚步声,却又一次次失望。恐惧和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随着夜色加深,越缠越紧,几乎让她窒息。
他去哪了?是不是遇到了危险?那若有若无的硝石味和泥土气息……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肯告诉她?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中疯狂盘旋,混合着对他安危的担忧和被他排除在外的委屈,煎熬着她的心。
天光微亮,苏晚栀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从地铺上坐起。她必须去找他!哪怕只是确认他的安全!
她冲出石洞,晨雾浓重,寒意刺骨。界石线冰冷地横亘在那里,仿佛一道无情的嘲讽。她毫不犹豫地跨过那条线,朝着厉战平日里最常离去的方向——东北方的密林深处,快步寻去。
林间雾气弥漫,露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和鞋袜,冰冷刺骨。她一边走,一边紧张地呼唤着厉战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恐惧如同实质的阴影,笼罩着她的心头。
她循着记忆中模糊的路径和地上偶尔可见的、属于厉战的模糊脚印(他显然刻意掩盖过痕迹,但苏晚栀如今对他的一切都异常敏感),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密林深处跋涉。越往里走,林木越发高大茂密,光线昏暗,空气中那股莫名的压抑感也越发沉重。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时,鼻尖忽然再次嗅到了那丝极淡的、熟悉的硝石味!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她的心猛地一紧,立刻循着气味的方向小心翼翼摸去。拨开一丛茂密的、带着尖刺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处极其隐蔽的、被藤蔓和巨石几乎完全掩盖的山壁裂缝前,地面一片狼藉!新鲜的泥土被翻出,散落着许多碎石和断裂的藤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石味和一丝……血腥气!而裂缝深处,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痕迹和向下的、幽深黑暗的石阶!
这里!就是厉战连日来秘密探查的地方!他……他进去了?!这裂缝是什么?那石阶通向哪里?那血腥味……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苏晚栀!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朝着裂缝内焦急地呼喊:“厉战!厉战!你在里面吗?!”
回应她的,只有裂缝中传来的、空洞的回音和更深处隐约的……滴水声?
就在苏晚栀心急如焚,几乎要不管不顾冲进去时,裂缝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高大而略显踉跄的玄色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是厉战!
只见他脸色苍白如纸,唇色泛着不正常的青灰,额角布满了细密的冷汗,玄色劲装上沾满了泥土和明显的、暗红色的血迹!他的左臂无力地垂着,显然牵动了旧伤,但右手却紧紧攥着一件用油布包裹的、长方形的、似乎极其沉重的东西!
他看到洞外的苏晚栀,瞳孔骤然收缩,眸中瞬间爆射出极其骇人的厉色和……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
“谁让你来的?!”他声音嘶哑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和冰冷的斥责,“回去!”
苏晚栀被他眼中那从未有过的厉色和周身骤然爆发的、近乎实质的杀气吓得后退了半步,但看到他浑身是血、狼狈虚弱的样子,心疼和担忧瞬间压倒了恐惧。她不但没走,反而冲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带着哭腔:“你受伤了?!你到底去了哪里?这是什么地方?!”
厉战猛地挥开她的手(动作因虚弱而显得有些无力),将那个油布包裹死死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如刀地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才死死盯住苏晚栀,声音冰冷彻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隐隐的焦灼:“立刻回去!此地危险!忘掉你看到的一切!听到没有?!”
他的反应如此激烈,更加证实了苏晚栀的猜测!这裂缝深处,绝对隐藏着天大的秘密!而这秘密,与他有关,与他连日来的神秘行踪有关,甚至……可能与他的过去、与那枚玄铁令牌有关!
“我不走!”苏晚栀第一次如此强硬地反驳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仰着头,“你伤成这样!我怎么能走?!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你到底在找什么?!”
厉战死死盯着她,胸膛因激动和虚弱而剧烈起伏,苍白的脸上因怒意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极其艰难地咽了回去,眸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近乎痛苦的挣扎。他再次厉声道:“走!否则……别怪我……”
话未说完,他猛地一阵剧烈咳嗽,咳出点点血沫,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苏晚栀再也顾不得其他,上前死死扶住他,感受到他身体的冰冷和颤抖,所有疑问和委屈都化作了巨大的心疼和恐惧。“好,好,我走,我走……你先别动气,我们回去,回去再说……”她哽咽着,妥协了,此刻没有什么比他的安危更重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厉战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碎,有未散的怒意,有深沉的疲惫,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如释重负?他不再多言,借着她的搀扶,艰难地转身,用身体死死挡住那个裂缝入口,一步一步,朝着石洞的方向挪去。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但他始终将那个油布包裹紧紧抱在怀中,如同守护着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回去的路显得格外漫长。苏晚栀搀扶着厉战,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重量和压抑的痛苦喘息。两人沉默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而紧绷的寂静。那个油布包裹,如同一个巨大的谜团,横亘在两人之间,比那白色的界石线更加冰冷和遥远。
终于回到石洞。苏晚栀不顾厉战的反对,强行将他扶到地铺上坐下,立刻拿出空间泉水和最好的金疮药,想要为他处理伤口。
“我自己来。”厉战的声音依旧沙哑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回避?他接过药和水,却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自己动手解开染血的衣衫,露出后背一道新鲜的、皮肉翻卷的爪痕和几处擦伤。那伤口显然是被某种猛兽所伤!
苏晚栀看着他背上新旧交错的伤痕和此刻笨拙却固执的自己处理伤口的样子,鼻子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到底独自承受了多少?为什么宁愿自己硬扛,也不愿让她分担一丝一毫?
厉战似乎听到了她压抑的抽泣声,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脊背绷得更紧,却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处理伤口的速度,似乎……放缓了一丝?
处理好伤口,厉战重新穿好衣服,将那个油布包裹小心翼翼地塞到了地铺最角落的干草下,用兽皮严实盖好。然后,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苏晚栀脸上,已恢复了惯有的冰冷和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翻涌着令人心悸的深邃。
“今日之事,”他开口,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忘掉。那处裂缝,永远不要再靠近。否则……”他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冰冷的厉色,“……你我……必有杀身之祸。”
他的话语如同冰锥,狠狠刺入苏晚栀的心脏。他是在警告她,也是在……保护她?用这种最决绝的方式,将她推开,独自承担所有的秘密和危险。
苏晚栀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口中尝到一丝血腥味,才重重地点了点头,泪水无声滑落:“我……我知道了。”
厉战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最终,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随即,他不再看她,重新走到洞口那排界石之外,背对着她坐下,如同重新筑起了一道无形却更加坚固的冰墙。
夜色再次降临。
洞内篝火温暖,洞外孤寒依旧。
那条界石线,仿佛变得更加深刻。
而比界石更冷的,是他严防死守的秘密,
和彼此之间,那骤然拉远的、
咫尺天涯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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